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

肖建軍皺眉解釋道:“我是為了你們好,你聽我說……”

“閉嘴,聽見了嘛!”

趙衛東紅了眼睛,指著肖建軍說道:“我特麼在邊疆受罪的時候你怎麼不去找我解釋?!”

他指著謝前進罵道:“我們倆擔責任保了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跟他學的?拍婆子?”

趙衛東指了指面色慘白站在那裡的小子,道:“還是你特麼背叛我們了!”

“這裡面的情況很複雜”

肖建軍苦著臉解釋道:“他現在給一個……”

“給你麻痺!”

謝前進指了肖建軍罵道:“我看是給你臉了!你特麼算哪根蔥,敢特麼攔我!”

說著話擺手道:“滾遠點,護著你的臭圈子去!”

他一把推開了肖建軍,搶在衛國前面站到了這邊,眯著眼睛放狠話:“怎麼了?看什麼?不認識我了啊?”

“啊?”

“我可認識你啊!”

謝前進兇狠地說道:“咱們有筆賬是不是得算算了,啊?左傑!”

趙衛東也是推開肖建軍走了過來,站在了謝前進身邊,看著左傑陰狠地說道:“今天放單兒了?倒是便宜我了,剛回來就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

左傑有些發矇,臉色蒼白,腦門上都見了汗珠。

這會兒可還有冷風呢,他的汗也止不住的流。

這些人怎麼會在這,他就這麼幾個仇人,現在都聚齊了。

如果他一個人還好說,調頭就怕好了。

可他身後還帶著俱樂部的姑娘們呢,跑都跑不掉。

下午李學武去俱樂部,他便知道這邊有節目。

歐欣、周小白等人聽說了,也想跟著來看看,大家便約了時間,吃了晚飯一起趕了過來。

要說危險,這能有什麼危險,軋鋼廠的地盤,就等於是李學武的勢力範圍內啊。

可現在遠水解不了近渴,李學武沒在這,他又跟兩夥敵人遇在一塊了。

怎麼辦?

難道真的挨一頓揍回去?

這些人對他恨之入骨,還不得打死他啊!

“衝我來,讓她們走”

左傑給身後的姑娘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先走,不要管他。

無論出什麼事,這些姑娘們不能出事,否則他就真的沒法在四九城裡混了,更沒有臉面去見武哥。

左傑的聲音雖然微弱又帶著顫音,暴露了內心的慌張。

可站定的腳步和張開的手臂卻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堅定。

“嗤~”

謝前進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你以為我是衝誰來的?!”

“少特麼裝英雄!”

他的手緊緊握著傢伙,腳步一挪,就要向左傑逼近。

李援朝看著事態起了變化,眉頭一動,對張海陽解釋道:“去年冬天海子的滑冰場上,這個左傑跟兩個婆子擺了趙衛東他們一道,聽說還動傢伙了”。

“最後是他們兩人吃虧,被家裡攆走了,他們倆一直記恨在心,今天這是要報仇雪恨了.”

張海陽聽後,心中一驚,原來這場面的火藥味如此之濃,是有這麼深的仇怨在裡面。

“這個左傑是哪號人物?”

“以前沒聽說,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李援朝的訊息很靈通,是個好交朋友的。

“他是l院的,他爸是工建部隊的團級幹部,以前跟著衛國他們混的”

“後來不知道靠了誰,現在看著很牛嗶的樣子”

他這麼解釋著,還示意了肖建軍說道:“剛聽他的意思,好像有所顧忌的樣子,備不住是個人物”。

圍觀的人群裡有訊息廣的,可也都諱莫如深,只跟相熟的人介紹著幾方的矛盾。

而更多的小崽子們僅僅是看著熱鬧,即便場上三方跟特麼三國似的關係錯亂,可也不耽誤他們起興。

袁軍和鄭童等人就是興奮得不得了,他們圍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今天這場面,比看電影還刺激!”

“就是,這下可有好戲看了,誰也別想跑!”袁軍激動地說。

“幹完這一場,還有第三場!”

鍾悅民沒參與討論,他依舊沉迷於那些姑娘的美貌外表。

即便是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他也忍不住偷偷轉頭望去。

那些姑娘的確是太漂亮了,他實在是有些移不開眼。

“悅民,你還看!”

“這時候你還有心思看姑娘!”鄭童看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責怪地說。

鍾悅民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嘴角帶著一絲痞子般的笑:“茬架什麼時候都有,而美人不常有!”

