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肉饅頭是以人形出去的。他怒衝到小蝴蝶面前，脫下了出門時特地穿的黃外套，蓋到小蝴蝶身上。小蝴蝶見了這件外套，目光詫異，似乎已忘了眼前正在發生的事，驚恐的抬頭一望。
肉饅頭朝她笑笑。
“你……”
肉饅頭點了點頭。溫柔道：“好看嗎？這是當年你燒給我的衣服！”
聽到這話，我頓時覺得渾身發冷，儘管我也已經做鬼三年。
“你……”小蝴蝶不知道說什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她還沒理解透自己丈夫的怪異行為，突然又冒出一個死了十一年的肉饅頭，她沒有嚇暈過去已經算是鎮定。
肉饅頭拍了拍小蝴蝶的肩膀，道：“沒事，不管你怎樣對我，你都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小蝴蝶。”
這對白，大概也只有肉饅頭這樣的人說得出口。他與小蝴蝶久別重逢，心中不知有多少感慨，哪怕是眼下的境地。
“你……他們……，你們是不是一夥的，你今天要來尋仇，殺我便是，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兒，又要他們殺我的丈夫？”小蝴蝶似乎終於想明白了。
我都替肉饅頭覺得冤。這到底是什麼腦回路。但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要這麼判斷也並非沒有理由。她又怎麼知道那對侏儒男女什麼來頭！
連我和肉饅頭都不知道。
肉饅頭愣住了，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這就叫帥不過三秒。
可是，這幾秒鐘的耽誤，身後，方唐已經倒下了。胸口被穿透。
“楊善，楊善！”小蝴蝶爬向方唐的屍身，怨恨的瞪著肉饅頭。
“你們是什麼人？”肉饅頭終於做正事了，怒視著那男女侏儒。我也壓低帽子，豎起風衣領，點上一支菸，緩緩走上去。須知，此刻雖然上演著人間悲劇，但是周圍的人卻好像根本看不見發生的事，不僅如此，沒有任何一個人靠近。
該是他們說的結界的作用。
侏儒男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已
經順利的殺了方唐，他們現在應該可以走了。
他們卻沒有走。二人使了眼色，分左右朝肉饅頭攻去。
用的是指甲，雖然是指甲，卻完全比匕首兇狠。肉饅頭本就憤恨，舉起拳頭。
只見拳頭和指甲在交錯，卻各自都碰不到。肉饅頭的拳頭打到旁邊的花壇，石階碎裂，侏儒男女的指甲劃到一旁樹木，樹幹斷為兩段。
我覺得肉饅頭有點危險，想上去幫忙。卻見他一邊躲閃，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三個饅頭。囫圇塞進嘴巴，嚼也不嚼，就嚥下肚去。突然就像被打了雞血一般，戰鬥力瞬間提升，對方的指甲刺來，也不避讓，拳頭直接撞上去，肉饅頭出門還帶肉饅頭的，不得不說他跟肉饅頭是真愛。
我都看不清是男侏儒還是女侏儒的指甲被一拳打得折斷。繼而其中一人實實捱了一拳，彈飛出去，斜斜的掛到附近的樹枝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個子懸殊，肉饅頭雖不像王寶寶那樣圓圓胖胖，但總比侏儒高大不少。
我也終於知道，饅頭神拳，也是名不虛傳。
才看清楚被打斷手指甲的是那女侏儒，掛在樹上的也是她。
女侏儒臉色煞白，臉上的肉在顫動，嘴角流血，眼神陰森。朝男侏儒道：“賈鹽，這陰兵有些能耐，我們雙劍合併。”
男侏儒叫賈鹽。他都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因為肉饅頭的拳頭正逼得他四處亂串，如果不是仗著個子小。他多半也已被打飛。
這沒什麼，他們居然知道肉饅頭是陰兵。
女侏儒此刻從樹上飛來，她的手指甲才折斷。不知道怎麼回事又長出來了，變成了長劍模樣。
那一邊，賈鹽也瞬間變化。二人小自小，揮開長劍卻像個周身炸開的刺蝟。肉饅頭還想用拳硬拼，不料拳近不得，擦到一點，便皮開肉綻。
他往懷中摸，卻摸不到饅頭，這小子早上出門已經吃了不少，他本來是想來見女神的，卻不料遇到兩個惡煞。此刻兇險無比。
“楓兄，快把小蝴蝶帶遠點！”他喊。
我從一旁折了一根小樹枝道：“你的女神還是你自己來，這裡交給我。”
我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用我在人世時的本事——有才劍法。刺蝟雖然很麻煩，但是畢竟也是一道菜。
我將樹枝當劍，擋到肉饅頭前面，不斜噼，不橫掃，只直直的刺上去。他們的確使的密不透風，但每一劍都沒有逃過，就像約好的一般，點在我枝頭上。
肉饅頭扶起小蝴蝶，往遠處避去。
我差不多一支菸已抽完，一手耍樹枝，一手將菸頭扔到地上，還不忘輕輕踩滅。抬頭定神，又刺出。
雖是樹枝，卻如長劍，劍鋒無影。就算沒有樹枝，我還有更絕的方法，用手指。
樹枝已經插在那女侏儒的左肩。
又是她中招。是不是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笨一些！
我停了下來。把樹枝扔地上。澹澹道：“你們是無活界來的？”
“你是王寶寶？”賈鹽驚恐的問。
果然被我猜到了！回道：“我是林楓！生於市井的林楓！林楓的林，林楓的楓。”
“哼！”女侏儒吃疼的瞪我。
我見他們已經停下，嘆口氣道：“不會玩劍就別玩!”
賈鹽死死的看著我，他以為我是王寶寶，卻居然不知道我，不知道王寶寶對他們做了什麼，但肯定做了什麼無疑。
“撒衛精！你還好嗎？”賈鹽朝女侏儒關心道。
撒衛精又吐了口血，該是她挨肉饅頭那一拳不輕。我回頭看看肉饅頭，正抓著頭皮跟小蝴蝶說什麼，可小蝴蝶只是低著頭，看都不看他。
這仇報的可真是——太沒有意義了。
正在我和這對男女對峙，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我，而我也不知道怎麼打發他們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股陰氣襲來。
回頭一看，方唐矗立在我身後，雙眉之間有一個小黑印，印中不斷散發出黑霧，將他全身纏繞。
形如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