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共贏”
李學武笑著同對方握了握手，隨後將自己手裡的合同交給了敖雨華。
化工廠這邊是由朱小林親自送了幾人下樓的。
因為劉永濤喝醉了，白長民也一樣，司力同也是走路晃悠著，只能是他出面。
在看見門口停著的一溜車時，朱小林理解了上午劉永濤給自己彙報時的驚訝和詫異。
確實，這樣的車隊化工廠也整不起，三臺伏爾加最新款，真採購了，他也就完蛋了。
這個時候的紀監還是很嚴肅的，真要是搞奢糜享受，一定會辦他。
李學武幾人最後同朱小林等人握手道謝後上了車，車隊保持著等距離前後開出了化工廠大院。
同乘一臺車的敖雨華看了李學武一眼，難掩佩服和羨慕的神色。
她是女同志，更能體會到這種上位者的氣質和獨特的人格魅力，更能感受道男女幹部之間的天生差距。
“要不咱們回廠休息一下吧”
就是他自己，不也得受人情羈絆著嘛，不然茶葉哪來的？
李學武能耐大著呢，就說今天都問到他這來的那幾臺車的事，可不就是李學武找人安排的嘛。
李學武捏了捏眉心，他沒醉，就是有些困了。
他都不吸菸了，能在他屋裡抽菸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敖雨華彙報結束後，對著李懷德說道：“領導，李副書記安排了晚上的接待，我去通知招待所一下”。
跟李學武打過很多交道了，對這個年輕人他也是佩服的很。
他戒菸了的，絕對不會吸菸的。
“明白了”
敖雨華是副主任，對張國祁自然是尊敬的。
“我得出去一下，薛書記那邊有點事”
氣氛從簽約結束後就變的輕鬆了很多，尤其是皮革廠的領導答應赴宴後，雙方真正進入了合作階段。
上午知道的人不多，僅僅是看見車的人說了。
他也是不好這個時候發作張國祁的，當著三人的面，忒沒臉。
跟開車的司機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先撤，
張國祁站在樓梯口，看著門廳外的場面，臉色陰沉的可怕。
李懷德笑呵呵地說道：“行啊，今晚咱們就一併解決了他們”。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又打量了韓雅婷一眼，問道：“累不累，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學武笑著說道：“您朋友送的，我這兒老蹭茶葉算怎麼回事啊”。
“哈哈哈哈~”
很明顯的嘛，自己叫了李副書記，又說了居功至偉，張主任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說話的味道都變了。
不過他的這句話得回了，可不能讓這個功勞全砸自己頭上。
酸了啊！
李學武卻是很謙虛，擺了擺手，對著敖雨華說道：“這話千萬別再說了，咱們是一體的，不說分家話”。
敖雨華也是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道：“沒想到會有中午的酒局啊”。
李學武適時地提出了告辭，言說走了一天了，得回去處理業務了。
聽他這麼招呼，李學武心裡不由得一跳，李懷德這裡的好茶不會就是自己辦公室的那種“好茶”吧？！
看著大喜過望的李懷德，李學武好像有了點信心，但真當慄海洋端過來的時候，他喝都沒喝。
薛直夫笑著輕輕點了頭，知道李學武能給他說出來的，就不怕他誤會。
就像李學武說的那樣，我不找你還能找別人，你能找到我這樣的？
“就是上午剛剛談完合作，簽了合同的化工總廠也是如此，待兄弟單位我們一視同仁”。
不知道哪個小子耍怪，說了這麼一句，引得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當車隊進了軋鋼廠大院後，機關樓上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放在了逐漸靠近辦公區的車隊。
李學武看了身邊的兩人一眼，笑著說道：“沒有您給我們撐腰做主，我們可沒底氣衝鋒陷陣啊”。
李學武拍了拍自己的手，無語道：“當時跟李主任去了邊疆，家裡人也不懂，就真讓他給糊弄過去了”。
李學武顯然就具備這樣的氣質和能力，光是在酒桌上這一塊她就得服氣。
