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浮屠並不在意崗哨發出的訊號彈。

如果在乎的話,他們應該選擇使用潛行的方式來處理掉兩個崗哨,而不是像這樣騎兵衝鋒,用三兩波攻勢來淹沒他們。

不過相對於強大的護衛隊成員來說,鐵浮屠們只有依靠衝鋒時帶來的衝擊力和巨弩才有機會和護衛隊成員抗衡。

而這枚訊號彈也將聖地中的其他的護衛隊成員驚醒,獸形種獨特的震踏聲讓他們意識到這是敵襲,是戰爭的前奏。

聖地的規模很大,其中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棟別墅一般的小房子,房子由透著芬芳香味的木材料構成,比起沙土更多了幾分高階感和舒適。

整齊的街道上隨處可見綠蔭,每個住房小區的中央都會有噴泉,對哨獸族群來說極為重要的水資源就這麼被噴灑到空中,然後任由它們在水池裡蓄積。

一些身形魁梧粗壯的富油階級穿行在街道上,他們對鐵浮屠的到來感到震驚,甚至有些人的臉上還帶著滯後的悠閒。

然而鐵浮屠舉起了長槍和大刀。

在場的絕大部分鐵浮屠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他們為聖地的富裕和奢侈感到憤怒,他們跟在阿宗的身後,再次發起了衝鋒,將屠刀揮向那些從別墅周圍的護衛亭中跑出來的護衛隊們。

“護衛隊,殺;富油者阻攔,殺;金眸者格殺勿論!”阿宗殺氣騰騰地向著身後的鐵浮屠吶喊,將自己的指令下達,“降者交出武器,五降兵以一人看守。”

那些重甲騎兵闖進了別墅又或者是莊園,將來不及躲避的富油階級又或者是護衛隊成員斬殺。

在場鐵浮屠在公平情況下遠不是護衛隊的對手,但現在的他們是全副武裝,而護衛隊則是輕裝上陣,所以護衛隊在鐵浮屠的衝擊下很快就產生了大量的傷亡。

在護衛隊中有將近四分之一計程車兵擁有著金眸,金眸加持下的他們可以輕鬆以一敵二甚至敵三,但是很可惜,金眸的取用需要相應富油階級的同意,在這種緊要關頭根本無法實現。

這些富油階級已經安逸了太久,安逸到他們將身邊的護衛隊視為最大的威脅,最大限度地分化、削弱護衛隊的日常實力,甚至金眸都放在他們的保險箱中保管。

因此在聖地的外圍不斷髮生著血腥的屠殺,護衛隊和對應的富油階級沒有一點抗衡之力,鐵浮屠只需要三兩人進行簡單的配合突刺就可以將護衛隊殺死,將屍體高高挑起掛在樓屋高處的牆壁上,任由屍體中噴射而出的血液灑在騎兵的甲胃上。

只有及時投降者才能免於死亡的威脅,他們如同豬羊一般被趕到一起,由留下的幾個鐵浮屠進行看守。

混亂的局面一直持續到鐵浮屠進入聖地的腹地為止。說是腹地,實際上並不在聖地的中間,而是在聖地的北面。

聖地本就是從草嬰族群那裡搶過來的地方,自然是越北面越靠近河岸的位置越是舒適,而這片腹地也是重中之重。

剩下的富油階級躲進了堅固的樓房中,站在高處的房子中遙望對面剛從血海中結束沐浴的重甲騎兵,而護衛隊的成員則是橫亙在富油階級和騎兵之中,睜開第三隻金色的眼睛看著那些騎兵。

護衛隊只剩下五十人左右,但這五十人都成功拿到了自己的金眸,處於一個隨時可以二維展開的狀態,所以他們有自信和對面四百五十人左右的騎兵隊伍勢均力敵。

甚至是……

佔據上風。

“護衛隊,降者不殺。”阿宗坐在獸形種的身上,舉起長槍向著對面喊話。

那些鐵浮屠同樣高舉長槍,一下又一下地喊道:

“降!”

“降!”

“降!”

