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紅星村的進山路上,李學武的車作為前導車走在前面。

後面跟著的是齊耀武和鄭富華等人的車,而齊耀武現在就在鄭富華的車上。

兩人上車的時候李學武並沒有去湊熱鬧,該說的話會有時間說,該做的事也會按照規矩辦。

這次一上山李學武就感覺出明顯的不同了。

上次交代的,所有在紅星村參與訓練的人員,都要義務修路兩天。

這不僅僅是方便訓練場所有人員,也是回饋紅星村。

要想富,先修路嘛。

紅星村雖然物產不算豐富,但可以發展啊,只要發展的好,遍地都是寶。

“站一下”

李學武對著前面開車的韓建昆知會了一聲,隨後在車停穩後跳下了車。

後面的車隊見著前面帶路的車停了,也都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李學武在一眾下車檢視那些人的注視下,向後面鄭富華的車走了過去。

到了車旁邊,對著拉開車窗的鄭富華問道:“領導,要不要看看上山路?”

“修好了?”

“不太像”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我這算不算愚公移山?”

“哈哈哈!”

鄭富華轉頭對著同坐的齊耀武解釋道:“李副處長讓每一位進山的同志都修一修這條路”。

“走,看看”

齊耀武推開車門子跳下了車,看了看夾雜著雪水冰碴兒的黃泥路。

“確實要修的”

這條路是進出大山唯一一條能走機械化車輛的大路。

修好了,部隊的反應時間能縮短几倍不止。

這會兒鄭富華也已經下了車,由李學武陪著轉過車,同齊耀武走了走。

“山路太長了,等公路計劃不現實,依靠山上的村民於心不忍啊”

“嗯”

齊耀武點點頭,站在一處土包上往上看了看,又往下看了看。

往上看是連綿不絕的叢山峻嶺,山路蜿蜒曲折。

往下是連線山路的一條土路,通向來時的方向。

山坡上,路一旁,停靠著七八臺吉普車。

跟著齊耀武和鄭富華來的幹部們看見兩位領導下車也都跟著下了車。

但見著前面在說事情都沒有過來,而是就站在車旁看著這邊。

這種氣勢真的很壓人,李學武看的都有些激動的。

齊耀武倒是已經習慣了,瞟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後,便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們的人上來了也這麼搞”。

說著話還對著站在第三臺車旁邊的一個負責人招了招手。

那人小跑步著到了跟前便是一個敬禮。

“記錄一下,咱們的人上來以後,每個月都要拿出時間來修路,直到修好為止”

“是!”

這位負責人乾淨利落脆地一個敬禮,隨後便跑了回去。

鄭富華則是看了李學武一眼,問道:“咱們能搞點兒什麼支援支援?”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能搞啥嘛,豬啊羊啊送到哪裡去?”

“哈哈哈哈哈”

三人說說笑笑回了車上,李學武的指揮車再次啟動,沙器之用電臺跟山上的訓練場進行了溝通。

這臺指揮車算是讓李學武用明白了,移動的廣告車,每次誰見著都想試試。

雖然齊耀武矜持著沒有過來仔細看,可還是偷偷瞟了幾眼的。

這個時候誰都缺經費,可李學武管理的部門能過的這麼富庶,誰不得高看一眼。

這條路就如李學武所說,並沒有修好,只是上山那一段平整了。

後面的山路依舊顛簸難行,這也更加堅定了齊耀武支援訓練場修路的決心。

車隊一進村兒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可已經沒有孩子來追著車跑聞尾氣了。

村裡早就下了通知,管好孩子,山上輕易不能去了。

進山的這條路也要謹慎,以後來往的車要多了。

其實不用村裡通知,從上週開始,山上山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就不老少。

尤其是上週,卡車結成了隊似的上了山、下了山,那處有人站崗的大院有了喧鬧聲、嘈雜聲。

有人湊熱鬧去大門口看,可是看見好多人揹著槍跳下車的。

就是李學武他們車隊到了村裡,開到山腳下訓練場大院門口時,仍能看見有孩子在門口逗留。

看見車隊過來,門口的保衛齊齊敬禮,嚇的那些孩子躲在了一旁。

七八臺車魚貫而入,唯一的辦公樓裡迎出來幾名幹部。

“砰、砰……”

