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去跟張副主任說這邊的情況”

房立寧看了一眼站在操作檯上講話的王敬章,悄悄對傅林芳說了一句。

同時叮囑道:“一會兒你就不要回來了,這裡一定會亂”。

“那你呢?”

傅林芳緊張地攥著房立寧的胳膊,這些天兩人做的事可謂是驚心動魄,提心吊膽。

包括今天王敬章秘密糾集人員的事,兩人事先都不知道,得趕緊知會東風那邊去。

房立寧握住傅林芳的手,悄聲說道:“不用管我,到時候我會躲起來的,這件事要緊,千萬不能給他死灰復燃的機會”。

說著話示意了車間準備間的後門,道:“從那邊走,正門有人看著”。

傅林芳手裡接過房立寧遞過來的鑰匙,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眼神的催促下,悄悄地從他們經常走的那個準備間後門離開了。

房立寧再看向操作檯上的王敬章,眼裡全是憤恨和毀滅,跟隨其他人呼喊口號時都激動的臉皮直跳。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雖然才一個多星期,可他只覺得在地獄裡的時間特別難熬。

以前他還怕王敬章報復他,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敢輕舉妄動。

今天不一樣了,從大義上來講,管委會負責所有大學習活動的組織工作,既然管委會下發了取締紅旗社的通知,那王敬章就站不住道義。

從大勢上來講,東風社已經悄然融入到了管委會之中,包括工糾隊和文宣隊,那邊的主幹都是以前東風社的人。

紅旗社這些天已經有好多人脫社離隊的了,尤其是今天,王敬章派人通知,僅僅來了不到六十人。

以前的那些社員都不會來了,這讓王敬章無比的失望,也無比的惱羞成怒。

他站在那裡張牙舞爪地訴說著上面的不公,吼叫著要改變廠裡的現狀,給現場眾人說著那些註定不會實現的允諾。

車間裡的這六十多人是個什麼樣的精神狀態房立寧不清楚,可王敬章是不是瘋了他很確定。

就用這六十多人反對東風啊?

玩呢!?

以前人多的時候房立寧都不想跟他一起沉船,這個時候了,他站在這裡,更多的是想親眼看著王敬章會怎麼死。

他恨王敬章,恨他無知,恨他無能,恨他無德、無恥、無腦子!

好好的一個紅旗社,讓他帶成了這副模樣,把所有人都帶進溝裡去了。

今日過後,再無紅旗社。

……

就在他們響應著王敬章的講話時,就在他們盲目地舉著拳頭吶喊時,就在他們以為王敬章會帶著他們繼續爭取權利時……

“轟!”

車間大門外傳來一陣轟鳴聲,好像十幾臺汽車停在了大門前。

而後大門口放哨的人絲毫沒有延遲這種潮水般的威脅,大門“廓啷”一聲就被推開了。

“在那!”

“散開!”

“碼的散開!”

“紅旗社解散了!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滾開!”

“給我滾開!”

“踏平紅旗社,活捉王敬章!”

……

“快跑~”

“啊~”

“不是!我不是紅旗社的~”

“別打~!”

“我的腿啊~啊~”

“嗚嗚嗚~”

……

“蕭副處長,大事不好了~”

孫健沒有敲門就闖進了蕭子洪的辦公室,對著懵然的蕭子洪說道:“生產車間那邊出事了!”

蕭子洪“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瞪著孫健看了一眼,有些慌張地嚥了一口唾沫,隨後走向窗邊。

跟李學武的辦公室一樣,站在他辦公室的窗邊也能看見生產區的情況。

同樣的是,自從在李學武的辦公室用過望遠鏡以後,他自己也準備了一副,學著李學武監察全廠。

蕭子洪的視野裡只能看見七車間門口的情況,卻是看不見車間內部發生了什麼。

好在孫健瞭解的充分,在他觀察生產區情況的時候給他做了詳細的彙報。

“紅旗社在七車間聚會,有人告到了工糾隊,包括東風在內的工糾小隊出動了三百多……”

“人員呢?有沒有危險?!”

