第166章 劉徹:請我兒昇天!

“還有那個公孫卿!”

“早在太室山時朕就知道他是謠棍,這逆子還以‘欺君’的罪名抓了帶回來給朕親自處置作甚,是在故意給朕難堪麼?”

“好好好,想在天下人面前翻朕的舊賬是吧?”

“朕不就是看錯了一個李少翁,一個欒大,如今又多了一個公孫卿?”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這幾個人又算什麼,朕最看走眼的人是他們麼,分明是這個逆子……憑什麼他能成仙?!”

“他何德何能?”

“他何時拜過鬼神,他連天地都沒祭祀過幾次,他甚至連毛都尚未長齊!”

“這公平麼?這一點都不公平!”

“……”

甚至他都有點後悔此前連下了那三道詔書召劉據回京。

劉徹獨自沉吟了許久,終於對殿外喝道,

“蘇文!”

劉徹卻又忽然說道。

“回陛下的話,微臣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只要劉據升了天。

“若朕告訴你們,此事其實早有徵兆呢?”

如此父子情誼猶在,託夢的時候說不定還可向他詢問一些“成仙”的秘辛,自此走上一條正確的求仙道路!

“陛下詢問妾身的看法,妾身此刻只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還是一場不知究竟是美夢還是噩夢、也不知何事會醒過來的混沌夢。”

想著這些的時候,劉徹又在不知不覺中兜回了劉據成仙的事情,心中充滿了不忿與不甘,大罵天道不公。

“早有徵兆?”

其他的事都是小事,唯有劉據成仙這件事,對他的刺激最大。

最重要的是,劉徹已經想了很多天,直到現在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應對方案,更不知道等劉據返京之後應該如何處置……

“據兒是妾身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他雖比其他孩童聰穎好學,也比其他的孩童早熟懂事,但若非說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妾身還真沒看出來。”

衛青亦是面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太子成仙實在太過突然,此前連一絲徵兆都沒有,微臣如今心中也只有震驚,實在來不及想其他的事情。”

劉徹看得出來,這兩個人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的表情騙不了人,尤其是衛子夫。

劉據既然已經成了仙,為何不徑直登天而去,還留在凡間做甚麼,他有什麼好留戀的麼?

說到底,他還是更在意“成仙”的事。

“傳衛青進宮,教他徑直去椒房殿!”

而且話說到這個份上,有些事情劉徹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劉徹其實也有類似的感覺,因此他理解衛子夫的感受,只得又看向衛青,

“衛青,你呢?”

可若是這個逆子非但不走,還又奉詔回了長安……

……

劉徹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因此如今忽然說據兒成了仙,妾身實在是始料未及,心中更是雜亂無章。”

待衛青和衛子夫看過此前那封相關“劉據成仙”的奏疏,和剛收到的這封“焚書溺方”的奏疏之後,劉徹也不再打馬虎眼,直截了當的問道。

於是他接著說道:

老子求仙,兒子成仙。

椒房殿。

這同樣不是劉徹想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有的問題便都不存在了,他自然也不用與劉據撕破臉,更不需要考慮“誅仙”的事情。

難道他果真要行“誅仙”之事麼?

“關於這件事,你二人有何看法?”

可且不說連腰斬都能起死回生的劉據該如何去誅,就算真能誅殺,也必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若是太過興師動眾,只怕輕則動搖國祚,重則天下大亂。

“朕也去椒房殿!”

衛子夫遲疑了一下,神色看起來比劉徹還要複雜,微微欠身道,

這是什麼聲東擊西,這是什麼隔山打牛,這是什麼東成西就?

這教朕今後如何自處?!

衛青和衛子夫錯愕的抬起頭來,相視一眼之後,又一臉茫然的望向了劉徹。

“……”

他就算有時看不透衛青,卻看得透衛子夫,尤其在劉據的事情上,衛子夫總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也做不好表情管理。

“陛下,妾身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若這逆子回京,朕必須提前做些準備……”

“還記得毀堤淹田的事麼?”

“你們只知劉據毀堤淹田反倒成了利國利民的好事,應該還不知道他之所以敢那麼做,是因為他早已算準了河水決堤之後的流經走向,甚至還提前命人驅散安撫了沿途的百姓吧?”

“啊?”

衛子夫一怔,“陛下的意思是,毀堤淹田竟是據兒有的放矢?”

衛青也是面露驚色:

“陛下,微臣沒有質疑陛下的意思,可是這河水決堤之後的流經走向如何能夠算得出來,這未免也太過虛幻了吧?”

