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在聽說自家姑姑跟鍾馗相處的很不錯之後,就在平康坊最好的花家裡定了整整一層樓,邀請雲初,狄仁傑,鍾馗,太醫署的老何,宮門局的老黃算是找了個粗糙的理由進行一次小範圍的內部聚會。

理由是給鍾馗這個對女人絕緣的男子進行一次婚前教育。

對於這個爛到家的理由雲初是不相信的,他更加傾向於溫柔自己想去,只不過拉自己一行人給他遮掩一下。

一個人去花家裡就很可疑了,一群人去了,就稍微好一些,不論是御史那邊,還是老婆這裡都好交代。

去平康坊自然要天黑之後再去才有意思。

因此上,雲初在傍晚的時候頂著虞修容的嘮叨聲換著衣衫。

“什麼事情不能在家裡,在官衙裡談,非要去花家裡?妾身可是聽公孫說了,那裡的女子沒一個好的。”

雲初戴好一頂軟翅蹼頭,卻被虞修容給換掉了,換上了一頂鑲嵌著一塊白玉的軟翅蹼頭。

雲初穿好了青衫,又被虞修容抽掉了那條革帶,換上了一條玉帶。

雲初才把一塊香木佩掛在腰帶上,就被虞修容給換上了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

至於腳上的靴子,雲初就不打算自己穿了,因為一定會被虞修容換掉的。

果然,虞修容把雲初上朝時才穿的烏皮六合靴給他套上了,這種靴子主打的就是一個高貴大方,是由七塊皮子縫製成的,只有六條縫。

別人夏天時分只要不出現在重要場合穿的都是輕薄的軟靴子,那裡有人會穿這種長筒的皮靴。

瞅著蹲地上幫他穿靴子的虞修容,雲初無奈的道:“你這是擔心我得不了腳氣是不是?”

虞修容也不回答,將雲初從椅子上拉起來,上下左右打量一下,還貼心的用手帕沾點水整理一下雲初上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這才滿意的道:“這樣才好。”

雲初瞅著自己一身光鮮的打扮不解的道:“我今晚要去青樓飲宴,你把我打扮成這個樣子,就不怕被花家裡的妖精抓了去?”

虞修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道:“青樓裡的人都是一群很懂事的女子。

最喜腰纏萬貫的富商,至於像夫君這種一看就是貴人的人只會小心服侍,絕對不會纏上來。”

雲初瞅瞅銅鏡裡自己還算英俊的面容道:“為何,難道說我這樣的就不招人喜歡了。”

虞修容抱著雲初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脖頸裡迷醉的道:“她們知道,像夫君這樣的美男子誰都喜歡,卻不是她們能喜歡起的。

一般情況下,夫君這樣的美男子身後都有一隻醋意大發的母老虎,一旦被一個不講理的富貴母老虎盯上,她們絕沒有好下場。

那些朝秦暮楚的女人們聰明著呢。”

雲初笑道:“我記得在青樓,你夫君還是有一些名聲的,人人都喜歡找我作詩。”

虞修容撇撇嘴道:“那是夫君還沒有封侯的時候的事情,現在啊,妾身敢打賭,絕對沒有任何一個青樓女子敢找夫君寫詩。”

雲初哈哈大笑,拍拍虞修容的小臉道:“我今晚倒要見識一下。”

虞修容臉色一變,立刻朝外邊喊道:“六肥,你今晚跟著侯爺。”

雲初瞅著臃腫的六肥出現在門口忍不住道:“難道不該是肥九跟著去嗎?”

虞修容咬著一嘴的細牙一邊把雲初的橫刀塞進六肥的懷裡,一邊道:“就六肥去,肥九靠不住。”

“誰家男人去青樓會帶著一個僕婦……還是一個這麼肥的僕婦……一定會被笑話的……”

雲初都都囔囔的離開屋子,六肥緊緊抱著橫刀跟上,看樣子今晚她打算寸步不離了。

離開家門之前,換了一身衣裳的李弘突然出現,身後還跟著身高超過兩米的蕭嗣業跟另外一個壯碩的黑衣男子。

“師傅,我也去。”李弘甩著腦後的馬尾巴就跟了上來。

“去去去,那裡可不是小孩子該去的地方,還有,你是怎麼知道的?”

“今天看鐘馗教李思耍棒子,從他那邊聽來的,他跟師傅您可不同,人家是誠實君子。

還有啊,師傅,我長大了。”

雲初搖頭道:“你去了,就是給所有人找麻煩,到時候你倒是玩高興了,我們這群人都提心吊膽的,沒法玩了,所以說,你要看歌舞,還是在東宮看吧。”

“宮裡沒意思。”

“許敬宗家裡常年有裸身女子騎驢子過天橋這樣的景緻,你不妨去看看。”

“我才不去呢,我想看的是歌舞,不是裸身女子。”

“你看,說你沒長大吧,你還不信,誰家男子去青樓是去看歌舞的,我們都是去看美人的。”

