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不知道,應該是淮茹接的安排”

張松英回了一句,看了看李學武,輕聲問道:“要不要我去給你問問?”

“不用了”

李學武見著領導們也過來用餐了,便擺手道:“忙你的吧,回頭再說”。

張松英哪裡會不把李學武的話當回事兒,只是這會兒她也知道人多不方便。

中午飯李學武自然還是主角,難免被這些人調侃幾句。

當然,也有眯著眼睛審視他的,比如王敬章。

王敬章怕不怕李學武?

怕也不怕。

不怕李學武直接動手打他,或者直接罵他。

王敬章怕的是李學武一直不搭理他,卻是在某個時候突然衝出來咬他一口。

這種明明知道危險在哪,卻是隻能時刻防備著,被動挨打的滋味太難受了。

每次看見李學武都是一種折磨,都會猜他應該會從哪個方面報復自己。

當初還不是看李學武年輕,就想著年輕氣不也得盛?

自己都故意捅了他這馬蜂窩,他那邊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自告奮勇成了笑話,當初跟景副廠長說的可能也成了不可能。

王敬章不相信李學武是一個豁達大度的人。

他一定會報復自己,他一定會!

本就是兩軍對壘,自己玩的都是潛規則,卻是把潛規則玩成了私仇,這特麼可真憋屈。

李學武能看得到和善親近的態度,自然也能看見懷疑惡意的目光。

不過李學武沒想著現在就發作,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

再有,跳樑小醜,只有讓他一直跳,他才是小丑。

越跳他的底牌暴露的越多,暴露的越多就越沒自信,沒了自信就會張牙舞爪昏招亂出。

鬥爭,不一定非要真刀真槍的比劃比劃,有的時候空著他,吊著他,在某個關鍵時刻輕輕推他一下。

“李處,新婚燕爾卻要工作,辛苦辛苦”

眾人說笑過一陣,張國祁找了過來,湊在了李學武的身邊坐下,輕聲客氣了這麼一句。

李學武挪了挪位置,笑著道:“沒辦法,我的工作實在是多,忙不過來,好在家裡人支援”。

“確實不容易”

張國祁笑著點點頭,道:“關鍵是在你這個位置結婚的實在少見,所以情況也算特殊,呵呵”。

“是啊”

李學武一邊吃著飯,一邊跟他閒聊著,就不信他沒有正經事。

寒暄罷了,比的還不是耐力。

“其實應該稱為雙喜臨門的”

張國祁笑著道:“今天早上的新聞我可聽見了”。

“呵呵,謝謝,都是組織上的信任”

李學武笑了笑,他獲獎的訊息還沒有傳開,也只有聽了新聞的才知道。

“唉~~”

張國祁說著說著便嘆了一口氣,自責地說道:“你老弟就要平步青雲了,我只有羨慕和祝福的份兒了”。

“困難總是一時的,寬心吧”

現在廠裡都知道了後勤處的事,李學武總不能揣著明白裝湖塗,這實在是有點自欺欺人了。

可是安慰的這一句並不能給張國祁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安慰,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我怎麼聽說廠長要調你更進一步呢?”

張國祁湊到李學武這邊輕聲問道:“是有這麼回事兒吧?”

李學武看了看張國祁,原來這老小子繞了一大圈,趕情在這等著自己呢。

他是不想在後勤待了,準備跳出來。

想跳又不能離了李懷德,所以想著自己上去了,有坑了,準備跳保衛處來。

當然了,他是正處,不可能來保衛處當副處,想著的無非是董文學不必掛職了唄。

好傢伙,自己剛才還假惺惺的安慰他呢,沒想到這就給了自己一棒子,真不是人。

“呵呵,這都哪兒傳來的訊息”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道:“我這年齡在這卡著呢,往哪兒進步啊?”

說完又輕輕碰了一下張國祁,道:“這廠裡的訊息滿天飛,一百個裡面但凡有一個是對的都算厲害了,全是無稽之談”。

“假的?”

張國祁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據他所知,章都從廠辦用完了的,這就代表了效力了。

這煮熟的鴨子怎麼說飛就飛了?

他現在是無比的希望李學武高升的,李學武不進步,他往哪進步啊?

排程處?

畢毓鼎可不是好惹的,再說他也不想去排程處,排程處是小處室。

“當然,我才來幾天啊!”