“哎!”

他這會兒還有心懟了懟鄭童問道:“你說她們是哪個單位的,怎麼是這樣的工作服?”

“你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袁軍撇嘴道:“現在英雄救美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

“只要你站到那小子旁邊,絕對能認識那些姑娘,說不定還能以身相許呢!”

左傑的身影在眾人的議論和注視下顯得更加孤獨,他背對著俱樂部裡的姑娘,面對著滿臉怒氣的趙衛東和謝前進。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會有一個好結果。

但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退縮,即便是身處險境,左傑也要保持著一份從容。

他深知,這個時候,任何慌亂都只會加速災難的到來。

場面的緊張氣氛再次攀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即將爆發的衝突上。

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股不祥的預感,而這一切,都在等待著那個導火索的點燃。

“嗷呦!人多欺負人少啊!”

裴培從左傑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他身邊,道:“什麼時候四九城茬架有群毆的規矩了,你們老兵就是這麼揚名的對吧!”

“艹!臭圈子!”

謝前進瞪著眼睛看了站出來的娘們道:“你要是不服氣,可以跟著一起上,我不算你群毆我!”

“嚯!我當是誰呢!”

趙衛東抬手一按謝前進,挑著眉毛冷笑著看了裴培,道:“這不是育紅的裴姐嘛!”

“怎麼?想攬事?”

他又看向左傑,哼聲嘲諷道:“行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現在都指著娘們兒幫你撐腰了!”

裴培一拉左傑,不讓他往前頂,自己對上了趙衛東,冷臉嗆聲道:“嘴巴放乾淨點!”

“少特麼跟我這裝蒜!”

趙衛東看著裴培身後上來的幾個娘們,翻臉道:“給你臉了叫你一聲裴姐,別真拿自己當根蔥!”

他用手點了點裴培,以及走過來的歐欣等人,道:“滾遠點!我不打女人,但特麼別逼我!”

趙衛東和謝前進等不及了要動手,左傑早都不玩刀子了,這會兒面對他們知道要危險,推搡開衝上來的謝前進,想要護著姑娘們躲開。

就是這麼一個不經意的推搡,成了這場衝突的導火索。

兩夥人瞬間爆發,早站在一旁盯著左傑的衛國也跟著動了手,一時間,拳頭和腳踢交錯,怒罵和喊叫聲此起彼伏。

李援朝和張海陽連忙拉著各自的小弟撤到了更遠的地方,他們不想捲入這場無謂的爭鬥。

但他們的眼睛卻始終緊緊盯著那些揮舞著拳頭的身影,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

別人不清楚,李援朝很清楚,那個叫左傑的不算什麼,可他身後的人絕對不簡單。

就衝那人在海子放了那一槍,事後逼得趙衛東等人遠遁躲避鋒鋩,可想而知那人定非等閒之輩。

後面那人雖然沒再出現過,更不知道更細節的背景關係。

但從這些家長的反應就知道,當初事情的解決是花了大力氣的。

尤其是當趙衛東叫出那個裴姐的名號後,他更是想起這些娘們的背景了。

育紅的“老大姐”,早就不跟他們混了,而是攀上了院裡的“老大哥”,玩的都是更高階的權術圈子。

要按後世的說法,這個姬,那個姬的,她們更應該叫權姬。

她們不是體制內的,但跟那些已經參加工作的老大哥們關係斐然,有很深的交際和背景。

李援朝他們現在這個圈子裡的年輕人絕對不想招惹她們。

因為說不定就得罪了哪位老大哥,到時候要遭大罪,賠禮道歉都不行。

現在左傑被這些人打了,到時候一定有人幫他找回這個場子。

在場的所有頭頭都會被他身後的人調查和報復。

剛才他跟趙衛東等人打了招呼,說不定就會找到他的頭上來。

現在的李援朝和張海陽只想有多遠躲多遠,就怕惹著這件事。

他們要躲,可有的人卻是想要衝上去英雄救美。

鍾悅民轉身從車子上抽了鋼條出來,邁步就要往上衝,卻是被袁軍一把抱住了。

“你瘋了!”

“看看那是誰!”

袁軍示意鄭童一起幫忙,使勁兒拉住了鍾悅民,道:“他們可都是帶著傢伙呢!”

