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子聽到了巴格曼的死訊之後,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對雲初道:“大唐朝已經徹底的放棄了武士的尊嚴。”

雲初道:“我們沒有放棄,只是在奉行武士精神的時候有所選擇而已。”

老猴子又道:“巴格曼之死,會讓戈壁上的武人對你們發起沒有任何警告的突襲。”

雲初詫異的道:“他們以前突襲大唐商隊,軍隊的時候有過你說的提前警告嗎?我不記得有這種事。”

“強者應該心懷憐憫。”

“怎麼想起跟我扯這些?別忘了我是在西域長大的,從來就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強者有仁慈之心。

如果不是因為我聰明,狠毒,會用毒藥,塞來瑪會被那些不算強者的強者搶走,娜哈也會被那些肥的跟豬一樣的人搶走,我養羊養的好,他們只想著搶走,我鞭子編織的好,他們只想著白白拿走,我見過太多太多被強者蹂躪過的人了,所以,遇見強者,我一般喜歡弄死強者,至少要讓他失去禍害別人的能力。

巴格曼就算不被太子的人丟炸彈炸死,我懷裡也有一顆炸彈,如果我覺得場面不對的時候,我也會丟出炸彈炸死他。”

“你覺得只憑借炸彈,就能讓西域人臣服?”

“我覺得可以,只要我的炸彈足夠多。”

老猴子又沒聲音了,炸彈他是用過的,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巴格曼這種高手原本是西域各個部族,國家競相招攬的物件,在大唐這裡,幾顆炸彈丟過去之後,就啥都找不見了,老猴子還知道,在大唐製造一顆炸彈只需要一貫錢。

而巴格曼從出生,再到長大,需要多少錢?更不要練武這種非常費錢的事情了,更何況,巴格曼這種人,在西域世界裡,很多很多年才會出一個。

這樣的人,在大唐,也就值一貫錢,幾乎與一頭豬的價錢相等,還不是晉昌坊需要的那種閹割後的頂級肥豬。

幾十年僥倖長大的人,毀滅,只在一瞬間。

如果老猴子是唐人,他心裡就不會這麼彆扭了,問題是他自己就是西域人,所以,才會為西域的那些人著急。

雲初帶著三千精銳出玉門關,說起來是去做生意的,老猴子清楚地知道,雲初的目的就是去搶劫的。

他甚至希望從這一路上的馬賊,山賊,沙盜身上獲得支援,給他們提供足夠在西域走遠路的各種物資。

而石國,必定是凶多吉少。

很多時候,老猴子認為他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現在呢,在大唐這個集團面前,他那點不講道理的行徑,幾乎堪稱是正人君子。

“你去不去西域?”雲初明知老猴子不去,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不去,圓測師弟去。”

聽老猴子說到玄奘大師這個最低調的弟子,雲初頗有些不喜,因為這人本身就是以前的新羅國的王族子弟。

雲初對大唐本族人之外的人都會下意識的產生強烈的不信任感,在這一點上,他遠不如大唐土著們的心胸來的寬廣,事實上,雲初也不是真正的大唐人,他只是大唐人的後裔,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雲初都把自己對大唐的這種愛意,歸類到皈依者的狂熱,這個不好的範疇裡面。

後來想到自己祖先的屍骨就在這片土地上塵歸塵,土歸土的,就堅定地認為自己也是屬於這裡的,並且應該把這裡的弄得更好才對。

“為什麼是圓測大師?”雲初還是問出來了。

老猴子笑道:“我還是西域人呢,為什麼你能接受我,卻不能接受圓測這個跟像你的人呢?”

雲初皺眉道:“你應該知曉,我是一個很喜歡懷疑別人的人,也是一個喜歡以惡意來揣摩新認識的人。

在我的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是先有罪,然後再透過長時間的相互瞭解之後,再為這個罪人脫罪。”

“你覺得圓測有罪?”

雲初笑道:“我是怎麼在西域活下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份心思,我早死了。”

老猴子嘆口氣道:“玄奘天生的寬厚仁慈,你是沒有接納到一星半點啊。”

雲初不屑一顧,這隻死猴子明明得了便宜,這時候,還在賣乖。

為了這一次遠行,幾乎整個長安城都動彈起來了,從準備貨物,到準備駱駝,再到整備軍械,安排路線,雲初,溫柔等人忙的腳不沾地。

當時間來到七月的時候,長安城依舊酷熱難耐,但是,去西域的道路已經開始逐漸清涼了。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西域商隊們趕著駱駝回西域的好時候,也到了雲初大軍離開長安的日子了。

