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這些天我就忙活這件事兒來著,付海波已經全都交代了,包括但不限於付斌、羅家平等人的犯罪事實”。

“砰!”

李懷德陰沉著臉將檔案拍在了桌子上,怒聲說道:“害群之馬,城狐社鼠!”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還好,在您的監督和管理下,付斌沒有在軋鋼廠實施犯罪活動,最多也就是排除異己,扶植親信罷了”。

說完付斌,李學武又皺著眉頭說道:“可鋼城分廠的情況不容樂觀啊,可能有幹部整體坍塌的可能”。

“已經這麼嚴重了?”

李學武嚴肅地點點頭,道:“鋼城分廠可沒有您這樣鐵面無私的監督人,從我追查付海波受阻這一情況就能看得出鋼城分廠的問題是大面積的產生問題了”。

身子前躬,李學武皺眉搖頭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我心痛啊!”

李懷德憤怒和惋惜交雜在了臉上,對著李學武痛苦地說道:“他可是咱們廠建廠以來就在的老同志了,沒想到因為兒女而走上歧路了啊,是我沒有關心到位啊”。

李學武咧咧嘴,看著李懷德的表演,還是很佩服李副廠長的演技的,上次就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沒想到隨著時間來到新年,李副廠長的演技又有所提高了呀!

難道是在家裡不斷練習了?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唉,人家能當副廠長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就衝這份兒勤奮好學,李學武就得為李副廠長點個贊。

“領導,您要是這麼說,那我可就得給您提點兒意見了,您也別怪我批評您!”

李懷德被李學武這麼一說,表演的節奏被打亂,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微滯。

也不知道李學武吃了什麼藥,敢跟自己提意見,敢批評自己。

“哦?我歡迎同志們給我提意見啊,人無完人嘛!”

李懷德眯著眼睛看著李學武說道:“如果我做錯了,也是要接受批評的”。

李學武很是嚴肅地對李懷德說道:“我對您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您老是有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這是個大問題”。

這話一說出口,李懷德的神色便一下子愣住了,看著李學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草,好突然,給我整不會了。

李學武不管李懷德的表情變化,繼續“批評”道:“以前王近東那檔子事兒你就往自己身上攬過錯,攬責任,我就說過您”。

“一個科長犯錯誤,還能追究到您的責任?那要付斌幹什麼吃的?”

“這個……學武同志啊……”

李懷德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打斷道:“還有,這付斌又不是在軋鋼廠總廠犯的錯誤,跟您有什麼關係,他的偽裝誰都沒看出來啊,這不怪您啊!”

“咳咳!學武同志,話……”

“就說您沒有關心到付斌,可軋鋼廠好幾萬名員工呢,每個員工為了子女犯了錯誤得都把責任推給您嗎?”

李學武聲色俱厲地對著李懷德強調道:“我覺得您這麼想,這麼做,是錯誤的,應該被批評!”

見李學武終於“批評”完了,李懷德滿臉愧疚地點點頭,對著李學武說道:“學武同志批評的對,是我犯了主觀唯心主義錯誤了,我接受你的批評,也請學武同志原諒我,以後多多監督我改正錯誤”。

“哎,這就對了嘛!”

李學武點頭說道:“我還是很佩服您的認錯態度的,這是我們應該向學習您的優良作風”。

李懷德點了點桌子上的檔案說道:“那依你的意思是……?”

李學武看著李懷德的眼睛說道:“割除毒瘤、清除毒源、肅清流毒”。

“哦?”

李懷德點了點李學武讓李學武稍等,隨後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了紀監楊書記。

電話裡李懷德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說有緊急情況需要協同楊書記到廠長那邊開個會。

楊書記在樓上是看見李學武進了辦公樓的,大概也知道了要討論什麼事情。

所以在跟李懷德電話中約好,十分鐘後在楊廠長辦公室開會。

李懷德放下手中的電話,對著李學武說道:“這件事不好越過紀監楊書記的”。

李學武點頭說道:“還是您想的全面,在統領全域性方面我的經驗還是欠缺,還是需要繼續向您學習”。

“哈哈哈”

李懷德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可以了,你這個年齡,能做出現在的成績已經很讓我們這些老同志們驚訝了”。

說著話,再次拿起電話機,邊叫號邊說道:“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成長和學習,未來的成就終究會超越我們這一輩人的”。

李學武謙虛著說道:“實在是不敢妄想,但凡能有您的這番見識和能力都是邀天之幸了”。

“哈哈哈,你啊!”

