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鍾離廷握著她手指翻過來反覆看了看。

昨天燙的並不十分嚴重,過了一天時間,原來在虎口位置的紅印已經消了,甚至看不出半點兒痕跡了。

鍾離廷微微鬆了口氣。

如花花看著鍾離廷的一系列動作,不由道:“哥哥,我不是傻子,就算真傻子,燙一次也長記性了,哪裡第二天還會燙到同一個地方?”

犯過的教訓誰會再犯第二次。

那不真成傻子了。

鍾離廷字正腔圓的說:“傻子都說自己不傻。”

如花花被這般偏僻入裡又發人深思的胡說八道噎了一下,當即道:“……那哥哥,你傻嗎?”

關於這個問題,鍾離廷沒回答,反而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反問了回去“你說呢?”

如花花“……”

她說啥,她啥也不敢說。

弱小可憐又無助。

鍾離廷又擦起了他的劍。

如花花將她精心熬製的十全大補湯端了過去,體貼入微道,“哥哥,該吃藥了。”

鍾離廷一看到這東西,再一聞撲面而來的藥味,就覺得滿嘴苦味。

倒也不是多怕苦,單純是覺得他還沒虛到需要湯藥貼補的地步。

鍾離廷當做沒聽到,挑開了這個話題,“昨天去救人怎麼樣?那二百……老二有為難你嗎?”

提起這個,如花花一下有了精神,她從懷裡摸出那塊明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雙手遞給鍾離廷,“玉佩好用。”

唯一的缺點上面為什麼要刻條蛇,挺鬧心的。

如花花百思不解的發問:“哥哥,他們是怕上面的蛇嗎?”

鍾離廷輕描淡寫的問:“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

如花花立時點頭如蒜。

鍾離廷俊眉一挑,“不告訴你。”

如花花啞口無言:“……”

“倒也不是不能說。”鍾離廷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玉佩,賣了個關子。

如花花知道這種話後面一般都還有個但是。

於是,她仰起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鍾離廷指尖輕輕一彈,玉佩在他指尖飛到半空,他伸手一抓,再張開時,玉佩已經沒有了影子。

他坐直了身子,慢悠悠的道,“你把那藥吃了。”

說著,鍾離廷下巴微抬,遙遙的指向了那晚冒著熱氣與巨熱的十全大補湯。

“可我又不虛……”如花花脫口而出。

這個又字就很耐人尋味了。

鍾離廷目光一涼。

如花花的分辯的言語在鍾離廷涼涼的目光下生生把後半句給嚥了回去,鵪鶉一般縮了縮腦袋,打著哈哈,弱弱的彌補,“我是說,這是補血的,我不需要補血。”

鍾離廷瞥了她一眼。

如花花腆著一張討好的笑臉湊了上去,“哥哥~”

鍾離廷懶怠動,“把案上那本書給我拿來。”

如花花殷勤的拿了書遞給鍾離廷,又接過他手中的劍,收劍回鞘放在劍架上。

頓了頓,如花花又道,“哥哥,吃藥吧,涼了更苦。”

“我怕苦?”鍾離廷揚起眉毛,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問。

如花花嘿嘿一笑,目光亮亮的,像是在打著什麼如意小算盤“哥哥如果不怕苦,為什麼不敢喝藥?”

一個“怕”,一個“不敢”。

拙劣的激將法只激的鐘離廷淡淡抬了抬眼,悠然不迫的說,“對,我好怕阿,我不敢。”

說完鍾離廷又低頭翻書。

如花花懷疑他是拿看書掩飾不想喝藥這件事,不由道,“哥哥,這些書你早就看過很多遍了。”

他這帳篷裡是有好多書,可耐不住他天天看呀,滿架子的書基本上都做過詳細的批註和個人見解了,他還是整天的看。

“小孩,孔聖人有句話說的好,叫做溫故而知新。”而後頓了頓,又補充,“我好了,不需要吃藥,你自己吃,瘦的一陣風都能吹跑了。”

如花花將桌子上的藥盛出來,朝鐘離廷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她舀出一勺子,徑直喂到了他唇邊,哄小孩一般,“哥哥乖嘛。”

鍾離廷臉色一黑,眼中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凜冽的直視眼前之人,“膽子不小,都敢以下犯上了。”

“喝嘛,”如花花能分清他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知他並不是真的生氣,便眼神誠摯的看著他,手巴巴的往前舉著,聲音清脆,“哥哥,我熬了好久呢。”

湊的近了,滿呼吸都是苦澀的藥味。

忽然,鍾離廷一手抓住藥碗,一手拉了她一把。

原是想拔人拉過來,藥反餵給她,卻怎麼也沒想到失策了。

如花花嚇了一跳,她的腳下被腳踏絆了一下,便面朝下撲了過去。

似乎是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鍾離廷一手還端著藥努力把控不讓藥灑了,一時未反應過來去扶她。

跌下去的剎那,傾斜的角度讓如花花覺得身子不由自主的想往下滑,慌忙之中,憑著本能,她的手胡亂的撐了一下。

她以為是撐住了鍾離廷的腿部肌肉,但似乎並不是,好像是碰到了什麼……

!!

鍾離廷“嘶”了一聲,身形一僵。

如花花吞了吞口水,不確定的縮了縮手指。

鍾離廷呼吸微重,開口的聲音暗啞,“……還不起來!”

如花花茫然的撐起身子,眼神無辜的看向了鍾離廷。

面上明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

鍾離廷看著她。

兩人對視片刻。

時間彷彿凝固了。

靜寂片刻,似乎是從痛意中緩過了神兒,鍾離廷僵硬的身體緩緩鬆懈了下來,對上她無辜的目光,重重吐了口氣。

他這也算自作自受了。

看了看手中的藥,鍾離廷忽然覺得自己大概真的需要補了。

他垂頭,將藥碗送到唇邊,而後又揚起了脖頸,一口氣將有些溫涼的十全大補湯喝了個乾淨。

如花花眸子微動,睫毛跟著眨了眨。

鍾離廷一個爆慄敲在她額頭上,把喝的乾乾淨淨的藥碗翻轉過來給她看了一眼,“滿意了?去把碗放下。”

如花花揉著腦袋,端著藥碗默默放回桌子上的托盤中。

背過身的瞬間,如花花在鍾離廷看不到的角落裡偷偷的鬆了口氣。

哥哥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她還是知道些的,雖然知道的不是很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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