鄭童也說道:“他們現在只動手,你上去可能就要動刀子了”。

鍾悅民著急地看著那邊的幾個姑娘被趙衛東等人推倒,嘴裡說道“可也不能見死不救啊,那還是爺們兒嘛!”

他心疼姑娘們納!

瞧瞧給摔的!

就在左傑捱了打,裴培和歐欣等人上去幫忙被推倒的時候,大街上傳來了汽車鳴笛聲。

只見軋鋼廠護衛隊和紅糾隊的人吹著哨,推開圍觀人群,跑出來維持秩序。

衛國和左傑等人就在路中間,直接被這些人給分割開來。

謝前進打急眼了,見著有人推自己,回頭就要還手,被廠護衛隊的人給了一槍托,直接砸在了地上。

趙衛東等人見著謝前進倒地,再沒敢動手。

他們以為這些人是來拉架的呢,沒想到這些保衛和紅糾隊的人把他們分割開後便沒再管他們,而是為鳴笛的汽車開啟了通道。

趙衛東用手指點了點被裴培等人扶起來的左傑,意思是你等著,別走啊!

左傑臉上倒是還好,剛才被圍毆時知道躲著臉呢。

可顧頭不顧腚,臉保住了,他現在渾身上下哪都疼。

齜牙咧嘴地被護衛隊的人給推到了一旁,站在那喘著粗氣。

一陣雞飛狗跳式的強力清場,212吉普車率先駛入眾人的視線。

帶著u型天線和偽裝網的指揮車很有威懾力,讓周圍的現場為之肅靜。

緊隨其後的是一臺氣派的伏爾加4,是這個時候很少見的高階轎車。

最後是一臺威利斯輕型巡邏車,敞篷,上面坐著四名全副武裝的保衛。

前後的安全車陣容讓這個小車隊顯得很是威武不凡。

車隊緩緩停下,引擎聲漸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所吸引,議論聲此起彼伏。

眾人這會兒才明白,原來他們被要求讓路,是為了這支車隊。

四九城裡,這樣的車隊通常只有在大人物出行時才會見到。

難怪護衛隊和紅糾隊的人如此緊張,別不是真有大人物來了。

李學武不知道李懷德算不算大人物,可他自己一定不是。

但是,今天的表演是軋鋼廠做東,李懷德想要抬面,他就得給對方這個面子。

尤其是今天人多,李學武擔心六國飯店這邊會出事,特意帶了四名保衛幹事前來。

他們個個身穿板綠,腰間別著手槍,神情嚴肅,氣勢逼人。

輕型巡邏車上的警衛迅速下車,在伏爾加4車旁站成兩排。

秘書則走到伏爾加小汽車的車門旁,恭敬地開啟車門。

隨著車門的開啟,一位身穿黑色行政夾克衫,白襯衫、黑西褲、黑皮鞋的中年男子從車內緩緩下來,正是軋鋼廠管委會主任李懷德。

在車的另一邊,同樣穿著風格的年輕男子也隨之下車,便是被李懷德拉了壯丁的李學武。

兩人的出現,立刻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眾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羨慕和敬畏。

袁軍墊著腳,拔著脖子往車隊裡觀望,同時跟鍾悅民問道:“這是誰啊,這麼牛嗶!”

“還能是誰!”

鍾悅民的目光依舊在看著姑娘們,只有幾次去看車隊那邊,嘴裡卻是回答道:“今晚的主賓唄,不然能有這麼大排場嘛”。

也是了,這現場的保衛早就看見這邊要打架,那是管也不管的態度。

可等車隊一到,直接衝出來維護著現場的秩序,不管三七二十一,攔在路上的人全都推到了路邊,敢有反抗的,直接就是一槍托,妥妥的部隊風格。

左傑幾人也看見從車上下來的李學武了,但現在李學武明顯是在陪領導公幹,他們打架的這種事上不得檯面,實在是沒好意思開口。

尤其是左傑,他捱了打,更不敢在這個時候給李學武找事,沒的丟了臉面。

裴培等人也是這個心思,只想著一會兒跟保衛說一聲,再叫武哥幫忙。

摔了一跤的周小白年歲小,心思沒有那麼多,她怕一會兒再出事兒,見著李學武下車,便喊了一聲“武哥!”