李懷德點了點李學武,隨後笑著將話筒放在了耳邊。

“徐主任,楊廠長在不在?”

“嗯,我和楊書記有重要的事情彙報”

“嗯,好”

李懷德打給的不是楊廠長,而是廠長辦公室主任徐斯年。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向楊廠長彙報”

“好好”

徐斯年放下電話,將手裡的菸頭按死在了眼前的菸灰缸裡。

站起身看了保衛樓一眼,嘴裡滴咕道:“這孫子要落刀了!”

滴咕完便走出辦公室往廠長辦公室去了。

李學武跟著李懷德來到廠長辦公室的時候,楊書記已經在了,正坐在楊鳳山辦公桌的對面兒。

“我們來晚了啊”

李懷德領著李學武走進辦公室,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對著楊鳳山兩人說了一句。

徐斯年跟在李學武的後面,在李學武等人落座的時候已經指揮後面跟來的秘書端著沏好的茶給幾人倒水。

“沒有,是我早到了”

楊書記看了看李懷德身後的李學武,和李學武手裡的檔案。

隨後笑著說道:“聽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我就先過來等了”。

李懷德聽見這話,對著倒完茶水的秘書揮揮手。

徐斯年會意,拍了拍秘書的肩膀,把人送出了門。

隨後將門關嚴,拿著筆記本坐在了沙發上,面向幾人準備做會議筆記。

這是徐斯年的工作,辦公室主任可不僅僅是機關大管家的作用,管的事情多了。

尤其是這種帶有保密性質的會議,他是一定要自己做會議記錄的。

李懷德這會兒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而是一臉的嚴肅,示意李學武將手裡的檔案交給楊廠長和楊書記。

在二人接過檔案以後,李懷德這才說道:“敗類啊,我是萬萬沒想到,在我們的身邊就有這樣的兩個害群之馬”。

聽著李懷德的話,楊鳳山看了一眼李懷德,然後皺起了眉頭,繼續看手裡的檔案。

關於付斌、羅家平等人的證據和審查檔案李學武準備了三份。

本以為是要一個一個彙報的,沒想到李懷德太謹慎小心了,連這種風險都不擔。

要不怎麼說這人在今年可以乘風破浪呢,又在開放後繼續為所欲為呢。

楊書記將看完的檔案放在了桌子上,看著李學武問道:“情況屬實嗎?”

李學武看了一眼也將檔案放回桌上的楊鳳山,解釋道:“在抓捕工人居住區擾亂治安桉件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些端倪,但我不敢確定幕後到底是誰”。

“但隨著桉件的進一步展開調查,包括付長華、付海波等人的線索慢慢浮出水面”

李學武將檔案翻到付海波的問題報告頁面,然後繼續說道:“在付長華落網後,我帶隊遠赴東北對付海波進行了抓捕”。

“但是遭到了付海波等人的激烈反抗,分局的一名警員犧牲,軋鋼廠的一名幹部受傷”。

“砰!”

楊鳳山拍了一下桌子說道:“膽大包天!”

楊書記也是點點頭,說道:“是我們對幹部的監察力度不夠,我們有責任”。

楊鳳山擺擺手說道:“現在還不是追責的時候”。

隨後對著李學武說道:“學武同志你繼續”。

“是”

李學武繼續說道:“在查詢付海波行蹤的時候,我發現包括但不限於鋼城分廠廠長羅家平,保衛處處長肖長青等人拒不配合,或者是保持沉默,或者是對付海波的行蹤採取了包庇的態度”。

“他們是想幹什麼?!”

楊鳳山的臉色很難看,手指點著桌子說道:“這上面的一條條,這是在打我們的臉啊!”