李學武笑著道:“要是從去年十一月開始算,我還是個新人呢,多向老同志學習才是當前最緊要的工作”。

“新人……”

張國祁聽見李學武說他自己是新人,差點笑出了聲,這泥馬是新人?

要真是新人,李學武應該跟自己坐在一桌?

自己能跟他這麼客氣的說話?

“呵呵,別逗了,我今天都見著大老徐在樓梯口那等你了,要不是組織談話還能是什麼?”

“唉,這可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解釋了羊毛的事,隨後道:“您瞧瞧,這哪裡是進步啊,這完全就是在讓我這小肩膀扛大活兒嘛”。

“哎~不能這麼說”

張國祁好委屈,好失望,好遺憾,本以為李學武真的調走了呢,沒想到自己還得反過來安慰安慰他。

“領導的安排一定是有原因的,這也是組織上對你能力的肯定和重視嘛,廠長怎麼不找我呢?”

張國祁笑著道:“還不是我的能力不足以勝任這份工作嘛,領導是用人的,看人的眼光一定準的”。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看著張國祁跟自己說這些虛的,真想給他一巴掌。

要說這些,我還用得著跟你學習?

“是啊,吃完了飯我就得去跑,唉~”

李學武再次嘆了一口氣,突然一抬頭,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看著張國祁問道:“張處長,你下午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

“忙!忙!我特別的忙!”

張國祁一看李學武要拉自己當墊背的,趕緊擺手道:“我下午有個會不說,後勤那邊的採購會還得去跑”。

“好吧,那算了”

李學武遺憾地說了一句,臉上全是壓力和責任。

張國祁這會兒更特麼憋屈了,屁都沒撈著,反倒好話送出去一籮筐。

“放輕鬆,問題總會有解決的那一天嘛,再說你的能力也強,這廠裡誰不知道你受領導重用啊”

李學武特別煩吃飯的時候有人跟自己抱怨,吃都吃不消停。

所以他先抱怨,先訴苦,然後讓別人來安慰他,來誇獎他。

嗯,現在這飯菜對味兒了,真香!

中午飯過後,李學武剛走出餐廳,張松英便送了出來。

一邊走著,一邊輕聲解釋道:“淮茹說服務處安排的,六十人的量”。

“嗯,忙你的吧”

李學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出門的時候又看了她一眼,問道:“上次的給你拿的罐頭怎麼樣?還要不要?”

“不要了,又不是總吃”

張松英笑著道:“都是大油,我都只做飯的時候才放著一起燉”。

“確實不咋地”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過幾天我還得去一趟,到時候看看給你帶點水果和牛肉的”。

說完這一句,也沒等張松英回答,便往辦公樓去了。

張松英站在門口目送李學武出了大門這才轉回身。

上次李學武從鋼城出差回來就跟她們說給帶了禮物,就在他辦公室。

還是她跟秦淮茹去拿的,跟上上次一樣,還在裡屋放著。

兩人一人一箱豬肉罐頭,鐵盒的,一箱四十多盒,差點沒搬動。

這罐頭不是買的,而是當時辦桉,不知道姬衛東從哪兒調來的,當做夜宵用的。

可這玩意兒實在是太油了,紅燒肉罐頭,裡面白花花的葷油。

熬夜的那些小子哪裡吃的下,整箱整箱的都跟值班室擱著。

李學武瞧見了便順走了幾箱,這玩意在這個時候送禮最合適不過了。

張松英不知道李學武是打哪兒弄來的,看著盒子的包裝就知道不容易。

也是她嘴饞,以前在車間的時候伙食不好,跟婆家關係又不好,誰能給她做,誰又能惦記她。

這肉恨不得一年都吃不上一回,趕上了也是軋鋼廠這邊能喝個湯。

到了招待所這邊好了一些,小食堂的飯菜可口些,人少,吃到肉的機會就多。

也不怪她愛吃肉,大高個,身材比例卻是很勻稱,怎麼吃都不胖。

以前還能說是累的,吃不好,但現在依然是這樣。

秦淮茹就不行,生活條件好了,腮幫子就富態了。

也不知道李學武是怎麼知道她饞肉的,反正弄了這麼一大箱。

好傢伙,這玩意兒吃起來也方便,加熱一下,直接拌飯吃就行。

剛得著的時候張松英連吃了三天,頓頓都是這麼拌飯吃,一下子吃頂著了。

到後來只能燉白菜或者蘿蔔才能吃了,都不用放油,特別香。

要說現在還想不想吃,誰能不想。

這個時候正是缺油水的時候,要想吃飽飯都困難,更何況肉食了。

想著李學武還記得自己,惦記著自己,張松英轉回身的那一刻都想哭。

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好在他還是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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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武中午沒時間休息,把保衛處的工作清了清,隨後跟五個科長開了個小會。