隨著一陣陣車門子聲響起,李學武等人下了車。

韓戰看見李學武的眼色,先去迎了鄭富華那臺車。

在鄭富華幾人下車的時候李學武也趕到了。

“領導,這是韓戰,軋鋼廠消防科科長,本週在這兒的帶訓幹部”

“您好領導”

韓戰倒是鬼,知道這不是軋鋼廠一方的領導,叫什麼都不用問,直接叫領導就好。

鄭富華和齊耀武看著敬禮的韓戰笑了笑,回禮應了。

李學武則是由著韓戰按照上次參觀的順序看了看這邊的硬體設施。

期間鄭富華和齊耀武一直都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倒是能看得出滿意來。

尤其是那一排排的通鋪宿舍,這邊已經住了人了。

軋鋼廠三百多的新兵,借訓的華清二十人,特勤那四十幾人,都在這邊住。

這個時候是乍暖還寒,睡熱炕那是相當舒服的一件事。

訓練一天了,腰痠背痛的,熱炕一騰,明早起來又是生龍活虎的小夥子。

讓鄭富華和齊耀武滿意的是這炕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和鋪板上整整齊齊的生活用品。

這是現在的帶隊教官,也就是護衛隊出身的教官帶過來的好習慣。

再加上現在駐訓的有很多都是退伍和轉業的職業組,內務做的相當好。

從宿舍的這頭進,從另一頭出,齊耀武笑著說道:“我倒是喜歡這種環境,以前就是這種的,可好了”。

“要是內部硬體再完善一點兒就好了”

鄭富華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建議啊,打點兒櫃子,方便使用”。

李學武笑著應了,可心裡沒當回事兒。

還是那句話,領導不懂業務,他說啥聽聽就算了。

尤其是鄭富華這種“窮”領導,光會嘴兒說。

還打櫃子,你要是跟他要經費,他非說對付對付也能堅持了。

鄭富華是隨團轉業的,當然知道齊耀武說的這種感覺,揹著手笑著跟著韓戰的引領繼續參觀。

相比於上次李學武來時的空曠和安靜,現在院裡時不時能傳來訓練聲。

“因為新人比較多,所以現在進行的是基礎訓練,以佇列為主”

齊耀武站在操場上看了看,能看得出來,正在訓練的隊伍裡有新人也有老手。

這種老帶新的訓練方式並不新穎,他們也用。

這種佇列訓練並不能看出軋鋼廠的訓練優越性。

“你說的那種特殊障礙訓練場在哪?”

“在另一邊”

韓戰領著這些人又轉了一個角,見到的便是四百米障礙訓練場了。

這邊的場地大,李學武要求一口氣建了十組訓練跑道,還有其他體能訓練器材。

在這種關鍵專案上,李學武還是很捨得投資的。

畢竟本就不充足的資金要用在刀背……刀把上。

正在這邊訓練的是特勤隊,和華清大學的保衛。

負責訓練的是這次選出來的教官。

兩邊都是具備一定訓練經驗的老手了,訓練進度自然就快。

看著一個個隊員上躥下跳地越過障礙物,齊耀武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帶頭走到一組訓練跑道上仔細看了看,又帶著幾個作訓參謀親自試了試。

“怎麼樣?”

