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皺眉瞅著裴行儉,他覺得這個他原本很看好的人很不對勁。

蘇定方也看著裴行儉,衝著李績微微搖頭,這不是先前說好的方式,更沒有說不讓他當長安縣令的話,現在,從這傢伙的話語中,蘇定方聽到了一絲頹廢之意。

只有李治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今天,他快樂極了,現在,他很累,卻想要更多的快樂,雲初與裴行儉兩人大戰一場,也是一場很好的消遣。

至於這個天下第一美食大會在長安縣舉辦,還是在萬年縣舉辦對他來說沒有差別。

“我知曉你擅長盾刀,給你帶來了。”

裴行儉將一面圓盾跟一柄唐刀放在雲初面前。

雲初撿起圓盾,揮舞一下唐刀,瞅著裴行儉道:“其實,你可以過三天再來比試也不晚。”

裴行儉道:“我現在身體不適,也是我失敗的結果,從我踏進晉昌坊的那一刻,我們的戰鬥就已經開始了,是我自己放棄了警惕之心,不怨你。”

雲初又道:“竹生破巖,雖風吹雨打依舊努力求生,他的根向岩石中扎,他的節向天空生長,即便中途折斷,又有新的竹筍從根上生長。

一時挫折算不得什麼,白雪壓頂,避讓一時,待得紅日出,我自傲天下。”

裴行儉緩緩扯掉包在大戟上的麻布,不急不緩地道:“你就是壓在青竹上的白雪,現在的裴行儉,顧慮太多,對不起的人太多,做不好的事情太多……

所以,我準備換一種活法,試試看自己能不能當一棵青松,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如此方為裴行儉。”

聽了裴行儉的話,李績高聲道:“雲初,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折斷這根竹子,讓我看看能否有青松幼苗從竹根處生出來。”

李治小聲問武媚:“他們在說什麼?”

武媚低聲道:“天下第一美食大會是雲初所創,這一次必定能賺很多錢,有了這一大筆錢,雲初就能把萬年縣治理得很好,這樣一來呢,就把長安縣給比下去了。

裴行儉一向心高氣傲,受不了這個,所以,就準備用最簡單的法子擊敗雲初,找回自己的信心。”

李治繼續小聲道:“這麼說,朕就是鷸蚌相爭,得利的那個漁翁?”

“那是自然,不管是長安縣,還是萬年縣,都是陛下的土地,不論誰輸誰贏,對陛下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不過,裴行儉賭得有些大,一個弄不好,他就要辭官不做,去西域當一個百夫長,這又是陛下的損失。”

李治拍拍武媚的手背道:“朕一會不準就是了。”

雲初將圓盾套在左臂上,將唐刀架在盾牌的右側,從盾牌上方看著單手提著大戟的裴行儉道:“我是盾兵,你可以搶先攻擊。”

裴行儉笑道:“想看看我還有幾分力氣,是嗎?那就如你所願——”

裴行儉搶先幾步,走到半路,大戟就被他掄起來,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半圓,大戟的短刃直奔雲初的圓盾。

雲初調轉圓盾,大戟的短刃擦著圓盾滑落,帶出一熘火星。

不等大戟落地,裴行儉腰腹用力,大戟調轉方向,在身畔靈活地轉了一圈,前邊的大戟刃就直挺挺地搗向雲初的圓盾。

雲初舉盾架住,裴行儉卻把手裡的大戟轉了一個圈,短刃立刻勾住了圓盾的邊緣,將圓盾從雲初身邊扯開,雲初隨著力道向左邊跨走兩步,甩開大戟,依舊保持守勢。

裴行儉舉著大戟道:“你剛才可以趁機進攻的。”

雲初道:“你的步伐不穩,再給你一陣時間,讓你渾身經絡暢通,那個時候擊敗你才有意思。”

李治把頭轉向李績,低聲問道:“英公,他們打得並不算激烈啊。”

李績低聲道:“一個在試探,一個儲存實力,再有幾個回合之後,陛下就會看出端倪來。”

“這與宮中勐士鬥毆不同啊。”

李績笑眯眯地給皇帝解釋道:“兩個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悍將,他們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一旦開始進攻,就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分出勝負,準確地說是分出生死。”

“這麼說來,宮中那些宮衛們在故意耍把戲給朕看?”

李績點頭道:“再等片刻,雲初就會發動攻擊,到時候陛下可以看看沙場悍將與宮衛的不同之處。”

李治瞅瞅邊上的梁建方道:“梁公說,雲初當初很狼狽啊。”

李績捋著鬍鬚笑道:“他當年從亂軍中衝殺出來的時候,還不如雲初呢。”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就聽雲初怪叫一聲,身體貼著盾牌,盾牌竟然緊緊地靠在大戟上,被大戟拋向高空,他手中的唐刀,閃電般地朝裴行儉噼砍下來,裴行儉來不及收回大戟,只來得及用大戟的杆子擋住唐刀,只聽噗噗噗三刀,這三刀竟然都準確地噼在大戟杆子的同一個位置上。‘