新時期,新動態,新挑戰。

李學武知道,這些人不是自己,也不是董文學。

看問題的面有其歷史的狹窄性,如若跟董文學一樣,有較為寬廣的資訊來源還好,可這是不可能的。

當然了,說深了不是,說淺了也不是,李學武得掌握度。

強調紀律,強調安全,強調職能。

李學武在後付斌時期其實就已經開始整肅紀律,強調職能了。

跟這些科長說的也是,保衛處是一把刀,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正治傾向,方向是由他來指揮的。

包括這些科長也是一樣,不需要有超前的眼光,不需要有獨立的思想,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任務就行。

要說保衛科是鐵桶,李學武都不敢保證會不會出現蛀蟲,那整個保衛處就更不敢保證了。

但他能保證的是,保衛處的大多數都跟他站在一起,因為有共同的利益。

只要他能帶著他們走正確的方向,有進步的空間和動力,沒人會傻傻的掉隊。

這五個人裡,稽查科的謝大姐有點兒特殊,因為她還是人事一科的科長。

不過謝大姐跟李學武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稽查科經歷了建立之初的莽撞後,現在已經被謝大姐管理的走上了正軌。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進。

姬衛東並不這麼想,他總覺得老天在跟他開玩笑。

自打遇見了李學武,那可真是橫壟地裡拉車,特麼一步一個坎兒。

“說,是不是你妨的我?”

“我想弄死你!還有臉說呢!”

李學武吊著眼睛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姬衛東。

從軋鋼廠出來,並沒有按照跟綜合辦備桉的目的一樣,去溝通協調聯合企業的事,而是來找姬衛東了。

姬衛東恨恨地說道:“你自己算算,我自打認識你,都失去了什麼!”

“第一次?”

李學武壞笑道:“這可不怨我,是你……”

“你特麼快別說了,我爸就跟樓上呢!”

姬衛東就差伸手去捂李學武的嘴,這孫子咋啥話都特麼敢說!

李學武往樓上看了一眼,問道:“這兩天很忙?”

“都是他朋友”

姬衛東撇了撇嘴,繼續先前的話題道:“你說為啥關東老底兒都被掀開了,還是不吐口呢?”

“擱我我也不吐”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道:“反正都特麼得死,還能便宜了你去?”

“我怎麼了?我長得就不像發財的樣?”

姬衛東翻著白眼道:“要我說,就是你妨的我,這一千塊錢賺的,都要特麼累死我”。

“呵呵,你長了一張調查部的臉”

李學武輕笑道:“你覺得他落在了你們的手裡,還有想著出去的事?還有想著外面的人能放過他們家的事?”

“依你的意思,這件事最後還得落在他妻子身上?”

姬衛東皺著眉頭囗著煙,道:“怎麼每次都能遇到這種破事兒,就沒有一次痛快的,我最煩婆婆媽媽的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李學武點了點菸灰,語氣平和地說道:“想要錢就不能要臉,想吃得多就不能靦腆”。

姬衛東歪了歪嘴,看著李學武說道:“你以為我這麼說是發善心?是怕他做鬼都不放過我?呵呵~”

說完還不忘嘲諷地衝李學武一笑,隨即翻著白眼道:“我是特麼後悔沒把他當場揪住,現在好了,再請你一次,說不定得付出多少呢”。

“放心,我不多要,我只拿我應得的那一份”

李學武笑了笑,隨後問道:“你們入股的事兒辦的怎麼樣了?別我這邊都運營了,你們還猶豫呢”。

“已經跟領導說了”

姬衛東不耐煩地說道:“等訊息吧,我也沒辦法,這可不是我獎金這麼點兒事兒”。

說到這,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你們不會賠了吧?”

“嗬~你看看我”

李學武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你看我長了一副賠錢的樣兒了嗎?”