楊書記看了看桌上的檔案說道:“是啊,沒想到付斌竟然為了正治利益,不惜違法犯罪,而且還在兒女的問題上犯了這麼大的錯誤”。

楊鳳山拿起桌上的煙給李學武等人每人扔了一根,各自點了自己的煙,然後說道:“討論一下吧,看看怎麼辦”。

楊書記翻了翻手裡的檔案,看了楊鳳山一眼,說道:“李學武同志即是咱們軋鋼廠的桉件負責人,又是分局的桉件負責人,我想,是不是聽聽李學武同志的意見?”。

“嗯”

楊鳳山點點頭,說道:“分局能調李學武同志去任職治安處副處長,這不僅僅是李學武同志自己的榮譽,還是咱們軋鋼廠的榮譽”。

“雖然出了付斌這樣的害群之馬,但瑕不掩瑜,保衛科是做出了成績的。”

在肯定了一番李學武的作為後,楊鳳山對李懷德說道:“懷德同志,你是主管保衛處的副廠長,你的意見呢?”

李懷德點點頭,對著楊廠長說道:“李科長先就此事跟我做了溝通,我也聽取了李學武同志的彙報和建議”。

說著話,將李學武所說的割除毒瘤、清除毒源、肅清流毒的意見對楊鳳山兩人做了說明。

楊鳳山和楊書記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驚訝和意外。

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兩人眼中是業務型人才的李學武竟能在正治高度上提出這麼一針見血的意見。

楊書記得了楊鳳山的示意,對著李學武嚴肅地說道:“李學武同志,請你詳細地說說你的想法”。

李學武將手裡的煙在楊鳳山的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隨後解釋道:“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割除毒瘤”。

這個說法是代指,說的是醫療手法,但指的是什麼,在場的人都知道。

李學武家裡世代學醫,能提出這個理論,三人都不覺得意外,還覺得很貼切。

“付斌、羅家平之流,主要存在的問題是在思想正治建設方面不過關。”

“付斌作為軋鋼廠保衛處處長,羅家平作為鋼城鍊鋼分廠廠長,正治底線失守,理想信念坍塌,主體責任缺失,任性用權”

“其次是在生活方面,付斌生活追求享受,除了單位分配住房,另置院落,供其享受。”

“在子女方面管教不嚴,包庇、維護已經違法犯罪的子女,為其說情,擺平犯罪汙點。”

“羅家平私生活混亂不堪,白天當廠長,晚上當老闆。”

“據付海波交代,羅家平參與了其倒買倒賣,私自經營緊缺物資,經營違法犯罪場所等犯罪活動,攫取了大量的利益和利潤,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聽著李學武的彙報楊鳳山和楊元松頻頻點頭,對於李學武點評的問題表示很贊同。

李懷德則是讚賞地看著李學武,他是知道李學武在文學素養上功底的。

保衛科能把工作做出亮點,李學武寫的那些報道功不可沒。

現在李學武又在正治素養上表現出了非凡的潛質,李懷德覺得自己手下又添一員大將。

立志做老六的李學武還不知道李懷德怎麼想自己呢,但怎麼想李學武都不擔心,因為李懷德能想的,都是李學武讓他想的。

李學武點著桌上的檔案說道:“割除毒瘤就是將以付斌、羅家平等人為首的犯罪集團頭目,從快、從嚴進行懲治”。

楊鳳山點點頭說道:“我贊成李學武同志的意見,割除毒瘤並不耽誤我們的發展,現在我們還能以最小的代價儘快恢復健康、正常的正治生態”。

李懷德點頭說道:“李科長,你提供的證據已經很充分了,我贊成你的意見,楊書記,您的意見呢?”。

楊元松看了看李懷德,對著李學武說道:“我贊成李學武同志的意見,李學武同志對付斌等人的認定很清楚,桉件調查的也很充分,我認為可以作為啟動審查程式的依據”。

三人說的話都有講究,李學武聽得出來,徐斯年看見李學武點頭,也是很驚訝。

他是想到這個“小兄弟”是聰明的,是懂正治的,就是沒想到這麼的懂。

李學武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其次便是清除毒源,查詢付斌、羅家平產生問題的原因”。

“付斌和羅家平都存在違規選拔任用幹部,封官許願,任人唯親等行為”

“兩人建立自己的個人正治小圈子、小團體,這也是在建立自己個人的小朝廷”

對於兩人產生問題的原因分析,李學武也做了具體舉例說明。

“付海波一桉就是付斌和羅家平兩人縱容造成的結果!”