每一刀落下,都讓裴行儉後退一大步,三刀之後正好將裴行儉逼迫到了場地邊緣。

等裴行儉閃開之後,雲初赫然發現,在他的背後立著一個馬球牌子,中間還有一個洞,裴行儉閃身來到馬球牌子後邊,大戟毒龍一般從那個洞裡鑽出來直擊雲初的圓盾。這一次攻擊得過於詭異,大戟準確地擊打在圓盾上發出一聲悶響,原本借力在空中翻騰的雲初被搗飛之後落地,向後連連後退。

裴行儉此時像是活過來一般,手中大戟用力翻轉一下,馬球牌子就被他扯得稀碎,不等木屑落下,他就如同一頭公牛一般撞斷了杆子,大戟如龍,再一次準確地搗在雲初的盾牌上,雲初繼續後退。

“鼕鼕冬。”接連三聲,雲初都用圓盾接下了裴行儉的勐攻,就在裴行儉預備第四擊,徹底將雲初手中破敗不堪的圓盾撕碎的時候,雲初竟然翻轉盾牌,將圓盾套在裴行儉的大戟上,自己揮舞著唐刀,噼向裴行儉。

大戟套上圓盾之後,再無剛才犀利的模樣,裴行儉只能利用大戟的杆子來接雲初的唐刀。

“鐺鐺鐺”三聲過後,裴行儉的左臂有血滲出,而他手中的大戟,竟然被雲初用唐刀生生地給斬斷了。

裴行儉慢慢扯掉大戟上的圓盾,單臂舉著半截大戟道:“我還能戰。”

雲初藏刀於臂後漫聲道:“你現在長安縣開天下第一美食大會是好事情啊,我也沒說不同意的話,只要你想開,你說,我就告訴你開這種盛會的要訣。

如果你的錢不夠,我這邊可以借給你,等你賺到錢之後再還我平賬就是了。

大丈夫做事應該一往無前,半路跑路算怎麼回事?”

裴行儉道:“擊敗我再教訓我。”

雲初見李治一行人還是一番興致勃勃的樣子,就只好接著道:“剛才我沒有收住力道,傷了你。”

裴行儉道:“是我故意湊上去的,不見血,我狂熱不起來。”

“太可惜了。”雲初探手捉住一面從場外飛過來的圓盾,重新套在胳膊上道:“你要打,我接著陪你。”

裴行儉看了一眼站在場外得意洋洋的狄仁傑,怒吼一聲,繼續進攻。

李治連忙轉過頭瞅著李績道:“這太卑鄙了吧?”

李績聳聳肩膀道:“裴行儉選錯戰場了。”

李治道:“如果說雲初現在下令要晉昌坊的人對裴卿圍攻,難道也是合理的嗎?”

李績難堪地道:“事實上雲初已經非常得剋制了。”

李治張大了嘴巴道:“還真得可以啊,既然這樣,裴卿還打個什麼勁?

直接投降認輸就是了。”

蘇定方在一邊道:“陛下有所不知,裴行儉既然選在雲初新婚夜挑戰,本來就已經是他無禮在先,雲初這也算是後發制人。

再者,雲初只有拿著盾牌,才能保證兩人之間不會有傷亡,否則,繼續打下去,就成生死肉搏了,那個時候,很難收手的。

再加上兩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取人性命乃是本能,誰要敢留情,誰就死定了。”

李治哦哦了半天,才問道:“不用阻止他們嗎?朕還捨不得這兩個人有什麼閃失。”

李績呵呵笑道:“必須分出勝負。”

李治指著場子裡面惡戰的兩人道:“現在是雲初在單方面毆打兵刃殘缺,左臂受傷的裴卿,你看,這一腳居然踢臉上了。”

武媚瞅著裴行儉被雲初一腳踢得吐出一口血,竟然有些激動,不知不覺地握住了李治的手。

李治奇怪地看看武媚,再看到雲初再次用圓盾隔開裴行儉逐漸無力的大戟,一腳踹在裴行儉的肚皮上,將人踹出去一丈多遠,忍不住就要叫停。

裴行儉這一次沒有爬起來,努力了幾次都不成,雲初乾脆坐在裴行儉身邊,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甘草道:“真的打算要去西域了嗎?”

裴行儉點點頭道:”京城中有你,我總覺得不舒坦,不如去西域碰碰運氣。“

“真的要去當百夫長?”

“那是自然,不過,老子只做三天。”

說話的功夫,裴行儉終於找回來了一些力氣,站起來朝李治施禮道:“微臣戰敗,這就去西域軍前效力。”

李治不想答應,最終見李績衝他點頭,就嘆口氣道:“準。”

裴行儉朝周圍的人做了一個團團揖,突然發現了站在前面的公孫,正用奇怪的眼神瞅著他,就徑直上前抱住了公孫,在她嘴上重重地親吻一下,然後就瀟灑地擺擺手道:“待我從西域歸來,就娶你當小老婆。”

眾人一片譁然,唯獨李治瞅著武媚道:“世上寧有如此好事?”

附:下一章會在16日下午2點發布,您先看,我繼續寫,本書首發,歡迎大家來app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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