鄭富華笑著對走回來的齊耀武問了一句。

“有點兒東西”

齊耀武笑呵呵地說道:“我倒是對上面的訓練場感興趣了”。

他沒大看得上那些年輕的訓練教官,都是小娃娃,哪裡比得上他們這種專業人員。

但是又不得不佩服這邊的思路,能把障礙濃縮到這麼短的訓練跑道中。

李學武並沒有在意齊耀武的話,看了看武器庫和食堂,聽了訓練場管理幹部的彙報,幾人又上了車繼續上山。

這條路就要比剛才上來的路好走多了,雪化開以後也沒有多麼難走。

因為這上面鋪著一層從礦洞裡掏出來的礦渣,車輛走在上面還是很穩的。

到了山頂平臺,看見那幾處已經封閉好的礦洞,齊耀武的眼睛倒是亮了起來。

這是個好地方啊,都不用挖三防洞了。

車輛並不是像上次那樣停在平臺上,而是直接開進了訓練礦洞。

齊耀武跟隨李學武下了車,仰頭看了看上面的石壁,又跟著往裡面走。

“真不錯的”

齊耀武點點頭,笑著對李學武說了一句。

李學武沒說什麼,現在有什麼就給他們看什麼。

等出了門口,看見那些模擬城市建築做的訓練障礙,齊耀武更是嘖嘖稱奇。

李學武和韓戰都沒有過多介紹,懂的人一看就懂,更何況是他們這些職業組呢。

車隊再次出發,看了靶場,看了山地越野訓練場。

李學武單獨帶著鄭富華和齊耀武看了看那個野豬養殖基地。

鄭富華和齊耀武眼睛瞪得老大,嘴卻是閉的很嚴實。

回去的路上也是沒說這件事,就像不知道一樣。

下山以後車隊也沒停留,直接原路返回。

齊耀武沒有提什麼意見就是沒有意見,雙方都是配合默契,到了岔道口更是就在車上敲定了移駐細節。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齊耀武的團從今天開始就要往山上運輸裝置和糧草了。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的兵就能在山上吃晚飯睡覺了。

城裡的團部要晚一些,得等竇師傅改造完成。

李學武與鄭富華還是在上一次那個路口分開的。

今天鄭富華也是相當滿意的,特勤隊已經開始訓練了,距離成隊也就不遠了。

在同李學武分開的時候還讓秘書給李學武拿過去兩條煙。

李學武推脫了一下便客氣收了。

都是領導的一片心意,哪裡好拒絕的。

鄭富華的秘書卻不是這麼想的,李副處長先接過了煙,隨後拿在手裡客氣,這不就是想要的嘛。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煙,李學武都沒瞧得上。

“這一條歸我,剩下的一條你們倆分”

李學武在車上了大路以後,將一條煙扔給了前面的沙器之。

沙器之聽見李學武的話看了韓建昆一眼,隨即為難地說道:“處長,這是鄭局的心意呢,我可抽不起這麼好的煙,您還是自己抽吧”。

韓建昆難得的主動開口:“處長,我不吸菸的”。

“不吸菸就去維人情”

李學武擺了擺手,隨後對著沙器之說道:“見者有份,你啥時候見我吃過獨食兒?”

沙器之拿著手裡的中華煙,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這一條煙都頂他小半個月工資了,都拿來耨煙兒,他聽著都心疼。

李學武混不在意地說道:“鄭局的心意就是表揚咱們,咱們是一個團隊,有福要大家一起享的”。

沙器之聽著這話實在是太暖心了,拆了手裡的煙拿了五盒放進了包裡。

將剩下的半條煙放在了韓建昆掛在車座上的挎包裡。

“沙哥,都給你吧,我真不吸菸”

韓建昆這會兒也是為難地看了看沙秘書,他正在開車,沒辦法客氣。

沙器之放好煙後笑著說道:“這是領導的心意,也是處長的情義,收著!”

說了韓建昆一句,隨後轉頭對著身後抽菸的李學武笑道:“處長,說真的,我一回都沒抽過,這個我留兩包,剩下的給我丈人嚐嚐去”。

“試試你就知道了,口感一般,不如大前門”

李學武笑著看了一眼沙器之,道:“不過你得把這份討丈人歡心的經驗跟建昆交流交流,建昆還單身呢吧?”

“是,處長”

韓建昆應了一聲,倒是沒有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

李學武看了看車外,說道:“你現在工作也穩定了,趕緊找個心儀的物件考慮結婚吧”。

說著話還拍了拍韓建昆的肩膀道:“這算組織的關心,也算任務啊!”

