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家長們的陸續到來，學生一個一個被接走，最後只剩下了蕭蕭。已經又過了一個小時了，劉老師低頭看了看手錶，他想和蕭蕭說“那就先回去吧。”，轉頭看了看蕭蕭，卻見她面無表情，端端正正地坐著，聽到他和其他家長的對話，她也沒有一絲焦躁，一絲悔改，一絲分心，狀態始終如一，劉老師想這大概就是她常年霸榜全年級第一的秘訣吧，唉，不能被學生看輕了，說過的話一定要貫徹到底，劉老師收斂心神，準備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可是，如果你的背後一直有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你會怎樣呢？反正劉老師快emo了。
蕭如海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據說很難過的蕭蕭，她除了頭髮有點凌亂，其他毫無異樣。她面無表情地坐著，雙眼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像背後靈一樣盯著正在工作的劉老師。
蕭如海都替那老師尷尬，覺得他打字的速度異常緩慢，盯著電腦螢幕的雙眼毫無神采。蕭如海趕忙笑著道：“是劉老師嗎？蕭蕭給您添冒犯啦！”
劉老師彷彿聽到了久違的天籟之音，一瞬間站立了起來，“哎，是蕭蕭媽媽嗎？”，然而等劉老師擺脫短暫的興奮，看清面前的來人時，他又有點懷疑起來。
面前穿成聖誕樹一樣的女人實在太年輕，誇張的服飾，誇張的妝容，無不彰顯著年輕的個性，劉老師再次確認道：“您是蕭蕭的姐姐？”
“哈哈哈哈，劉老師，您嘴巴太甜啦！我就是蕭蕭的媽媽呀！”蕭如海太高興了，今天已經有兩個小男生誇她年輕漂亮了。
劉老師滿頭黑線，他的本意並不是表揚她漂亮啊，算了，這對母女的思維貌似都不同於常人，“蕭蕭媽媽，你好，請坐，請坐。”
“不用，不用。我就坐蕭蕭旁邊。”蕭如海跨過劉老師搬過來的椅子，坐到了蕭蕭旁邊，握住了蕭蕭的手，她一定要把支援女兒的意念傳遞給女兒。
蕭蕭睨了一眼打扮誇張的蕭如海，把手抽了出來，有點丟臉。
劉老師有點尷尬，但是在和蕭蕭單獨相處的時光裡，他已經學會了自我消除尷尬，劉老師假裝把那張椅子轉個圈，推到了蕭如海對面。
“這是我第一次見您呢，蕭蕭媽媽。”
“是啊，我們是單親家庭，我工作又忙，常年在海外工作，孩子的教育就顧不上了，多虧了劉老師幫忙照顧我們蕭蕭。”蕭如海雖說也很古怪，但在社交上並不無能，她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關鍵只是她願不願意說而已。
劉老師被蕭如海的馬屁拍得通體舒泰，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其實蕭蕭平時表現很好，成績就更不用說了，這次叫您過來，是因為蕭蕭參與了一起打架事件，雖然她不是主犯，卻也要讓您知曉，畢竟再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劉老師正等著蕭如海滿口答應，卻聽：“劉老師的擔心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蕭蕭打架是件好事啊！不是我託大，以蕭蕭的成績，就算現在開始不讀書了，她還是能考上大學，劉老師覺得呢？”
雖然不想承認他們老師的教育是沒用的，但是蕭如海說得的確是真的，劉老師只能“嗯”了一聲。
“蕭蕭的弱點，劉老師想必也清楚。她不太會社交，幾乎沒朋友。”
劉老師點了點頭，但是成績這樣好，還能保持高人氣，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啊！
“既然劉老師也認同，那您不覺得蕭蕭打架是件好事嘛，這說明她參與到學生群體中去了呀，說明她的社交能力有進步呀。”
劉老師被繞了進去，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好像又很有道理，想反駁，張了張嘴，又無從說起。