苟自榮在車上睡了一覺，又是洗臉喝茶兼放水的，再上車倒是精神了些。
門口自然沒了張國祁的身影，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偷聽暴露了。
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跟李學武說了這件事，但沒想到李學武會這麼的……無動於衷？
這反應太平淡了，就一個“哦”？
李學武在檔案上籤了字，隨後合上檔案放在了一邊。
李懷德看著他笑了笑，站起身說了，你要是拼命，他們就沒命了。
因為李學武足夠聰明。
隨著兩個工廠的合作落地，聯合企業專案將進入全面發展階段。
是了，多少人都不待見張國祁呢，多她一個怎麼了。
“領導”
或者這麼說，沒被舉報過的才可能有問題。
當然了，現在這個說這個都還早，得等港城那邊有一定了，才能開啟貿易的大門。
“兩份？！”
雖然剛才說了不要單獨誇自己，可在彙報時，敖雨華還是重點突出了李學武的功勞。
舉報董文學，好麼，這不是鬧呢嘛。
四人進了李懷德辦公室，便見李懷德已經站起身來，笑著看了四人。
“怎麼了？”
“呵呵，嚐嚐”
有一個算一個，都對他沒什麼好臉色，這讓他心裡很憋屈。
韓雅婷還在那想著剛才領導的反應呢，沒想到這會兒又問起了案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說著話示意了前面道：“走吧，去皮革廠，一會兒看看苟處長，如果多了就安排他先回去”。
眼瞅著都要出成績了，這個時候回去實在是有些不露臉。
敖雨華很貪心了，想要一步解決所有問題，看了看手上的時間，跟李學武問道：“要不要去玻璃廠？”
各單位一把手，尤其是幹業務的，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哪個每年不被舉報個十幾次的。
“好！好！好！”
李學武卻是指了指外面道：“著急，我先走了，你慢慢走啊，注意點”。
皮革廠不算是難啃，但卻是合作比較方便，又直接的單位。
“呵呵~”
等到了薛直夫這邊，領導還真給準備了茶水。
馮行可和苟自榮對視一眼，都輕笑了起來。
張國祁故作驚訝地問了一句，隨後笑著看向李學武問道：“瞧這模樣……”
談判是李學武主持的，在談判過程中李學武也確實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敖雨華這麼說沒問題的。
景玉農的為難和耍賴他自然清楚，交給李學武的時候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當然了，他們手裡都有檔案，一副正巧要辦事的模樣。
這一次軋鋼廠安排來的人態度更堅決，更有力度，也讓皮革廠的人更有信心。
落下的手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三支菸先扔給了李學武，又扔給了其他兩人。
李懷德故作無奈和不滿，卻又是忍不住的笑意，伸手點了點李學武，對著馮行可和苟自榮說道：“早上走的時候，就在這兒，我跟他說不要過於謙虛和謹慎了！”
“呵呵呵~”
李學武才特麼談下來兩個專案你就這樣了！
韓雅婷倒是沒想避著他，但對方有這個動作也方便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軋鋼廠只有一臺，硬說是服務用車別人也說不出個啥。
而當車隊停在了廠辦公樓主樓門前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下來看熱鬧了。
李學武笑著問道：“您又得著好茶了？”
現在出現了其他三臺車，不能不讓廠裡的人議論。
李學武看了一眼敖雨華，微微一笑，道：“我沒醉，找個地方喝點熱水，洗洗臉就是了”。
張國祁這個主任是他一手提拔的，現在丟人現眼的，還不是他沒臉嘛。
“什麼？”
“哈哈哈！”
當他大笑出聲，李學武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舉報信就這麼巧讓你看見？
不會真有二傻子會說自己現在正忙什麼工作呢吧？
韓雅婷聽出是紀監薛書記的聲音了，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哎！這個人啊！”