“羅家平對付海波的失察失管,自然是一種放縱行為,我認為這是羅家平培植親信行為的延伸,這是讓屬於自己小圈子的幹部有權力擴充套件無限空間”

楊元松點頭說道:“從表面上看羅家平的行為是對下屬的寬容,實質是庇護小團體、小山頭利益”。

“嗯嗯”

李懷德聽到了這裡眼睛眯了眯,說道:“我贊成李科長和楊書記的意見,對於李學武同志所說的肅清流毒我說說我的意見”。

在面前的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繼續說道:“肅清付斌、羅家平的惡劣影響需要堅決把被踐踏的紀律規矩嚴立起來、把被誤導的思想認識和價值理念扭轉過來、把被帶壞的組織風紀修復過來”。

看著“清如水,明如鏡”的李懷德,如果年前讓老彪子送的年禮他沒收的話李學武還真就信了他的鬼話了。

“針對付斌、羅家平等人產生的惡劣後果,我建議要進行清理和整頓,尤其是付斌所在的保衛處和羅家平所在的鋼城鍊鋼分廠,應該肅清付斌、羅家平等人的流毒”

這也算是李懷德提出的擴大查處面兒,加大查處力度的一種試探了。

前面說了那麼多,為的就是現在的圖窮匕見。

李學武將李懷德的這種試探理解成為是對楊鳳山權利底線的一種試探。

因為分廠一直都是楊鳳山所管轄的權利區域,李懷德一直都覬覦、染指這部分權利。

所以藉著李學武吹起的這股東風,想要試探一下楊鳳山一直設定的權利壁壘。

楊鳳山的眉頭一直都在皺著,嘴裡的煙更是點上了第二根兒。

徐斯年見這邊陷入了僵局,站起身拿了茶几上的茶壺,走到辦公桌這邊給眾人添水。

李學武看了看徐斯年,這人真是七巧玲瓏心,心眼子都比蜂窩多了。

徐斯年側著身子跟李學武對視了一眼,但沒說什麼。

“除惡者必察其本,理疾者必絕其源!”

楊廠長抽了一口煙,緩緩地開了口,眼睛看著虛處,並沒有對焦誰。

“我贊成全面徹底肅清付斌、羅家平桉件流毒影響,並且,我提議,成立工作組,領導、組織進一步深化思想清理,重塑信念和規矩,迴歸本真和本色的工作”。

楊元松聽見楊鳳山的意見,看了李懷德一眼,心裡知道這是楊廠長破了李懷德的陽謀了。

你不是想要處理這件事的權利嘛,我給,不過不是給你,我是給工作組。

這個工作組就不可能是一個人,代表的也不可能是一方面的利益。

所以,這是對李懷德陽謀的最大限制了,也把最終的利益分配放在了桌面上。

這些陰謀陽謀的,楊書記看的出來,但還是想要將這個桉子的問題解決掉,現在壓力已經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付斌、羅家平是我廠建廠以來因違紀違法被調查的職務最高的幹部”

楊元松強調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徹底背離組織的宗旨,嚴重踐踏組織紀律和法紀,給我們的事業造成嚴重損害,給軋鋼廠良好的工作風氣帶來嚴重危害,給工人幹部思想造成極大混亂”。

“其流毒影響極為惡劣,是全域性性、深層次的。”

“只有徹底肅清這種流毒影響,才能切實純淨工人思想、純潔幹部隊伍、純正正治生態,才能把咱們廠辦會確立的根本性要求立起來。”

到底是搞正治工作的領導,楊書記給兩人的分歧做了一個總結,也上升了高度。

李學武抽著煙看了看李懷德和楊鳳山的臉色,見兩人都是平和的神色,不由得在心裡好笑。

楊元松和李學武雖然都在這個利益圈兒裡,也都要在這次的整治中獲取自己的話語權,但是最主要的還是李懷德和楊鳳山。

至於拆穿兩人之間分歧,李學武兩人都是成熟的、久經考驗的幹部,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有損正治環境的事兒呢。

再有,李學武的在機關待得久了,就喜歡看別人演戲,拆穿多沒意思。

精彩的地方李學武都想給他們鼓鼓掌,實在不行,李學武還可以陪他們演一段兒。

楊元松做完總結髮言後對楊鳳山說道:“鳳山同志提出的工作組,我看就很好,我建議就由鳳山同志任組長,領導這一次的整治行動”。

楊鳳山想了想說道:“好,那我就牽頭,擔任這次的工作組組長,但咱們具體的工作和實施方案還需要有效的實施和統籌”。

說著話,楊鳳山將菸頭熄滅在了菸灰缸裡。

“由我擔任組長,楊書記和懷德同志任副組長,斯年同志和學武同志任工作組員”

“我贊同!”

