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你嘴上喊的是大統一，其實是搞自己的小花園。這小土山方圓百里，山高皇帝遠又是山中無老虎，你自然猴子稱大王。”侏儒天佑趾高氣揚的說。
小牛倒是很從容，道：“這話又怎麼說？”
天佑看了看馬面和小姘頭夫婦，挺胸道：“你也算身居要職，且一定程度承擔著無活界當前的核心職責，本該與界中其他人員共進退，卻私用能力，在這裡設下結界，發展自己的勢力。不是猴子稱大王麼？”
小牛仔細打量這個矮子一眼，冷笑道：“我老牛也不是不懂規矩之人，你們卻難道非要搞個一清二楚？”話罷，掃視眾人，包括小姘頭夫婦在內，又看了看背後那高聳入雲的塔。他倒也分得清楚，跟黑人說話自稱小牛，與這侏儒說話又換了個老字。
天佑還想說什麼。卻被黑人阻斷了。“不必多說了！”
場上立即沉寂下來。
我搞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興趣也不是很大，正想走，被王寶寶拉住了，回頭一看，背後站著兩個人。
戶四和肉饅頭！他們還是之前的打扮，戶四的鴨舌帽還戴在頭上，看來，這一路上來並不需要他摘掉帽子冒充和尚。
不知道這兩傢伙什麼時候來的。特別是戶四，他既然來了，我突然又覺得有趣了，起碼這裡有個瓜可以吃，有場戲可以看。
戶四的眼睛正盯著小姘頭，眼睛裡充滿了嫉妒之火。我順眼望去，小姘頭斜斜的坐著，腿靠著黑人，黑人的手順勢放在上面。露在外面的手則得體的放著，不時喝口茶。
不得不說，我們選的這個位置真不錯。就好像為戶四留的。我望了望戶四，又望了望肉饅頭，心中不由歡樂起來，這師徒兩可是同命相連！又掃視周圍，找找大蝦是否也在。人太多，和尚又多，找個光頭挺不容易。
小牛見眾人都不說話，臉色依然有那麼一絲不好看，道：“我做的好與不好，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證明！”
這話一說，立即有人喊：“牛大人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的幸福生活全虧了牛大人！”
一時間滿場都是擁護小牛的聲音。
“嘿兒嘿兒！”一聲無比清亮又拖著長音的馬叫聲蓋住了所有的聲響。馬面站了起來。道：“大家先請安靜，今日前來自是不得已才來。來的目的也十分清楚，是處理我們無活界內部的事務，所以請大家務必不要起鬨！”
他走到了會場中央，甩了甩頭，變成了一屁英俊的白馬。眾人面面相覷。
馬面道：“我的形態大家一目瞭然，就是一匹馬，我的師弟姓牛，正是我們無活界的牛頭使者，人稱我們為牛頭馬面！乃無活界自古以來就存在的神工。”說到此處，他滿臉驕傲神色。
牛頭馬面，我也聽說過，還有黑白無常了。
“說這個幹什麼？”下面那些人本來都是聽眾，既開了頭也就收不住了，場面依然熱鬧，眾人之中定有牛頭的心腹，也跟著問：“說這個幹什麼，管你什麼人頭馬，還是二鍋頭的。”
馬面估計也
聽不清楚，嗓門放開道：“牛師弟是我們無活界的人。”
“那又怎麼樣？”下面更吵了。
馬面跺了跺蹄子，又嘿兒嘿兒的叫了聲，急道：“既然這樣，我便跟大家再多說幾句！讓你們更加清楚我這位牛師弟。”他停了停，看了看黑人，黑人跟他微微點頭。他接著道：“百年之前，小土山只是人間一個普通的地方，山上有個土廟，香火旺盛，山上村居便有了收入來源，做些香火買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亦有人家將兒女送到山上，或做和尚，或當尼姑！”
終於聽到尼姑兩個字了，但是尼姑呢？
“燒香拜佛，是為了實現願望。實現願望其實很難，或者靠努力，或者靠運氣。事實上那只是求一個安心！”
這話倒是，沒人打斷他。我卻心覺煩躁，怎的不講重點，講尼姑啊，尼姑到底在哪……
“無活界最擅長的就是抓住那些有夢想的人，既然有這麼個地方，我們安排了牛師弟前來。”
我看看戶四。戶四點點頭，輕聲道：“他說的沒錯！”
我好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芝麻道：“你忘了我跟你講過的故事嗎？他是做風箏摔死的，那時就到陰間做陰兵了。你算算他該有多少歲了。”
我無言以對。
馬面接著道：“然而，我們牛師弟到了這裡後，卻做起了別的事，他不忍殘害任何人，靈魂附在了這裡一農戶家養的快死的黃牛身上，也正是他的本體。那農戶家有兩個出家的女兒，一個名了塵，一個名了意……”