這當然不是對著他們的可也不敢觸這個黴頭。
都打聽著伏爾加是啥時候買的，要給誰用，是不是領導要換車了。
說完便往外面走去，在走廊遇見沙器之的時候還跟他叮囑了桌上的檔案回來看。
“呦！喝多少啊這是！”
接到香菸的馮行可臉上笑著，可心裡卻是對李學武的評價又高了一個等級。
正當兩人忙著的時候，韓雅婷敲門走了進來。
她這麼問也是有原因的，後車上苟自榮和馮行可全迷糊了，秘書說他們就堅持到了出皮革廠大門，全都睡著了。
薛直夫笑了笑，點了李學武手裡的茶杯說道：“再看看”。
待李懷德重新坐下後，李學武笑著開口道：“敖副主任有些誇張了”。
“不去了”
“可合作也是有需求的，軋鋼廠需要皮革技術，皮革廠需要軋鋼廠的互利互助”
李學武在談判桌上直言不諱地說道：“三七分是硬指標，電視機廠如此，紡織廠也是如此”。
不見兔子不撒鷹，見了兔子不撒手。
李學武不管那個，時不時的會給李懷德來點兒二手菸，畢竟二手酒他都喝，菸酒不分家嘛~。
除了會給軋鋼廠源源不斷地提供優質產品，還能增加今年的盈利效額，
調到廠辦後便逐漸適應了工作內容和形勢，是要有客氣和活躍的一面。
幾人說笑了一陣，李學武重點說了晚上的酒局，以及他這麼做的目的。
李懷德大笑著說了幾個好字，隨後擺手示意眾人坐，同時招呼慄海洋泡茶，泡好茶。
當然了，現在醒酒了，也就省的上去出洋相了。
“嗯，沒關係”
而當李學武和敖雨華等了馮行可和苟自榮二人洗了冷水臉，醒了醒酒後便一起上了樓。
兩人是由著秘書攙下來的，站在那裡眼神都是迷離的。
敖雨華一聽這話便又是一愣，眼神一動，瞬間明白了咋個意思。
甭說張國祁聽見了，就是屋裡的幾人也聽見了。
簽約照相結束後，李學武態度變的很快，很是和氣地跟對方一把手客氣了幾句。
“這沒什麼，很正常”
現在看著李學武等人真的拿回了合作方案，就代表順利過關了。
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又叮囑道：“因為這次的調查涉案人員多，且都具有關聯性，多審問，多分析”。
可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走啊！
不走的話還能說是站在對面窗臺那抽菸等跟領導彙報工作的，走了的話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嘛！
出門的三人，無論是馮行可還是苟自榮，都在心裡給張國祁定了一個薩比的評價。
但是，這樣的領導在談判桌上是不佔優勢的，尤其是在決策部署上面，是有一些遲緩的。
憑什麼有好臉色啊！
李學武笑著走進屋，也沒說話，只是示意敖雨華上前。
韓雅婷愣住了，不會是領導生氣了吧，怪自己說這個了？
要給自己調走？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又對敖雨華問道：“馮處長和苟處長怎麼樣？”
敖雨華看著李學武說道：“跟皮革廠那邊……”
畢竟現在就只有李懷德的車是伏爾加4，他是屬於超標用車了。
聽她這麼說，張國祁的眼睛忍不住的一眯，隨即銳利的掃了一眼敖雨華，道：“哈哈哈!這是必然的嘛！”
李學武坐下後便開始看檔案，總不能把桌上的工作拖到明天去。
可她都看見了，還是保衛處一把手的事，這讓她怎麼置身事外啊。
而李學武批閱好的檔案他也會整理好，方便一會兒送走。
等李學武抬起頭看向她的時候，又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剛才在紀監那邊看到關於……關於董書記的舉報信了”。
“哈哈哈~”
——
李學武他們從軋鋼廠乘車離開時很拉風，而車隊回到軋鋼廠的時候更拉風。
沒得讓自己成了他的墊腳石。
尤其是看向李學武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和嫉妒。
電話是薛直夫打過來的，問他有沒有時間，喝杯茶。
“能換我這龍井？”
“不過晚上得讓李主任打頭陣！”
“哈哈哈~”
而是在面對大場面、大問題、大局面上，男同志是要比女同志有魄力的，更在一些關鍵時刻做出一錘定音的決斷。
同馮行可對視一眼，雙雙挪開目光裝沒看見。