“是”

韓建昆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可內心還是有些波動的。

沙器之都能聽得出韓建昆聲音的變化,他是知道韓工程師那件事的。

不能說是李學武的原因,但也有些關聯。

因為韓工程師的屍體是李學武找到的,那個桉子也是李學武破的。

當然不會覺得李學武虧欠韓建昆什麼,但沙器之知道,李學武能把韓建昆留在身邊開車,也是有照顧的意思。

現在更是藉著自己的話關心韓建昆的個人生活,以後一定是要關照的。

有時候領導不會把話說的太明白,可一句話就能讓你少走很多路。

就像現在,李懷德昨晚沒把話說明白,李學武的路就走多了。

剛到軋鋼廠,李懷德便把電話打過來了。

“趕緊安排工作,計劃可能有變”

李學武拿著電話也是皺了皺眉頭,這特麼有準兒沒準兒,不是說明天才定嘛。

可領導動動嘴,下面跑斷腿。

因為李懷德一個電話,李學武放下電話就給鋼城的董文學去了電話。

師徒兩個在電話裡溝通和確定了接下來工作的細節和問題,李學武這才從容不迫地開始安排工作。

在他出差期間,各科室按照既定計劃開展工作。

如果有特殊問題,一律電話請示在鋼城的董文學。

這是李學武明確要求的,不允許越級請示和彙報,保衛處的事情自己處理,絕對不能直接報請到廠領導那裡。

現在保衛處一個副處長當家,按道理來說是不能出差的。

可李懷德這麼安排了,那就有他的道理,李學武不會問,只會做。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讓人把家偷了。

別特麼一回來,自己椅子上坐著一個屁股。

然後特麼告訴自己保衛處又來了一個副處長。

至於李懷德,李學武一萬個不相信,肯定不會為自己強頂著上面的壓力。

所以李學武要做兩手準備,上面的,和下面的。

給各科室都打了電話,單獨叮囑了韓雅婷,這才給鄭富華去了個電話。

鄭富華不同意李學武出差的,可這種保密任務他也沒轍。

李學武在分局這邊倒是大方的很,建議鄭富華給他配一個副手,或者他給別人當副手。

鄭富華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說讓李學武走前安排好,儘快回來。

李學武放下電話笑了笑,他這招兒叫以退為進。

現在分局關於治安大隊的事情都是他拿主意的,就算是鄭富華有了這個心思也不好意思提了。

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給鄭富華打完給韓師母打。

因為突然改變計劃,他今天要違約了,不能跟顧寧去家裡吃飯了。

知道韓師母有事兒,李學武還故意問了。

可韓師母沒有說,只說那就回來再說。

莫名其妙地想了想,也想不出師母有啥事兒。

難道是老師的?

鋼城……是個好地方啊!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又給家裡的於麗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候於麗一定是在後院的,因為還得看著趙師傅表畫呢。

於麗接著李學武讓她收拾衣服的電話就知道計劃變了。

電話裡也沒多說,便依著李學武的意思開始收拾厚衣服,尤其是去找帶毛的襖。

倒座房收來的破爛兒裡就有這種東西,還沒少收。

因為那次“藝術家”南遷,好多北方的厚衣服人家都扔下了,想的就是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倒是省了於麗好些力氣,也省的李學武挨凍了。

準備工作做完,李學武叼了一根菸點了,隨後又拿起電話要了軍醫院的電話。

顧寧聽見有人找她,心中猜想很大可能就是李學武。

“喂”

“我”

“嗯”

李學武拿著電話都能想象得到顧寧現在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

“我得出個差,具體時間還沒確定”

“哦”

顧寧的回答還是一貫的簡練,但李學武還是能聽出顧寧聲音的低沉。

“幫我跟媽說一聲”

“嗯”

顧寧答應一聲,問道:“用我去……去家裡說一下嗎?”

