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劉由論戰
“數千精銳，就這樣白白葬送，實在太可惜了！”
趙雲扼腕嘆息，戰鬥的全過程他都看在眼裡，不免生出些許後怕。
若投身此人麾下，還談何報國，談何功業？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劉由不懂打仗，眼光還是有的：“敵軍精騎利於野戰，卻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如果能堅守數日，未必不能撐到援軍到來，唉！”
劉由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事後諸葛亮，全然忘了自己剛才還暗自佩服公綦稠蠱惑士卒的本事。
趙雲仰天長嘆：“想當年，我漢軍一漢當五胡，如今為將者竟然連黃巾和烏桓都分辨不出，軍力相當竟被全殲，實在可悲可嘆！”
“不管他是真不認識還是故意說成黃巾，他手下計程車卒的確受到了鼓舞，從某種程度上講，確實提升了士氣，若是對付一般的烏合之眾，一鼓作氣說不定還真能奏效。”劉由話鋒一轉：“不過他的戰術指揮就是一坨狗屎，在戰略上你可以把對方當成傻子，戰術上還當對方是傻子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傻子就是他自己。”
趁著趙雲還在思考其中的道理時，劉由目光灼灼，說出了後世那句名言：“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聞聽此言，趙雲虎軀一震，只覺半生從未聽過此等高論，頓時拜倒：“劉兄果然高見，佩服！佩服！ ”
“子龍哥！子龍哥！”
隨著幾聲粗狂的喊叫聲，一個黑塔似的壯漢跑到了二人身前，身後還跟著數百鄉勇，個個五大三粗麵相不善。
手裡的傢伙也是五花八門，能拿上一把柴刀就算是不錯的了，多數只是拎著根棍子，還有幾個乾脆提著兩把菜刀。
“子龍哥，可算找到你了，聽說有賊軍來襲，大夥兒都坐不住了！”這漢子扯著嗓子就喊，聲音里居然還有一絲興奮。
趙雲擺了擺手，殷切的目光望向劉由：“劉兄，該怎麼做，儘管吩咐吧！”
與此同時，城門外的喊殺聲也變得大了起來。
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看來敵人已經開始衝擊城門了。
薊縣處在邊郡，城牆久經戰火，早已殘破不堪，只有幾百老弱在軍司馬的帶領下艱難抵抗，城破是遲早的事情。
“其他幾處城門情況如何？太守大人呢？也該收到訊息了吧，怎麼還不見增援？”劉由也是心急如焚，衝著趕來眾人發問道。
“哪還有什麼增援啊，我們來時就聽說了，上到太守，下到縣令，已經往城南跑去了！”
“其他幾處都沒有賊軍，這些狗日的就是要棄城逃跑！”
人群中七嘴八舌，情緒很是激憤。
逃了？
劉由倒吸一口氣，這些傢伙好快的速度啊！
公綦稠剛剛戰敗，他們就腳底抹油了？
還好這訊息尚未傳開，一旦傳到守城的軍士們耳中，軍心必然大亂。
外有強敵，內無增援，劉由也不禁心生退意：“此城必然守不住了，就算把你的兄弟們全搭進去，也是杯水車薪。”
趙雲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失望：“可這城中還有成千上萬的百姓，他們怎麼辦？”
劉由還未說話，那黑塔似的漢子已經叫了起來：“子龍哥，聽這懦夫的幹什麼，我們來這投軍，不就是為了殺敵報國的麼，就算是死，也好過做縮頭烏龜！”
趙雲喝道：“黑牛不得無禮，劉兄乃中山靖王之後，漢室宗親，多有見識，且聽劉兄如何安排。”
言語間仍舊頗為尊敬，可是看他的態度，卻是堅決不肯什麼都不做就逃走的。
他說出劉由漢室宗親的身份，心裡也是有著自己的考量。
看一個人，不僅要察其言，還要觀其行。
劉由的志向眼光見識，他十分欽佩，卻不知道此人言行是否一致？
至於所謂中山靖王之後，確實也是個響亮的名頭。
事實上，中山王國在王莽篡漢時期就遭到了廢除，不過就算是現今存在的諸侯王，經過數百年的推恩令，也早已是名存實亡。
別說是一個漢室宗親的虛名，就連封國王號依然存在的趙王東海王等劉姓諸王，手中也並無實權，論實力還不如一郡太守。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天子仍為劉姓，國祚仍為大漢，宗室身份在法理上依然優越，在民眾間更是一面無可指摘的大義旗幟。
什麼樣的世卿世祿，在這些平民百姓眼中，也大不過皇族。
此時趙雲亮明劉由身份，瞬間震懾住了這些蠢蠢欲動的勇夫。
劉由心裡也沒底。
他做過最大的官，就是學校裡宿舍的舍長，何時管理過這許多人！
何況一個個還凶神惡煞的，比之兵痞也不遑多讓，一看就是地方上的黑惡勢力，一言不合就要跟你玩命那種。
可是他們的情感很樸素，很熱血，劉由深受觸動。
最為關鍵的是，他心裡清楚，一旦此時退縮，將永遠失去趙雲的支援。
機會是稍縱即逝的，自打來到這亂世，眼前只有看不到盡頭的黃土，全無半點希望。
他必須仔細掂量，這會不會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
深吸一口氣，劉由做出一副鄭重的姿態對趙雲道：“你們都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要逃走，而是要把我們的力量集中到一點，打硬仗要用巧勁，好鋼用在刀刃上。”
接著，他對眼下的情況進行了簡單的分析：“眼下，城破只是時間問題，就算我們全部參與城防，也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徒死無益，不如將他們放入城內然後關門打狗。”
眾皆大驚：“放入城內？！”
“不錯，烏桓騎兵善於野戰，可一旦陷於巷戰，其機動性和戰鬥力都會大打折扣。”
“即便如此，我們區區三百餘人，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吧，還不如拼死守住這城門。”
劉由輕蔑一笑，目光自信而沉著，若有一面羽扇讓他搖兩下，想必極為風騷：“我們的目標，從來不是整支敵軍，而是錦旗麾蓋之下身著金甲的敵軍首領！”
他大手一揮，說出的話振聾發聵：“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