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這個人向來施恩圖報
鍾離廷找了創傷藥，慢條斯理的給如花花的傷處抹上了一層薄薄藥膏，而後開口囑咐道，“好了，這兩天注意點兒。”
上藥時那微涼的觸感似乎還貼在面板上，連那點藥膏塗上去時的刺痛都被她忽略不計了。
看著那蒙了一層薄薄藥膏的傷處，如花花不由有點怔神。
直到鍾離廷開口說好時，她才恍然的回過了神。
她不由心虛地往後縮了縮腿，待抬頭看去時，鍾離廷卻已經走開了。
如花花的視線跟著他轉。
見他走到木盆前重新淨了手，找了白布，正徒手將乾淨的白布撕扯成條。
然後又轉過身。
如花花慌亂的收回偷看他的視線。
並沒有發現她的小慌亂，鍾離廷將撕好的白布遞給她，道：“剛處理過還是包紮一下，別扎太緊，明天結痂了再解開。”
“……好。”如花花抬手接過，小心的把那條白布圍著傷口鬆鬆的繞了一圈，最後在腿上打了個結。
處理完這一切，如花花重新抬頭，看到鍾離廷單手在揉太陽穴的位置。
注意到他的狀態，如花花呼吸不由一頓。
她忽然意識到，她這一晚上好像竟給他添麻煩了。
懷著一腔滿滿的負罪感，如花花埋下頭，小聲地道，“我會快點好起來的……”
“嗯？”鍾離廷垂眸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那笑聲清淺悅耳，在人心頭跳躍著。
“別謝我，我這人向來施恩圖報的。”
如花花，“……”
她剛剛升起的那點兒感動，“啪嘰”摔地上了。
咬了咬唇，如花花問道，“那要怎麼還？”
“不急，先欠著吧，回頭等我想到了再連本帶利一起還。”
如花花，“……”
還有利息……
鍾離廷慢條斯理地轉過身，揚了揚下巴，“走吧，送你回去。”
如花花不想再耽誤他休息了，麻利站起了身。
……
將人送回房間，頂著一身的酒氣，鍾離廷卻沒急著去沐浴。
他摸黑一個人悄悄出了館驛，並未引起任何人發現。
徒步行了一段路，鍾離廷才在一處偏僻山頭放出了一枚訊號彈。
這訊號彈並不同於尋常那些火藥訊號彈，他這訊號彈放出的效果更像是民間的煙花。只是形態略有不同，但普通人看到了也只會當做尋常的煙花。
只有他的暗衛不會。
他的這支暗衛隊總共六個人，是他母后傳下來的私衛，並不直接歸屬東宮，只效忠於他個人，所以這支暗衛隊連他那父皇都不知道。
這群人都是跟隨他母后許多年的精英，身手和忠心自是不用多說。
從他去尉州軍營那天，他母后就把這支暗衛交到了他手中，但他幾乎從來不用這些暗衛去做任何事。
這些暗衛便也大隱隱於市，一個個都偽裝成百姓融入尉州城，直到這次來巴陵，這些人才算重新啟動。
放完訊號彈，鍾離廷生了堆火，便隨意找了棵樹靠著閉目養神。
沉寂多年終於要重新大顯身手的暗衛十分激動，看到訊號彈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暗衛趕到的時間並不長，可能一炷香的功夫都沒有，但鍾離廷幾乎已經進入了淺眠。
他今天是真的累了。
在白天趕路到巴陵後，頂著那一身連日趕路的疲憊，他先是隨著眾人應付巴陵那一眾人，而後又去軍營瞭解巴陵如今的戰況，協調兩邊的軍務，到晚上又在接風宴上應付那一眾人，幾乎是一天連軸轉，連口氣都來不及喘。
這若是換個人，這樣的高負荷或許都要累趴下了。
他同樣是個人，也是同別人一般的血肉之軀，又怎麼會不累？
見狀，趕來的那名暗衛腳步微頓，站在了不遠處。
暗衛眼睛看著火光映照下倚樹淺眠的人，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了。
他身上那一身疲憊遮都遮不住，讓人怎麼都不忍心去叫醒他，只想讓他再多休息一下才好。
他們這支暗衛基本上都是看著這位少主長大的，說句僭越的話，對這位少主都是存了一份“慈愛”之心的。
可不由暗衛多猶豫下去，鍾離廷便醒了。
可以說，在聽到有人靠近的瞬間，鍾離廷便倏地睜開了眼。站直了身子，他眼中的睏意也在頃刻之間消退的一乾二淨。
暗衛抬步走上前，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少主！”
“起來吧，”面對舊人，鍾離廷並未多寒暄，他徑直從衣袖袋中取出了一塊碎片，遞了上去，“十一，看一下這個。”
大概是他母后真的不喜歡“成雙”這詞，這一支六個暗衛，都分別以單數排行。
一，三，五，七，九，十一。
其中十一的腿腳功夫最好，一般傳信都是由他來。
“是。”聞聲，十一站起了身，躬身將那枚透亮的碎片從鍾離廷手中接了過來。
火光微弱看不分明，十一不由從懷中掏出火摺子擦亮，仔細端倪了一下那碎片。
眸子微微一凝，十一張了張嘴，猛一下他有些不太敢確定，“這，這是……”
鍾離廷語氣淡淡的，“是琉璃盞。”
暗衛垂首又看了一眼，對，沒錯，這的確是琉璃盞的碎片。
多說不說，畢竟是皇后手下帶起來的人，他也算是在宮中混跡多年，不會連這東西都不認識。
但是這東西一般不是在宮中才有，又怎麼會在這偏僻的地方出現？
鍾離廷繼續道，“巴陵郡內有一個叫春風如意樓的地方，從那裡查查。不過，我想這琉璃盞倒不一定出自中容宮中。”
“是。”十一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問道，“少主您是懷疑周饒有密探滲入進來？”
“難說。”
十一撓了撓頭，“可是就算是他們滲入城中，也不一定能獲取到城中情報吧？”
鍾離廷眸中泛著幽暗的神色，削薄的嘴角彎起一道譏誚的弧度，“醉生夢死的地方最容易套情報了。”
十一暗暗嚥了咽口水。
這說的倒真是。
畢竟他們少主為了觀察周饒內部的風吹草動，都在周饒都城開了家南風館。
十一不由道：“若真是如此，那周饒那位領軍人倒是和少主心有靈犀了。”
居然連開什麼店鋪收集情報都能想一塊兒去。
鍾離廷，“……”
心有靈犀是這樣用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