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院兒的衚衕口,李學武也沒讓閆解成再拐一下,跳下了車對著閆解成說道:“把車交給汽修廠,讓他們維修一下,記好賬,回頭我去付修車費”。

說完摔上了車門子擺擺手,轉身往大院兒走。

這臺嘎斯69可是跟著李學武等人遭了大罪了,且不說那滿身的泥雪,真的是一層又一層。

馬三兒為了裝比把這臺車當爺爺開,沒想到入了李學武的手累成了孫子。

那發動機多虧是老毛子家產的,皮實抗造得很,不然絕對堅持不到地方。

不把車送去軋鋼廠的汽修廠還真就整備不出來了。

緊了緊身上的皮夾克,李學武哈了一口白氣往家裡走。

四九城的衚衕永遠都是這樣的傲嬌,你來與不來,它就是那個熊樣子。

看著路兩邊的積雪,這又是環衛工人沒進來,鄰居們沒人收拾的結果了。

沒有從院兒大門走,而是走了回收站的門臉兒。

見李學武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小燕兒“呀!”地一聲招呼道:“武哥你回來了!”

李學武笑著跟小燕兒點點頭,然後對著店裡的葉二爺拱拱手道:“二爺您辛苦,新年大吉”。

葉二爺看著李學武滿臉的疲憊,拱拱手說道:“學武新年好,一路辛苦了,趕緊家裡歇著吧”。

聽見李學武的說話聲,於麗從中間的隔門探頭往這邊看了看,然後回身對著回收商店的聞三兒說道:“三舅,學武回來了,您先招呼著,我去收拾一下後院兒”。

聞三兒從門口這邊也看見了李學武,打了聲招呼,便對於麗說道:“快去吧,看樣子困的狠了,衣服老髒,趕緊忙你的去吧”。

李學武邊往後面走邊問道:“彪子他們沒出車吧?”

二爺搖了搖頭說道:“沒,跟你姥爺去門頭溝了,昨天弄了一車的木頭,今天又去了”。

於麗走過來對著李學武說道:“看你,困的眼皮都打架了,還關心這個呢,趕緊去歇著吧”。

李學武對著二爺等人笑了笑便出了門。

回頭看著於麗跟著出來了,看於麗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學武笑著說道:“放心吧,回來了,去軋鋼廠了”。

“誰問你了!”

於麗笑著瞪了李學武一眼,催促著李學武趕緊回後院去。

看著李學武這一身兒都要洗,於麗先回了倒座房去取大洗衣盆,李學武則是先進了前院兒。

劉茵見自己二兒子回來,緊張地走過來看了看,然後一臉慶幸地說了句:“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李學武笑著對扶著窗臺看自己的李姝做了個鬼臉兒,父女兩個隔著窗玻璃進行了一場你嚇唬我,我嚇唬你的互動。