終於講到重點了。了塵，正是我在山腰的鬼屋裡撞上的那女人。還有，了意是誰？
“你別說了，往事何必再提！”牛頭突然站起來，打斷了他。眼睛裡充滿了震懾，不容猥褻之意。
馬面愣了一下，還真被嚇住了。又看了看黑人。
黑人搖了搖頭。
馬面笑道：“總之，半年過後，牛師弟並沒有落實無活界下達給他的任務。”
“什麼任務？”有人問。
“任務自然是把你們統統……發展到無活界！”說到統統處，他用了發展一詞。
不就是統統殺了麼！
“發展成無活界的人有一個前提，就是你們得先死，只有死人才能去那！”小姘頭突然笑呵呵的插了一句。
眾人齊刷刷望向這個年輕貌美女子，口上說的是個死字，但口氣還格外輕飄，又帶了點嫵媚。
小姘頭很自信，不懼眾目。
戶四急得把帽子壓好，擔心被對方發現。
這時，黑人站了起來。道：“說死字有些難聽，其實生死輪迴，是把你們接到無活界，與我們一樣做神工。”
“人不人，鬼不鬼嗎？”又有人叫。
黑人道：“自然是比人、鬼更高檔！”
“難不成是神仙？”我又輕聲問戶四。
戶四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小姘頭，道：“你看我像神仙嗎？”
“不像！”
“嘿兒嘿兒嘿
兒……”馬面又笑，笑得兩個前蹄舉起，好像在高興。道：“世上有陰陽，人也有正邪，人心更不可測！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小土山的亂墳都是你們這些人自己的嗎？你們以為你們現在是活著的嗎？我的牛師弟打了一個如意算盤，一方面利用了他在無活界的關係，給予了你們形似神工的身份，同時把你們全部殺光，屍體葬於後山森林亂石中，並且設下了結界。你們這些無知的人還感恩他，聽命他。”
“這怎麼回事？神工就是神工，為何還有形似的。”我問戶四。
戶四懶得理我，不耐煩道：“你沒有上過班嗎？工作中有臨時工，他們無活界自然也有臨時神工者。”
“臨時！臨時工？”
“那傢伙帶你來，不就是為了給你搞一個身份麼？”戶四道。他又道：“那傢伙看好你，換成我就懶得管你，你既然要個性，那就由你為你的個性買單，他卻還有閒心。不過，你可也的確不要小瞧這臨時神工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費盡心思求一個。”
我只能聽著。
“這話你就錯了，我兄弟林楓是個仗義之人，黑白分明，嫉惡如仇！委曲求全之事他當然不會做。”王寶寶反對說。
“是，這小子同時也是個有能耐的人！”芝麻也跟著誇了句。
一直不說話的肉饅頭也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肉饅頭認可的朋友肯定有其可取之處！”
戶四卻道：“那有什麼用？並且跟我說有什麼用？現實就是這小子現在如果沒個身份，不久就會魂飛魄散。”
不得不承認，戶四說的話才是正確的。又觀察周圍，這麼精彩的場景，想必大蝦也在現場，但並不見蹤影。
顧著說話，場上形勢略變。有民眾道：“即便如此，牛大人沒做過一件壞事，反倒是做了很多好事！他崇尚佛學，一心修佛向善；他潔身自好，不佔半點女色；他管理有加，小土山一片興旺，如果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一切。”
“哈哈哈！”馬面突然不嘿兒嘿兒，換成人笑聲，笑得我汗毛豎起。但是那村民說的也沒錯，這牛頭儘管幹了壞事，卻將這裡管理的十分繁榮。大家都支援他，而我們一路上來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我倒反生疑惑，畢竟是牛頭殺了他們，他們這是失憶了嗎？
這時，馬面手揮了揮，在地上畫了下。突然，空中一道黑光。下來了三個矮子，他們用繩子綁著一個大塊頭。
我們幾人皆盡呆住。三個矮子是與我和肉饅頭交過手的方唐、賈鹽、撒衛精。被綁的是流氓朱幹，死後叫爆炒！
我仔細看朱幹模樣，半人半魔的，頭是朱乾的頭，身體卻是一頭站立的牛。這身體如此眼熟，仔細一想我幾乎抓狂，廟中暗室的那怪物正是他，應該說是洪燒與清真的師妹，之前我、芝麻、王寶寶聯手對付他們時，她的原形在芝麻的大刀上顯露過，以為是兩個麻花辮，其實是兩個牛角，她是牛頭的女兒。
她是一頭小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