李弘有些失望,他雖然是太子,自由卻是受限的,雲初要是今天敢帶他去青樓,不出三天,雲初的名聲一定就臭掉了,而且是遺臭萬年的那種臭。

沒辦法,只好讓李弘失望了。

平康坊其實就在東市邊上,如果雲初願意把萬年縣的縣衙蓋的高一點,待在二樓,就能見到平康坊裡的那些妖豔的女子。

溫柔身為主人來的最早,雲初帶著六肥到的時候,溫柔已經躺在一個歌姬修長的腿上待了好久了。

見到雲初進來,就隨意的擺擺手,就算打過招呼了,只是看到雲初後邊的六肥,眼神就變得古怪了。

拍拍手,帷幕後邊就出來了一個年輕的老鴇子,老鴇子跟雲初見禮之後,就親熱的拉著六肥的手道:“妹妹長得可真是富態啊,給姐姐說說,怎麼才能吃成你這樣,現在,長安已經開始流行肥美人……”

別看老鴇子是賤籍,論到攀親近的本事,根本就不是六肥這種長期待在廚房裡的人的可以比擬的。

僅僅是三言兩語,六肥就跟老鴇子攀談的非常熱烈,只是她們說的啥,雲初沒有聽見。

寬闊的大廳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一腳能陷下去半個腳面的那種,地毯上還鋪設了一圈兩尺高的滑軌,溫柔的手輕輕揮一下,一壺酒就順著滑軌滑到了六肥跟老鴇子面前。

“多謝官人賜酒。”老鴇子起身盈盈一拜,美好,光滑的後背就從寬大的衣領處暴露出來,可以說,自從進入這間屋子,處處都是看點。

狄仁傑來的時候是被兩個美麗的歌姬架著進來的,看到六肥在,立刻就把手從歌姬肩頭拿開,然後看雲初的眼神就變得犀利起來了。

老鴇子自然看到了狄仁傑的不快,端起一個巨大的酒樽就對六肥道:“第一次見姐姐,我們痛飲一杯。”

六肥還準備起身跟狄仁傑打招呼呢,見狄仁傑坐到溫柔身邊去了,不理她,就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老鴇子迅速又把酒樽添滿,六肥平日裡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甜酒,端起來又是一飲而盡。

溫柔瞅一眼六肥已經酡紅的面容,端起酒杯對狄仁傑道:“來的何其遲也。”

狄仁傑道:“來早了更加掃興。”

雲初笑道:“這不怪我,是修容安排的,我以前答應過她,家事都是她的掌控範圍,包括我。”

狄仁傑不齒雲初的解釋,對溫柔道:“具酒相邀,所為何事?”

溫柔大笑道:“鍾馗兄好事將近,唯恐他步薛萬徹後塵,所以,開宴為他張目。”

狄仁傑點點頭道:“也是啊,當年薛萬徹與丹陽公主成婚,數月不同席,哭告太宗皇帝,才知此人雖然勇冠三軍,卻不通男女之事,你有這個憂慮,理所當然。”

雲初嗤的笑了一聲道:“胡說八道,薛萬徹乃是前隋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之子,自幼家中僕婢如雲,禮教夫子也必定不缺,豈能不通男女之事?

還有,鍾馗恐怕是我們這群人中間,讀書讀的最多的一個人,他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

儘管雲初分析的很有道理,溫柔,狄仁傑兩人權當聽不見,就聽狄仁傑道:“只是不知這裡的女子會不會接受鍾馗兄。”

溫柔舉杯哈哈大笑道:“就算全天下的女子嫌棄鍾馗兄,在這裡,鍾馗兄一定會得到最好的撫慰,因為,我今晚把錢給的很足。”

就在三個男人猥瑣的互動的時候,六肥咕冬一聲,一頭栽倒在了矮几上,而那個老鴇子則收起表演出來的醉態,重新恢復花一般的笑容。

輕輕拍拍手,就出來了兩個比六肥還要健壯的婦人,抬著喝醉了的六肥放在雲初身後。

“防毒藥配百花蜜,大牯牛也回倒。”溫柔得意的舉舉酒杯。

雲初撫摸著手裡的橫刀道:“你今晚要幹啥?”

溫柔嘆口氣道:“來了一些奇怪的人,他們準備互毆,我思索良久之後覺得,不能阻攔,需要放任他們自行其是,就把大傢伙都召集到一起,好給他們發動的機會。”

雲初,狄仁傑知道,但凡是從溫柔口中說出來的奇怪的人,不是皇帝的人,就是皇后的人,要不然,就是太子李弘的人。

之所以說他們奇怪,是因為,這些人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幹任何事情,卻偏偏要蒙著臉,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李弘人在雲氏,這是一個比東宮還要安全的地方,所以,雲初也就不管那些奇怪的人了。

溫柔拍拍手,從帷幕後邊出來一隊拿著各色樂器的樂師與歌姬。

音色才起來,雲初就衝著溫柔低聲道:“你一定要在這裡噁心一下玄奘大師跟我嗎?”

溫柔無聲的大笑,隨即,一個溫柔的女聲,就在大廳裡響起。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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