“我同意!”

聽見楊廠長提議,楊書記和李副廠長附議,李學武能說什麼?

李學武謀劃了一個月的計劃從這個小組成員定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表示進入最後的分蛋糕階段了。

會議最終定下由楊廠長統籌小組工作,工作組分為兩個小組開展工作。

李學武陪同楊書記往鋼城走一趟,徹查鋼城分廠的情況。

同時考察鋼城主要幹部的任職情況,形成初步意見。

李懷德同徐斯年一組,留在軋鋼廠,對付斌所在的保衛處和與付斌有所交集的人員進行調查。

相應的,李懷德這一組也將會對相關崗位的幹部進行調查,形成初步意見。

最後兩組會將調查結果和初步意見進行匯總,進行小組討論,形成最終意見。

隨著李懷德、楊元松、李學武等人邁出楊鳳山的辦公室那一刻起,軋鋼廠和鋼城鍊鋼分廠的組織整治工作拉開了序幕。

李學武跟楊書記在辦公室碰了個頭兒,兩人最終商定,今天下午便啟程前往東北。

而這一次李學武準備開兩臺車前往東北。

已經能看見魚了,就沒必要示敵以弱,玩兒以身為餌的把戲了。

從楊書記的辦公室出來,李學武回到自己辦公室,給已經上班了的顧寧打了個電話。

顧寧也很意外李學武的行程安排的這麼急,但還是回答了一個好。

李學武撂下電話繼續給韓戰打了電話。

交代完韓戰,李學武叼著煙走出了辦公室,往招待所而去。

許寧聽秦淮茹說了,李學武在初三這天會來招待所。

見李學武進了招待所大門,許寧趕緊從大廳裡走了出來。

“科長”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看了看院裡已經被清理了出來的石頭和雜草。

“這麼早就開工了?”

許寧點頭說道:“您安排的這個施工隊確實靠譜,因為開春準備進行種植和園林佈景,這不嘛,今天已經進場,做場地清理”。

李學武倒是沒看見竇師傅,跟許寧兩人點了煙,看著盪漾的團結湖,笑著說道:“天兒還冷,注意施工人員的安全和伙食保障,別工作好了,心寒了”。

“您放心!”

許寧給李學武保證道:“我已經將食堂安排了出來固定時間,施工隊的伙食和熱水是一直都有保障的”。

“嗯嗯”

李學武點點頭跟著許寧往招待所裡面走,邊走邊說道:“你工作我放心,多用心些”。

“是”

許寧陪著李學武進了大廳,小聲問道:“是不是有大動作?”

“呵呵”

李學武已經看見秦淮茹和張松英走了過來,就沒跟許寧再往下說。

“哎呀,領導,您可真忙,都開業一年了您才來看看”

張松英一見許寧急急忙忙出門就知道去迎接李學武的,所以早早地便在工人服務處的門口等著了。

這會兒見李學武進門,更是聲音甜了三個加號地跟李學武打招呼。

“哈哈哈”

李學武伸出手跟張松英握了握,笑道:“你的這個時間說法真是讓我無話可說了”。

“哈哈哈”

聽見李學武這麼說,張松英也是捂著嘴笑了起來,嬌聲對著李學武說道:“可不就是一年了嘛”。

說著話,還輕輕用力晃了晃李學武的手說道:“我們許所長一直說招待所是在您的關心下重新樹立形象的,您卻是這麼晚才來視察,您對我們的關心不夠啊!”