李學武的目光一掃四周,立刻就看到了左傑等人那狼狽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皺,卻是沒搭理他們,繼續跟李懷德說著話。

沙器之從前面的吉普車上下來後便一直站在李學武的身邊,周小白叫的那聲他也聽見了,自然也就見著領導皺眉頭的表情了。

等李學武同李懷德一起往場地裡面走的時候,他卻是向著周小白等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沒辦法,秘書就是處理這些事情的,領導已經皺了眉頭,說明這邊打招呼的人是認識的。

周小白看著李學武沒搭理她,面上掛不住,忍不住有些傷心。

被推倒那一跤摔疼了都沒哭,這會兒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兒了。

羅雲瞧見沙器之過來了,拉著周小白就要迎上去,可卻發現小白她站在那看著武哥的方向噘著嘴不動彈。

“傻啊你,耍什麼脾氣!”

羅雲抻了她胳膊一下,輕聲提醒道:“你李哥是大幹部,這種場合哪裡能給你回應”。

說著話還示意了走過來的沙器之提醒道:“沒見著都讓秘書過來了嘛,這就是回應你的”。

周小白聽羅雲這麼解釋心裡好受了許多,抽了抽鼻子倔強地強調道:“我……我就是怕出事”。

沙器之一邊往這邊走,一邊給場邊的保衛做了個手勢。

都是保衛處的人,自然認識一把手的大秘,見著他的手勢瞬間就有了動作。

趙衛東等人還在看著這邊,卻是發現保衛們將他們打架的這些人圍了起來。

雖然還沒動手抓人,也沒團團圍住不留空隙,可就算是這種稀鬆的圍堵,也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沙器之給保衛幹事的手勢就是在下達指令,讓他們先將場面控制住,不要再有任何衝突發生。

而他要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再根據實際問題做出處理決定。

左傑看到沙器之走來,心中一緊,但他知道,武哥秘書的到來,意味著這場混亂將得到有效的平息。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站直了身體,準備迎接沙器之的詢問。

沙器之來到左傑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轉,掃向他身後的幾個姑娘。

他的語氣平緩,沒有責怪,只是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左傑是這個團體裡唯一的男人,沙器之想要問話自然是找他。

尤其是看著他的模樣,應該是衝突中的一方。

左傑咬牙忍痛,看了趙衛東等人一眼,不知道自己說了會不會給武哥惹麻煩。

裴培年齡大一些,知道這個時候該說就說,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她先是介紹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又說了同李學武之間的關係。

最後簡明扼要地將剛才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沙器之。

沙器之聽後,目光冷冽地掃過趙衛東和謝前進等人,包括衛國等人在內,都已經被軋鋼廠的保衛給壓制住了,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現場眾人都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探究的深思。

他們能猜到,這場衝突背後,或許還隱藏著更復雜的糾葛。

場面亂的快,被控制住的也快,保衛的威嚴讓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囂張的舉動。

沙器之自然不會光聽信這幾人的解釋,可再看到這姑娘說的那些人面對處長的到來都跟鵪鶉式的低著頭,一看就有問題。

他轉頭對左傑等人輕聲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們先去飯店修整一下,不要影響到廠裡活動的正常秩序”。

左傑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表示配合沙器之的處理意見。

他相信,李學武有能力平息這場風波,他的秘書更不會白給。

左傑倒是不想找回場子什麼的,從武哥跟他說要做點事業,不能光看見池塘裡的蛤蟆那片天空時,他就有心脫離這個圈子。

今天捱了一頓打,他就算是徹底跟過去斷絕聯絡了,不想再有瓜葛。

而在一旁的裴培和歐欣等人,看到沙器之說了會處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她們知道,有李學武在,今天的事情就不會再有波折。

沙器之見幾人配合,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著自己走。

兩位領導在門口同負責人說了兩句,看了看現場的狀況,便在負責人的引導下往場地內部走去。

他則是帶著這些人從檢票口直接透過,往飯店輔樓去了。

沙器之不認識左傑,更不認識這些姑娘們。

但他知道李學武有個俱樂部,更知道那座俱樂部裡都是什麼樣的關係。

既然那位姑娘介紹了他們是俱樂部的職工,那他就得照顧他們。

可這件事背後的原因他不清楚,左傑沒開口,裴培不知道,他得請示領導再決定。

他是李學武的秘書,不是李學武的管家,更不是俱樂部的幹事。

有問題解決問題,但不能激化矛盾,擴大影響面。

如果領導有安排或者要求,那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安撫好這些人,該修整修整,該檢查身體就去找這邊的醫生。