蕭子洪其實最關心的是這個,東風和紅旗的對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這樣的情況根本就在預料之中的。

可對峙和爭鬥不能出現傷亡,這是保衛處的底線,一旦過線,那保衛處就要出手干預。

他是想從孫健的口中聽到無人員傷亡的話,很可惜,孫健焦急和無奈的臉色已經打碎了他的奢望。

“監視人員初步判斷,多人重傷,輕傷二十幾人,其他人都跑散了,廠裡現在沒人再敢說自己是紅旗社的了”

孫健抿了抿嘴唇,看著蕭副處長緊皺的眉頭,緩了緩,又繼續說道:“因為在車間受限空間內,所以出現了擁擠和踩踏情況”。

“王敬章呢?”

蕭子洪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很生氣,可他沒機會發脾氣,現在處理這件緊急情況要緊。

“王敬章……”

孫健皺眉道:“他最先跑的,可最後也被抓住了,監視人員看見他的時候他身上被稻草繩捆著,腦袋上帶著紙簍,被一個叫劉光天的人摔在了劃線平臺上,情況還算好”。

“碼的!禍害!”

蕭子洪難忍一貫的儒雅,爆了一句粗口,扔了手裡的望遠鏡對著孫健問道:“跟領導彙報了嘛?”

“彙報到了程副廠長那”

孫健皺眉道:“程副廠長說請保衛處妥善處理”。

蕭子洪看了孫健一眼,他做的並沒有錯,保衛處是歸董文學管理,可在軋鋼廠,緊急情況當然是要跟程開元彙報。

不過程開元的回覆並不能讓蕭子洪滿意,可這個時候再給董文學打電話是有些晚了的,也不大合適。

所以,這個鍋真得他自己背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憋氣,李學武為什麼早不培訓、晚不培訓,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外出培訓。

關鍵是他想到了上週處裡的工作計劃,即便是這一週李學武不去培訓,他也有好多工作要外出。

重點是,李學武有計劃去鋼城檢查工作的,這口鍋如何都是自己的。

副處長沒有選擇權的嘛!

蕭子洪拳頭抵在辦公桌上,對著孫健說道:“既然情況緊急,那就啟動應急預案,同保衛科和消防科說,就按既定預案執行”。

“對了!”

蕭子洪又點了點要離開的孫健叮囑道:“告訴廠醫院,一定要盡最大能力去完成救護任務”。

“是!”

孫健答應一聲,急忙往出走,同時在內心也思考著這件事對軋鋼廠、對保衛處、對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影響。

這個時候多想一點,王敬章一定是完蛋了,張國祁借東風上位,這一次重新回到軋鋼廠的管理序列,再加上管委會的成立,風起雲湧。

其實軋鋼廠的紅旗社人員還是很多的,今天被王敬章叫到七車間的僅僅是骨幹力量。

他有想過,如果要去突擊李懷德,人多了沒啥用,樓上又施展不開。

六十多個人正合適,便於管理,也好控制,重要的是保密。

可問題就出在於,他覺得不能被信任的人反而不是告密者,覺得手拿把掐的人,偏偏就是推他下地獄的元兇。

如果他召集了全部紅旗社的人,那今天東風還真就不敢輕易來七車間搞他。

可事情就這麼的現實,他怕洩露訊息,找了最可靠的人,最可靠的人告了密,東風那邊知道他們只有六十多人,還能饒得了他們?

也不能錯過這個幹掉王敬章的機會啊,他太招人恨了。

早在王敬章瞄準李懷德的時候,李學武陪著李懷德下樓,送他下班,回頭就點了張國祁的名。

張國祁記得很清楚,李學武從未有過的嚴肅和狠厲,手指點著他的鼻子告訴他:每多讓王敬章蹦躂一天,李副廠長對你的失望就會增加一分,想想你在領導那裡的信任有多少天可以削減的吧。

這道減法題張國祁很迷糊,也很清醒,他迷糊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王敬章,狡兔死,走狗該如何存世。

清醒的是,他很明白自己在李懷德那裡的信任程度沒有多少,甚至禁不起什麼考驗。

那為什麼李懷德會用他,還讓他掌握了軋鋼廠裡這麼重要的位置呢?

很簡單,這件事需要一個豁得出去的人去做,再一個就是有李學武的保舉。

兩個原因都很關鍵,豁得出去的人有的是,這個時候不缺乏有勇氣的人,可他們都缺一個貴人。

李學武就是張國祁的貴人,他有些怕李學武,尤其是李學武翻臉的時候,點著他的鼻子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能和顏悅色鼓勵你,能關鍵時刻拯救你,能危急時刻點醒你,這樣的人你怕不怕?

