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寧可錯抓,不可放過
此時的建康城糧庫,已經被迅猛的大火燒掉了三分之一。
裡間不單單有收繳的戰利品,還有他們自己的輜重糧草。他們所有的糧草幾乎都囤積在這一個地方,這一燒,簡直損失慘重。
而且,上一批的軍糧才運送到這裡不久。離下一次的糧草運輸來還要一段兒時間,就算派人去催,等著押運官一路送糧過來,最快也要等上小半個月。
民以食為天,所有人都深知糧草的重要性,拼命地接力救火。那些才從戰場上趕回的人也都顧不上身體的疲乏傷痛,一眾人齊心協力奮力撲火,儘可能多的搶救糧草。
在忙碌了大半天以後,他們才終於撲滅了火勢,可庫裡儲存的糧草還是折損了大半。
一眼看過去,那景象何止一個慘烈。
他們這次的跟頭真是栽大了。
眾人不禁都有些垂頭喪氣。
“什麼味道?”花以夕忽然道。
不是燒焦的味道嗎?乍聞此言,眾人一時都有些茫然。
“是火藥殘留的味道。”花以朝深吸了一口氣,抬頭道。
不止是有糧草燒焦的味道,空氣中隱隱還瀰漫著火藥硝石的味道,再結合之前聽到的響聲,分明是有人來炸了糧庫。
他們的乾糧與馬吃的苜蓿是特意分開儲存的,即便是有明火,不易燃的乾糧沒有助燃,也不會這麼快的導致火勢極度蔓延。
不是放火,他們的損害是爆炸性的焚燒。
花以夕一張臉沉的厲害,強忍住發火的衝動,“守城官呢?他們哪兒來的火藥?”
滿建康城漏的篩子一般讓人出入自如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連火藥都能帶進來了。就這般守衛,下次炸的是不是就是人了?
因為救火,城裡很多兵將都聚集了過來。
守城的將領被從人群后推了出來。
“將,將軍,冤枉啊,”守城的將領腿都軟了,被眾人推出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粗喘著氣,“絕不可能有人能將火藥運進來的。”
上一個首城將領才因為督導不力的原因被撤了,教訓尚且還在眼前,他上崗以後,可半點兒不敢鬆懈。
本來他們在物品檢查這方面就十分的嚴的,他上任後又讓人多添了幾分小心,不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帶火藥進來。
花以朝靜靜的走到了一旁,看著周遭炸開的痕跡,跳上了燃燒好過後的殘骸上。他蹲了下去,指尖捻了些殘留物在鼻尖嗅了嗅,眉頭深鎖。
花以夕丟下眼前的守城官,也走了過去,“發現了什麼?”
“不似尋常打仗用的火藥。”花以朝仰頭道。
聞言,花以夕不由順著他的話揣測道,“或許正因為他們不好夾帶進來,所以量不夠導致的?”
“行不通,我覺得問題也不是出在守門上。”花以朝卻搖了搖頭,“火藥硝石味道不小,除非他們將東西給生吞了,否則絕對帶不進來的。”
若真是輕易能讓人將火藥都夾帶進來,那他們早就被人連城端了。
聽到花以朝說的公道話,守城將領不由抬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但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來火藥不成?”花以夕走了過去,低頭去看地上被火藥留下的痕跡,眉頭也跟著微微擰了起來。
變出來。
變。
口中仔細反覆地咀嚼著這個字,花以朝腦內忽然閃過了什麼,他極快地轉頭吩咐身邊士兵,道:“立刻派人去問問城中那些變戲法的,玩雜耍的,看這兩天可有什麼東西丟失。”
“是。”士兵應聲,迅速去了。
“你查那些三教九流做什麼?”花以夕不解地問了一聲。
花以朝眸色深了深,“阿姐,你記不記得,我們逢年節去集上湊熱鬧,總能看到一些假面披髮,口吐狼牙煙火,手持霹靂炮仗的扮鬼者?”
花以夕這才想了起來,猜到了花以朝話裡的意思。不過,她很快蹙了下眉頭,“可那些不過戲法用的小玩意,威力根本達不到。”
眼前這麼慘烈的景象,看起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小玩意就能造成的。況且那東西如果能造成這般威力,也早就被國家給禁了。
“本身肯定達不到,但若是有懂得軍火的人根據比例調整合適,雖不及打仗時用的火藥威力大,但也足夠了。”
這就涉及對火器的瞭解了,不是普普通通派個人就能做到的。
既要不引人耳目地能混進來,又要懂得這些東西,同時還要兼顧身手好的,這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他就算輸了這一局,也要啃掉對方一口肉。
花以朝赫然道,“傳我令下去,從今日起閉城不開,所有近日入城者,寧可錯抓,絕不可放過。”
花以夕淡聲補充了一句,“凡是接觸過火藥,手上身上的味道不是一兩天就能消掉的,你們著重留意下這點。”
因為打仗開始後,城裡同時便戒嚴了,鍾離廷地十一名暗衛炸了他們糧草庫後,都未來得及出城,只分散藏在了城中。
這一番搜查,嫌疑最大的目標直指十一。
他腿腳功夫最好,所有火藥安置,投放的後期工作都是他來做的,屬他身上火藥味道最大。
這些是後話,暫且不提。
此時的巴陵城郡,成功打了一場勝仗的眾人已經開始了小慶賀。
戰役結束,為了防止疫病滋生,也為了讓所有亡魂及時得到安置,鍾離廷第一時間命人打掃了戰場,就地建冢,安葬所有犧牲在戰場上的兵將。
戰爭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在祭奠之後,事情便也過去了。
剩下的人該慶祝的照樣慶祝,雖談不上鶯歌燕舞,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還是有的。
除了當值的人員,其餘人都在為此慶祝著。士兵在營裡,將領們都在巴陵郡守府,巴陵郡守又為眾人另設了宴。
那些將領一個塞一個的能喝,而這巴陵郡守府也的確是富得流油了,鍾離廷樂得為軍中省下這筆口糧,也就沒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