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如花花心底咯噔一聲。

一旁的老太太也面露難色。

這話也是明知故問,她人才回來不久,之前有曾與太子有過婚約,哪家敢上門提親?

明擺的事情,老太太不敢瞞,“回娘娘,還未曾婚配。”

“本宮倒是打小就喜歡這孩子,只是可惜本宮身邊如今也沒有適齡皇子了,”皇后嘆了口氣,說著話音一轉,忽然道,“當初的婚約未成,本宮現在都覺得十分遺憾。”

一旁的老太太忍不住變了臉色。

如花花也不敢貿然接話。

她真想提醒一下皇后已經有了兒媳了,還遺憾什麼……到明年春,怕是孫子都能抱上了。

皇后輕笑了一聲,“本宮知道老夫人有些顧慮,只二人從小的情誼,如此分開,倒真讓人不落忍。若老夫人捨得割愛,本宮也定不會虧了這丫頭,規格也不會比迎娶太子妃低太多。”

如花花剛張口想說什麼,被老太太從後拽住了,老太太道,“我這孫女天資鄙陋,娘娘抬愛了。”

說完,老太太微微一頓,才低聲道,“只臣婦這孫女命中福薄,從小就沒了母親,當年又因為邊陲賊寇作亂,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尋回來,臣婦也只盼給她尋個平常人家,唯恐她嫁高了受委屈。”

“老夫人的顧慮本宮都明白,”皇后一笑,溫聲道,“宮裡福源深厚,也最養人。況且他們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在宮中又能作伴,豈不也是一樁美談?”

老太太,“……”

皇后說著,忽然半認真半玩笑道,“本宮也是難得想做次媒,老夫人可不是想駁了本宮吧?”

“臣婦不敢。”老太太忙道。

話都挑明瞭,若一而再再而三推拒,怕是惹了皇后。老太太遲疑片刻,委婉中折了一下,“不瞞娘娘,臣婦與這孫女分離多年,如今只想將人多留在身邊幾年,尚不急婚配。”

此話也是下了狠心。這話說出來,這兩年若是另行婚配了,那就是欺君,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雖然能指婚,但人家想多留幾年,皇后也沒有逼著人立馬嫁女的道理。

笑了笑,皇后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與他們閒話一段,便藉口更衣,暫且離開了。

亭內一時沒有旁人,只亭外站了些宮女,如花花倒吸了一口涼氣,用氣聲道,“祖母,這事不能就這麼定了吧?”

老太太眉頭緊鎖,“難說。”

如花花面上顯出難色,“皇后娘娘嘴上功夫當真滴水不漏,這周旋半天,不擺明亂點鴛鴦譜嗎?”

老太太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口無遮攔!”

如花花也是心急了,拉住老太太袖擺,晃了晃,“祖母,我心難安。”

老太太安撫如花花,“先別急,皇后也沒有逼人嫁女的道理,先看看情況,未必沒有迴轉的餘地。”

花家畢竟權柄在握,又是開國的功臣,太子都還未登基,一個太子側妃之位,想娶花家正房的嫡女,還欠缺了些。所以皇后也不好直接下懿旨指婚,倒先引了他們來遊說。

如花花將頭枕在老太太肩窩,悶悶不樂的,也不說話。

老太太無聲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過了片刻後,有太醫拎著藥箱來。

皇后叫來的太醫,仔細給老太太把了脈,開了一些安神靜氣的藥方子。

如花花道了謝又給了人些賞銀。

皇后未回來,卻是聽到內侍吆喝了一聲,“太子駕到。”

如花花:“?”

江行雲?他不是剛走嗎?

這還母子輪番上陣?

如花花微一愣神,才反應過來,不由看了一眼老太太,“他來做什麼?”

“宮中到處都是他的耳目。怕是剛剛這裡說的話,他已經盡數知道了。”老太太叮囑了她一句,“我知你心底不痛快,但別失了面上禮數。”

如花花點頭。

一番客套後,老太太開門見山道,“殿下今日來,是為了我這孫女?”

江行雲溫和一笑:“老夫人說的沒錯。”

“那有些話老身就直說了,”老太太開門見山地道,“我這孫女雖空有副好皮囊,人卻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平日裡貫喜歡些打打殺殺的,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聽到這話,江行雲反而輕笑了一聲,道,“看來老夫人是不想把孫女嫁給本宮,想讓本宮知難而退了。”

他雖然平日裡待人溫和,但畢竟天家出身,真端起態度來,也是一副不可侵犯的威嚴。

老太太還待說什麼,如花花忽然輕輕拉了一下她,“祖母,我想與殿下單獨一敘。”

都是她惹來的麻煩,讓老太太為她煩心,她不落忍。

“這不妥,”老太太想都不想便拒絕瞭如花花,“男女授受不親,怎可……”

“祖母……”

如花花上前走了一步,面向老太太,,亭外吹來的風吹的她耳邊碎髮飄到了面側,她隨意將頭髮掛在耳後,輕聲開口,“有宮人在,算不得私下,祖母身體不適,去歇息一下吧。”

江行雲隨即便吩咐人去熬藥。

老太太被宮女扶著,半推半就地出了涼亭。

“太子殿下。”如花花主動走進去,步子微頓,禮貌而生疏的對江行雲微微福身,在他面前站定,“有些話,請殿下先遣退左右。”

“都退開些。”江行雲擺了擺手。

“是。”亭子裡外伺候的人聞言恭敬退了出去。

涼亭頓時便剩了他們二人。

江行雲垂眸看去,如花花面上只畫了淡妝,五官倒是掩不住的嬌美。

但她的面色十分的冷。

“坐。”他道。

如花花卻沒動,身形站得筆直,“殿下,救命之恩,不該恩將仇報的。”

“我知道,沒有正妃之禮,的確是委屈你了,但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

江行雲知道,她心裡定是耿耿於懷。

她原是與他有婚約在身的,還救過他的命,讓她做側室的確是委屈了,是以他一直都不願強迫她。

若真用些手段,她怕只有求他的份。

他何嘗不想給她正室身份?只是他與花容已然成了親,且花容有孕在身,他現下沒辦法棄花容不管。

如花花皺了眉。

她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合著江行雲心底一直都以為,她一直端著拒著,是因為那些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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