李姝現在也認人了,知道好幾天沒見著李學武,顯得可親了,伸手直夠李學武。

李學武敲了敲玻璃對著抓著自己的李姝和扶著李姝的老太太笑了笑,然後對著李姝說道:“看爸爸這一身髒的,也沒法抱你啊,等爸爸收拾收拾衛生的啊”。

看見李學武全須全尾地回來了,老太太也放下了心,扶著李姝的腰,看著李姝小腿兒一紮巴一紮吧地奔著李學武用勁兒,笑的眼角又多了兩條皺紋。

劉茵看著兒子跟孫女互動,也是知道兒子沒事兒,這會兒的心也放了下來。

前晚景家來報信兒的砸門聲可是給劉茵嚇得這兩天整宿都沒睡著。

昨兒一大早李順比往常早去街道半個小時取李姝的牛奶,就是為了順路去交道口所打聽李學武的事兒。

但好在,前晚的訊息傳回來,昨天一早交道口的沉放早上班,把李學武沒事兒的訊息告訴了李順。

這才讓緊張的李順和後得到訊息的劉茵放下了心。

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劉茵咋能不擔憂啊。

但現在看著也僅僅是勞累了一些,沒啥毛病,就是眼睛裡都是次麼胡了。

看著於麗拎著洗衣盆進了前院,劉茵知道是準備幫著兒子洗衣服的,便對著李學武說道:“趕緊回去把衣服換了,讓你嫂子幫你把衣服洗了,看著一身兒造的”。

劉茵也不知道兒子弄這麼多人在西院到底打算幹啥,但看著兒子有人伺候倒也放心。

李學武回頭看了看於麗,笑著跟閨女招了招手,跟劉茵說了一聲便往後院去了。

回了後院由著於麗幫著把衣服扒了,感受著沙發的柔軟,頓時感覺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坐在沙發上看著於麗給洗手間裡放了熱水,又拎著自己的衣服去門口拍打,心裡想著該怎麼跟於麗說閆解成的事兒啊。

直到李學武坐進了浴缸的熱水裡都沒張開了口。

於麗在客廳脫了外面的棉襖,穿著毛衣挽了袖子走進了衛生間。

“泡好了嗎?”

屋裡的水汽有點兒大,於麗問完都不用等李學武的回答了,因為李學武的呼嚕聲已經起來了。

看這壞人震耳朵地打呼嚕,於麗氣的真想掐他一把,這兒睡著了怎麼搬他啊。

伸手試了試水溫,拿了架子上放著的絲瓜瓤開始給李學武搓身上。

看水變了顏色就知道他這幾天不好過,這趟行程不容易。

於麗就看見李學武的不容易了,根本沒想到閆解成會更不容易。

搓完了前面,使勁兒推了推李學武,道:“翻身兒,給你搓搓後面”。

李學武睜開眼睛看了看,見於麗俯身看著自己,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浴缸裡,聽話地翻了個身,趴在了浴缸裡。

於麗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又幫著李學武搓後背。

“很髒吧?”

“你說呢?累死我了!”

“呵呵”

“你還有心笑,你屬豬的啊,去泥地裡打滾兒了啊?”

“差不多吧”

李學武閉著眼睛,享受著8號的全方位服務。

“從錦城出來,正好兒輪到我開車,我一氣兒開了七個多小時,困的實在不行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正好兒趕上一個大下坡,好麼,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都在泥坑裡杵著呢,方向盤差點兒沒懟死我”

“哈哈哈”

李學武說的逗趣,於麗想到李學武的窘境,不由得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說胸口怎麼有塊兒青印兒呢,還以為哪個女人給你咗的呢”

李學武歪了歪頭,瞥了於麗一眼,又轉回頭眯著眼睛繼續享受了。

於麗直到幫著李學武搓完了都沒再聽見李學武說話。

拍了拍李學武說道:“自己呼嚕呼嚕身子,我去給你拿浴巾”。

李學武在水裡衝了一下身子,晃了晃腦袋,走到洗臉池邊上把頭髮和臉好好地洗了。

於麗拿著浴巾站在邊上,直等著李學武洗完了才幫著李學武擦了起來。

就在擦到槍的時候,於麗抬起頭問道:“生氣了?怎麼不說話?”

李學武低頭看了看於麗,然後說道:“沒,累的,好想睡覺”。

於麗看著臉色紅撲撲的李學武,知道這是不睡不行了,再不睡非得感冒不可。

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指著沙發上的睡衣說道:“換上趕緊去睡覺吧,被子給你鋪好了”。

李學武點點頭打了個哈欠便走了出去。

於麗則是繼續收拾著衛生間和洗李學武的衣服。

這一覺李學武直睡到了下午四點多,睜開眼睛便看見一雙大眼睛正看著自己。

微黃的頭髮,白白的小臉兒,微翹的小鼻子,還有那都都的小嘴兒。

“啪!”