“我看你長了土匪樣了,打劫的活兒做的倒是很地道”

姬衛東對於李學武再扒一層皮的做法很是不滿意,但不滿意也沒招兒,要想拿到錢,還真得李學武再去一趟。

李學武的那本什麼《犯罪心理學》他也翻了翻,只能說特麼的,寫的真好。

都特麼是一起玩兒的,又都是幹一線起來的,要論學歷,這孫子還比不上自己呢。

好麼,這都開始出書了,還是特麼專業書籍。

這還不算,就自己妹子說,李學武還把稿費都捐了,用於圖書館購置新書。

一想到昨天妹子與有榮焉的表情他就覺得嘴裡酸酸的。

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再早了,太厲害了。

以前毓秀跟在自己後頭總是哥哥這好哥哥那好的的,現在卻是二哥怎麼怎麼樣。

靠!

“還有,我問你”

姬衛東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眯著眼睛看著李學武問道:“為啥毓秀說不知道我給她捎帶禮物了?”

“你問我,我問誰?”

李學武驚訝地看著姬衛東,道:“我可是一回來就交給她了”。

“交到毓秀手裡了?”

姬衛東咧了咧嘴,懷疑地看著李學武。

現在妹妹跟著這傢伙也學壞了,以前的古靈精怪變成了現在的胡攪蠻纏了。

他懷疑自己的妹妹,更懷疑眼巴前這混蛋。

“你把東西交給她的時候都說啥了?提沒提是我給的?”

“你不信任我”

李學武很受傷的表情,誇張地看著姬衛東,道:“我特麼是你最好的朋友啊,我能坑你嘛?”

“嘿!嘿!裝!還特麼最好的朋友!”

姬衛東眯著眼睛道:“本來我還只是懷疑的,現在就能確定是你搞的鬼了,因為你特麼專找朋友坑!”

“我特麼比竇娥還冤”

李學武很是確定地說道:“我將東西遞給毓秀的時候不止一次地說,這是哥給你的,這是哥給你的……”

“我特麼掐死你得了!”

姬衛東跳起腳來就要往李學武這邊撲過來,他要被氣死了,這朋友沒用了!

“呵呵呵”

他也是會趕點兒,剛挑起來,樓梯上便出現了兩個人。

都是溫文爾雅的穿著,面上都是很和藹的笑容。

尤其是當姬衛東要跟李學武拼命的時候,姬瑞軒前面下樓的那位還笑了起來。

“什麼樣子,都多大的人了”

姬瑞軒下樓後瞪了兒子一眼,嘴裡訓道:“還當自己是小孩兒嘛?”

姬衛東哪裡敢反駁,只是把父親瞪過來的眼神瞪給了李學武。

李學武不在乎,他現在又沒看姬衛東,而是看向了一起下樓的這位。

是誰他不認識,但能來姬衛東家裡跟他爸詳談的,那一定是個人物。

那位看著李學武變換自如的氣度,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由著姬衛東送出了門。

“等了有一會兒了吧?”

姬瑞軒讓兒子送了客人,自己則是坐在了剛才兒子的位置上。

即便李學武現在的級別不低,但也沒到跟他上樓去書房談話的地步。

在他的心裡,李學武終究是親家家裡的孩子,是兒子的朋友,是自己的晚輩。

李學武當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想是這麼想,態度要誠懇,身份倒不用放低。

談話嘛,你情我願的,做買賣也是一樣。

“是有一會兒了,跟衛東說了說工作”

“是嘛”

姬瑞軒見李學武這麼說,倒是笑了笑。

這麼自信成熟的小夥子可不多見,怨不得閨女兒子都說他厲害呢。

姬家的孩子又不是找不著物件,姬毓秀只是年齡尚幼,又是天真爛漫的性格,所以他們夫妻兩個才沒做安排的。

把閨女交給兒子來照顧自然放心,可卻是在這裡出了差錯。

夫妻兩個都在國外,卻是收到了家裡的電話,閨女處物件了,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關鍵是閨女年齡小,對方的年齡也不大,而且還在上學。

要不是在國外,姬瑞軒都想抻著兒子問問到底是咋照顧的妹妹。

不過時間長了,慢慢打聽了,也就知道了。

再加上閨女願意處,對方的條件也不差,這才同意了。

這同意的關鍵還是在眼前這位李家的二少爺身上。

兒子說這是他的朋友,少見的厲害人物。

今日一見,還真是有那麼股子老道的氣質的。

當然了,昨天李學武的表現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止是他,但凡關注他的,都知道,以後不能跟他喝酒。

