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芝麻給我上了一張符。我恢復人身。但是符畢竟只是符,不像神工、陰兵這樣的身份神奇,我的功力已經減了,不像之前那麼自信,適才與撒衛精只過了幾招,就差點被割中大腿。不敢動作太大,怕攻出之後來不及回收。

但幾個來回下來後,我就發現了勝機。二怪受芝麻大刀的吸力,動作比我還慢。這個時候,如果我有陰兵身份的加成,乃至就算是還在人間的我,二怪的小命都可以信手取來。

我建議芝麻邊打,邊凌空御刀,刀若隨人身,二怪就躲不開了,那樣就可以徹底限制他們的行動。這與吸鐵石是一個道理,離得近總是吸力大些。

芝麻表示雖然是個好主意,但是他根本沒想過要這樣玩刀,不曾練過。

既沒辦法,只好我吃虧一點。我把刀抱起來,像跟屁蟲一樣靠近二怪。二怪怕刀,又甩不開我,效果果然奇佳。吸力就像牛皮糖纏到他們身上,莫說是他們,便是我也覺得像拿了個漏電的電器,隱隱的有電傳來,只想撒手。

但是,架一定得打完。在我的吃力配合下,芝麻神威大增,符類、手法、腳法、咒語類,亂七八糟一通輸出,若非大蝦喊著刀下留人,二怪當真就被吸乾魂魄了。大蝦說看故人之面,放他們去便是。二怪本就不願打這個架,已差點性命不保,便連聲稱謝,站至一旁,不再動手。

我把芝麻拉到一旁,告知找他的用意,芝麻拍手跺腳做了一套*動作,口中喊出了意之名,一道一道紅光開始像無線電一樣散開。

我連誇這東西是寶物,也不怪馬面師徒厚顏無恥的盜來跟黑人投名。只不知道剛收到禮物的黑人夫婦,突然發現東西沒了,會什麼感想。

大蝦看明白了用意。高興道:“可惜我早些時候不認識芝麻兄弟,不然,就可以早點見到了意的人了。”話畢,他又扭了扭腿,做一個放鬆動作,道:“戶四那個盾牌就像烏龜殼,比城牆都硬,我去踢一腳試試。”說罷,就去了。

芝麻頗得意,又可惜道:“論吸魂的本事,其實我師兄那個八卦鏡更為妙用。只可惜,他心術不正。”

這個我就不懂了,就上次看他們的打鬥來說,確實有點意思,但是那道士自身的本事卻很一般。

但見大蝦來到了戶四的扁魚盾牌前,也不知用了什麼身法,突然給了騎在牛背上的撒衛精一腳,撒衛精根本沒反應過來,就像

一個球般飛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在了哪裡。繼而,扳過牛角,朝爆炒道:“傻姑娘,快去你兩位師兄處!”

顯然,爆炒是認識大蝦的。但是,傻姑娘這稱呼……我實在是……

爆炒咀著牛嘴道:“但是,蝦叔!”

“沒有但是,快走。”

爆炒當真就十分聽話,現了半人半牛之身,去到一旁。

戶四還躲在盾牌後,自顧自悠閒的抽著煙。

那一邊,馬面好像見到了這邊情景,厲聲朝大蝦喝道:“你是哪裡的無名小卒,身為神工,竟吃裡扒外?”

大蝦急道:“沒有沒有,我這不是動手了嘛!”

但見他站在盾牌前,突然側身一腳,那盾牌就像是電動玩具被卸了電池般,震動了幾下,竟變回了原形。戶四驚然,還想從口袋裡摸什麼東西,卻發覺踢者是大蝦,一口煙來不及吐,噴了出來,罵道:“你是個**嘛,這弄壞了你得賠。”

大蝦哈哈大笑,道:“這落單的盾牌就像雙宿雙飛的鴛鴦少了一隻母的,當真可惜!”我頭一回見大蝦出手,這一腳之力,就算王寶寶的啪啪掌也擋不住。

戶四惡道:“有些人做了那麼久的光棍,老子才幾天!這身體能一樣嗎!”

大蝦還在笑,道:“如果是那樣,你可以去買些六味地黃丸!”

我簡直要噴飯,這是什麼對話。

那邊,芝麻的刀身之前,竟然出現了一尼姑。此尼姑長得十分清秀,秀中又帶著可愛,雖臉有愁容,卻蓋不住其一身陽光,是升級版的了塵。

大蝦道:“你看,不比你家小姘頭差吧!”

小姘頭固然有些姿色,但比起這個尼姑,卻的確多了幾分豔而顯得俗,多了幾分魅而顯得妖。眼前的尼姑,便如一朵澹雅又向陽的蓮花,楚楚動人,清新自然。

戶四見狀,一臉酸楚。這個時候還用“你家”一詞,顯然是在嘲諷他。

來者正是了意。

了意道:“緣何非要這麼做?”

大蝦湊上去,卻不靠近,眼睛望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來都來了。”

了意微微抬頭,望大蝦一眼,又急忙轉至一旁,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在這裡。”

大蝦點點頭。

了意道:“但是你卻不應該來這裡。”

大蝦又點點頭。在傻笑著。

了意

道:“你現在跟這群人在一起,就不怕你的神工身份沒了?”

大蝦還在點頭,臉色不是很好看,一陣陰雲又馬上散開,道:“不會的。我有辦法。”

“我走了!”了意幽聲道。

“哦!”大蝦欲言又止。

這種對白加上突然的“剎車”,看得人心塞,又莫名其妙。若是久別重逢,不該大哭,大抱,垂胸口,揉長髮的麼……

“那我走了!”了意又輕聲說。

大蝦抓著頭皮,還在傻笑,有點僵硬,好像神思不在此,但眼睛定在對方身上,一動不動,一眨都沒眨。

“以後別來找我了。對你不好!”了意哭了。

“我……”

了意轉過身,抬頭看看天,一顆晶瑩的淚從她眼角悄悄滑落,淌到尖尖的下巴處,又落到地上。

了塵走了上來,拉住了意,道:“妹妹,這是何必呢?他有他的立場,何況當年,他願意帶你遠走高飛的,是你自己選擇的自刎。”

了意在流淚,但是口氣卻完全沒有哭意,念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可是,畢竟他有他的路,我,我只想成為他路上的風景,而不是障礙。”

大蝦緊緊的握住腰間的玉石。動容道:“但是沒了你,一路風景再美,也都惘然。”

了塵嗚嗚哭了起來,朝天大喊道:“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娶時。”

了意拍了拍了塵的手背,道:“姐姐,你也忘了他吧。”

這姐妹兩倒都有趣,古詩詞學的不錯。我瞭解詩中之意,看了看那邊的爆炒。

這時,了意突然朝我走來。打量我一翻,道:“你小子時日也不多了。”

“你!”她居然稱我小子。

了塵補一句道:“莫奇怪,你就算叫她奶奶都年紀不夠!”

了意道:“放心吧,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知道!”我說。心想,那大蝦不是夠做老子爺爺麼,這輩分說什麼都不能認。

了意道:“他是個好人,你可以信他!”

“我知道!”我又說。

她不再說什麼,走了!我看見大蝦一直就那麼站著,臉上傻笑著。一直到她又變成了虛無,如煙塵去、朝霧散、星光隱。

大蝦深深吸了口氣。眼睛眨了幾下,朝我喊道:“別發呆了,趕緊幫忙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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