李學武聽出顧寧猶豫的原因了,他管顧寧的母親直接叫了媽,可顧寧還是不好意思管自己母親直接叫媽的。

“不用的,我回家取衣服的時候再說”

“哦”

明明都說完了話,可顧寧還是不捨得放下手裡的電話。

雖然李學武沒有說出差多久,可給她打來電話就不是一兩天的事兒。

兩人在一座城市裡,每週見面的次數也都不多,可知道他在,好像就不一樣。

“能對我說等你回來嗎?”

顧寧突然聽見對面那人的壞話,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好像這電話聲音多大似的,周圍的同事聽見了似的。

“嗯”

顧寧用鼻子發出了一個聲音隨後便慌張地扣上了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可顧寧掛電話的聲音倒是讓幾個早就注意這邊的同事看了過來。

看著顧醫生紅紅的臉,和慌張的表情,幾人都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李學武給顧寧打電話是及時的,因為就在他撂下電話,李懷德的電話又打來了。

時間定了,晚上六點整,廠運輸辦公樓集合。

李學武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

“器之,讓建昆備車,我回家一趟”

“好”

沙器之答應一聲便出去通知韓建昆了。

李學武再次拿起電話打給了護衛隊,通知魏同晚上的集合時間和集合地點。

這次出差是一線任務,李學武並不準備帶沙器之。

而是要帶護衛隊的隊長魏同,以及按照要求配備的十五名保衛。

李學武來了個李代桃僵,保衛一個不帶,直接帶廠護衛隊員,來一個實戰拉練。

上次帶他們去了一趟鋼城,完全是大材小用了。

這次去的更遠,而且李懷德說的含含湖湖的,誰特麼知道有啥危險。

李學武可不是膽子小,完全是為了……為了給辛苦訓練的隊員們提供出門旅遊的機會。

這麼關心下屬的領導上哪兒找去,不僅帶他們去旅遊,還讓他們攜帶全部裝備。

另外還申請了三架輕機槍,保證安全又鍛鍊身體。

魏同這次算是抄著了,前幾次總是與李學武出任務擦肩而過,這次說啥都得好好表現一下了。

韓戰在鋼城一戰成名,雖然最後被撂倒了,但那也是叛徒出賣,不算失敗。

他魏同也要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三架輕機槍啊!他魏同這輩子還沒有打過這麼富裕的仗呢。

李學武交代完便往樓下走,這個時候車應該就已經在樓下了。

韓建昆還真沒讓李學武失望,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

李學武轉頭對著沙器之說道:“你留在廠裡吧,我就拿個行李”。

沙器之應了一聲,幫李學武把車門子關了,目送了指揮車出門。

李學武也是趕時間,都沒叫韓建昆熄火,進了院便奔家裡去,跟母親和奶奶說了出差的事兒。

劉茵自然是心疼兒子的,可這是公差,哪裡允許她商量。

這會兒手忙腳亂地就要去給李學武收拾行李。

“媽,甭忙活了”

李學武抱著李姝親了一口,轉頭對著母親說道:“於麗跟後院都收拾好了,我一會拿了就走”。

李姝好像也聽明白了爸爸話裡的意思,因為爸爸提到了她常說的走字。

這會兒正撲閃著大眼睛,小手摟著李學武的脖子,乖巧地由著李學武抱著。

“要去多久啊?”

劉茵聽說不用自己收拾,趕緊湊著兒子坐了,眼巴巴地看著李學武問了一句。

李學武顛了顛閨女,怎麼稀罕都不夠。

“很快就回來了,沒啥事兒,都不用下火車”

“哎幼~”

劉茵眼淚止不住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她不知道兒子要走多少裡,可擔心是真擔心。

李學武咬了閨女的小手,又親了閨女一口,隨後把李姝放在了母親懷裡。

“替爸爸照顧奶奶啊”

李學武握了握閨女的手,隨後去南屋拿了一瓶父親的藥酒,跟炕裡的老太太說了一句,在老太太的擺手示意中出了門。

老太太不拘束孫子,有能耐的就出去掙去,沒能耐的就跟家裡蹲著。

只要不為非作歹就是好孩子。

當初李學武去南方老太太心裡想著,可嘴上從來不提。

這會兒摩挲著手裡的菸袋,想著孫子要出門,還是忍不住往身後的窗外看了一眼。

這會兒李學武已經邁進了三門,正看見傻柱從院裡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

“我還想問你呢!”