“我和愛人常年在外忙碌,衛東和毓秀的工作和生活關心的不夠,還好有你們幫襯著”

“您客氣了”

李學武笑了笑,昨天弟弟咋樣他不知道,不過今天姬父這是要跟自己算算偷閨女的賬了。

還關心不夠,還幫襯著,不就是說自己趁人家父母不在家,讓自己弟弟偷了人家閨女嘛。

不過李學武大臉白,說就說唄,反正做都做了,還怕人家說?

就算是現在姬父罵他兩句又能怎麼樣,還能掉二兩肉咋地。

閨女都被人家騙走了,現在自己這邊是有人質的,不怕罵。

“衛東為人熱情,膽大心細,有責任心,毓秀善良正直,自信聰明,我們能成為朋友也是緣分”

“呵呵,我倒是頭一次聽到他們還有這些優點”

姬瑞軒笑著道:“不過這次回來,看他們兩個確實成熟了許多,考慮事情也都有了主見,看來交好朋友才能學好知識啊”。

“您過獎了,都是朋友,互相學習,互相提高”

李學武一直保持著謙虛的態度回覆著姬瑞軒的話,同時保持不卑不亢的原則,你說我的,我還能給你說回去。

今天既是來談公事的,也是來談私事的,私事裡又包含了家事。

大哥不用指望了,在這邊,還得是自己給弟弟撐腰站陣呢。

自己今天的表現也代表了李家在這兒的表現,關係到未來弟弟在這邊的地位了。

“我跟衛東和毓秀在工作上都有接觸,算是志同道合吧”

李學武解釋道:“跟衛東是在桉子中認識的,隨後又一起經歷了幾個桉子,這次也是在鋼城,算是三方合作”。

“跟毓秀則是在她們所認識的,當時就覺得挺好的姑娘,跟我弟弟都是一樣的性格,所以就撮合了一下”

說到這裡,李學武略到歉意地說道:“還得跟您說聲抱歉,沒有經過您和阿姨的同意就……”

“不用,不用道歉,是好事兒”

姬瑞軒見李學武這麼說了,擺擺手,隨後笑著指了指李學武,又指了指自己說道:“現在咱們可以說是親戚,家人,沒必要說抱歉”。

“毓秀嘛,我跟她媽就這麼一個閨女,心疼的很”

姬瑞軒感慨著說道:“沒考上大學,也沒給她安排什麼太複雜的工作,問她喜歡啥,她說想當警查,這才給她安排到那邊的”。

“昨天我也跟學才聊了聊,孩子不錯,很有責任感,也很有抱負,我們家沒在乎是不是某些單位啥的”

李學武笑著道:“我年紀小,說話可能不對,但我看人還是很準的,從衛東和毓秀的身上就能看得出他們都有良好的家教和素質,跟毓秀相處,我弟弟也成長了很多”。

“哈哈哈!”

姬瑞軒笑著點了點李學武,臉上能明顯看得出得意和開心。

為人父母的,誇他們不一定會滿意,會高興,但誇他們的孩子,那是打心眼裡開心的。

姬瑞軒不得不承認,李家卻是厲害,中醫世家的底蘊不比耕讀傳家的差。

昨天跟親家相處就能看得出,無論是李順,還是劉茵,亦或者是李家的老太太,都有非與常人的智慧和良好的傳統。

李家的這些人和年輕一輩他也都見到了,也都瞭解了。

不說李家,就算是他們這樣的家庭,也不敢保證孩子們個個都有出息吧?

誰敢保證自己家的孩子比李家的孩子都有出息?

門第成見不是制約年輕一輩婚姻的障礙,人品和家庭才是。

“要說毓秀嘛,跟學才相處的來,互相學習,一起進步我還是同意的,呵呵,衛東”

說到這裡,姬瑞軒抬手理了理頭髮,笑道:“這是個莽撞的性子,急脾氣,容不得一點兒耐心的”。

這會兒姬衛東正好從門外送了客人回來,一進屋就聽見他爸在批評他。

這不禁讓他懷疑是不是李學武在他爸面前說什麼壞話了。

李學武看見姬衛東瞪過來,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滿眼的冤枉。

姬衛東才不信李學武的裝可憐,這傢伙最不是人了,第一次見面就騙自己的大衣穿。

這個經歷他能記一輩子!

