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萍是刑警,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可現在聽了她媽的話,盯著她媽那張熱切的臉,不由得瞬間淚流滿面。
她知道,媽媽的熱切不是著急女兒,而是著急將要失去的大家族。
這讓本就無比痛苦的周亞萍一陣不可抑制的絕望。
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自己的。
應該說,永遠對孩子不離不棄的,也只有父母。
可是看看父母對於自己要離婚的態度,看看他們對於梁三倉出軌的反應。
讓周亞萍絕望的發現,不如利益來得永遠的,不僅僅是友誼。
也包括親情。
親生父母在利益面前都選擇了傾向於外人,更何況是公公婆婆等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了。
梁家河那一大家子人,原本大家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只要自己離婚,從此只能變成陌路。
一想到梁家河那個溫暖的大家庭,想到那個大家庭從此將不再屬於自己。
自己再也不能感受到來自家庭的溫暖。
周亞萍就心如刀絞。
比想到從此跟梁三倉分道揚鑣,一個小家庭從此離散還要難過百倍。
對了,自己還有孩子。
可是孩子才上小學,還不懂事啊。
他怎麼懂得媽媽的痛苦?
再說現在要離婚了,最要考慮的,是怎麼能把對孩子的傷害降到最低!
周亞萍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卻被爸媽雙雙拉住了:“女兒呀,你要幹嘛去?
千萬不能離婚的呀!
要是離了婚,你到哪裡去找小梁這麼好的男人?
你想想還有孩子的呀!”
“好男人?”周亞萍心裡又是一陣刺痛:
“想當初他是怎麼死乞白賴追我的你們不是不知道。
說的那些酸倒牙的海誓山盟比江水都洶湧。
為了我他都可以豁出性命給我擋子彈。
可是現在呢?
揹著苦苦追來的老婆在外面玩女明星。
明明就在滬海,卻騙我說在外地談業務。
這樣的男人渣到什麼程度了,你們居然還說他是個好男人!
還說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好男人?
請你們說說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渣男?”
周文良也勸:“萍萍,小梁這事做得肯定不對。
但你也不能衝動。
離婚可不是小事。
好好的家庭散了,最受傷的是孩子。
你媽說的也沒錯,男人哪有不犯錯的。
只要他能知錯就改,跟那女明星斷絕聯絡,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離婚的事先不要說,先跟他談談。”
“不行呀,千萬不能跟他談的呀!”沈蘭春叫道: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要是直接揭穿他,他要是惱羞成怒怎麼辦呀?
要是他也同意離婚不就壞掉了嗎?
熱問題冷處理你懂的呀,你先冷靜下來。
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對他多關心,比以前更溫柔。
你要讓男人感覺到溫暖。
不是我說你也女兒,這兩年你倆的關係有問題。
我都看出你倆有些冷淡了呀。
書上不是說嘛,男人出軌,是自己老婆沒本事。
我女兒有能力,長得又漂亮,不信沒本事把男人的心給拉回來——”
“媽你別說了!”周亞萍忍無可忍打斷她媽的話,悲憤的說:
“我和姓梁的關係冷淡了,因為什麼難道你們自己心裡沒數嗎?
還不是因為你們的勢利眼!
我是做女兒的,本來不應該指責自己的父母。
可我還是不止一次跟你們說過,不要太勢利。
太勢利了,人品就有問題。
可你們不但不聽,連你們女兒的婆家都要看不起。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看不起親家,不跟親家來往,你們的女兒怎麼在婆家立足?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你們看不起梁家河的人,難道梁三倉不是梁家河的人?
前些年,你們當著他的面兒口口聲聲鄉巴佬。
雖然沒有當面叫梁三倉鄉巴佬,可你們嘴裡的鄉巴佬,他怎麼可能聽不出叫的是他的父母兄弟?
你們這樣的自高自大,看不起農村人,怎麼可能讓梁三倉對你們尊敬得起來?
梁三倉跟你們沒有感情也就罷了,最多這女婿跟丈人的感情為零。
他的父母聽說我爸過六十大壽,拖著一個病殘的人跑來給你捧場。
他繼父本來腿腳就有點毛病,後來因為血栓走路更不穩了。
可你明知對方的身份,下樓就跟人動手。
你那一下要是把他繼父推倒摔得犯病的話,他們兄弟幾個絕對不會讓你活過明天。
我的面子都不管用。
你們大城市的人,不會理解農村人對父母的孝心有多重。
即使是繼父,不是親生的,可他們之間的感情比親生的都要深。
他們兄弟對父母這麼深的感情,你讓梁三倉怎麼面對你下樓就動手?
怎麼面對你跟他的母親大打一架?
那不是他跟丈人家感情為零的問題,從那以後他深深的恨上你們了。
可我是誰?
我是他的老婆,也是你們唯一的女兒啊!
對我的父母懷恨在心,對我還無比深愛,那可能嘛?
我必須要維護我的親生父母,可他卻是恨著我的父母,我們的關係能好得了嗎?
本來這些指責的話我不能說。
不能把夫妻關係不好歸罪於父母。
可是今天我忍不住了。
因為我太清楚你們的為人了。
假設現在你們還抱著當初我剛跟他談戀愛時候的心態,深深看不起他一個農村人的心態。
如果聽說他出軌了,你們絕對會暴跳如雷。
除了要求我立即跟他離婚之外,你們也絕不會輕饒了他。
可是現在呢?
我明明把證據都給你們看了,他確定無疑出軌女明星了。
你們居然一點責怪他的意思都沒有。
還表示男人那樣做是正常的。
要求我接受這個事實。
你們自己想想自己的行為。
因為勢利眼,連你們自己唯一的女兒也對不起了!”
說罷,周亞萍甩開父母的拖拽,頭也不回摔門而去。
出了孃家門的周亞萍,開著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之上數次淚水模糊了雙眼。
好幾次差點跟別的車發生剮蹭。
除了鑽心的痛苦,無比的絕望,還有對三倉的憤怒,對父母的傷心。
回到家,三倉也剛剛到家。
一看萍萍從外面回來,眼睛紅紅的,他更感覺不妙。
這應該就是做賊心虛吧。
“萍萍,你這是去哪了?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非得要回來才能說?”
周亞萍伸手示意他坐下。
自己先顧自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
她不敢說話。
怕一開口會忍不住就爆發出憤怒。
會衝上去先給這個負心人幾個響亮的耳光。
人性為什麼會如此卑劣啊?
昨晚他挎著女明星出雙入對,此刻在自己面前還叫自己萍萍,人模狗樣。
人的內心到底裝著多少不為人知,拿不上臺面的東西?
三倉看老婆嘴唇都有些哆嗦,身體微微顫抖。
很明顯,她在努力剋制著什麼。
這讓他心裡一陣陣發毛。
趕緊聽話的在沙發上坐下。
眼睛一直看著她,心裡忐忑極了。
周亞萍抽抽鼻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
然後拉開自己的包,把昨晚打好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
往茶几上一拍,推到三倉面前:“簽字吧,簽完了一起去民政局。”
三倉一看“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心裡就一陣狂跳。
可以說差點嚇出心臟病來。
不用問,萍萍知道自己的事了。
可是,自己一直做得很隱秘啊。
就連那些無處不在的狗仔隊都沒發現陳夢菲的問題。
那自己跟她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
萍萍是怎麼知道的?
她是猜的,還是聽別人說的?
三倉大眼珠子滴流骨碌,在快速的思考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應該怎麼說?
萍萍可不是別人啊!
真要把她惹急了,把自己和陳夢菲一槍一個就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