場地外的風波因為車隊到來後的這一段波折變得平靜了下來。

可平靜的背後是積聚的烏雲,厚厚地壓在了趙衛東等人的頭上。

趙衛東、衛國兩夥人剛才都有動手,保衛們站在大門那邊看得清楚。

現在圍了他們,一個都沒跑掉,就等著沙秘書的命令呢。

領導都進去了,事情該有個處理意見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在等著結果,很明顯的捱了打的那小子有背景,有關係。

至少跟下車的那兩位大領導有關係,不然那位辦公人員不可能把他和那些姑娘們領著進了飯店。

他們都沒心思去看節目了,門口這邊就要上演的節目更精彩。

不精彩!一點都不精彩!

鍾悅民看著姑娘們進了場地,他心裡這個急的呦!

真後悔剛才聽了袁軍的話,要是他當時衝上去,可能就跟這些人搭個上了,這會兒應該是一起被領進場地,更有機會跟那些姑娘們認識認識了。

鄭童沒看明白咋回事跟袁軍問道:“什麼情況啊這是!”

“來靠山了唄!”

袁軍挑了挑眉毛,道:“沒瞧見嘛明顯的人家很牛嗶啊,秘書把人給接走了,這架打不成了”。

“那還真是很遺憾啊”

鄭童真是不怕事兒大,這會兒揣著袖子,很是惋惜地說道:“要是來個大亂鬥就更有意思了”。

“呵呵~”

袁軍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怕死啊,真要是打群架,在這看著都是個事”。

……

李學武看見周小白他們的狀況就在留意周圍,陪著李懷德往裡走的時候也瞧見衛國等人了。

肖建軍看見他的時候還很失落地低下了頭,李學武沒搭理他。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又回來了,可能跟下面的秩序亂了有關係。

這個年代,乃至是往後三四十年,很多京城的勞改或者勞教都是發往邊疆或者西陲去勞動。

當年有很多這樣的人物回到京城作案,尤其是姓白的那位,更是成為了當年的符號人物。

現在的情況更嚴重,沒人看管他們了,放羊的被放羊了,羊跑丟了,回羊圈了。

沒關係,李學武根本沒在意他們的迴歸,能收拾他們一次,就能收拾他們第二次。

第一次是因為他們父母的庇護,讓他們躲過了他打出去的子彈。

這一次要是讓他抓住尾巴,絕對不給他們爹媽施救的時間和機會。

他要送去西城打靶的人,絕對不會讓他們成為別人的槍下之鬼。

生是誰的人他不管,但死得是他的鬼。

李學武陪在李懷德身邊,同現場的進步師生們親切地打著招呼,介紹著軋鋼廠的變革經驗。

也配合宣傳處幹部們的工作,同這些師生們親近、握手、合影什麼的。

等在前排座位上坐下以後,舞臺上早就準備好的節目在現場眾人的歡呼聲中正式開始。

沙器之聽見了外面的聲音,知道節目開始了。

在跟幾位姑娘和左傑做了簡單的溝通和交流過後,先是安排左傑去看醫生,又安排歐欣等人在輔樓二樓的門廳平臺上看節目,自己則是下了樓。

他先是去找保衛幹事瞭解了一下剛才的情況,跟左傑他們說的沒有出入,這才去跟李學武簡單彙報了一下。

李學武沒說什麼,只是背對著他輕輕抬了抬手,點了兩下。

沙器之瞭然,李主任在這邊,領導不好說什麼。

其實也不用說什麼,幾個小崽子而已,他懂了領導是個什麼意思了。

舞臺已經表演到了第二個節目,檢票口這邊的人有些已經挪到場地邊緣區看節目了。

只有不多的小崽子們還在堅持,就想看看這些“大哥”級的老兵們會被怎麼處理。

這種場景實在是難得一見,今日過後,六國飯店門前事件一定會成為四九城小崽子們嘴裡的風雲大事。

有眼睛尖的已經看見那位秘書重新走了出來,倒是沒接觸衛國等人,就是跟保衛幹事說了幾句。

可這種態度卻讓趙衛東等人汗毛倒豎了起來。

他們的父親也都是幹這個的,從小耳濡目染的,自然瞭解這一套是要幹啥。

那位秘書跟保衛幹事說著話,眼神卻是看向他們的,手裡還做著隱晦的小動作。

糟糕!