李學武看了愁眉苦臉的傻柱一眼,問道:“你怎麼沒上班啊?”

傻柱乾笑了一下,道:“出了個門,剛回來,食堂那邊串班,我……”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我出個差,回來拿衣服”。

“哦哦”

傻柱剛應了一聲,便見李學武跟他擦肩而過,腳都沒停地往後面去了。

他還想著跟李學武湊吧點兒呢,可這會兒人家著急有事兒,他哪裡張得開口啊。

“唉~”

嘆了一口氣,傻柱捶了一下手,便往前面去了。

他借錢還真不是借不著,這小子別看有時候混,可做人還是可以的。

一大爺那兒雨水不讓借,可倒座房這邊是沒問題的。

雖然不知道倒座房具體多有錢,可傻柱天天跟這兒帶著,心裡咋沒個數兒。

只要他開口,聞三兒,或者老彪子,準能借給他,他現在想的是怎麼開這個口。

李學武這會兒是真沒工夫跟他墨跡,也不想管他的事兒。

傻柱一說出了個門,他就知道傻柱幹啥去了。

甭說現在沒時間,就是有時間李學武也不會跟他說這個。

進了門,見於麗正跟屋裡站著,趙師傅背對著客廳正在忙活著。

二爺則是坐在裡屋的圈椅上眯著眼睛盯著。

見李學武進來,於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這就走?”

“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走進裡屋,也不顧趙師傅看自己的眼神,對著二爺說道:“二爺,我得出個門,家裡多照顧著點兒”。

這會兒二爺早起身了,聽見李學武一說便點頭應了。

“東家放心”

李學武點點頭,笑著對趙師傅說道:“您辛苦”。

趙幼寬則是拎著手裡的傢伙事兒微微躬身回道:“應該的”。

李學武沒再看桌上的字,轉身拎著於麗給準備好的揹包出了門。

於麗要幫李學武拎著,可一出門便被過來的韓建昆接過去了。

李學武示意了一眼於麗往前面走,於麗會意地跟了上來。

走到月亮門處,由著韓建昆先走了,李學武拉著於麗站在迴廊裡問道:“三舅走了?”

“嗯”

於麗輕聲說道:“彪子接趙師傅前送走的,這邊說的是腰閃了一下,回家歇著了”。

“呵呵呵”

李學武聽見這個理由不由的笑了笑,問道:“誰想出來的這麼無懈可擊的理由?彪子吧?”

見李學武說笑,於麗可沒心情玩笑。

看了四下裡沒人,伸手給李學武的皮夾克理了理毛領。

“包裡我給你帶了翻毛褲、貂皮襖、棉手悶子,還有狗皮帽子”

“嗯”

李學武見於麗的擔心模樣,便笑道:“就是冷點兒,沒別的危險,看好家吧,聽著點兒電話”。

於麗嘴上哪裡敢說擔心的話,只能看著李學武往前院走了。

她送也沒去送,便轉身回了後院兒。

李學武回了一趟家著急忙慌地只會了家裡一聲,跟於麗說了一聲便出門上車往回走。

看了眼後座上的行李包,李學武無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這於麗給裝了多少東西。

到了軋鋼廠已經五點多了,李學武也沒叫韓建昆把行李拿下來,直接放在車上,等一會兒直接去運輸辦公樓。

運輸辦公樓不在廠辦公區,而是在廠後門,跟機車車間和裝配運車間在一處,屬於排程處。

在李學武下車前,韓建昆回頭問道:“處長,用不用我跟著去?”

李學武下車的動作一緩,隨即搖了搖頭,看著韓建昆說道:“根本摸不著汽車,你有火車司機證沒有?”