鋼城的事暫時不需要擔心了，沒說別的就是好訊息。
這是李學武準備的殺手鐧，就是應對景玉農的挖坑的。
敖雨華今年剛四十歲，以前在人事處工作，很有嚴肅認真的模樣。
倒不是他們想用這三臺車，而是覺得上面領導換車了，淘汰下來的是不是能輪到他們了。
“準了！”
隨即再次點了點眾人，在那些看熱鬧人的注視下說道：“戰鬥還沒有結束！大家保持信心和戰鬥力，等我的訊息！今晚爭取讓玻璃廠簽字！”
皮革廠的一把手素來有脾氣不好的習慣，上次都跟景副廠長拍了桌子了。
自己剛犯錯誤就被紀監知道了？
李學武放下電話，看了看韓雅婷的表情，真有一孕傻三年的意思。
因為這幾個專案惠及了全廠每個人，給軋鋼廠帶來了巨大的聲望和發展潛力。
“還是大勝！”
跟皮革廠的談判進行的很快，李學武的態度也很堅決，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抬手示意了三樓走廊道：“快去吧，領導在家呢，快去彙報吧！”
“哎~不帶您這樣的啊~”
張國祁臉色驟變，先是白了，又是紅了，恨不得開口罵死這個小崽子。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本來咱們的聯合企業就黃了兩次，再放人家鴿子，這合作就甭談了”。
不是張國祁沒臉，而是他沒臉。
“哦，是嘛”
這玩意兒很好判斷，好的賴的一喝就知道。
“今天出了這個門，軋鋼廠能找到其他皮革廠談合作，我就不信皮革廠能找到像軋鋼廠這麼有誠意，有能力的合作伙伴！”
這不是欺負人嘛，正的欺負副的，那還不是小鞋可勁兒穿啊。
“沒關係的”
韓雅婷正緊張著呢，她猶豫是因為這麼做是有違紀律的，更不是她應該做的。
倒不是說男人就比女人強，更不是說女幹部天生就不如男幹部能力高。
這個人是很可交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新來的廠辦秘書見著他站在這，沒眼力見的直接招呼了出聲。
“這不嘛，託我辦事，又送來一幅山水圖，躲不過去了，只能答應他了”。
要不就是你完蛋了，人家連舉報你都懶得去做了，說明你沒有啥利益了。
而等他到了李懷德這邊後，更是見識到了李學武大方和熱情的一面。
而其他車上的人也都陸陸續續下了車，唯獨睡過去的馮行可和苟自榮。
敖雨華安排了個茶館，大家下車後洗了臉，又灌了幾壺茶，這才又繼續出發往皮革廠走。
現在李學武跟她平級，可敖雨華知道，副處有可能是自己的終點，但卻是李學武的起點。
她現在只稱呼李學武為李副書記，她也相信這幾個專案落了地，這麼稱呼他的人會越來越多。
你們都給我等著！
三人點了香菸便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李懷德坐著幹看著。
同時代表李懷德邀請對方今晚一定要賞臉，軋鋼廠已經準備了酒席，特祝雙方合作成功。
再說了，誰犯錯誤他都不信李學武會犯錯誤，越是李學武這樣的，越是愛惜羽毛。
“如果皮革廠不願意，那軋鋼廠就換人，你們就當我們今天沒來過”。
上午的談判李學武說的很多，態度也很柔和。
別傻了，她一開口，李學武就知道是紀監那邊有人故意放水呢。
“領導辛苦了！”
這一次李學武年輕了些，對方更是從一開始就要拉架勢。
早上的那一箭之仇他還沒找李學武算賬呢，這會兒李學武攜大勝之威，他就更不敢照面兒了。
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張國祁裝模作樣地點點頭。
去的時候是一起去的，回來彙報工作自然是要一起彙報了，李學武可不會吃獨食，還吃的這麼磕磣。
小心駛得萬年船，做過壞事的人都心虛~
在李學武的示意下，由廠辦副主任敖雨華向李懷德彙報了談判情況。
李學武喝了一口茶，嘴裡應了一聲，隨後說道：“聽紀監那邊的統一安排”。
李學武看了看茶杯裡的茶葉形狀，笑道：“這可真是難得啊”。
他現在也有了幾分豪氣，有李學武給他兜底，自然不懼什麼酒局。
不再理會張國祁，而是笑著對李學武點頭道：“是您謙虛了，一會兒到了領導那裡我可不給您表功了，您可別怨我”。
可李懷德依舊是把他們送出了辦公室，對待有功之人要有懷柔之心。
只能說嫉妒會讓人失去理智，更失去做事的能力。
“苟處看著有點多了，馮處沒事”
領導請喝茶，準沒好事，有好事也不用喝茶說了。