不能再等下去了!

趙衛東和衛國對視一眼,這對兒老對手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危機。

他們都沒用商量,各自選了一個方向,也沒提醒其他人,直接就往出衝。

現場圍著他們的保衛可不是白給的,一直盯著他們呢。

見著兩人有異動,手裡的膠棍提起來就堵了過去。

沙器之那邊也見著這裡的變化了,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場地裡去了。

保衛幹事送走了沙秘書,再轉回身,看向衛國等人的眼神裡已經帶著狠厲。

只見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些早就準備好的保衛們動手。

鍾悅民看不見姑娘了,目光也終於分給了現場那些老大哥,瞧見保衛們圍了上去,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啥情況啊!”

袁軍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戲了,東道主準備插手了”。

另一邊靠場地邊上站著裝路人甲的李援朝也是同樣的表情。

在絕對的強力部門面前,他們這些所謂的老兵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尤其是軋鋼廠訓練出來的這些保衛,明顯帶著部隊的路子。

從捱了一槍托的謝前進身上就能看得出,這種路數絕對不是這些保衛們第一次做了。

拿著槍托懟人,真的是又霸道又有威懾力,一下子絕對能讓你老實兒跪著唱征服。

趙衛東和衛國等人再兇狠,再能打也不行,剛才突圍的那一下,衛國捱了一棍子,趙衛東捱了一腳,現在都被按在了地上。

軋鋼廠保衛幹事帶著保衛把這些人圍了個嚴實,這回徹底沒了逃跑的機會。

保衛幹事很霸氣,手指點了點還在站著的幾人,喝道:“都給我聽好了,現在抱頭!趴下!”

最後兩個字壓重了聲音,喊出的那一刻自然帶著威嚴。

這些人被圍住了,保衛幹事的氣場就像是大山一樣壓了過來,讓他們不敢反抗。

帶頭的兩個人已經被按在了地上摩擦,他們還有什麼好堅持的。

有趴下慢的,嫌棄地上涼的,看著別做不做的,被衝上來的保衛一膠棍教會了怎麼快速服從命令。

瞧見他們真打,這些人也怕了,趕緊趴在了地上。

軋鋼廠的保衛都是經過訓練場培訓過的,在抓捕和羈押手段上是一個師傅教的,所有人的動作如出一轍,迅速而又果決。

抽腰帶,背後捆手,從後面摟衣服蓋腦袋。

一套動作完成後,這些保衛在保衛幹事的眼神示意下,動作逐漸粗糙了起來。

拉他們起身的時候膠棍頻頻往他們身上招呼,打的他們鬼哭狼嚎的,嚇得周圍觀看的小崽子們噤若寒蟬,不敢有一絲喧譁和放肆。

剛才還囂張跋扈要弄死這個,弄死那個的“老大哥”都成了小蝦米。

帶著鋼板的靴子一腳下去,各個都是好孩子。

讓撅著絕對不趴著,讓跪著絕對不坐著。

反應慢一點都會捱上一下子,誰敢反抗更是等著一頓爆捶吧。

趙衛東今天是來看芭蕾的,他聽說是周苗苗的舞臺,他想她了。

可現在人都沒見著,自己先搭裡頭了。

那保衛幹事明顯在偏幫,知道按照公事來解決,誰都得不著好。

所以現在是按照他們影響了活動的理由來處理了。

對方一個左傑,帶著幾個女的,自然沒有破壞力,還是受害的一方。

而他們則是又帶著刀子,又帶著叉子的,現在成了危險人物。

這種手法對待他們真的是沒說的,就算是找父母來要說法都沒用,人家不問打架的是誰,只抓影響大局的人。

他們打了那左傑一頓,左傑背後的人就讓保衛打他們所有人一頓,報復來的很迅速,不隔夜的那種。

真疼啊,這些保衛打人比他們都狠,還專業的那種。

尤其是帶著他們往酒店內部走,越走他們越心涼。

在外面,有人看著還不會下狠手,真進了這裡,怎麼打都沒人聽得見,看得著了。

帶頭的衛國和謝前進等人更是心悸,知道左傑的背後是李學武,他們想著李學武又不在,先報復了左傑再說。

大不了連夜再回西北放羊去,心裡也舒坦許多。

可誰想到左傑前腳到李學武后腳就跟上來了,他們誰都沒跑了。

現在落在了李學武的手上,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門口這頓打還是輕的,更厲害的在院裡呢。

他們是不想進院的,雖然他們兜裡有票,可是現在真的不想進去。

這能由得他們嗎?