“劉老師，這就叫因材施教，您說對嗎？”蕭如海忽閃著卡姿蘭大眼睛，真誠地看著劉老師。
被她這麼看著，劉老師都替自己害臊起來，後面也不知又說了點啥，反正迷迷糊糊地就把蕭蕭放回去了。
蕭如海和蕭蕭從學校走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夜風微涼，繁星璀璨。
“糟了，我忘了你劉阿姨叫我們去吃飯呢？”蕭如海見蕭蕭一直低著頭，踢石子，忍不住又開始咋咋呼呼。
“劉阿姨這會兒應該沒空。”蕭蕭還是低著頭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蕭如海知道蕭蕭這個樣子，悶悶地，就一定有什麼話憋在心裡。
“你和劉老師講話一點兒都不符合邏輯，打架和社交能力扯得上什麼關係。”蕭蕭還是低著頭踢石子。
“你肯定不是想跟我說這個。”蕭如海看著蕭蕭的手來回捏著褲邊，這小動作，唉。
蕭蕭確實不是想說這個，她是第一次聽蕭如海和別人這樣說起自己，讓她沒想到的是蕭如海居然還挺了解自己，挺維護自己的，和其他大呼小叫的家長完全不同，但是她不想說出來，總覺得說出來，蕭如海要得意的。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關於林嵐的。”
蕭如海看著蕭蕭來回搓動褲邊的手，內心哀嘆道，“她的傻姑娘啊，一直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要麼是林嵐這件事很棘手，要麼就是她還是沒說實話。”但蕭如海並不說破，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今天打架是因為林嵐喜歡一個男生。別人侮辱這個男生，林嵐就和侮辱他的男生打起來了。”
以蕭蕭的觀察力來說，她大概也只能發現這些事了，她並不能理解林嵐內心的百轉千回。但蕭如海是什麼人呢？可以說是個人精吧，她當然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但再問女兒，她可能也說不出啥了。
“然後呢？”
“然後那個男生喜歡我。”
“啊！”蕭如海這次徹底長大了嘴，女兒真是長大了啊！
再看女兒，發現果然是婷婷玉立啊，蕭如海驕傲起來，“那小子有眼光啊！”她想起今晚等在學校門口的那個小男生，叫什麼來著，對了，“牛犇，是不是他？”
蕭蕭聽到牛犇的名字忍不住一抖，低喊道：“當然不是他！”
蕭如海看了一眼蕭蕭，這反應有點奇怪啊！
蕭蕭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不對，描補道：“這個牛犇就是我的災星。那個喜歡我的男生叫老潘，成績排名第二。”
“哦。”蕭如海一點都不想聽什麼排名第二的老潘，蕭蕭說起老潘，那聲音那表情都太過平淡了，倒是那個牛犇，彷彿對於蕭蕭來說，有點不同。
“林嵐很喜歡那個老潘，我不想失去林嵐這個朋友，我儘量避免和老潘接觸，可是他總是陰魂不散的，我應該怎麼辦？”
蕭如海看著女兒苦惱的神情，意識到女兒不僅身體上漸漸成熟，在情感上，雖然緩慢，但也漸漸成長起來了。
“其實，你只要讓林嵐知道你有其他喜歡的人，和那個人兩情相悅，不就行了嗎？那個人呢，也必須讓那個老潘知難而退。”蕭如海不嫌事兒大的建議道。
蕭蕭想了想點頭，是個好主意。
蕭如海看著夜空下女兒嬌美清冷的容顏，勾起了唇角，青春如此短暫，怎能白白浪費。錯過這次機會，再讓冷情的蕭蕭想起感情這種事不知是何年月了。
青春就應該瘋一場，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我看那牛犇就不錯。人高馬大長得帥，林嵐鐵定能信。”
“他不行，一碰到他，我就倒黴！”
……
夜深了，樹上的鳥兒也已安睡。夜風襲來，送來漸行漸遠的母女倆的喁喁細語，驚起那鳥兒，樹葉也簌簌抖動起來，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