韓建昆咧了咧嘴,他知道李學武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呢。

“呵呵呵”

李學武笑了笑,道:“我出差這幾天你多歇歇,找時間陪陪你母親”。

“是,我知道了”

韓建昆應了一聲,目送著李學武上了辦公樓。

李學武本來想的是出發前找李懷德聊聊的,可卻是撲了一個空。

辦公室裡沒有人,問秘書也不知道,只能下了樓回保衛樓了。

他算是爭分奪秒地忙了,回樓上洗了臉,在辦公室將制服換了。

五點四十五的時候,沙器之提醒李學武要下樓了。

把手裡的鋼筆收好,李學武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下了樓。

這個時候還沒下班,各辦公室都還忙著。

李學武一出門便擺手示意沙器之不用送,上了韓建昆一直等著的車便往廠後面去了。

指揮車一直開到了運輸樓門前,韓建昆又幫著李學武將行李揹包拎著上了臺階。

李學武進門前接過包示意韓建昆回去。

韓建昆明白李學武的意思,上了車跟李學武示意了一下便調頭回去了。

李學武則是將嘴裡的菸頭懟滅了,拉開門進了運輸辦公樓的大廳。

運輸辦公樓有三層,上面兩層機關辦公,一層則是空曠的大廳。

因為與裝備車間聯通著,這邊有時候會作為“候車廳”。

這會兒魏同便帶著十五位護衛隊員全副武裝地站在大廳的一角,等待著出發的命令。

“這麼早就來了?”

李學武將手裡的包遞給迎過來的魏同。

魏同則是笑著說道:“接著命令我們就開始準備了,加上去領裝備,也是剛到”。

“呵呵”

李學武知道魏同有些激動,倒是一點兒緊張都沒有。

“做好失望的準備啊,咱們是去押運,可不是去找事兒”

“我知道”

雖然嘴裡應著知道,可李學武看著這小子眼睛裡的光仍然亮閃閃的。

沒去管魏同,李學武走到與裝配車間連線的門,推開一看,車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這會兒站臺上正戒嚴著,看警衛的著裝,李學武想著應該是部隊的。

他倒是沒新奇,每次押運基本都是這樣的。

路上由廠裡的保衛押著,出了事兒也是廠裡的保衛協同鐵路處理。

發出和接收都由相關部門進行處理,基本不用廠裡的保衛插手。

看了看手錶,按照上次的經驗,這會兒應該是排程室主任來交代押運單據了。

還差五分鐘,站臺上的值班崗開始吹哨,同時有個穿軍大衣的小夥子往這邊跑了過來。

“李副處長,該你們上車了”

“好”

李學武應了一聲,轉過身對著魏同擺擺手。

魏同見令,幾聲口令下去,十五個身著黑色作戰服,全副武裝的護衛隊員便排著隊往這邊走來。

值班員看見這邊的陣勢也嚇了一跳。

這……這是輕機槍吧?

他們倒不是沒見過護衛隊員訓練,可這麼全副武裝看著也太霸氣了。

“不用交接單據嗎?”

李學武見隊員們過去以後,跟著值班員邊往車上走邊問了一句。

值班員回過神,道:“啊,已經交接好了”。

“是嘛!”

這倒是讓李學武皺了一下眉頭,李懷德可沒說這次押運還安排了別人帶隊。

這次押運顯然跟上次不同,從車廂的組合就能看得出來。

前後都有一節車頭,這是方便調頭,也是方便加速、加牽引力的。

前後都有車頭,就沒有守車的位置了,只在前車頭的後面加了一節客運車廂。

這種情況李學武先前是不知道的,但並不妨礙他做安排。

“魏同你去前車頭,帶三個人,一架輕機槍”

“齊德隆你去後車頭,帶個三人,一架輕機槍”

“三班崗,保證兩人同時在崗”

“其他人上客運車廂,有事兒電話聯絡”

“是!”