衛青清楚的記得。

當初劉據前去治水,還是他的安排,為的是消弭劉據在欒大那件事上與劉徹生出的芥蒂。

當時劉據還死活不肯去,連請命的奏疏都不肯遞,最後他不得不使出了假裝昏厥的耍賴招數,才逼迫劉據就範。

因此不難看出,劉據在這之前對治水之事應是毫無準備的。

再加上劉據前去治水的時間並不長,也完全沒有時間去仔細勘查地形,更絕對沒有時間提前挖掘新河道來引導河水的走向。

因此現在劉徹忽然說,劉據在毀堤淹田之前就已經算準了河水決堤之後的流經走向,甚至還提前命人驅散安撫了沿途的百姓……這實在是太難令人理解了,至少絕對是人力無法完成的事情。

除非那時候劉據就已經掌握了……仙術?!

“朕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有朕的依據,你曾經的部將郭昌全程參與了此事,他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劉徹只是淡淡的又道,

“除此之外,還有天祿箱的事情,你們應該還不知道,此等國之利器也是出自劉據之手吧?”

“陛下且慢?”

衛子夫又是一怔,

“陛下,如果妾身沒記錯的話,那天祿箱不是齊王進獻的麼?”

“陛下那時還因此下詔將齊王封做了天祿將軍,又授了印璽,為何如今又說此物出自據兒之手?”

“這……”

衛青也是一臉的不解。

“說起此事朕便來氣,不提也罷!”

劉徹面色沉了一下,恨恨的道,

“你們只需知道那天祿箱的確是出自這逆子之手,他那是見劉閎心思單純,便帶壞了劉閎聯合起來妄圖欺君,若非朕心思縝密,只怕便被這逆子矇蔽了!”

“……”

衛青和衛子夫聞言雖然心中更加好奇,但終是沒有繼續追問。

同時他們也更加看不懂劉據了。

只覺得劉據明明是他們的兒子和外甥,卻因為劉徹這番話,憑空多了一層陌生感……

劉徹卻並未在這件事多做停留,緊接著又道:

“還有前些日子鎮撫南越國,伱們應該還不知道他其實還身懷不世方技,就連那個名叫義妁的女太醫回來之後都對他極為尊崇,口口聲聲將他稱作神醫,只求能夠拜他為師吧?”

“這……”

聽到這裡,衛青和衛子夫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只能面面相覷,試圖從對方的眼睛裡找到一絲真實的感覺。

尤其是衛子夫,她對這個義妁頗為了解,畢竟女醫最常走動的便是後宮。

故而對於義妁那在一眾太醫中都堪稱拔尖的方技水平,衛子夫心中也是有數的很,否則此前又怎會推薦義妁去做劉據的侍醫?

劉據能夠被義妁稱作神醫,還要拜他為師,他的方技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

“就連南疆諸國競相內附的局面,朕懷疑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劉徹卻並不顧及他們的感受,彷彿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能說話的人一般,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還有徵伐西羌的事!”

“此戰方略是他還未離京時便已定下的,李息與徐自為不過是依計行事,便令世間再無西羌。”

“還有天燈!”

“還有那個公孫敬聲!”

“衛青,你自己來說,倘若教你來點將,哪怕我大漢的將領都死絕了,你會舉薦公孫敬聲去做先登校尉麼?”

“……”

衛青只能艱難而又茫然的搖頭:

“斷然不會,莫說是大漢的將領都死絕了,就是兵卒都死絕了,微臣也絕不會選用公孫敬聲,唯恐此人壞了大事。”

“可是這個公孫敬聲卻能一戰立下三功,僅此一戰,即可與去病相提並論!”

劉徹無力的道,

“你們告訴朕,如果這些事情都不算徵兆,那什麼才算徵兆?”

“……”

衛青和衛子夫徹底陷入了沉默。

是啊。

這些事隨便拎出來一件,都幾乎堪比神蹟,最起碼也是奇蹟。

如果這都不算劉據成仙的徵兆,那麼什麼才算徵兆?

良久之後。

“陛下恕罪,微臣的確從未想過此事,如今聽陛下一一點明,微臣如醍醐灌頂,此事的確早有徵兆。”

“陛下,妾身也……”

衛青和衛子夫終於不得不承認,劉據成仙早有徵兆,只是他們沒有劉徹看得清楚,太過後知後覺了。

“朕心中有數,你們若早知此事,此前又怎會因這逆子的所作所為惶惶不可終日?”

劉徹對二人點了點頭,正色道,

“朕今日將這些事說與你二人聽,便是要你們明白,如今劉據已經成了仙,神仙無情無慾無牽無掛,成仙的那一刻俗世情緣便已斬斷,自此恐怕便不再是朕的兒子了,也不再是你們的兒子和外甥了。”

“神仙便該去神仙住的仙境。”

“否則陰陽逆行,天罡倒轉,必定要出亂子。”

“因此這次若劉據回來,你們也替朕勸一勸他,他能夠順應天命自覺昇天,對每一個人都有好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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