李姝的叫醒服務就是這麼直接,看著爸爸睡眼惺忪地看著自己,一巴掌便給爸爸醒了神兒。

這一巴掌給李學武打的一愣,倒是給李姝逗得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李學武氣著捉過這個小傢伙拉進了被窩咯吱了起來。

“敢打你爸爸了?你這小棉襖漏風了呀!”

“咯咯咯~伊呀!咯咯咯~”

李姝被李學武咯吱的咧著小嘴直笑,還用手扒愣著不讓李學武咯吱她。

李學武抱起李姝對著屁股就是兩巴掌。

“還跟爸爸動手不了?”

“呀!”

“還敢動手?!”

李姝小手去捏李學武的鼻子,看樣子還想著報仇呢。

老太太坐在炕稍正在給李姝做新年穿的小棉襖,拿著手裡的針線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們李姝可懂事了,知道爸爸睡覺不哭不鬧的,就自己坐那兒玩兒”。

好像知道誇自己似的,李姝掐著自己的手指躺在李學武的懷裡“咯咯咯”地對著李學武笑。

用腦門頂了頂李姝的小腦門兒,逗得李姝又去抓李學武的臉。

李學武這閨女可厲害,逗急眼了就用手抓,李學武趕緊躲開了閨女的手指甲。

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由著李姝從懷裡掙了出來,李學武起身下了地。

“睡好了嗎?”

老太太看著二孫子還一臉的次麼胡,抬頭問了一句。

李學武搓了搓臉,看著李姝鑽進了自己的被窩,笑著說道:“不睡了,睡多了腦袋疼”。

李姝學著李學武的樣子想拉著被子躺炕上睡覺,可李學武的被子太大了拽不動,仰著小腦袋對著李學武“伊伊呀呀”的。

李學武走到閨女頭頂笑著說道:“叫爸爸,叫爸爸就給你蓋被子”。

“呀!”

李姝著急地咧著小嘴兒喊了一句。

看著閨女的小牙都長出來了,李學武笑著拿了閨女的小褥子鋪在了自己的褥子上面。

“大閨女你可手下留情啊,你爹就這一條褥子”

說著閨女,用自己棉被的一角給閨女蓋上了。

李姝得了被子,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覺。

“我都沒見過這麼好哄的孩子”

老太太拿著針挑了挑自己的頭髮,對著李學武說道:“不哭不鬧的,醒了自己玩兒,困了自己找地方睡,可乖”。

“瞧您說的”

李學武從衣帽間找了衣服出來說道:“我小時候就不乖了?”

“你?”

老太太瞥了一眼李學武,撇嘴道:“站在炕沿上往地上練後空翻磕一腦袋包的是誰?”

“哈哈哈”

李學武不接自己奶奶的話茬,笑著拿了衣服去客廳換衣服。

看著皮夾克等衣服都被於麗晾在了客廳,就連換洗的那些衣服都洗了出來。

穿好了衣服,換了鞋,洗了把臉,對著屋裡的老太太說了一聲自己要出去便出了門。

這會兒的太陽還留著一個大紅屁股在天邊不捨得落下去。

緊了緊身上的呢子大衣,李學武戴了所裡發的那個棉帽子往出走。

到了月亮門正巧遇見二大爺,正抱著一臺話匣子往回走。

“二大爺,這是又填大件兒了?”

“哪兒啊!”

看著李學武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劉海中也忘了李學武以前嚇唬他的事兒了。

更何況現在廠裡都傳李學武要升副處長了,這官兒可不是二大爺自認為能惹得起的了。

所以見李學武主動破冰,二大爺便也“不計前嫌了”。

“這不老三說的嘛,我那臺匣子實在是沒有修的必要了,這不趕上西院兒來了一批好貨嘛,我就又填了點兒換了臺八成新的”

李學武仔細看了看這臺收音機,笑道:“嘿,看著還真不錯”。

“感情兒!”