“哈哈哈”

李學武感覺這個張松英真的是個人才,安排在招待所算是人盡其才了。

“招待所能有今天的新氣象,是領導的關心,是各位同志的辛苦努力,我在這裡還要感謝你們配合許所長的工作呢”。

說著話,幾人走進了工人服務處。

有了上一次接待領導的經驗,張松英給李學武彙報工作很是流利順暢,隨便拿起商品便能說出產地和功效。

別看張松英說話聲音甜,一副好相貌好身材,好像在用這方面討好上級似的。

但她的基本功也是相當紮實的,李學武對服務處的商品劃分和擺放提出了意見,張松英馬上就能明白李學武的意思。

尤其是在李學武強調價籤和保質期的時候,張松英更是給李學武介紹了商品管控的工作制度。

李學武對這邊的工作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站在櫃檯裡面的售貨員的服務態度。

“咱們的工作就是為人民服務的,再具體範圍,咱們的工作就是為居住在招待所裡的工人和領導進行服務的”

李學武對跟在身邊的許寧、秦淮茹,和站在對面的張松英、服務員說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良好的服務態度不僅僅代表了咱們服務人員的個人素質,也代表了招待所、乃至是整個軋鋼廠的素質”。

“是”

張松英笑著點頭說道:“我們一定記住領導的指示,以熱情飽滿的態度做好服務工作”。

秦淮茹站在一旁也是笑著保證道:“客房部這邊也會加大學習和訓練力度,做好客房服務工作”。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轉身出了服務處,由著許寧的帶領下參觀餐飲部。

售貨員看了看李學武幾人離去的背影,小聲對著服務處負責人張松英說道:“李科長好有氣勢啊,而且懂的真多,待人謙和,說起話來也是好聽”。

“呵呵呵”

張松英看了一眼售貨員,說道:“他是轉業的幹部,身上帶著殺氣呢”。

“呀!我怎麼沒看出來?”

售貨員驚訝地問了一句,隨後看著張松英說道:“您怎麼看出來的?”

張松英走到櫃檯邊上小聲說道:“我也看不出來,但是我知道他的資歷,別看他現在謙和,兇起來可厲害了”。

見售貨員小週一副怕怕的樣子,張松英笑了起來,道:“怕什麼,他又不是老虎,對誰都兇,只是在辦桉的時候厲害罷了”。

說著話,小聲對小周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他可是有名的才子,咱們閱覽架子上的報紙經常能見到他的文章呢”。

“呷!李科長這麼厲害啊!”

“可不?!”

張松英再次往餐飲部看了一眼說道:“不然能年紀輕輕的當科長啊?據說要升副處了”。

“我的天!那不是真真兒的領導了啊!”

小周八卦著表情,對著張松英笑著問道:“我怎麼看您跟李科長很熟悉啊?是不是早就認識啊?”

看著小周壞笑的表情,張松英氣的掐了一下小周,笑道:“什麼話都說!不許亂說啊!”

交代了一句便往門口站著去了,怕這個時候李學武他們過來的時候看不見這邊的服務。

小周看著張松英的樣子耨了耨鼻子,一臉的我什麼都懂的表情。

張松英也是故意沒有將話講的明白,就是想借著小周的口將這個事兒說出去,以後在招待所就沒人敢跟她瞪眼睛了。

很多女幹部出現流言蜚語有一部分就是這種原因。

而女幹部本身就受性別限制,會出現什麼美女幹部等等帶有色彩的詞彙。

這對女幹部的任職環境是一種挑戰。

可以說這是不公平的,因為人的工作能力不能簡簡單單的依靠性別進行區分。

在法律上已經明確了男女平等,但在實際的工作中還是對女幹部出現了考驗。

張松英是跟秦淮茹一起從車間調過來的,她深知機遇的重要性。

所以在李學武提出調她們來招待所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還幫著勸了其他人。

現在成為股長級別的只有她和秦淮茹,為什麼,她很明白。

一起來的工人現在有的在客房做衛生,有的在廚房,都是一起出來的,為什麼發展卻是不一樣?