很顯然,不能,保衛幹事都給他們準備好了夜宵,來答謝這些人讓他在領導面前露了臉呢。

今天的保衛工作其實很簡單,只有開場和散場麻煩一些,出來幹活還能看節目,很輕鬆的。

沒想到他想著輕鬆,這些人卻來給他上眼藥。

他要是不好好謝謝這些小兄弟,那他在訓練場學來的技能不是白辛苦了嘛。

今天要是不給這些王八蛋打出綠屎來,他就算這些小子沒吃過韭菜!——

節目很精彩,廠文藝宣傳隊是下了功夫準備的。

跟廠裡那場晚會不同,這一場沒有大聯歡的意味,更不需要那些業餘的工人們參與。

都是專業的演員上臺演出,水準一流,表演突出,看得臺下進步師生們連連鼓掌叫好。

沙器之安排完了門口的事,又去輔樓二樓看了看這些年輕男女們。

在這裡觀看節目的效果其實更好,視野開闊,位置正對著舞臺,沒有遮擋,特別完美。

就是晚上的風有些涼,風中帶來的某種壓抑著的嘶吼聲顯得很是詭異。

在舞臺音響的影響下,眾人都沒去注意這種聲音,全都被舞臺上的表演所吸引。

當然了,捱了打的左傑是看見了門口的情況的,也知道武哥秘書幫自己安排了報仇的事。

他見沙器之過來,感激地同對方握了握手,卻是並沒有說什麼。

他沒有把武哥的底漏了,寧願自己白挨一頓打,換來的卻是武哥的真心維護和照顧。

這讓他愈加的確定跟著武哥走是自己最正確的選擇。

沙器之不瞭解裡面的情況,不能錯誤地表達李學武的態度,所以僅僅是收下了他的感激,並沒有解釋什麼。

他叮囑了幾人,一會兒離開的時候會有保衛護送他們走。

歐欣和裴培等人自然不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絕對壓制的魅力了,可也對李學武的安排很是欣喜和滿意。

周小白雖然家庭出身高,可她父親和母親並沒有讓她享受到這種異於常人的待遇。

這一次面對衝突場面,她也是有種後怕的感覺。

但因為李學武的安排,又讓她覺得很安全,很難形容這種被強力保護的魅力。

她聽著裴姐幾人的對話,努力向前面看著,尋找坐在第一排的那道身影。

這個時候,她覺得就算是舞臺上的節目也遮蓋不住那人的風采和她的嚮往。

六國飯店大樓後面的陰影裡,靠著牆根面壁跪著一排,排著隊地等著捱揍。

已經捱了一頓揍,趴在地上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的趙衛東突然抬起頭,往舞臺上看去。

在看見舞臺上的麗人,他突然想起了夕陽下的冰場,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舞臺上光鮮亮麗的周苗苗,是他現在不能直視的存在。

因為他現在被揍的沒了力氣,只能趴在地上看著對方。

而對方卻看不見陰影裡的他,灼灼其華,表演的節目都是給別人看的,沒有他一絲一毫。

趙衛東只覺得幾個月沒見著她,陌生了,不認識了。

就算是讓他現在去跟周苗苗見面,他也是不願意的。

如果是動手前,他還有可能去找對方敘敘舊。

但現在,死狗似的他不願意別人看見他這幅模樣。

報仇?

別鬧了,小孩兒胳膊粗的膠混抽你身上的時候,你要是能想到報仇兩個字,他都敢把腦袋揪下來給你當球踢。

別看他們的父輩敢於犧牲,敢於奉獻生命,可他們不敢!

這特麼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該慫的時候就得認慫,你以為他捱打的時候沒求饒?

艹!你要是不求饒,這些王八蛋能打你到明天早上去!

謝前進夠硬氣不?

可你現在聽聽,他都跟那位保衛處幹事叫爺爺了!

只要別再拿膠棍往身上掄,別說叫爺爺了,就是叫祖宗都行啊!

今天跪在這裡的有一個算一個,也不是啥外人。

今天他叫爺爺,大家都會叫,也不怕傳出去丟人。

保衛幹事倒是撿著了,憑白多了一群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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