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膽啊你們
晚間的異常的枯燥，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
季兒覺得真的是糟糕透了。
她殺人了。
她小臉冷漠，長髮在月色下揚起，瞳孔中透出一股明亮的金色。
季兒金色的瞳孔注視了腳下的兩具屍體片刻，移開視線，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群。
赤霄劍在她的手中散發出一股不正常的微弱光芒，劍身上，貼著一枚白色的符籙，居然封住了赤霄的劍氣！
季兒先前廢了大氣力，一時間居然都沒能將符籙摘下來。
這符籙是那兩具屍體生前臨死時，貼在赤霄上的。
村長的兒媳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村長站在一邊，憤怒的瞪大眼睛，地上的兩具屍體中，有一具是他的兒子。
村民們拿著農具和火把，憤懣的看著季兒。
“劉季！我與你無冤無仇，無非是平日裡對你嚴苛一些，你為何要殺我兒！”
“村長，不只是你的兒子，還有我的一位兄弟朋友。”村長身邊一個遊俠打扮，雙眼眯著的男子開口說道：
“以我之見，這小姑娘手中的劍通體赤紅，乃是不詳之劍，恐怕小姑娘突然暴起傷人，也是被這劍蠱惑了心智。”
說話的人正是趙成，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蠱惑著兩個地痞去處理季兒是件多麼正確的事情！
自幼便習得觀氣望象的他再見到季兒的那一刻，就深深的感知到，面前這個女孩身上所攜帶的真龍之氣，絲毫不比年輕時的嬴政差！
此等氣運之女，若是死於趙成手上，恐怕趙成這輩子的修為都別想再寸進一步了。
還是得藉著些蠢人的手。
趙成眯著眼環視，將先前說的話再次重複一遍。
眾人一聽那還了得？本來季兒在他們心中天煞孤星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現在再加上一把不詳之劍，這劉季萬萬不能留在世上了！
“殺人償命！殺人償命！還我丈夫！”
“把那把劍交出來！”
季兒冷哼一聲，嘲笑道：
“這兩個地痞於深夜之中潛入我家，想要偷我寶劍，事情敗露後，想要殺我滅口，我只不過是反擊而已，合情合理，怎麼在你們眼裡就是不詳了？”
“甚至狗三進入我家之時，你孫女小紅還因為傍晚時與我一起研讀聖賢之書的緣故歇息在我家中，你那兒子可是差點把小紅當成我給殺了。”
“到底誰是禽獸？”
眾人吵鬧的更加兇狠，村長兒媳對著躲在季兒身後，早已嚇得癱軟的小紅厲聲責問。
村長難得的在眾人的吵鬧喧譁中沉默下來，其實以他對自家兒子的理解，自然能明白，季兒說的多半是屬實的。
但屬實又如何？
那是自己兒子！
這時趙成貼近了村長身邊，笑眯眯的說道：
“此劍不詳，村長可知道？”
村長看著目光清澈的季兒，以及倒在地上的屍體，用力的點頭，大聲說道：“此劍不詳！”
“村長明白就好，你想殺了季兒為自己的兒子報仇，而我恰好需要得到那把劍，你我分工合作如何？”
“我怕什麼相信你？”
“憑我能拿出一百金，以及我乃當朝郎中令。”
趙成左手將原本要給地痞兩人的金子拿出來，心想這兩人還真好用，自己只是略微試了點最低階的惑心之法，就讓兩人偷劍被季兒發現後，還敢對季兒下殺手。
而趙成的右手，則是娜美黑色的身份令牌。
村長則看著珠光寶氣的金子，迅速將金子收下，對著娜美令牌嚥了一口唾沫，隨後轉過身來，怒喝道：
“劉氏孤兒，劉季，濫殺村裡鄉鄰，拒不悔改，根據祖宗之法，應當予以焚燒之行！”
“我身邊這位遊俠，乃是朝廷中人，今日與此事，深感憤怒，將罪女劉季處死後並上繳不詳之劍後，將賞金百兩！”
此言一出村民頓時鼎沸！
黃金百兩！
他們這輩子可是連白銀十兩都未曾見過！
黃金百兩，足夠在這亂世中過上多好的日子啊！
村民們皆被震驚，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幻想起拿著黃金去咸陽皇城過上好日子了。
“燒死劉季！燒死她！”
村民們舉起火把和農具，烏泱泱的向著季兒奔來！
要將她燒死！換那黃金！
“咕！”
季兒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在初次殺人後還能站在這裡冷靜的與村長對峙已經是極限了，眼下這些被黃金衝昏了頭的村民殺過來，震天的喊聲駭的季兒已經有些腿軟了！
赤霄偏偏這個時候還被那符籙給壓制，半點劍氣發不出來！
“喝！”
季兒鼓起力氣抬起赤霄，格開一個砸到臉上的土犁，鋒利的劍刃直接將那土犁切城兩半！
村民看著手裡只剩一半的土犁，喊的更加賣力！
“這把劍是天大的不詳！大夥併肩子上啊！”
又是十幾人對著季兒衝過來！
“放開我！”
一個足足有兩個季兒高的男人嘿的一下拐到季兒身後，直接縛住了季兒的雙臂！
“快來幫幫俺！這死丫頭力氣大得很！俺壓不住！”
壯漢臉憋的通紅，季兒劇烈的掙扎下，瞬間掙脫束縛！
可是還沒等季兒緩口氣，她就猛地感到有一人直接壓在她身上！
“撲通！”
“唔！”季兒吃痛的倒在地上，正準備站起身時，瞬間，三四個人一起壓住了她！
“放開我！”季兒怒喝道，周身均被成年男人死死的壓在地上，動憚不得！
眾人將季兒架起來，抬到已經豎起的火堆邊，灼熱的火舌灼燒著季兒的髮梢。
眾人的手死死的扣著她，她逐漸感到呼吸困難。
她看見小紅跑過來，似乎是想幫自己，結果被村長兒媳一巴掌拍到地上。
她看見那個眯眼遊俠，笑著用一張符籙將赤霄劍柄抱住，拿到手中把玩。
漫長的黑夜正在散去，拂曉的太陽在地平線上升起，照亮這地上瘋狂的人們。
黎明瞭。
季兒的眼前卻越來越黑。
她劇烈的掙扎，身體逐漸傳來斷氣的警告，眼冒金星，恍惚間，季兒似乎看到了更多。
走馬燈。
季兒知道這種情況。
她看到父親母親死在兇獸之災中。
她還看到扛鼎的少女嘲笑的看著自己，她看到深宮中的少女恐懼的看著天。
她看到火焰已經將她的雙腿吞沒，正像是她的上 半身爬去。
磅礴的怒意幾乎要將季兒衝昏。
他們為什麼！
明明我才是無罪無過！自衛殺人有何錯！
就因為當朝官員？就因為黃金百兩？就因為死的是村長兒子？
想不明白，季兒覺得這幾日讀的聖賢書與這幾日的思考，全是狗屁！
仁？道？義？德？
一通胡講！
季兒眼中的金色越來越渾濁，讓人不安的昏黃色湧動。
遠遠站著的趙成突然心中警鈴大響！
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真是好膽。”
一個從沒見過的白衣公子駕馭著蒼白的火焰，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後，眼裡是沸騰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