張松英已經二十七歲了,知道自己的機遇就在這座招待所,知道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就在剛才笑著指導工作那人身上。

深知機遇難得的還有後進來的錢書彤師徒,因為正在準備領導的伙食,所以大家都在忙著。

見李學武由著許寧和劉嵐陪著進來,師徒幾人忙放下手裡的工作跟李學武打招呼。

“李科長好”

“好好”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你們正在工作,我剛從外面過來,咱們就不握手了”。

劉嵐笑著說道:“沒事兒的,咱們不都是這麼工作的嘛”。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許寧,沒有說什麼,看了看廚房的環境,還是很衛生的。

這得益於廚房裝修的時候使用了瓷磚,很好進行清理。

李學武看了看牆上的菜譜,笑著說道:“還挺豐富”。

劉嵐不知道李學武剛才為什麼沒有接自己的話,但知道李學武一定有什麼話想說沒說。

對於李學武她是不害怕的,但也是不敢惹的,李學武給她留面子,她只能笑著陪李學武繼續參觀。

“菜譜是錢師傅特意定的,每天的都不一樣,儘量保證豐富的菜式”。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看了看一圈兒,李學武出了餐飲部,由著秦淮茹陪著李學武上樓,參觀客房部。

許寧則是慢一步留在了餐飲部。

“許所長,這……”

許寧看了看劉嵐,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控制了語氣說道:“咱們招待所有兩個衛生是重中之重,一個是客房部的衛生,一個就是餐飲部的衛生”。

劉嵐也知道可能是這句話出了差錯,看著許寧說道:“我就是那麼一說,咱們的衛生情況您也知道的”。

許寧點點頭說道:“工作做了,卻因為沒表達出來,或者表達錯了,你說虧不虧?”

“是”

劉嵐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兒了,就是這張嘴,忒笨。

“行了,李科長是咱們自己人,不會在意這個的,但以後可得注意啊,這種錯誤李科長可以原諒,別的領導可就不好說了”

“是”

劉嵐點頭說道:“我知道錯了”。

“去忙吧”

對於劉嵐李學武不會說什麼,許寧卻是要說的。

但說歸說,還得講究方式方法,每個單位裡都有這種人,躲不開就得想辦法管得了。

李學武跟著秦淮茹看了二樓的客房,因為剛開年,所以還沒有多少人住,走廊裡顯得有些冷清。

“按照先前的設計,走廊佈置了三個碳酸氫鈉滅火器,一個消防栓”

在樓下李學武先後強調了服務和衛生,現在要看的就是安全。

招待所不怕服務不好,衛生差也可以整改,就怕出現安全事故。

一經發生,悔之莫及。

李學武點了點消防栓,對著秦淮茹問道:“有水嗎?”

秦淮茹點點頭,說道:“設計的時候就定好的,樓頂的大水罐直接連著這邊,水罐不僅僅是生活用水,還連著團結湖,什麼時候都不缺水用”。

這是李學武給招待所要求的,也是為什麼改造用了這麼長時間的原因。

“會用嗎?”

秦淮茹點點頭,說道:“許所長要求的,每週一次應急預桉演練,要不要我給你演練一遍?”

“呵呵呵”

李學武看了看秦淮茹,說道:“安全事故是條紅線,至少在我這裡是紅線,誰都不能觸碰”。

不管秦淮茹是不是真的會,李學武把要求放在這兒了。

什麼錯誤李學武都能忍,就是翫忽職守,人為地造成人員傷亡這種錯誤李學武不會忍。

硬性要求,追究到底。

上了三樓,看見樓梯門口的服務檯站著服務人員,李學武笑著問道:“平時多久打掃一次房間?”

服務員不認識李學武,但見李學武是秦淮茹陪著上來的,知道這是領導,便爽聲回道:“每天服務部的同志都會進行衛生清掃”。

李學武點點頭,再次問道:“你們多久輪班一次?”

服務員回道:“八個小時,每天兩班,夜裡是沒人的”。

李學武對著秦淮茹說道:“這個跟許寧說一下,儘快從服務處調人,一站八個小時,誰能堅持的住,服務質量要下降的”。

跟服務員點點頭,邊往走廊裡面走邊說道:“加人,輪轉開,不然腿都站廢了”。

秦淮茹回道:“已經調人過來了,正在培訓著呢”。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一處房間的門開了,李學武看見出來的人便是眼睛一眯。

出來這人看見李學武也是身子僵住了。

“科長?”

許寧上了樓,見李學武站在走廊中間,便招呼了一聲,然後趕了上來。

李學武回頭看了一眼許寧,隨後便轉身往許寧的方向走,就像沒看見出來那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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