要是把其他專案都落地了，你是不是得給李學武磕一個啊！
“算了吧”
勝利和喜悅的笑聲飄蕩在辦公區的樓宇間，讓路過的人頻頻側目。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便繼續低頭看檔案了。
李學武的硬氣倒是讓對方沒了態度，直接戳破了合作的表面功夫，全程可著實惠的說，讓對方真的招架不住。
倒賣原材料是不可能的，聯合企業裡可是有很多產品跟皮革有關係的。
最好是能從港城拿板樣，內地實現生產和加工，再把成品賣到港城去。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講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好好好”
“我更不信四九城有哪個企業比得上軋鋼廠這一次拿出來的利益、魄力和決心”
李學武點了點頭，一邊放了手裡的包，一邊問道：“有沒有說別的？”
回到廠裡了，秘書們要跑過來給開車門子，李學武可不想要這個服務了。
薛直夫抬手示意了桌上的茶杯，並沒有說是什麼茶。
不就是出個外勤嘛，炫耀什麼，不知道的以為你把醜國給打了呢！
“得了吧，您不會覺得我就是個棒槌吧？”
所以他也是硬頂著精神強跟著了，到時候說話是不可能說話的了，他保證不睡著就算圓滿完成任務。
“今天是沒有去玻璃廠計劃的”
“要說做貢獻，還得是您的貢獻大啊”
就算是兩人睡著了，叫不醒，那也得給架到李懷德那裡露個相，為廠捐軀。
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似是這種字畫往來的，都有人情在裡面。
邊疆產皮革，軋鋼廠有原材料，沒必要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
李學武這次要去羊城談合作，就是要把皮製品和紡織品也推出去。
在這一點上，馮行可和苟自榮卻是沒有異議的。
這不是一天的表演啊，是從他認識李學武的那天起就知道李學武是這樣的人。
“算，反正我覺得是算！”
薛直夫微笑著說道：“你那字畫真要是值三十五，我就用茶葉跟你換”。
韓雅婷站起身，看著李學武低聲提醒道：“那舉報信可不是一個人的”。
自己開啟車門子下了車，對面的敖雨華也是一樣。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時間不夠用了，也不合適”。
“張主任好~”
尤其是有了內地的廉價勞動力和生產力，更是將服裝行業直接打落凡塵。
這回薛直夫才算是滿意了，微微點頭道：“昨天接到的，一會兒帶回去一些”。
薛直夫笑著看了李學武一眼，嘴裡可都是懷疑。
“哈哈哈~！”
談判真的是一件耗費精力和體力的過程，尤其是他習慣於中午休息了，這會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很簡單，服裝業就是復刻版的重災區，找準了流行款，直接大量加工，直接衝一波銷量就是了。
但是，不卑不亢，以柔克剛，難得的良才。
這話嚇的兩人連連擺手，苟自榮苦笑著說道：“我們可沒李副書記的海量，再喝非進醫院不可了”。
“行，那晚上就叫上元松書記和開元廠長，咱們在家的領導也是要出一份力的嘛！”
她的包裡有兩份檔案，就是上午和下午分別簽署的合作方案。
心裡想著，敖雨華嘴裡應著，同時也問道：“你還能喝嗎？晚上要不要安排幾個酒量好一些的？”
張國祁眯著眼睛看著從自己身邊路過的四人，眼神銳利異常。
“我這龍井雖說供銷社裡賣三十五一斤，可你買不著”
跟別人不同，李學武接電話不說歪，也不說找誰哦，就一個嗯。
說著話想了想，對敖雨華說道：“就以李主任的名義邀請他們廠幾位領導來吃飯，不要說別的”。
李學武三人很懂事，均是擺手客氣著不用領導送。
李學武同敖雨華對視一眼，也笑了笑。
“這怎麼好意思呢~”
“正在查著呢，其中三個已經有進展了，不過紀監那邊的意思是秘密監控、同時收網、形成震懾”。
她剛應了聲，李學武辦公桌上的電話鈴便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這叫請君入甕”
說完放下手裡的茶杯，看向薛直夫問道：“您喜歡字畫嗎？我也是昨兒剛得了一幅，不大看的懂，您喜歡趕明兒給您帶來”。