二大爺點了點手裡的收音機對著李學武說道:“就你那發小,還真是這個”。

說著話碰了李學武一下比畫了一個大拇哥說道:“看見沒,給我挑了一個最新的外殼不說,裡面的件兒都是頂好的,才收了我60塊”。

李學武咧咧嘴,心裡暗道:這聞三兒怎麼逮著誰跟誰來啊,殺生也就算了,殺熟也這麼狠,關鍵是這二大爺好像是很願意似的。

“二大爺,都是鄰居住著,您要是有用得著他們的,您就言語一聲”

“老三他們棒著呢”

二大爺顯然對著匣子很滿意,這麼刁的人也被聞三兒忽悠的滿口說好話。

李學武點了點二大爺手裡的收音機問道:“換了這個,怎麼沒想著弄臺車子啊,這您上下班不也輕鬆些?”

二大爺看了看手裡的收音機很是為難的樣子。

李學武笑著說道:“就三大爺那樣的小扣兒都知道買車子上下班輕鬆呢,再一個,我可跟您說啊,這腳踏車可是越來越貴,您可以自己打聽打聽,這西院的腳踏車又合適又不用票,不借這個機會整一臺?”

二大爺皺了皺眉頭說道:“倒也是,閆富貴又從西院兒買了一臺,比上一臺還破呢,可價錢卻是比上一臺還貴”。

說著話,劉海中對著李學武小聲說道:“這兩天閆富貴逮誰跟誰說老三他們黑心呢,呵呵”。

李學武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聞三兒的心一直襬得很正,這街坊們都知道的,有些人心不正看著別人就歪唄”。

說著話,李學武指了指二大爺手裡的收音機,道:“您說呢?”

二大爺笑著說道:“那是,為什麼別人買就合適,偏偏他買就貴呢?呵呵,自己兒媳婦兒都容不下,還指著誰?”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二大爺道:“去讓聞三兒幫您挑一臺吧,就說我說的,給您挑個好用的”。

“那我可就真去買了啊”

李學武笑了笑,道:“提我絕對好使”。

就以聞三兒那個雁過拔毛的德行,二大爺絕對佔不到便宜。

至於二大爺提李學武……呵呵呵,聞三兒會不會相信二大爺不好說,但絕對不會相信李學武會說出降價的話。

聞三兒可是知道在李學武那兒只有漲價和免費,但免費的絕對比他漲價更黑心。

聞三兒做買賣講究的是:你可能覺得佔了好大的便宜還有點兒於心不忍,可我絕對不會虧還有可能含著淚賺你個翻倍。

別了笑開了花的二大爺,李學武進了中院,先到傻柱家門口看了看。

見傻柱還沒回來,便又往出走。

劉茵在門口的晾衣繩收衣服,見李學武出來,出聲問道:“咋沒多睡一會兒?”

“媽,睡夠了,躺著也睡不著”

幫著母親把衣服收了,拎著進了裡屋掛在了屋裡的晾衣繩上。

在北方的冬天洗完了的衣服晾乾大多分兩步,第一步將洗完的衣服擰乾了,掛在外面抻開了。

第二步便是把掛在外面兩天,凍的嘎嘎硬的衣服撿回來掛在屋裡化軟了涼一宿,這樣衣服就會幹了。

很少有人家像李學武那屋裡那麼富庶,早上壓著火,還沒黑天兒就填火的。

至於為什麼衣服掛在外面的冰天雪地裡會幹,這就是初中物理知識了。

看著母親擺弄衣服,李學武坐在炕邊問道:“我大哥和老三出去送年禮了嗎?”

