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低聲道:“弟子是一個愚蠢的人,還請大師明示,同時,弟子心中也有無數塊壘,想要請教大師,以解開塵封的往事。”

玄奘指著雲初道:“你這孽障,來此只是為了毀我佛心的嗎?”

雲初搖頭道:“弟子一無所知啊。”

玄奘站起身看著站在牆頭上的雲初道:“等我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再來消弭你胸中的塊壘吧。”

雲初又道:“蚜蟲化為飛蟲,大師這是要我有所變化嗎?只是不知大師說的變化到底是啥呢?

大師不妨說出來,如果可行,弟子一定遵行無虞。”

玄奘考慮了一下道:“待我翻譯完畢這些經書,再來好好地與你這孽障好好地論一論那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去休,去休。”

被玄奘大師驅趕,雲初就跳下了高牆,才跳下來,就看到老猴子蹲在一個黑暗的地方,眼睛一眨一眨的瞅著雲初,臉上還帶著極為猥瑣的笑容。

“邪魔外道?孽障,你是他的孽障?”

看到老猴子的那張臉,雲初就知道他又想錯了,隨即搖搖頭道:“你想差了。”

老猴子搖頭道:“玄奘大師一向安靜祥和,今日他的話語中卻多出來一絲慌亂。

當年,我們兩個在戈壁中行走,快要渴死荒原的時候,他還能笑著坐在荒原上打坐,對於生死之事,看的極為澹漠。

偏偏只要遇見你,他就沒有辦法徹底的安靜下來。

以我對他數十年來的經驗來看,他真的有些慌。

能破玄奘佛心的人只有你。

看在你我也是數十年的交情份上,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別讓我繼續瞎猜了。”

雲初冷笑一聲道:“我覺得你一點都不痛苦,看起來還是非常的高興。”

說完話就轉頭朝房間走去。

不等他進屋子,老猴子又道:“娜哈是佛門的聖女,也可能是佛國的女皇,婚嫁之事你不能替她做主。”

雲初重新來到老猴子身邊道:“我當然不會胡亂替娜哈做主,不過,你們也不能替娜哈做主,這件事完全看娜哈自己的。”

老猴子嘆息一聲道;“娜哈如今眼角含春,這是紅鸞星動的徵兆,不好,不好。”

雲初道:“我幫娜哈看過了,來的是一朵爛桃花,我準備把這朵爛桃花解決掉。”

老猴子皺眉道:“你這樣會傷害娜哈這個孩子的,別看她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其實最容易受傷了,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給老衲來做吧。”

雲初道:“這樣不好啊,你們在長安又不能殺人。”

老猴子道;”我就知道你會出手殺人,我佛慈悲,你殺人會讓娜哈傷心的。”

雲初道:“這麼說,你也知道是誰?”

老猴子笑道:“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之子,錢心宇,也是赤身裸體騎馬過許敬宗騎樓的風流子。”

雲初吧嗒一下嘴巴道:“孌童嗎?”

老猴子笑道:“算是一個很上進的男孩子,他想在眾多妓子中展露男色,希望以此為晉升之階梯,沒什麼好指責的。”

雲初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低聲怒吼道:“這等腌臢貨,膽敢褻瀆娜哈,我要把他剁碎了餵狗。”

老猴子笑道:“他不過是一個噁心的工具罷了,你該找的人是許敬宗。”

雲初點點頭道:“該如何殺了他?”

老猴子道:“你殺不了他,許敬宗此人最是怕死,他如今深居簡出,除過上朝之外,他一般從不離開府上。

為了防止別人用火藥殺他,他早就放棄了馬車,平日裡來回移動之時,只乘坐單薄的步輦。

他的府上更是常備了不少的部曲,而這些部曲都是他徐氏子弟。

飲食一道更是小心謹慎,平日裡吃飯,身邊總有兩個試毒的新羅婢,即便是飲酒,也總是先餵給幼犬,說起來怕死一道上,就老衲見過的人中間,數他為第一。”

雲初皺眉道:“我也聽人說,當年在前隋之時,虞世南之兄,也就是修容之祖為奸人所害,虞世南三番兩次懇求為兄代死而不得。

就在那個時候,許敬宗之父也同時遭難,此人不思為父報仇,反而舞蹈求活,連他九十歲的祖母都不如。

這樣寡廉鮮恥之徒,自然只看重自己的性命,我們就算綁了他的親卷,估計也不能讓他離開府邸吧?”

老猴子笑道:“我們早就試過了,當年在國子監讓你用飛石打死許敬宗的長孫,還想著將禍水東引安排好了所有。

結果,這個傢伙思慮之後,竟然放棄了為自己的長孫報仇,就當沒有這回事,整日裡歌舞不斷的過著荒淫的日子,硬是沒有踏進我們為他佈置的陷阱。

所以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個老狗活到今日,已經算是高壽,為了能多活一日,他能幹出我們想都想不出來的事情。”

既然殺許敬宗短時間內沒有可能,雲初又問道:“那就殺了錢九隴。”

老猴子搖搖頭道:“奴婢之流,何須讓你冒險,老僧已經想好了那個錢心宇的去處,保證不會讓娜哈感到傷心,反而會對這個錢心宇生出欽佩之情。”

雲初笑道:“你準備怎麼做?”

老猴子笑道:“窺基大師會親自登左監門大將軍的府邸,向錢九隴化緣。”

“化緣?”

“對,希望錢九隴可以將他天生就帶有佛性的第六子錢心宇度化入我佛門。”

“那個淫猥之徒身上會有佛性?你這麼說,那個錢九隴會相信?”

“大慈恩寺乃是文德皇后的道場所在,錢九隴不過是一介皇家奴僕,如今,大慈恩寺準備要他的一個兒子入我佛門侍奉文德皇后,他錢九隴哪來的拒絕的資格?”

只要事情涉及到娜哈,不論是雲初還是老猴子,兩個人都顯得很愚蠢。

這個時候,天馬行空的想象與驢頭不對馬嘴般的智慧型談話也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謹慎之下的刨根問底。

事情終於問清楚了。

老猴子認為,這個錢心宇之所以喜歡娜哈,完全是因為喜歡娜哈的佛女身份,之所以用盡心機的靠近娜哈,完全是為了拜入佛門剃度為僧。

成為和尚之後,就發下天大的宏願,準備去安南以南的野人地籌建佛門在最西南之地的第一座佛門叢林,以光耀我佛。

雲初再三確定這個傢伙應該沒有機會再回到長安來噁心人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

即便在合上眼睛入睡之前,雲初還是沒有想明白,玄奘大師給他一碗蚜蟲,並親眼看著它從蟲子化為飛蟲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不管有沒有想通,事情畢竟向前邁出了關鍵的一步玄奘大師開始跟他說話了。

虞修容睡得很沉,因為懷孕的緣故她的氣息很重,還會打一點小呼嚕。

雲瑾很自然的蜷縮在她的懷裡,也不知道是啥時候從隔壁跑過來的。

平日裡總是說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現在,就徹底的暴露了她重男輕女的本性。

因為,雲瑾被她摟在懷裡,而云錦則四仰八叉的躺在床的另一邊,沒有被抱著不說,一條腿還耷拉在床邊。

雲初抱起閨女,將她放在中間,他才躺下,雲錦就在睡夢中鑽進了雲初的懷裡,尋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這是一個幸福的夜晚。

窗外的明月將大地照耀的白亮亮的,即便是隔著一層細紗窗,月光也能透進來一些,不用點蠟燭,屋子裡就全是溫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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