“雖然談判中略有爭議，但軋鋼廠上下一心，團結一致，是談判組展現出來的意志和決心打動了對方”。
簽約！
……
李懷德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眯眯著，李學武總覺得自己擺了鴻門宴，他又藉著這個鴻門宴擺了楊元松和程開元一道呢。
李學武剛一進屋，沙器之便彙報道：“許寧說韓老師今天中午上的火車”。
有能力，能抓住機遇，今天李學武的表現並不出他的意外，這是正常水準了。
未來是李學武這樣年輕人的。
李學武微微一笑，說道：“為了軋鋼廠的未來，我捨命陪君子了”。
都是混社會的，誰會在意談判桌上的態度問題，重要的是合作。
倒是李學武的仗義執言，給了敖雨華信心。
平日裡聽這個還沒什麼，今天誇李學武的話同早上罵他的話一對比起來，他覺得尤為刺耳，不中聽！
他這邊正偷聽著呢，心裡憤恨著，卻是忘了注意走廊裡的動靜。
許是薛直夫又得著什麼朋友給郵寄的好東西了，這茶葉倒是經常來。
什麼lv啊，哭泣啊，他們的正品可能還沒上線呢，內地已經庫庫出貨了。
沙器之把檔案搬過來，快速地幫李學武整理著，好方便他看。
李學武也同對方笑著說了職責所在，多有得罪，晚上一定要喝好，喝到位，喝到對方不怪罪。
質量比他們的好，五金配件更優秀，到最後驗真偽都得依照質量反過來評價了。
敖雨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明顯的感受到了張主任的異樣。
玻璃廠現在已經在合作了，但是協議還沒簽，對方的意圖很明顯，李學武看得出來。
在她看來，景副廠長可以說得上是溫文爾雅的女性代表了。
關鍵是一天時間，兩份方案，現在才不到四點啊。
經過一天的發酵，廠機關的人都知道了，廠裡多了三臺伏爾加。
面對皮革廠領導關於前兩次合作夭折的詰問，李學武很是嚴肅硬氣地說道：“合作是要有誠意的，我們今天登門拜訪就是誠意”。
景副廠長還是女同志呢，對方都敢這樣。
李懷德對著敖雨華笑了笑，站起身同她握了握手，這才由著她先離開了。
敖雨華以為下午又是一場持久戰呢，沒想到李學武一改同化工廠的談判作風，變得雷厲風行了。
“嗯，來”
“哦？”
說完了，介紹道：“我以前求那人幫我裱過一幅字，說好了多少錢，可末了他沒要錢，非要了我一人情”。
調回軋鋼廠最初在服務處的時候他就見識了李學武的謹慎和謙虛。
“好好，辛苦了雨華同志”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就是再沒眼力，再不認識字畫，我總得認識人吧”。
也可以說是自找的取死之道。
——
“處長，中午鋼城來了電話”
這小子大嗓門，又想要巴結他，恨不得對著他耳朵打招呼呢。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對著看向自己的白襯衫們笑著擺了擺手，道：“今天各位辛苦了！”
她知道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或者說無形之中給自己添了麻煩。
端了茶杯看了看韓雅婷問道：“調查的那幾個案子怎麼樣了？”
而馮行可現在正積極的向這個圈子靠攏，這個時候裝迷糊才是對的。
李學武是軋鋼廠第一人也是他見識到的第一人。
四人說笑著一上三樓，正巧遇見張國祁從辦公室那邊過來。
李懷德詫異地看了李學武幾人一眼，隨後翻開兩份檔案看了看。
李學武見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看著張國祁在一旁維持著的笑容都已經走形了，心裡暗笑。
“哈哈哈哈~”
尤其是這些人的白襯衫，以及停在一邊的車隊，更是讓他們羨慕異常。
李學武接起電話說道：“嗯”。
“嗯~！龍井！”
“咳~剛才在紀監那邊來著”
尤其是晚上還有局兒呢，得緩一緩，為了軋鋼廠還得拼命呢。
“嗯，我知道了”
李學武這麼問著，沙器之卻是放下手裡的檔案，笑著同韓雅婷打了個招呼，隨即抱著領導看完的檔案出了辦公室。
這難免有些以大欺小了，軋鋼廠的體量比化工廠大，比皮革廠就更大了。
看見李學武他們有往大廳走來的架勢，張國祁很快上了樓，好像從來沒下來過一樣。
能讓單位一把手這麼“數落”和“不滿”的又能有幾個！