劉茵將晾衣繩轉出勁兒一小段兒一小段兒地來分開掛衣服。

“中午回來一趟了,下午你大哥和你嫂子去了李校長家,老三兒去了你爸他們院長家了,老三兒聽你回來還去看了看你,見你睡的香便沒有吵你”

“呵呵,這傻小子還挺會來事兒,能一個人去辦事兒了”

“也磕磕絆絆的”

劉茵眉眼間帶著笑,兒子也是難得的有時間跟自己聊天兒。

大兒子有學問,條件好,二兒子能拿事兒,有主意,級別高,現在三兒子也要立事了。

三個兒子個頂個兒地比他們老子強,怎麼能不叫劉茵開心呢。

最讓劉茵舒心的便是三個兒子沒有院兒裡這些家兒的糟心事兒,真要是攤上對門兒那樣的,減壽十年都是輕的。

雖然三個兒子各有各的缺點,但只要兄弟們不生分,這個家就散不了。

這家裡就怕哥兄弟生分,哥兄弟一生分,再遇上一個尖酸刻薄的媳婦兒,那這個家就散了。

“昨天去姬毓秀家了,讓毓秀她哥哥給灌蒙了,說是在那兒被毓秀伺候著休息了一下午,晚上我看著眼珠子還是紅的”

“呵呵呵”

李學武笑得跟狐狸似的,他能夠想到姬衛東看見自己妹妹照顧被自己灌倒的李學才是個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好酒又搭妹妹”的鬱悶表情。

“等年後的,我去會會學才的大舅哥兒,給他找回這個場子”

“去!”

劉茵知道李學武能喝,也知道李學武是在逗自己笑,但還是說道:“學才還能指著你一輩子啊”。

說著說著,劉茵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前我還跟你爸說呢,學才以後該怎麼辦,沒想到你把房子都給他找好了”。

李學武看著老孃又要多愁善感了,笑著寬慰道:“哥兄弟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嘛,不然一母同胞說的啥?”

劉茵笑著看了看二兒子,道:“你啥時候把顧寧領回來給我看看?是叫顧寧吧?”

李學武見母親是真會轉移話題啊,忙站起身說道:“還說呢,我得出去一趟了,趕著去我老師家一趟”。

看李學武要走,劉茵氣急了說道:“我問你話呢!”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一會兒還得去一趟她家,她家的年禮還沒送呢”。

看著李學武出了門,劉茵的臉上更是笑開了,嘴上笑道:“這孩子,心眼兒這麼多隨誰呢?”

大兒子結婚了,小兒子的事情看樣子也定下來了,這二兒子眼瞅著也要定下來了。

劉茵站在夕陽下看著二兒子挺拔俊逸的身影感覺時間過得真快啊。

進了倒座房瞧見於麗正在滷豬下水,現在不用傻柱幫忙,一個人也忙得過來了。

看見李學武進屋,於麗笑著問道:“睡醒了?”

李學武也是笑著回道:“可舒服了”。

“呵呵”

於麗瞪了李學武一眼,道:“穿這麼立正是要幹嘛去?”

李學武“嘿嘿”笑道:“相親去”。

“去你的!”

於麗就知道李學武的嘴裡沒一句準話,說滿嘴跑火車都是虛的,跑飛機坦克才是真的。

擦了一下手,跟著李學武進了東屋問道:“要找啥,我幫你找”。

李學武找了幾個袋子出來,說道:“找兩張皮子”。

於麗將放在箱子上面的鋪蓋挪開,說道:“上次彪子他們賣出去好些,就在這個箱子裡呢,剩下多少我不知道了”。

李學武掀開箱子看了看,還真是,上次看著還有大半包呢,現在看著沒多少了。

挑了一張銀灰色的狐狸皮,一張青色的狼皮抻了出來,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於麗,又抻出一張狼皮來。

讓於麗把狐狸皮和狼皮打了包,指著餘出來的狼皮說道:“上次不是說你爸一到冬天身體不好麼,做個坎肩給你爸送回去”。

“不用了,這皮子彪子他們賣的好著呢”

於麗可不敢再要李學武東西了,這段時間前前後後的李學武可是沒少給她買東西。

就連給她的那臺腳踏車她都沒要,為的就是不想李學武認為她是為了這些東西才跟他的。

李學武彈了於麗一個腦瓜崩兒,道:“跟我裝假是不是?”

