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過相抵?”鍾離廷眉眼往下一沉,目光掃過衛令,“按軍法來說,訓練是職責所在,哪裡來的功?”

衛令本來心虛,被他那一眼直接掃的頭皮都麻了,卻還是咬牙開了口,“廷哥,你這說的……這些私事,真要拿到面上去計較有什麼意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當著我的面兒徇私舞弊?”鍾離廷道,“要我派人把軍正請來嗎?”

軍正是營裡的執法官,真要驚動了軍正,可不是玩的。

衛令不由瞪大了一雙眼。

玩兒真的?!

他知道鍾離廷向來依法治軍,手下紀律嚴明,從不徇私,比營裡的軍正都要剛正不阿,可這次情況畢竟也特殊。

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家,和軍營裡那些糙漢子哪是一樣的?一杖下去人就得去半條命吧?

“廷哥……”衛令還待再勸,如花花開了口。

“衛哥哥,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如花花認認真真道,“哥哥要罰我,我認。”

“你認什麼?你擔的下嗎?”衛令猛的回過頭,劈頭蓋臉道,“就你這身板,用不了二十杖就廢了。”

聞言,如花花不由又想起了當初鍾離廷“恐嚇”她的那個畫面。

當初鍾離廷連說帶比,說軍營裡那板子比她的腰要粗多了,一板子下去,人就得兩半了,描述的場景繪聲繪色,血肉橫飛的。

如花花眼前一下子又有了具象。她的臉色瞬間白了,小聲問:“會很疼嗎?”她最怕疼了。

“不疼。”衛令閒閒扯了扯唇角,“可能嗎?沒試過,畢竟我不惹事。”

鍾離廷皺眉:“衛令!”

衛令這邊剛兇完她,就後悔了。

他懊惱的抹了一把臉,稍頓了頓,而後忽然在她身前蹲下,微微仰頭,“小孩,衛哥哥剛語氣不好,不是衝你,你別往心裡去。”

“衛哥哥是為我好,我都知道的。”衛令待她好,她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兇一點兒就記恨上人。

衛令站起身,手從腰間過了一下,很快,再攤開在如花花眼前時,覆著一層薄繭的手心多了兩顆松仁糖,為了防滑,糖外面還裹著一層薄薄的糯米紙。

如花花眨了眨眼。

衛令將手掌往前伸了伸:“小孩,哄你的,別讓哥哥一直舉著。”

如花花輕輕從他手中抓過那兩顆松仁糖,小聲咕噥了一句:“衛哥哥,我不是小孩了。”

“我不是小孩了,”她攥了攥那兩顆糖,突然又重複了一句,而後抬起眸子道,“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

衛令:“承擔什麼?你好好撒個嬌,我就不信他狠的心這個心……”

鍾離廷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抬手,指腹輕輕抹去了小姑娘額頭嚇出的冷汗,而後才站起身,喊了聲,“衛令。”

衛令擰著眉頭,有些負氣的扯著嗓門嚷嚷道,“你別喊我,我不管,你狠得下心你自己管,我反正眼不見心不煩,你們愛怎樣怎樣,真傷著了到時候有你心疼的。”

鍾離廷嗤笑:“哪兒這麼大的狗脾氣。”

衛令:“……”

“誠然,我狠不下這個心,但軍規不容蔑視,”鍾離廷語調緩和,“小孩既然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她頭次犯錯,是我沒教好她,這件事我認了。”

認了?

那是什麼意思?

是他想的那樣?

衛令頓住,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終不可置信的抬頭:“你說什麼?”

鍾離廷輕笑了一聲。

“責任,我來認。二十杖,我來擔。”他開口,聲音平靜的無波無瀾,語速不緊不慢,似乎只是在說什麼很尋常的事兒。

若是不罰,亂了軍紀,以後難以服眾。若是硬罰,他倒也真不落忍。不若一人擔了,讓小姑娘落個深刻的教訓。

話音落,其餘兩人都有了巨大反應。

如花花猛的站起了身。

衛令幾乎是立刻反駁道,“不行!”

營裡所有的刑罰都是設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好殺一儆百。

可鍾離廷是什麼人?他不僅僅是軍府的少將,更是中容太子,他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受刑?

“這是我的事。”鍾離廷開口,淡淡的語氣,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卻半點兒不容置疑。

“哥哥……”如花花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毫無血色,她感覺到臉頰控制不住的發燙。

是臊的。

如花花回過神,慌亂道,“我不用哥哥替……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擔。”

若是她犯了錯,要旁人替她承擔,比直接罰她還要讓她更加難受百倍。

“我難得當回英雄,誰也別想攔我。”鍾離廷眉目微微上揚,嘴角帶了點兒不太正經的痞氣,卻十分清越動聽,“小孩,你既敢喊我一聲爹,那麼,子不教父子過,這點擔當,哥哥還是有的。”

“我相信,這樣的深刻程度,半點不輸直接罰你。”

如花花還沒說話,衛令直接道:“要逞英雄是吧,我來。”

他剛說完,鍾離廷就微微挑了挑眉,“和你有什麼關係?叫你爹了?”

艹。

衛令止不住的憋氣。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可他竟然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反駁鍾離廷。

頓了頓,衛令才咬牙道:“……真特麼是認賊作父了。”

鍾離廷嗤笑一聲,並不與衛令計較。

如花花臉紅的要滴血,眼睛也跟著紅了,她朝鐘離廷走近麼幾步,聲音發啞,“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恪守軍規,您罰我吧,別這樣。”

她自己犯錯,要別人來承擔責任,她哪兒來那麼大臉?巨大的負罪感幾乎要將她淹沒,讓她連站都有些站不住。

“別哭,你一哭,我心就慌了。”鍾離廷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小孩,記住這次教訓。今天回去把軍規法條抄上十遍,在明天行刑前交給我。”

“哥哥……”如花花的眼淚直直的往下滾,抹都來不及抹。

“十遍很多麼?”鍾離廷嘆了口氣,商量一般,為難道,“要不九遍半?小孩,真不能再少了。”

如花花一時想哭又想笑,她僵硬的彎了彎嘴角,抽噎著,出口的話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又倔強又可憐,“十遍就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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