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緩坡,走入大河灘,這裡比之前好走多了:土地鬆軟,路面平坦,幾乎與河面一樣平齊。

“你剛才說圖裡伊人很討厭這溫泉沼澤,為什麼?”亞西斯特斯依舊戀戀不忘之前的問題。

嚮導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沼澤因為溫泉,一年四季水溫都很合適,因此蚊蟲極多,叮咬很厲害,圖裡伊人幾乎不願到這裡來。”

亞西斯特斯瞪大眼睛向對岸望去,瀰漫的水霧極大的遮擋他的視線,為這沼澤增添了幾分神秘。

戴弗斯一言不發,凝視著這大河灘、提諾河以及對岸的溫泉沼澤,在思考著什麼。

走了約半里地,河灘也就到頭了。他們不得不下馬步行,以便走上緩坡,因為泥地溼滑,根本無法騎行。

上了緩坡,離開大河灘,接下來就完全是上坡路。農田越來越少,而樹木卻越來越多、越來越茂密,直至看不到一點人類建築的蹤跡。

這時,戴弗斯他們已經到了山坡上的開闊處,嚮導卻拒絕往前走了:“越過前面那座山樑,就是盧卡利亞人的營地,太危險了!”

戴弗斯他們好說歹說,才讓嚮導同意帶他們到遠處看看。

站在山丘頂,頂著凜冽的山風,向前眺望:前方是更高的一座山丘,原本應是滿目翠綠的景色,然而大量的樹木已經被伐掉,清理出很大的一片區域,無數的帳篷雜亂無章的密佈在上面,從遠處看小如螞蟻的盧卡利亞人密密麻麻的充斥其間……

“哇,人不少啊!”好歹也是見過波斯千軍萬馬的亞西斯特斯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戴弗斯沒說話,仔細的觀察了好一會兒,指著前方某處,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面色蒼白的嚮導茫然的看了看,問:“哪裡?”

“在山丘的右側面,好像……不時有盧卡尼亞人的隊伍從那裡出來……”戴弗斯拉過嚮導,再次指著前方,說道。

嚮導睜大眼睛,仔細確認了之後,說道:“哦,那是山谷隘口,有一條可供人通行的山道一直通向盧卡尼亞人的領地。”

“多長的山道?”戴弗斯繼續問道。

“我沒走過,聽說有四十多里,聽起來好像不太遠,但山路難走啊,走起來花的時間恐怕得一兩天。哦……對了,之前圖裡伊的軍隊就是在這個山道行軍時遭到伏擊,才被打敗……”嚮導面帶懼色的說道。

戴弗斯眺望著那山丘後連綿不斷的山巒,沉思不語。

“圖裡伊應該在這裡建一個要塞,盧卡尼亞人就不會這麼輕易的進來。”萊德斯說道。

“原先圖裡伊是在這裡有營地,只是幾十年都沒有什麼大事,再加上這裡條件簡陋,所以願意來這裡駐守的公民不多。沒想到,盧卡尼亞人會突然大舉進攻,結果……”嚮導沮喪的說道。

“如果圖裡伊人在這裡守住了,也沒我們什麼事兒了。”戴弗斯淡淡的說了一句:從這片山地幾乎都沒開發,就可以看出圖裡伊人對這裡根本就沒上心,能守住才奇怪。這是希臘——這個喜愛航海經商民族的通病了,他們對山地根本就沒興趣。

在嚮導接連的催促下,一行人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看到戴弗斯一行人神情輕鬆,這位被布林科斯視為心腹的家生奴聽其主人說過,身邊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因此忍不住問道:“戴弗斯首領你覺得我們能戰勝這些盧卡尼亞人嗎?”