於麗氣的拍了李學武一下,隨即想解釋:“是……”

還沒等於麗說完,李學武拎著袋子說道:“我得去看看我老師,還有領導,今晚不回來吃了”。

看著李學武往出走,於麗急著把箱子蓋上,又把閆解成的鋪蓋放在了上面,追著李學武出了門。

出了門,見院裡有人,於麗也不敢再說這個事兒,見李學武要去車庫,只能轉身回去幫李學武燒熱水去了。

李學武把皮子放在了車後座艙,又去倉庫裡拿了兩斤豬肉,兩斤黃羊肉,兩條大鯉魚,又把指尖裡的乾果倒出來三份兒來放在了後車廂。

收拾完,便見於麗拎著水桶出來了,李學武忙快走了幾步接了過來。

“我來就行,不著急的”

於麗笑著說道:“早點兒去,早點兒回來,這天兒太冷了”。

李學武開啟了前機器蓋子加了熱水,又提了一水桶才加滿了。

車被老彪子他們收拾得很乾淨,李學武將桶交給了於麗,打著了火,由著於麗給開了大門開出了西院。

李學武的第一站沒有先去董文學家,而是先去了婁曉娥家。

雖然上次說了等婁姐年後回來再見,可都互相知道了,過年了還不上門實在說不過去。

婁家雖然把產業盡都上交了,住的房子也換了小的,可這小房子也是相對於以前住著大獨棟說的,現在住著的還是獨棟,只不過是小的罷了,在這別墅區裡倒是不顯著。

有錢人再低調也不會選擇去住大院兒的,這就跟有錢人說十二萬啥也幹不了一個道理。

這會兒天邊的太陽倒是完全落了下去,李學武按照婁姐先前說的位置找了過來。

看著這邊的別墅都亮著燈,應該是條件都不錯的住戶,不知道聞三兒往這邊來過沒有。

把車停在了一處亮著燈的位置,李學武也沒熄火,倒不是怕婁父婁母打將出來跑路,而是李學武沒打算進去坐。

將裝著皮子的袋子拎在了手裡,又拎著兩斤豬肉,兩斤乾果,一條大鯉魚,挑著手指按響了門鈴。

站在大門口李學武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兩世為人,這場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開門的是一個容長臉兒的中年婦女,看見李學武還很驚訝。

沒等這婦女問,李學武笑著問候道:“是譚阿姨嗎?”

見婦女點頭,李學武笑著說道:“阿姨過年好,我是李學武,要過年了,我給您送年禮”。

看著熱情的李學武,婁母瞪大了雙眼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這……這怎麼就上門了。

婁母尷尬地笑了一下,道:“這麼晚了還跑過來,怎麼不說一聲呢”。

雖然說著,可手已經把門開啟了。

李學武拎著東西邊往裡面走邊說道:“我上午十點從東北出差回來,去了四天,到家困的實在受不住了,在家睡到了這個時候,不然我應該早來的”。

“啊!”

走到門廳,藉著燈光看見李學武眼裡的紅色血絲,便知道李學武說的話不假。

拉開屋門對著李學武說道:“這麼累還跑什麼,怎麼不多在家歇著,年輕也禁不住這麼累啊”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走進屋對著婁母說道:“明天便是除夕了,想著今晚把年貨送過來”。

看著陽光直爽的大男孩兒,婁母臉上不由得了有了笑模樣。

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這社交匪徒李學武就是有這個能力,見面絕對不會讓你討厭他。

