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花還未說話,忽然感覺手腕子被人往前一扯,那力道完全令人猝不及防,徑直便撞在他身上,她尚且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時,衣領忽然一緊。

鍾離廷直接拎著她的後衣領,輕而易舉的將人給拎了起來。

如花花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抬頭,正對上了鍾離廷那雙肆意的眸子,她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錯愕與不可置信。

“哥哥就算受了傷,照樣能一手一個你。”少年的聲音裡不無張揚。

說完,鍾離廷才安穩將人放在地上,鬆了手,順便好心替她理了理衣服。完成這一切,鍾離廷方才半垂下眼皮,唇角涼涼挽起一縷妖冶的弧線,看著她,似笑非笑,“你管這叫虛?我虛?”

如花花:“……”

首先,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她,鍾離廷沒辦法一手一個。

但如花花沒和鍾離廷討論這個問題,她只是順著那個虛字思考了一瞬,而後抬頭,又看了一眼鍾離廷的唇色,眸光在那蒼白的唇色上定格了幾秒。

明明就……很虛。

嘴唇上白的半點血色都沒有。

可那削薄的唇瓣,配上那雙動人的桃花眸,笑起來時就總給人一種繾綣撩人的溫情假象……

明明調侃起人來沒有半點兒正形,言語間總透著些散漫的痞氣,正事上卻又十分有擔當。

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才能獲得他真正溫情與專注……

如花花就這般看著他,看著那一抹蒼白的色彩,忍不住有些出神了。

忽然額頭一痛,如花花“唔”的一聲,抬手捂住額頭,茫然的抬頭看他。

鍾離廷收回手指,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唇,聲音略帶沙啞,“看什麼?”

一句話,彷彿一顆炸藥在如花花心頭炸開,讓她驟然回神。

她剛剛又盯著哥哥發呆?

意識到這點兒,如花花一時羞恥的有些無地自容,心臟在這一刻劇烈跳動起來,幾乎要跳出胸膛,她瞬間打了個激靈,有些不可置信的猛退了一步,搖著腦袋想要把那些荒唐的念頭都甩出去,狼狽道,“沒,沒有。”

“你慌什麼?”鍾離廷有些奇怪的問。

如花花只覺臉上發燙,她埋下頭,無處安放的視線猛然瞄到一旁的藥盅,兩步撲了過去,像是做宣傳一樣,結結巴巴的道,“這,這裡面有白朮、茯苓、人參、炙甘草、當歸、川芎、熟地、白芍、上肉桂、黃芪,都,都是補氣血的,必須趁,趁熱喝。”

鍾離廷盯著她,目光透著沒頂的壓迫感:“我虛?”

如花花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改口道,“不,不虛,是補,補血的。”

說完,她慌忙的伸手去倒湯藥,似是不小心碰到了哪裡,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如花花忍不住甩了甩手。

一抬頭,正對上鍾離廷一雙深邃的眸子:“怎麼了?”

聞言,如花花下意識把手往後藏,“沒,沒什麼。”

這情況都幾乎要寫到臉上了,鍾離廷再看不出來就是個傻子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從背後拉了出來。

如花花欲蓋彌彰的拿另一隻手去捂,被鍾離廷輕輕撥開。

鍾離廷垂眸看去。

小姑娘手虎口位置有一圈明顯的紅痕,並沒起水泡,但是看起來有些微微浮腫的感覺。

眸子微微一頓,握住她腕子的力道跟著鬆了些,鍾離廷低聲問,“是熬藥燙的?”

“……唔。”如花花垂下腦袋,低低應了一聲。

雲嬸之前說這個湯最補氣血,她昨日裡親自去找軍醫抓的藥,然後今早趕著晨訓完,帶去灶上盯了半個多時辰慢慢熬出來的。

熬藥時浮沫溢了出來,她當時有些打瞌睡,看到藥撲了出來,一時著急忘了拿東西墊,直接就端了把手,瞬間就被燙紅了。

這事太蠢了,她不想細說。

鍾離廷並沒指責她什麼,而是直接轉過身,去床頭暗格裡拿了盒傷藥,轉手拋給她:“自個兒把藥上了。”

如花花抬起手,穩穩的接住了鍾離廷拋來的藥,目光卻一直盯著鍾離廷輕薄的上衫背後氤氳出的血跡。

那裡殷紅一片,是剛剛抱她時傷口又裂開了?

如花花小臉了頓時一沉,喊,“哥哥。”

那邊,鍾離廷自己動手把藥盛了,揚起下巴,擰著眉一口氣將那濃郁的苦藥給喝了,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如花花,“脫衣服。”

鍾離廷正把空碗放回去,聞言幾乎是一寸寸的回頭:“?”

他腦子轉的飛快,極速便反應過來後被背傷口的事,轉了身,倚著桌案,一副十分沒正形的模樣,戲謔道,“小孩,青天白日的,耍什麼流氓?”

哪料,這會如花花沒被他的調侃唬住,反而一副快急哭的模樣看著他,“傷口裂開了。”

鍾離廷身體一頓,緩緩站直了身體,“沒事了,早就不流血了。”

“哥哥騙人。”如花花抿著唇,死死盯著他。

鍾離廷:“……那一會讓軍醫來處理一下。”

如花花固執道,“現在。”

“現在?你?”鍾離廷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小姑娘開了口。

如花花吞了吞口水,忽然小聲嘟囔道,“又不是沒看過……”

話語也不知道得了誰的真傳,語不驚人死不休。

艹……

這哪兒來的小流氓。

鍾離廷驚奇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內心十分懷疑是不是衛令把她給教壞了,半晌,才默默嘆了口氣,“行吧。”

鍾離廷本就只披了一層薄衫,解開衣帶,簡單將衣衫往後一褪,便露出了勁瘦有力的窄腰,筆挺挺地立在那兒,站姿格外標準。

背後卻半天沒動靜。

鍾離廷不由回過頭。

如花花手中攥著藥瓶,眼眶有些紅紅的,氤著一層霧。

鍾離廷微不可察得嘆了一聲,“小哭包。一會眼淚沾傷口上,可真要疼死哥哥了。”

說著,鍾離廷微微抬了抬手肘,想把堆到腰際的衣服穿上去,下一刻,卻明顯感受到了一份來自背後的阻力。

他微微偏過頭。

如花花抓著他的衣領,聲音發啞,“要上藥。”

“行,都聽你的,”鍾離廷重新將衣服褪到腰際,慢條斯理道,“省的一會兒又要哭鼻子。”

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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