呸!

姬瑞軒看著兒子坐在了李學武旁邊,微笑著說道:“你們在鋼城的事我聽說了一些,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說著話,還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兩人,道:“跨越這麼遠去辦桉,人家都說你們飢不擇食,狗拿耗子嘍”。

“他們愛說啥說啥!反正讓我抓住了!”

姬衛東歪著嘴不忿地說道:“落在口袋裡的實惠才是真的,我在乎他們的評價嘛?”

李學武抿了抿嘴,沒有接姬衛東的話茬兒,雖然他們是一起辦的桉子,但不算是太認同姬衛東的觀點。

姬父的說法也沒有錯,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角度看問題罷了。

這次鋼城的事件李學武並沒有擴大化,也沒有往深挖,一切都是抱著目的去的。

只是姬衛東在辦桉的過程中難免的會遇到一些人的反饋,或者對他們的所做表達不滿。

像是姬衛東所說的不在乎,這是不可能的,現在能說不在乎,那是事情沒有達到一定的程度。

如果不是李學武提出建議,向允年同意加快進度,估計這個桉子趕上這個時間,怕不是要不了了之。

這也是為啥李學武放著新婚媳婦兒不顧,準備再一次前往鋼城的原因。

因為有鍊鋼廠在,有完整的工業基礎在,未來那邊一定是李學武某些計劃的跳板。

可不能因為姬衛東的意氣用事,讓好事變成了壞事。

“叔叔說的是操之過急了,又不是說不能辦,是在讓咱們注意這背後的利益關係”

李學武解釋了一句,隨後看向姬瑞軒說道:“這我們都理解,先前在鋼城也有過調整和防備,急切的原因也是因為形勢發生了變化”。

姬瑞軒自然能看得出兒子的叛逆,久不在身邊,這是難免的。

平日裡也許還好些,但一到自己身邊就要頂著說幾句的,算是這個年齡的人都有的毛病吧。

不過再看向李學武,卻是覺得自己兒子還是有些幼稚了。

懶得跟兒子解釋,直接看向了李學武,道:“你的正治敏感度倒是很高,是自己發現的,還是聽別人說的?”

這個問題可不是隨便問的,自己發現的?那二十歲的年齡說發現這個,豈不是自吹自話?

到時候難免的還是會被當成年輕人看待,且會被當做不誠實的表現。

要說聽別人說的?

總得說說聽誰說的吧,即便不說,也代表了今天來這裡,李學武不是代表他自己,還有人在李學武的身後站著。

那這麼一來,想要繼續往下談,就得請那位來談了。

李學武背後哪有什麼人啊,都是他站在別人的背後。

“說來慚愧,我的年齡一直都是我的硬傷,阻礙了大家更廣泛地瞭解我這個人”

李學武並沒有直接回答姬瑞軒的問題,而是先說了說自己的情況。

“好在回來參加工作後,結識了照顧下屬的領導,遇到了一如衛東這樣可靠的朋友,還有幸獲得了同事們的支援,這才有了今天的一點點成績”。

“那也是能力了”

姬瑞軒很是欣賞地看了看李學武,道:“社交能力在西方一直都是很被重視,比專業能力還重視”。

“這要辯證的看了,呵呵”

李學武輕鬆地笑了笑,見姬父把話題引了上來,這才放下了懸著的心。

“如果是專業的崗位,自然應該更注重專業技能,但如果是輔助類,或者管理類的崗位,我想社交能力突出,更能表達自己的情緒和影響力”。

姬瑞軒再次打量了李學武一陣,這才笑了問道:“聽衛東說你有自己的企業?”

“哪有~小打小鬧罷了”

李學武自然沒在意姬衛東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父親,只是以前本就不多的關於坑了姬衛東的愧疚感瞬間清空了。

“只是幾個發小,沒爹養沒娘疼的,再加上幾個孤寡,勉強過生活罷了”

“幾百個人手,幾十條船,京城和鋼城兩地做生意,就不算小打小鬧了吧?”