婁母緊走幾步進了屋,對著樓上喊道:“小娥,學武來了”。

喊完了閨女,婁母又走到一樓的書房開啟門對著裡面說道:“老婁,學武那孩子來了”。

婁父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書走了出來。

從小養成的修養和風度不允許他對進門的客人失了禮數,即使是李學武。

看著站在門口的李學武,婁父很有涵養地說道:“學武來了啊,不用如此多禮的”。

婁母手底下懟了婁父一下,道:“孩子剛從東北出差回來”。

李學武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擺手謝了要給泡茶的婁母。

“婁叔叔過年好,實在是最近忙,應該早來看您的”

“嗯嗯”

還沒等婁父再說什麼,婁姐站在二樓的樓梯上往下看,驚訝地說道:“學武!”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看穿著睡衣的婁姐,在家這幾天都待胖了。

“呵呵”

看見李學武站在樓下傻笑,婁曉娥也露出了笑臉,隨後便是噔噔噔地跑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

婁姐落地第一句話便是問了李學武怎麼這麼突然地來了,既驚喜又驚訝。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婁姐說道:“來看看叔叔和阿姨”。

婁母笑著說道:“坐吧,就快開飯了,正好在這兒吃”。

婁父雖然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側了側身子。

李學武轉頭對著婁父和婁母說道:“謝謝阿姨,真想嚐嚐您的手藝,婁姐都跟我誇您了,可今天實在是不湊巧,去東北前就在辦這個桉子,明天還得接著辦,我得趁這個時間把我老師和領導家走一遍”。

“哎呀,吃了飯再去吧”

婁母走過來就要相讓,李學武笑著搖了搖頭,對婁父、婁母拜年道:“祝叔叔阿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婁父點了點頭,矜持著想要說什麼,可看著女兒望著李學武的眼神,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謝謝你的年禮,路上注意安全”

聽了這麼一句,李學武對著婁父婁母點了點頭,又由著披了大衣的婁姐送了出來。

走到門前,婁姐感動地說道:“謝謝”。

李學武拉了拉婁姐的手說道:“跟我客氣什麼,幫我跟叔叔阿姨解釋一下,我得去我老師那兒一趟,他在培訓,我這個桉子又關係重大,幫我跟二老說聲抱歉”。

婁姐緊了緊李學武的大衣,道:“放心吧,你來他們高興著呢,知道你忙,去吧,初五後我就回家了”。

李學武摸了摸婁姐的額頭,道:“那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屋吧”。

說著話,轉身上了車,對著婁姐擺擺手,便開著車往董文學家去了。

婁父站在客廳看著門口的女兒,嘆了口氣,皺著眉頭對著婁母說道:“怎麼讓他進來了?”

婁母不高興地說道:“孩子拿著東西呢,滿眼的血絲,笑著跟你拜年,怎麼不讓進啊?”

說著話,婁母還瞪了婁父一眼,道:“你說我,剛才李學武進來了,你怎麼不說攆人的話呢,淨叫我做那鐵石心腸的壞人”。

“唉……”

婁父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坐在沙發上說道:“是個人物,但絕非良人啊”。

“你覺得咱們閨女是要跟他結婚過日子的樣子嗎?”

婁父皺著眉頭不說話,每次討論這個,婁母都要哭一場的,婁父不願在大年下的生氣惹惱。

“年後吧,問問小娥什麼意思,我找他談談”

婁母看了一眼門外,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說道:“我看著就挺好,沒看出你說的什麼精於算計,老於世故”。

“瞧瞧,準是知道你冬天咳嗽,給你拿的皮子禦寒的,這狐狸皮倒也真好”

婁父聽著這話直瞪眼,這還不是精於算計是什麼?自己夫人已經臨陣倒戈了。

聽見門口的門響,婁母頓了一下,說道:“除了年齡實在小了一些,我倒是看不出什麼狠厲無情,刁天厥地來,人家臉上的傷也是立功留下的”。

知道自己的話女兒不願意聽,現在見到了李學武,自己夫人也轉變了對李學武的態度,二比一,婁父現在有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婁曉娥聽見了父母的對話,但這樣的對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她實在不想參與了,就想直接上樓。

可婁父這會兒抬起頭,對著閨女說道:“年後有時間約一下……約一下他吧”。

婁曉娥雖然驚訝於父親的態度,但還是有些猶豫著說道:“他最近挺忙的,好像軋鋼廠出了大桉了”。

聽到軋鋼廠,婁父的眉頭便皺了皺,想說什麼,可看著妻子的表情,又看了看女兒的表情。

豎子,不要欺人太甚!

