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玉可雕
什長一心覺得這小孩估計連弓都拉不動，所以也沒把這場比試看在眼裡，但是能看到他們少將軍親自現場示範，機會還是難得的。他還是很快拿來了兩把弓和箭，又招呼底下一隊人都集合過來觀摩。
集合完，什長衝底下士兵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會都給我睜大眼好好看著阿。”
鍾離廷把七斗的弓遞給瞭如花花：“害怕嗎？”
如花花搖了搖頭，並不怯場。
鍾離廷揚了揚下巴，“那你先來，三支箭，一會取你最高成績。”
如花花應聲，在眾人彷彿看笑話的目光中舉起弓，箭搭上弦，拉弦，凝神瞄準。
手中弓弦並沒有拉滿，但她這樣的身量，居然能把那七斗的弓拉開，這件事本身已經很出眾人意料了。
在眾人緊繃的內心中，離弦的箭“嗖”的一聲從如花花手中飛了出去。
立馬有士兵來報，長箭正中靶心。
所有士兵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中了？他們中大多數人居然還比不過這個看起來沒多大的小丫頭？
“深藏不露啊，小孩！”鍾離廷也十分驚訝於她的臂力和準頭，他原本覺得小孩能拉動弓，射在靶上就很不錯了，現在看來倒是他短視了，小孩失憶前，一定是有人教過她射御之類的技藝。
鍾離廷玩笑道：“說實話，小孩，你家莫不是祖傳獵戶？”
拉起弓弦還是花費了她不少力氣，如花花微微喘著氣，仰起頭，“哥哥……我說過的，衛將軍說我有天賦。”
鍾離廷微微挑眉，“嗯？”
看來衛將軍當初做那個收她的決定也不是貿然，最起碼是真的檢驗過她的能力的。
想到這兒，鍾離廷才又想起來了一件事。
最開始他不想收小孩入軍營，小孩說過衛將軍誇她有天賦，他就說那是哄她的，換個人也是照樣誇，沒成想這話倒給小孩給記著了，今天拿實力來打臉來了。
“人不大，倒真挺記仇，”鍾離廷輕曬一聲，“好吧，的確是我託大了，你有這個實力，衛將軍沒有哄你。”
得到鍾離廷親口承認的如花花彎了彎唇角，眉眼可見的開心。
“正中靶心，挺好，不用比了。”鍾離廷伸了個懶腰，活動了活動筋骨，懶懶道，“玩夠了，我們回去吧。”
如花花仰起頭，“要比的。”
她不完全是為了證明自己才要和鍾離廷比賽的，還有一點兒私心，是想看鐘離廷射箭的模樣。
“沒什麼必要，小孩，這局算你贏，明天可以休息。”鍾離廷道。
如花花咬了咬唇，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少將軍是不是怕輸給我？”
鍾離廷“嘖”了一聲，看著她，“小孩，你怎麼還學會激將法了？”
鍾離廷在軍營裡混大的，混不吝慣了，這招對他這樣的人一點兒用也沒有。
他的面上露出痞氣的笑容，咬文嚼字，語氣頗欠，“對，哥哥真的好怕。”
“……”如花花小聲嘟囔，“那我後天也不訓練了。”
“那可不行。”
話落，鍾離廷轉身拿起了弓。
“看好了，小孩。”
他轉身走到射擊位，手握長弓，手指掃過箭筒，眼神倏地變得凜然，腳步開啟，雙箭一併搭在弦上，沉重的長弓被拉住一個完整的圓月，鍾離廷眸子微微眯起。
下一刻，兩支離弦的箭便破空而出，嗖的一聲，箭頭齊齊紮在靶心。
鍾離廷沒停手，彎弓搭箭，緊接著又是一箭，利箭劈開方才兩支箭，居然穿透了靶心，定在後面大樹上時箭羽還在嗡嗡的顫動著。
場面一時靜寂無聲。
別說如花花，連一旁計程車兵都看的瞠目結舌。
九斗的弓，連口氣都沒喘，兩次三箭都拉滿命中靶心，甚至最後一箭是穿靶而過。
幾秒後，場上響起雷鳴的喝彩聲，士兵們起鬨，“少將軍威武！”
鍾離廷從容放下弓，臉上連點波動都沒有，“還行吧，正常發揮。”
這模樣，若換做衛令在旁，一定得損上幾句，可惜衛令不在。
如花花嘴巴微張，恍若入夢。
少年彎弓射箭的身姿刻在她腦海，久久未消。
“回神了，小孩。”鍾離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平局，不罰不獎，明天照常訓練。”
哪裡是平局。
如花花垂頭喪氣，但不是因為訓練：“少將軍，我是小，不是傻。”
兩人雖然都是正中靶心，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鍾離廷實力遠在她之上。
“起點不一樣，我只是佔了點兒年長的光，”鍾離廷垂眸看著她，十分中肯道，“等你到了我這年紀，我還未必如你。”
從那天以後，每天的體能訓練過後，鍾離廷都會抽出一兩個時辰專門帶上她練弓箭，有時候鍾離廷被公事絆住，也會讓衛令帶她，這件事幾乎是每天風雨無阻。
小孩這方面的確有神力也有天賦，鍾離廷不想埋沒她的天賦。
如花花的射箭技術也隨著日子突飛猛進，一併增長的還有她的體能，在不加負重的情況下，她已經能一口氣跑完五圈，雖然她的體能在軍營裡仍算的上是短板，但她的騎射卻在軍營裡大放異彩。
日子就這麼不溫不火過著，如花花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充滿了活力，到年底時，她的身高也躥了一截，拿著七鬥弓完全能拉個滿月。
鍾離廷站在不遠處，唇角不由自主的彎起。
美玉可雕，的確讓人欣喜。
衛令站在一旁，看著一箭滿月正中靶心，引得一群士兵歡呼的小孩，撞了下鍾離廷的肩膀，“現在滿意了？”
鍾離廷說，“以前是我短視了。”
“你只是心太軟。”衛令道，“不過說實話，這小孩也的確讓我意外，她的確單純柔軟，卻也勇敢堅定。”
鍾離廷揚起了一抹笑，“她是我的驕傲。”
一箭射完，如花花扔下弓箭，興奮的朝兩鍾離廷跑過去，揚起的小臉紅撲撲的，“哥哥，我剛剛拉開滿弦了！”
鍾離廷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很乖，不過下次給他們留點面子。”
衛令：“還有我呢？花兒，我這麼大個活人看不見？”
如花花立刻轉頭：“衛哥哥！”
陽光下，少年並肩而立，少女回頭而笑，耳鬢的碎髮被微風吹的拂動。
時光靜好，讓人盼不得就在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