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隨著士兵的唱和,背部的血液順著背部蜿蜒流到腰肌,順著側腰滑入人魚線,最終隱沒在緊縛的黑色的腰帶間。

站在前面的人是看不到後背受刑情況的,只能看到前面。在看到血線蔓延滑落的瞬間,如花花眼眶直接紅了,滿滿的眼淚全噙在眼眶中,要落不落的。

喉嚨中終於忍不住溢位一絲嗚咽,她偏過頭,死死咬住了手背。

衛令按上她的肩:“看著他的用心良苦,小孩,你記著,他是因為誰才受得這頓磋磨。”

鍾離廷是以身作則,給她上了最嚴肅的一課,要她把教訓刻入骨髓,謹記軍規,再也不敢輕易觸犯。

你記著,他是因為誰才受得這頓磋磨。

此時此刻,如花花臉色蒼白的就像一張紙。

她隨著衛令的聲音痛苦的睜開眼睛,哀慟逾恆的讓她像是陷入一場逃不脫的名為自責的噩夢,大睜的眼睛完全被霧一般的水汽罩住,昏天黑地的都是朦朧暗色。耳邊每一聲沉悶的響聲都彷彿帶刺的鞭子鞭撻在她的心上,連肉帶神經,一寸一寸的痛著,已經遠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界限。

鼻子酸酸的,如花花拼命的想要眼淚忍回去,眼淚卻還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面頰滾滾而下。

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眼淚卻越流越兇,仿若剛洩閘的洪水,完全止不住。

她終於忍不住的扭過頭,把腦袋藏在衛令的胸膛上,不可抑制的抽泣出聲。

衛令身形一頓,而後緩緩抬手輕搭在她的肩,隔著厚厚的衣衫都能感覺她身子骨在激烈的哆嗦顫抖著,讓人極不忍心。

衛令垂了垂眼眸,聲音也有些發啞:“快結束了。”

“我受不了了……”似是怕被推開,如花花手指緊緊扯拽他的衣袖,悲慼的嗚咽出聲,“衛哥哥,我受不了……”

她想阻止這一切,卻再不敢那般的不管不顧了,阻止刑罰,同樣是蔑視軍規。

她不能。

她什麼都做不了。

眼淚眼淚撲簌簌成串滾下,無聲地流過面頰浸透衛令身上的訓練服,如花花死死的咬著牙關,只默默的流著淚,連一聲啜泣都不溢位口,悲慟到缺氧,幾乎要止不住背過氣去。

眼淚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衫,明明是溫熱,卻燙的人心都疼了。

衛令拍了拍她的肩,有些啞然的在她耳邊,再次重複了一遍:“快了……”

“十四。”

清晰的唱數聲隨著一聲悶響再次響起。

還有六下。

如花花擦乾眼淚,努力的撐著身子回過神。

她睜著通紅的眼睛,強迫自己看著前面。

鍾離廷的頭顱已經不在高昂,痛疼帶來的疲憊讓他筋疲力盡的垂下了頭顱,身前身後都是細滾的汗珠,滲入傷口細細的痛,他卻已經顧不上那些,後背幾乎已經麻木。

四周有細碎的討論聲,極輕。

“少將軍是不是昏過去了?”

“你昏過去還能站著?”

“那也幾乎剩半口氣吊著了,”士兵唏噓欽佩道,“這也是少將軍,換一個人,這會怕早昏過去了。”

“反正我是不行。”

……

“十九。”

終於快結束了,場上一下子靜寂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的看著,等待著最後一下結束。

“二十!

隨著聲落,最後一杖迅猛而又快速的重重落下,鍾離廷終於脫力的鬆開了手,踉蹌幾步,艱難的穩住了身形。

如花花猛的撲了上去:“哥哥……”

眾人也紛紛圍了上去,“少將軍!”

“少將軍!”

鍾離廷喘著粗氣,額頭冷汗淋漓,碎髮汗溼的貼在上面,面色蒼白,卻還是艱難勾起了笑意,用氣聲與眾人道,“沒事,大家都散了吧……”

士兵都極聽他的,聞言都三三兩兩散了去。

如花花那雙重新浸滿了水漬的雙眼微動了一下,眼淚瞬間留了下來,在哭的通紅的小臉上留下清晰的淚痕。她想扶他,卻被那一背的傷駭的無從下手,生怕一不小心扯痛了他。

“哭什麼?”鍾離廷自不用她扶,他忍著痛一點點挺直脊背,帶著些虛弱的開口,聲音散落著點點笑意,“不是告訴你了,不要哭。”

如花花狼狽的抬袖擦去面上的淚水,一雙鹿眼被水洗的愈發通紅,她塌著肩膀站在鍾離廷面前,埋著頭嗚咽出聲,痛苦的道,“對不起,哥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恪守軍規,再也不越雷池半步……”

“別哭,知錯不可恥,知錯不改才可恥,”鍾離廷緩和道,他的聲音透著虛弱的啞,卻無端帶著力度,“把腰挺起來。”

服從命令早已深刻紮根骨髓,如花花下意識挺直腰背。她眼睛通紅的抬起頭,一說話,眼淚便又重新落了下來,她卻顧不上擦了,只緊張的看著他,小心翼翼道,“哥哥,疼嗎……”

“我說不疼,你就信了嗎?”鍾離廷想抬手為她擦去眼淚,但剛一抬手,背後便揪著一般痛起來,他只得放棄,自嘲的笑了下,忽然問道,“因為哥哥哭的?”

如花花捂住左邊胸口,低聲嗚咽,“哥哥,我這裡,好疼……”

鍾離廷心下一動,眸色微微一頓。

如花花不知措施的攥著衣襟,胸口那裡生疼生疼的,卻觸控不到。

這場體罰,打在了鍾離廷身上,最終卻痛在了她的心上。

他痛。她也跟著痛徹心扉。

“呵……”鍾離廷忽然笑了一聲,勾起的唇角透著邪肆的妖冶,聲音輕而柔,“……哥哥這個打,也算沒白挨。”

如花花聽著她的笑聲抬頭,眸子從他帶著零星笑意的眸子下滑,頓在他勾起的唇角上。

那裡本是淡淡的緋紅色,因為失血,如今透著些蒼白。

原本是紅的,軟的,炙熱的……

腦子裡忽然莫名冒出這樣的意識,如花花忍不住渾身一凜,下一刻,有些狼狽的移開了眸子。

鍾離廷忽然來了些精神,薄唇微微掀起,語氣帶笑,“小孩,你這臉是哭紅了,還是羞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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