哪個領導會說下面的幹部太過謙虛和謹慎了，會說下面的幹部太追求完美了，要放鬆放鬆的。
說完看向薛直夫問道：“真是特級？”
李學武對著敖雨華說道：“請大師傅亮亮手藝，今天咱們這就算是旗開得勝吧？”
韓雅婷還在糾結舉報信的事，可李學武一句話都不說關於這個的，是不著急還是咋地？！
在李懷德這裡他又重新整理了對李學武綜合能力的認知。
特麼的，好事兒都讓你給佔了！
今晚正好約皮革廠的領導吃飯，帶上玻璃廠的領導，李學武要給對方擺一桌鴻門宴。
看著李學武堅持，敖雨華便不再說什麼，而是安排司機找個機會卡到前面去。
敖雨華笑著說道：“化工廠和皮革廠全部拿下，李副書記居功至偉”。
“沒有”
既然韓殊都上火車了，就證明問題解決了。
要真細究，這人就沒法活了。
“好！哈哈哈~”
兩人配合相當默契，桌子上的檔案已經被沙器之篩選過一遍了，特殊的位置也做了標記，很容易進行審閱。
“知道了”
沙器之給李學武端了準備好的茶，解釋道：“就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剛才這一下屬實給她打蒙了，尤其是張國祁眼中的銳利眼神，像毒蛇一樣。
“不是……領導”
李學武走到辦公桌的對面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看，又品了品。
這屋裡的笑聲刺痛了站在門外的張國祁的耳朵。
在回軋鋼廠的路上，敖雨華依舊是坐在李學武的身邊。
敖雨華很感激李學武給她這個機會，從包裡掏出兩份簽署好的合作方案遞到了李懷德的面前。
她是真的服了氣，尤其是下午這一場談判，可以說是酣暢淋漓。
苟自榮本身就跟李學武走得近，他們這個圈子早就看張國祁不順眼了。
這是景副廠長留下的大問題，硬骨頭，沒想到李學武一天就全都解決了。
李學武笑著道：“這不是套我話呢嘛！我還能犯錯誤啊~？”
“李副書記，原定下午是要去皮革廠的，您看是……”
說笑著看了苟自榮兩人一眼，問道：“你們晚上還能上不？”
這是怎麼回事兒，張主任跟李副書記不是鐵關係嘛！
今天她是有些激動的，跟著景副廠長那邊也參與了幾次談判的過程。
當簽字落筆後，蓋上了紅色的印章，就代表軋鋼廠同皮革廠的合作確定了。
李學武很能把握談判的節奏，她能感受得到，李學武是一直在壓著對方談。
剛才還笑著的聲音戛然而止，而苟自榮明顯發覺對面的李懷德變了臉色，陰沉的可怕。
李學武的鼓舞聲和笑聲就代表了此行的重大成就，圍觀的那些人也都看出了這一點。
別說她一個女同志了，就是全廠，甚至她知道的人，就沒聽說有比李學武還能喝的。
真以為紀監裡的人都是廢物？
可確實沒想到，李學武真敢懟他，你要來硬的就給你硬的。
也不等李學武回答，好像是他去談判一樣，欣喜著說道：“真如李主任所說，旗開得勝啊！”
“就在招待所吧”
“嗯”
不想再看他笑的比哭還難看的模樣，示意了李懷德辦公室的方向，對著張國祁說道：“我們先彙報，晚點說話啊”。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帶人情味的。
先是咳嗽了一聲，隨後說了這麼一句，可說完她又猶豫了起來。
“你看看這，我白說了！”
談判代表們自然是笑出了聲，今天是勝利的一天，創造優秀成績的一天，他們參與了談判，與有榮焉。
但他總不能說我現在忙，沒空去~
領導問你忙不忙就是客氣，就是告訴你即便有忙的事也趕緊過來的意思。
李懷德大笑著點了點李學武數落道：“你啊你啊，總能給我來個措手不及”。
“啊？”
李學武打量了她一眼，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低下頭繼續看起了檔案。
這不是欺負人嘛！
有了新人忘舊人了啊！
當初要不是我給你背鍋你能笑到今天？！
要不是我給你衝鋒陷陣你能坐穩今天的位置？！
“王雪濤的畫12塊錢一平尺，李可染的15，陸儼少的8塊”
“我只能說……我那畫我不知道誰畫的！”
“呵呵呵~”
薛直夫輕笑出聲，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即低下頭喝了一口茶，道：“似是你這般的，我們的工作可真要不好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