李學武安排完,魏同將手裡的行李遞給了趙雅軍,帶著三個人,拎著輕機槍和彈袋便往前面跑。

齊德隆跟魏同一樣,接到命令點了人拎著槍便跑。

特麼的!就知道魏同這小子不安分。

李學武看著輕機槍手和幾人分背的子彈帶直咧嘴。

這是押運,不是搶劫!

時間緊,李學武都沒來得及看清板車和車廂裡裝的是什麼,送了所有隊員上了車以後也跳上了車。

客運車廂也是有值班員的,在李學武上車以後便關了車門上了鎖。

這車廂是軋鋼廠自己的,帶軟臥、硬臥,還帶值班區和臨時辦公裝置。

每次廠裡領導或者上面的領匯出長途都會掛載,平時也會用來跑通勤。

李學武一進車廂便見著八名護衛隊員坐在了值班區等著命令。

他剛想安排幾人輪值休息,卻是看見廠辦的金耀輝在車上。

這老小子是李懷德的秘書,怎麼在這趟車上?

李學武腦袋一個轉彎兒,眼睛一眯,對著走過來的金耀輝問道:“李廠在車上?”

“是”

金耀輝笑著說道:“領導在軟臥等您呢”。

“草!”

李學武伸手懟了金耀輝一下,輕聲埋怨道:“下午那會兒我特麼問你你說不知道”。

金耀輝無奈地笑了笑,眼睛示意了一下後面的軟臥,道:“領導有指示”。

李學武一撇嘴,對著看著自己瞪眼兒的八名隊員說道:“三人一組,輪崗,槍不離手”。

“是!”

這幾人由著何遠安排了,分批去硬臥車廂休息,就剩下三個人分別警戒了。

李學武則是跟著金耀輝去了一頭的軟臥。

一開門便見李懷德正坐在床上往外面看呢,這會兒車已經動了,速度越來越快。

“我還說呢,誰幫我把單據接了呢”

李學武笑著打了聲招呼,隨後接了金耀輝手裡的暖瓶,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轉回身拿起李懷德的茶杯給倒了熱水。

“很驚喜吧!”

李懷德笑眯眯地看著給自己倒水的李學武問道:“是不

是沒想到我在車上?”

“驚嚇倒是真的!”

李學武在鐵圈裡放好了暖瓶,嘴裡抱怨道:“要是知道您在車上,我還用得著帶三挺輕機槍?”

“哈哈哈哈哈”

這馬屁給李懷德拍的舒服極了,連連擺手示意李學武坐他對面兒。

“你也給我嚇了一跳!”

李懷德給李學武甩了一根菸說道:“全副武裝就算了,還帶著輕機槍,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打仗了呢”。

“您以為呢!”

李學武拿出打火機給李懷德點了,又給自己點上了。

使勁裹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三四千公里,我認識誰啊,我就認識手裡的傢伙兒”。

說著話從盒子裡擺著的茶具上翻過來一個杯子做菸灰缸。

“也就是重機槍太沉,迫擊炮使用又有限制,不然我非得帶上幾門”

“得了吧!”

李懷德越是聽李學武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更盛。

下屬拿他比作決定性武器,這不是說明他的位置重要嘛。

“帶上來就帶上來吧,睡覺也踏實”

“那感情了!”

李學武笑著將車窗的窗簾拉上了,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不時閃過的燈光晃的眼睛疼。

“這次是個難得的機會,把護衛隊的小夥子們拉出來熘熘,在軋鋼廠都待廢了”

“呵呵呵”

李懷德聽著這位保衛處之虎的意思怎麼像是害怕了呢,頗有種火力不足恐懼症的意思。

兩人吹吹笑笑,就是不提這次押運的事兒,真就把這一次出差當旅遊了。

李學武輕鬆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李懷德這混蛋比自己還惜命呢。

他能上車,就說明這次的任務很重要,但沒危險。

趕上金耀輝叫兩人出去吃飯的時候,李學武這才知道,車上可不止李懷德這麼一位意外之人。

“你怎麼在這?”

看見李學武像是見了鬼似的模樣,這人嬉笑地問道:“很驚喜吧!”

“滾特麼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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