“那就等他有時間了,約一下”

婁曉娥看了看母親,隨後語氣輕快地說道:“知道了”。

說完了話,便抿著嘴上了樓。

這會兒城裡路上的車基本沒了,多是行人和腳踏車。

開了十多分鐘,到了董文學家,把車熄了火,李學武拎著二斤乾果直接推開門進了院兒。

韓師母已經從窗子裡聽見了李學武的車聲,這會兒已經站在門廳等著了。

“怎麼這個點兒過來了?冷不冷?”

李學武把帽子摘了,隨手關了門,對著韓師母說道:“師母過年好,天兒還是有點兒冷,太陽一落山,這溫度掉得厲害”。

幫著李學武脫了外面的大衣,韓師母說道:“前天你弟弟來了,已經送了年禮來,怎麼還拿東西?”

韓殊和董文學都是幹部家庭子女,對收禮這一套還是很抵制的。

從董文學家裡這麼清靜就知道兩人什麼性格,但李學武弟弟送來的年禮還是很客氣地收了,還給李學才帶了回禮回去。

別人的禮不收,但李學武作為兩人的學生,這個禮還是得收的。

因為這個學生不是現在意義上的那種,而是傳統意義上的弟子。

“知道夢元弟弟喜歡吃乾果,便又帶了一些來”

李學武看了看客廳,見董文學不在,便問道:“老師呢?還在培訓學校?”

“沒,今天休息,整天都在書房寫論文呢”

許是聽見了李學武的聲音,董文學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師過年好”

李學武正式地躬了一身,道了一聲好。

董文學見學生守著老禮跟自己問好,便也微微躬身回了一禮。

“學武過年好”

韓殊看著這對兒師徒有意思,抱了跑出來的兒子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李學武拿來的乾果。

李學武等老師走出來,有些嚴肅地回道:“今天上午九點到的分局”。

看著李學武欲言又止,董文學拍了拍李學武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進書房。

董文學的書房很簡單,中間是一張大書桌,應該是為了方便兩個人用的。

李學武坐在了書桌的對面,給老師和自己點了煙。

剛坐下,師母便端了熱水進來。

“晚上想吃啥?”

李學武笑著客氣道:“師母,出差的時候就想您的手藝了,可今天不成,一會兒我還得去一趟顧參家”。

“得”

韓殊笑著說道:“你是想你丈母孃的手藝了吧,淨挑我愛聽的說”。

見師徒兩個有話說,韓殊開啟門走前對著李學武說道:“你的卷子我看了,勉強中上”。

李學武笑著回道:“能在韓老師這兒得到中,我就心滿意足了”。

韓殊笑著示意李學武兩人繼續便關門出去了。

沒等董文學問,李學武便將出發前的打算和東北之行彙報給了董文學。

董文學抽著煙,思考著李學武的話。

“沒的那個,你是怎麼處理的?”

李學武把煙在面前的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肅著臉說道:“把付海波的抓捕主功放在他身上”。

董文學點點頭,然後說道:“這一步走得兇險了”。

李學武皺著眉頭說道:“沒想到付海波反撲得厲害,我本以為是我這邊會有麻煩,我還故意把人支開,也都做好受傷的準備了”。

董文學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情況已經很明朗了,以後這種險招兒不要用了,人身安全永遠都要放在首位”。

李學武點點頭,道:“知道了老師”。

“你覺得分廠那邊會塌方多

少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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