這種陣前干擾非常重要,因為接下來勢必是一場惡戰。

鐵浮屠唯一大量傷亡的可能就是現在,那些金眸的護衛隊同樣有兄弟獸形種的幫助,五十人就擁有著顛覆五百人的可能性。

至於更多的青年階級們,他們還停留在地宮之中。

在鐵浮屠起義出現的時候,他們對義軍行注目禮,但並沒有一個人加入。

在發現造物主的真相後,他們和義軍一樣激動一樣興奮,為主的再次降臨感到無比的嚮往,但依舊不曾騎上自己的獸形種兄弟跟在鐵浮屠的後面。

指望他們是不可能的,只有贏下戰爭的人才有資格受到那些人的支援,就算這場戰爭是為了他們而發動。

阿宗繼續叫喊道:“我們已經獲得了造物主的許可,他是一切的創造者,他孕育了第一隻母體,種下了第一隻草嬰,甚至孵化出第一個微生物,他是永恆無上的主。”

護衛隊的隊長則是踏出一步,不屑地放聲嘲笑:“那麼你們的主究竟在哪?為什麼如此重要的時候,她不在現場,她真的認同你們了嗎?”

他沒有給阿宗繼續說話的餘地:“戰便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語罷,隊長同樣大吼一聲:“展開!”

一瞬間,五十多個護衛隊成員同時使用了金眸,他們的身體展開,彼此骨骼接觸,構成防線的中堅力量;彼此神經相連,意念瞬時交流;血液分解出來,形成一長條血帶,遮擋住那些身體部件。

當集團作戰的時候,這種二維展開的戰鬥力將會得到進一步加強,他們就像是一個整體,一個恐怖的二維巨人。

與此同時,聖地邊緣處的一棟高樓上,Lee看著對陣的雙方,他開啟了對講機:“快,他們打起來了,你現在偷襲他們的後方肯定肯定是空虛狀態。”

“來了。”對講機那一頭的虞良長出一口氣,“正在渡河,你知道的,草嬰們的機甲有點重,渡河的速度並不快,但現在已經完成了集結,很快你就會看到我們的炮火。”

“行。”Lee鬆一口氣,然後繼續在這棟高樓中搜尋著自己需要的物資,“等會兒見,別忘記我的草嬰盲盒。”

他準備將這些已經沒人的地方統統搜查一遍,裡面可是有著不少的好東西。

一些類似於骨氣槍、骨機槍的東西,這些武器對重甲哨獸騎兵們沒什麼作用,但拿到下一個副本中不就有用了嗎?

還有一些家庭中有保險櫃,裡面裝的應該就是金眼睛什麼的,不過很可惜的是他打不開保險櫃,只能標上記號,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除此之外,一些雜七雜八的生物工具同樣很好用,比如掛在牆壁上的精美盔甲,還有類似於立體機動裝置的噴氣鉤索套件,這可都是好東西。

他甚至都覺得自己的物品欄太少了,區區十二格,都不知道能該裝些什麼。

戰場之上。

“是時候了。”阿宗看向那血帶長城,抬起了手中的巨弩,“放箭。”

一瞬間,數百支箭射向那血帶長城,幾輪齊射下來,血帶長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了一些,這些護衛隊成員進行了收縮防禦,儘可能的減少箭只的傷害。

突破這些血帶長城絕非易事,但阿宗不可能退縮,他拍打著身下的獸形種,再次發動了衝鋒。

紛揚的沙塵之中,四百餘位騎兵衝向血帶長城,僅一個照面就突破了血帶長城,但同時也有近一半的騎兵被血海中的骨骼或者是血管攔截下來,摔得人仰馬翻。

戰場就像是絞肉機,將每一個進入其中的戰士扭曲成陌生的模樣,而在血海之中,阿宗完成了解體,他找到護衛隊隊長的位置,與其展開了屬於二維的搏殺。

——

虞良從樹嬰組成的木筏上躍向河岸,此刻的他站在了屬於哨獸族群的土地之上。

而這裡卻看不見任何一隻哨獸,極度的安靜裡,耐住性子仔細聽的話才能聽出在南面隱隱有戰場的喊殺聲。

在虞良的身後,大祭司和十二個軍事首領排排站,而他們的前方則是兩百架草嬰機甲以及相應的草嬰士兵若干。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草嬰族群大概完成了一萬名草嬰士兵的動員,它們組成了二十個團,每個團搭配十架草嬰機甲,穩定地向前推進著。

當然,這種推進很快就受到了阻力,草嬰大軍發現了一棟大樓,並且和大樓門口的幾個守衛展開了激烈的交火。

進入戰鬥狀態的草嬰們展示了大集團作戰時欺負少量個體的碾壓級優勢,它們開始向著守衛傾瀉火力,同時使用【凌人】來干擾守衛的突襲。

守衛們的反應速度很快,在注意到草嬰部隊的時候就開始解體成二維狀態並試圖接近。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一萬草嬰加上兩百個機甲,恐怖的數量差距令五個二維哨獸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只堅持了五分鐘左右就徹底敗下陣來。