關鍵是李學武忽冷忽熱的態度,讓他摸不清李學武的脾氣,所以心存畏懼。

就像金漸層盯著你一樣,你不知道他吃飽了沒有,會不會在下一刻拿你當午餐,或者加個餐。

房立寧和傅林芳的出現,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尤其是兩人提供的一些訊息,以及關於王敬章在對待那些異己分子的惡劣證據,都是壓倒王敬章的必勝法寶。

管委會下達的取締通知,就是張國祁請示下來的,逼著王敬章狗急跳牆,他好關門打狗。

機會一出現,他絲毫沒有猶豫,充分信任了房立寧和傅林芳,一舉將王敬章帶領的紅旗社掃除。

他相信,今日過後,紅旗社今天參與活動的人,以及沒參與活動的人都不敢在公開場合露面了。

而隨著大學習活動的展開和深入,紅旗社也終將成為歷史,無聲無息的自然消亡了。

軋鋼廠裡只有一個活動組織團體,那就是管委會。

而管委會下面只有兩個正式的組織,那就是工糾隊和文宣隊。

前段時間文宣隊出力最大,同紅旗社打擂臺,為管委會成立做宣傳,維護大學習的正面形象,現在也該輪到工糾隊出一把力了。

說到出力,工糾隊這一次最露臉的當屬張國祁的頭馬劉光天了。

這小子膀大腰圓,在車間裡鍛鍊的胳膊勁也足,關鍵是跑的飛快啊。

四合院草上飛不是白叫的,他爹扔出來的火鉗子都打不著他,你就想他得跑多快。

就王敬章那小體格子,都沒跑出三十米遠去,就讓他給追上了。

拎著王敬章跟拎小雞仔似的,哐當一下就給摔劃線平臺上了,給王敬章摔的沒頭沒臉的,差點暈死過去。

後面對王敬章進行批評的時候也當屬這小子吼的聲音大,張國祁對他滿意極了,不枉他帶教了這小子這麼久。

這種露臉的情況,劉光天的名字自然也就被保衛處在這邊安排的監視人員給記住了。

所以孫健很明確的叫出了他的名字,雖然蕭子洪現在暫時沒工夫搭理他,可他的名字已經悄然上了保衛處的黑名單。

這樣的人是重點管控物件,沒毛病都得咔嗤你幾下,有了今天的事,隨時都能以治安管控的名義抓他。

重要的是,因為今天七車間的事,廠醫院已經忙的熱火朝天了。

“又來一個!”

“啥情況?”

“可能腿折了”

“打的?”

“八成是踩的”

“那其他部位呢?有沒有大出血?”

“那誰知道,我碰他哪他都說疼,就會喊疼”

……

醫院搶救室門前已經開始排號了,擔架車上躺著好多哼哼唧唧的人,一個個的都沒了在車間喊口號的風采。

即便要說有風采,那也是染血的風采。

工糾隊衝進來的時候他們就慌了,對面的人太多了,他們早沒了抵抗的意願,都想跑。

可大門被堵死了,小門就一個,有幾個能跑得出去的。

所以了,現在醫院急症室門口他們又聚在了一起。

說好的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嘛~

搶救室可著最嚴重的來,斷胳膊斷腿的都得排隊,稍微輕一些的都直接在處置室解決了。

等黃詩雯得到訊息趕過來的時候,房立寧很幸運的已經排到號了。

可惜的是,他沒辦法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在自己推車邊上哭,更沒機會看到自己是怎麼被推進手術室的。

腿折了不算大事,可他的問題有些嚴重,踩踏造成的骨折或者其他情況,一定會伴隨著錯位和血管破裂。

如果是主動脈破裂的話,那就大條了,他現在暈過去就是很好的一種證明。

所以黃詩雯趕到這裡的時候只來得及見了房立寧進手術室前的最後一面。

她哭了,哭聲很大,難掩周圍疼痛的喊聲,這哭聲伴隨著痛苦的喊叫,是那麼的蕭瑟和悲涼。

曾經她就想過這種激情的生活,青春不容浪費,否則後悔一輩子。

可她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還沒轉正就吃了一個大虧,沉寂多日,這才幡然醒悟,認定了平淡的生活才是真。

命運總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誤闖女人村

撞破南牆

傳奇人生之我的時代

夏牧羊

豪門第一寵妻

白小洛

萬能提升系統

桂書白

最強反派系統?我本來就是反派!

鴻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