姬瑞軒從這一刻起就不再拿李學武當普通年輕人看待了,那對自己是不公平的。

“今天來家裡,咱們也就是隨便聊聊,我又不是在國內工作,不用提防我”

說到這兒,姬瑞軒還擺了擺手示意道:“再加上你跟衛東的關係,咱們的關係,別拘束”。

李學武倒是想不拘束了,可這些事家裡人都不知道,還能都跟你說了?

“這是當然”

李學武笑了笑,解釋道:“今天來也是為了兩件事,一公一私,都跟外面有些關係,您常年在外,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是嘛!說說”

姬瑞軒給李學武發了一根菸,卻是沒給已經在等著的兒子發,還叫姬衛東找火。

李學武擺手謝了姬衛東的火柴,自己點了。

“先說說公事吧,跟鋼城也有些關係”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說道:“軋鋼廠現在有個專案,聯合企業,致力於解決生產資料短缺和人力富集的問題”。

“鍊鋼廠作為軋鋼廠的子企業,也在尋求出路,想走一條屬於自己的,適合自己的發展模式”

“而軋鋼廠這邊的聯合企業又在邊疆開設了辦事處,永遠聯絡京城,互通有無”

李學武頓了頓,這次繼續解釋道:“未來將會形成三個階梯,三種佈局”。

“以軋鋼廠為主,以軋鋼廠的產品為主,聯合其他企業產品為輔,形成第一梯隊的計劃外重工業產品生產模式”

“以軋鋼廠附屬工廠為主,聯合其他企業,共同組建工廠,集合優勢,擴大生產內需,打造靈活多變的第二梯隊小規模輕工業產品生產模式”

“以鍊鋼廠為主,走自主研發,學習兄弟單位優秀產品鍛造手段,搞特殊化商品生產,組建第三梯隊服務型定製化標準化整合化產品生產模式”

李學武用手比劃了一個大概的模型,最後介紹道:“這些產品的生產管理,最終都會被集中在一起,形成一個總的管理集團佈局,用於調配資源,包括人力、財力、物力等”。

“而銷售又都會最終集合在一個銷售網路內,成為第二個佈局,走內部消化和外部拓展的思路”。

“所以”

姬瑞軒看著李學武,問道:“你所說三個佈局,這第三個就是佈局海外,對嗎?”

不等李學武回答,姬瑞軒昂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你知道你正在說什麼嘛?你在打造一個集重工業、輕工業和服務業的托拉斯集團企業”。

“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聽完李學武的敘述後,姬瑞軒眯著眼睛道:“這代表了壟斷,代表了高度競爭力和集中指向的生產力,你確定你們廠要這麼做?”

“以前我沒來的時候不太清楚”

李學武抿了抿嘴,隨後解釋道:“但現在,我們已經正在做了”。

“邊疆辦事處隨時都能幫我們集中生產原料,軋鋼廠和周邊工業區域的工廠生產能力和人力富集程度不需要我過多介紹吧”

“重點是”

李學武點著沙發扶手強調道:“我們的社會還處於初級階段,當前的主要矛盾還是民眾日益增長的經濟和文化需求,同落後的社會生產力之間的矛盾”。

“我們暫時不需要擔心工業原料轉化為商品時會有滯銷的情況,所以我定的這三個階梯,三個佈局,是有其成功的先決條件的”。

“你定的?”

姬瑞軒準確地抓住了李學武話語中的重點,無論現在李學武說的什麼,都是計劃,即便是他們已經在實施這項計劃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制定計劃的人,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對”

李學武將自己今天來的第一個問題已經丟擲,便不怕被輕視,所以直接了當地承認了這個。

這是他對軋鋼廠未來的規劃,還只是規劃,需要逐步實施。

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個副處長,到廠長的位置上,大概還有掀翻三個領導這麼長的距離。

姬瑞軒看向了兒子,想要徵求一下他對於李學武這種說法的認同度。

可現在姬衛東已經有些驚呆了。

特麼的,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做了這麼多工作?

就說去鋼城辦桉,怎麼老往鍊鋼廠的辦公區跑,怎麼老去看生產車間等位置。

平時大家都嘻嘻哈哈的,你是副處,我是正科,大家都差不多。

怎麼你特麼才是副處,就想著大集團一把手的工作了?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

��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

李學武態度堅定地說道:“應對當前的風險,甚至是未來可能出現的其他風險,我覺得集體的力量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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