不過最強的一個護衛隊成員還是接近到了前鋒機甲的位置,然後拼死與一臺機甲互換,草嬰們的【凌人】效果在他的身上暫時失去了效果。

而遠處目睹全過程的虞良也是暗自咋舌,一萬打五還能被反殺一臺機甲,這骨機槍的子彈洪流只能對二維態的哨獸產生一定的壓制作用,無法進行有效的殺傷,必須要依靠大量子彈撕開皮囊和血海的保護,然後再用更加精準和更具威力的機炮對金眸產生殺傷。

難怪這些草嬰族群不斷地向北遷徙,這種戰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哨獸族群的常備軍只有數百人而已,相較於人口總數只是極小一部分,而哨獸們又幾乎是全民皆兵。

當異族戰爭打響時,他們的種族戰鬥力至少還能再翻個十倍。

在處理完少數留下的護衛後,虞良率草嬰軍將高樓團團包圍,進行了一番誘惑和勸導,奉勸上面的富油階級下來向草嬰族群投降。

向草嬰族群投降,這就叫政治避難,草嬰們會盡量保證他們的安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哨獸族群的起義軍肯定要進行大刀闊斧地改革,肯定是無瑕顧及躲在草嬰這邊政治避難的富油階級的。

甚至虞良還透過草嬰大祭司的口隱晦地表示,在未來草嬰族群強大之後,可以幫助富油階級奪回自己應有的權利,重新殺回哨獸族群中去。

透過富油階級的視角,戰場上的雙方正殺得難解難分,但這些草嬰部隊已經慢慢開進戰場中,局勢將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劇變,於是縱有千般無奈和不捨,富油階級還是走下高樓,被草嬰們所俘獲。

隨著草嬰加入戰場,【凌人】的功能生效,護衛隊在這種精神魔法下迅速敗下陣來。

草嬰的能力就像是輔助,在族群對戰中可能會佔下風,然而一旦它們擁有隊友就可以全力控制敵人,讓作為隊友的鐵浮屠們去殺死等級相近的那些護衛隊成員。

阿宗收回骨刺,身體逐漸從二維狀態中退出。

打到現在這個樣子,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唯一支撐著他的信念就是證明自己比護衛隊的隊長更強。

事實上,他也確實做到了,他重傷了隊長的金眸,然後和隊長一起倒下。

隊長是重傷而倒,他則是力竭而倒。

就這麼倒在亂軍之中,再難挪動自己的身體。

而周圍的一切場景都開始變得恍忽和模湖,逐漸地遠離了這兩人。

至於獸形種,他們的獸形種都在剛剛的戰鬥中走散了,這其實是他們的暗中操作,因為獸形種在這種戰鬥中太容易死去,而他們不願意自己的兄弟就此死去。

“其實我還挺想見到主的。”隊長用長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看著同樣躺倒在一旁的阿宗笑了起來,“去看看你們所說的主究竟是何等偉大。”

“你也信微生物?”阿宗有些意外,他原以為這些護衛隊都是富油階級的忠實鷹犬。

“多少信點吧,畢竟我們距離樹越來越遠了。”隊長繼續說道,“很難不去懷疑那些東西的真實性啊。”

他想了想,口氣如同和老友交心:“發展到我們這一代,心中對【樹】的信仰究竟還有多少,這一點恐怕只要抬頭看看那顆星球就知道了。”

“的確。”阿宗點點頭,“你應該能夠發現,微生物是有智慧的,轉變信仰是必然的發展方向。”

“或許吧。”隊長咳出一口血,“你說的東西我懂,我也信,或許那些富油階級很遲鈍,但我們這些護衛隊的可不遲鈍啊,至少我知道。”

“你知道?”阿宗更加驚訝,他原以為微生物教的影響力並沒有這麼廣泛,“既然你信,那為什麼不加入我們,不向我們投降?”

這是他難以理解的事情,護衛隊的隊長居然也相信微生物教的教言?

隊長的身體從長槍上滑落,他開始笑起來,彷彿聽見了什麼滑稽的事情:“加入?我還有一年時間就退休了,我馬上就是富油階級了,我為什麼要加入?”

這句話讓阿宗愣在原地,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為什麼信仰一致的隊長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對立面。

“……”

原來他們都沒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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