“給我帶很多錢回來……”這是李弘這個兔崽子臨別前的贈言。

“給我找一塊最好的暖玉回來,我老婆要用……”這是李慎的殷切期盼。

“給老夫帶一些西域美女回來……”這是梁建方這個坐著輪椅依舊色心不死的老混蛋的希望。

“縣尊一路走好……”狗日的萬主簿當了這麼久的官,還是那麼不會說話。

“不知道說啥,不過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或許就想起該說啥了。”這是狄仁傑說的廢話。

“我本來是送別的,現在卻把自己搭上了。”一身道袍的鐘馗,終究沒有逃出雲初的算計,莫名其妙的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雲初看到了棚子裡的長孫衝,笑著揚揚手,張弓搭箭就朝他射出了一箭。

羽箭落在棚子的樑柱上,上面有一張字條,長孫衝看完羽箭上的字條,一邊衝雲初揮手,一邊把字條嚼爛吞了下去,他的動作很隱秘,只有雲初看的最清楚。

雲初率領的這一支隊伍,應該是大唐自從建國以來,派往西域的規模最大的,人數最多,貨物最多的,規格最高的一個友好使團。

因為,雲初還攜帶了大唐皇帝寫給西域諸王的旨意,還有鴻臚寺寫給西域各個部族申明友好的信函,當然,還帶著非常多的佛經,希望這些佛經能夠讓殺戮不止的西域從此沐浴在佛光之下,西域人民從此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虞修容跟溫柔的老婆帶著孩子們一直陪著走到了咸陽橋頭,這才依依不捨的回去了。

當等候在這裡的大唐三千鐵騎踏上新修的咸陽橋的時候,雲初聽到了隆隆的戰鼓聲,以及音調沖天的嗩吶聲,這是長安的鄉親們給予他們最盛大的送別禮。

自從咸陽橋被雲初炸壞之後,昔日的木頭欄杆就換成了鐵欄杆,再用鐵索相連,鐵欄杆上有一長排鐵鑄的獸頭,看起來多了幾分彪悍,少了幾分陰柔。

溫柔走上咸陽橋的時候,說啥都不願意乘坐馬車,自從親眼目睹了雲初炸橋的經過之後,他就對過橋這種事情非常的牴觸,聽溫柔老婆說,他連家裡水池上的小石橋都命人給拆掉了。

事實上他不是不敢過橋,是不敢在雲初不在的時候過橋,當年咸陽橋上那一場爆炸,已經深深地印在溫柔的腦袋裡了,且不可磨滅。

跟雲初一起牽著馬步行過橋,他就很喜歡了,還能站在大橋的中間,對著滔滔渭水發表一下自己的雄心壯志。

“我聽說,陛下準備允許勳貴們西出玉門關,准許他們在西域圈一些土地,然後在這些土地上種棉花,種胡麻,種香料,種鷹嘴豆。

你覺得我將來把地圈到哪裡好?”

雲初聞言笑了,看樣子溫氏一族已經開始謀算西域的東西了。

“距離玉門關越近越好,且土地平整,有水源的地方,就可以了。”

“你說,我弄十萬畝土地,會不會有些貪心了?”溫柔小心的問雲初。

雲初在腦袋裡稍微換算了一下十萬畝地的大小,發現這僅僅是一片六百六十萬平方的一塊土地,長不過十三里,寬不過兩裡地的一片地方。

想到溫柔家恐怖的家族人口,就笑嘻嘻的道:“有這麼大一塊牧場的西域人,都屬於被欺負的物件。怎麼,你溫氏是沒有錢,還是沒有人?”

溫柔試探性的道:“你的意思是說可以弄得更大一些?”

雲初指著剛剛路過的娜哈的馬車道:“娜哈弄的地方比你家要弄得那點地方大了一百倍不止。”

溫柔抬手跟趴在窗戶上看渭水的娜哈打了一個招呼道:“不能跟娜哈比,她代表的是整個佛門,以後,天知道會有多少和尚會從中原抵達西域傳教,人家弄的是一個佛國,不是一個莊園。”

雲初笑道:”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佛國存在於西域的目的是啥?“

溫柔道:“此生過得不好,可以祈求來世獲得幸福。”

雲初長吸一口氣道:“你呢?”

溫柔道:“相比來生,我更關心咱們中午飯吃啥。”

“你覺得西域人會相信嗎?”

“會相信的。”

“為何?”

“在無力改變現狀的情況下,尋求來生獲得幸福是他們能走的唯一的一條路。”

“聽起來很假啊——”

“信了,還算有希望,不信,啥都沒有,如此,這一輩子的苦難不就白吃了嗎?”

雲初舔舔嘴唇道:“說的真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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