“那要打過才知道。”戴弗斯淡淡的說道。

這一次,他們沿著緒巴里平原右側邊緣東下,這邊同樣是連綿不斷的山林,歡快的溪流伴隨著他們一路向東,最終匯聚成一條河流,當一路沿河南岸馳行的戴弗斯看到在對岸砍伐樹木計程車兵時,他想起這就是斐利修斯提到的那條河流——嚮導稱它為緒巴里河。

看天色已至黃昏,戴弗斯打消了繼續往北探察的計劃,他下馬涉河過去,與士兵們一起刨平樹幹,抬著木頭回營。

吃過晚飯,聽完斐利修斯以及各隊官的彙報,確認僱傭軍一切運轉良好,送走了他們,戴弗斯靜下心來,用樹枝在地上勾畫白天偵查的地形,經過反覆修改直至滿意為止,他注視良久,將這圖案結合景象牢牢地記在腦中。當然這只是一個草圖,接下來還需要派偵騎去進一步完善,比如緒巴里平原的大致面積,克拉蒂河的寬度、深度,大河灘的面積等等。

戰爭中情報工作是首要,而地形偵查又是情報工作中的重中之重!這半年多的征戰教會了戴弗斯很多,再結合前世的知識,他一直深信名將同樣是需要“九十九分汗水再加一分天賦”才能練成的,從來沒有高坐朝堂、就能遙控部隊打勝場的將軍,所以他一直不辭辛苦的身體力行著……

…………………………

第二天,在嚮導的帶領下,戴弗斯一行人,繼續向北探查。跨過緒巴里河,從山林到海灣之間約有十里地,這之間的土地更加平坦,它仍屬於緒巴里平原的一部份,圖裡伊人卻沒在此種植小麥,而是種植橄欖樹和開闢葡萄園。

聽嚮導說:這裡盛產的葡萄酒在整個大希臘都有名。這使戴弗斯不禁想起前世中關於古代緒巴里人奢華的用葡萄酒洗澡的故事,估計就是出自這裡的葡萄酒。

只是此時,一個個的葡萄園內卻荒草叢生、無人打理。

“那是因為時不時有阿門多拉臘城出來的盧卡利亞人在附近遊蕩,民眾害怕,不敢過來……”嚮導解釋說。

“圖裡伊應該派兵為他們的公民提供保護!”亞西斯特斯不屑的說道。

“圖裡伊經過上次的失敗之後,恐怕兵力不足。保住圖裡伊城才是他們的首要問題。”戴弗斯說道。

“戴弗斯首領說的對!”嚮導趁勢脫離尷尬。

“不是說阿門多拉臘城裡的盧卡尼亞人不多嗎?我們可以為圖裡伊人在這裡提供保護,當然要付一點保護費。”亞西斯特斯開玩笑的說道。

“亞西,將來你也是要獨立領兵作戰的。有一點你要記住,不要輕易分散你的兵力!”戴弗斯正色的說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助圖裡伊擊敗盧卡尼亞的大軍,其他都暫時不要管。只要勝利了,阿門多拉臘就根本不是問題!”

亞西斯特斯、萊德斯認真的聽著,不住的點頭。

一行人繼續前行,直到一條河流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是薩拉切諾河,是圖裡伊與阿門多拉臘的界河。”嚮導說道。

“這麼說再過去就是阿門多拉臘的領地囉。”戴弗斯手指前方。

“是的,隨時都有可能遭遇盧卡尼亞人,我們還是就此回去吧。”嚮導面現畏難之色。

而戴弗斯明顯來了興趣:“這河能步涉嗎?”

嚮導還沒回答,早已按捺不住的亞西斯特斯已經驅馬躍入河中,十幾米寬的河面一瞬間就到了對岸。

“這水深也就到大腿。”亞西斯特斯站在馬前比劃著。

“萊德斯,斐利修斯在伐木處留了一百名士兵作防備,你去把他們調來,我們一起過河去看看。”戴弗斯立刻下達命令。

“是!”萊德斯興奮的往回跑去。

嚮導此時只能無奈的等待。

十幾分鍾後,萊德斯帶著百多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急匆匆跑來。

這些士兵儘管氣喘吁吁,同樣是一臉興奮。見到他們,戴弗斯膽氣更足:“我們過河!”

嚮導不明白這幫人為何會如此興奮,難道不知道河對岸有可怕的盧卡尼亞人嗎?可作為奴隸,他無法阻攔,只有心驚膽戰的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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