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勢明顯有些奇怪。

雖然那種奇怪還沒到一瘸一拐的地步,但又極彆扭,步子邁出的時候總給人種拖沓遲疑的感覺。

鍾離廷開口:“站住。”

如花花腳步定在原地,回過頭。

鍾離廷眸色漆黑,“走兩步我看看。”

“……”這是什麼要求?

如花花看了看鐘離廷,然後慢吞吞的挪了兩步。

鍾離廷伸腳作勢攔了她一下,如花花抬腿的步伐遲緩,躲得時候肢體極不協調,腳下重心一亂,頓時站不住了。

鍾離廷適時伸出手臂。

如花花雙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這才穩住了身形。

鍾離廷掃了一眼她的腿,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怎麼回事?”

他不是才走一天?還有人欺負她不成?

如花花有些茫然的看著鍾離廷:“什麼怎麼回事?”

“你的腿,”鍾離廷嘖了一聲,“怎麼弄的?有人欺負你?”

“……沒有人欺負我,”如花花這才反應過來,吶吶道,“我昨天晚上跑步了,今天早上醒來以後,膝蓋有一點點疼……”

“以你現在的體質,跑步還不至於這樣。”鍾離廷毫不留情的打斷她。

頓了頓,鍾離廷忽然想到什麼,又開口問,“跑了幾圈?”

眼看鐘離廷面色不好,如花花猶豫著,吞吞吐吐的道:“很多……我不記得了……”

鍾離廷吸了一口氣:“……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如花花搖了搖頭,“沒有,就只有膝蓋活動的時候疼……”

鍾離廷從角落裡拉了一把交椅過來,在她面前把摺疊的交椅開啟,拍了拍椅圈,“坐這兒。

如花花吞了吞口水,安靜的扶著椅圈坐在圓背的交椅上,後背貼著靠背板,抬頭看鐘離廷。

鍾離廷腳尖磕了下椅子前的腳踏,“腳,放這兒。”

如花花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乖乖照做,她用手搬起腿放上去,膝蓋彎曲時甚至有咔咔的聲響。

鍾離廷抬手在她膝蓋上按了按,有些微腫起的綿軟質感。

如花花止不住“嘶”了一聲。

鍾離廷聲音微沉,“我有讓你跑很多圈?”

那不帶情緒的語氣真有點嚇人,如花花埋下了頭,小聲道,“沒有……我錯了。”

“錯哪兒了?”鍾離廷目光如炬,彷彿要把她盯住洞來。

錯哪兒了?

如花花不明白。

她只知道鍾離廷是生氣了,拇指無意識的摩挲著食指指節,如花花無措道,“哥哥,你別生氣。”

鍾離廷簡直被氣笑了,“我生什麼氣,你弄傷的是我?”

如花花眼底有些惶然,不知所措的喚他,“哥哥……”

鍾離廷撩起眼皮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又是心疼又是惱火,“我讓你跑的?”

如花花緊抿住唇,只覺得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掐住了喉嚨,她喘不過氣來,聲音越來越小,“不是,是我自己要跑的。”

“好阿,”鍾離廷語氣平緩而冰冷,“長本事了,你這是想一步登天了?”

他沒訓過女兵,對於如花花這個特殊的存在,他比普通士兵花了更多心思去平衡,生怕超負荷給她造成不必要的勞損,她自己倒是捨得折騰。

他若是再晚回來幾天,這腿傷怕就加重的不可逆了。

如花花很少見識到鍾離廷如此嚴肅的模樣,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她不敢辯駁,只委屈的抿著唇。

她沒有想急於求成一步登天……她只是有點心煩意亂,失了分寸。

“覺得委屈?”鍾離廷看著她紅了的眼眶,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怎麼都不管別人的事,是不是?”

如花花埋下頭。

鍾離廷彷彿能看清她內心的想法,“小孩,我既然教了你,與你難免就多了一些羈絆,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會難過的。”

如花花緩慢的抬起了頭:“……哥哥,我知道錯了。”

鍾離廷摸了摸她的腦袋,“萬事都要講究一個度,過猶不及。”

“有一句話叫做君子不立危牆,不行陌路,不入深水,講的是要愛惜自己不涉險境,這個道理我以前沒教過你,我現在教你。”

如花花重複了一遍,道,“我下次不會了。”

鍾離廷定定的看著她,手指抬起又放下,最後淡淡開口,“沒有下次。”

鍾離廷說完轉過身,聲音緩和了一些,“去洗把臉,換身衣服,我讓人送吃的過來,吃完出來找我。”

如花花迅速的洗漱換衣服,因為說是出去,她就沒穿訓練服,而換了昨天那件緋紅色豎領對襟的襖衫。

鍾離廷出去後便沒回來,有士兵送來了紅豆甜羹和棗泥糕,如花花安靜吃完,想到剛剛的事情,看了看不遠處帳篷口的毛氈,有些緊張的走了出去。

“過來。”不遠處,鍾離廷騎在馬上,漆黑的眸子直直看著她。

如花花低頭挪了過去,心底七上八下的。

鍾離廷瞧著她彆扭的模樣,微垂著眸子,“我長得很嚇人?”

如花花飛速抬了下頭,而後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如花花咬了咬唇:“怕哥哥罵我……”

“哥哥不罵你,”鍾離廷不帶溫度的笑了一聲,伸出手,“手。”

如花花滿以為要挨罰,吶吶的手心朝上伸了過去。

緊接著,她就看到鍾離廷嗤笑一聲,在她掌心輕拍了一下,那一下不痛不癢的,她剛要鬆口氣,鍾離廷忽然握住她的腕子,緊接著,一個天旋地轉,再回過神時,她已經騎在了馬上了。

鍾離廷在她後邊坐著,長臂閒閒繞過她的身子握住韁繩。

如花花視線盯著身前他那雙手,內心疑惑:這是要騎馬去哪兒?

她的腦子裡剛冒出了這個疑惑,便見那雙大手猛的一拽韁繩,隨著耳後傳來那“駕”的一聲,馬兒動了起來。

這是要去訓練場練騎術嗎?

如花花腦海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見駿馬疾馳,調了個頭,徑直出了營地門。

如花花吞了吞口水。

出營地了……

哥哥這不是氣的想扔了她吧?

一路上,鍾離廷幾乎沒減過速。眼前蕭瑟的景物飛速從如花花眼前掠過,她抬手揉了揉耳朵,迎面而來的寒風颳的如花花臉頰、兩隻耳朵都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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