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萬七千六百二十三人的旅行團,被困在嘉年華里整整十二個小時。

這就是雲初想在晉昌坊要的效果。

只有狂歡,才能讓人們忘記漫長的時光,也只有狂歡才會讓這些平日裡過著節儉生活的人們,難得的大方一次,因為,快樂是無價之寶。

不過,凡是進到晉昌坊裡的人,不管臺子上的美人有多美,舞蹈有多妖嬈,雜耍有多麼地讓人歡喜,除非因為來得早,已經吃完飯了,否則,他們的第一選擇永遠是——大食堂。

九月,是大唐社會食物最豐盛的時候,此時,秋糧已經落袋,該儲備的食物已經儲備完畢,加上在過去的那個春夏裡,長安風調雨順的,因此,願意多花兩百個錢來晉昌坊開開眼界的人還是很多的。

這些人以前就沒有見過所謂的絕色佳人,現在有絕色佳人穿著少少的,薄薄的衣服,在臺子上唱歌,跳舞,舞劍,有些柔骨美人甚至能把腦袋擱在屁股上,再把自己裝進一個桶子裡……

有一個肥碩的胡姬,竟然能在一張小小的桌子上跳舞,身體旋轉的,跳躍的如同一隻發瘋的羔羊,可就是這樣一個肥碩的羔羊,不管蹦蹦跳跳地有多麼地激烈,總是穩穩地站在桌子上,沒有掉下去。

看胡人跳舞,大家其實是看不懂的,尤其是晉昌坊這些剛剛脫離了基礎貧困的人,他們只想看那個穿著大裙子,卻露著腿的胡姬什麼時候從桌子上掉下里,好露出更多的大腿。

每一次差點掉下里的時候,人們都會驚呼,最終沒有掉下來的時候,眾人又是齊聲惋惜。

不過,這個胡姬最後還是如了眾人的願望掉下來了,不過沒有露腿,倒是胸口部位露出白膩膩的一片,看得人眼花繚亂。

就這,好不容易爬起來之後,捂著似乎被摔得很痛的臀,用結結巴巴的唐人話,告訴所有觀眾,之所以摔倒,完全是因為衣服束縛,下一次,準備少穿一些衣服出來繼續跳給大家看。

如果那個時候再摔倒了,就請大家捂上眼睛,莫要看她的狼狽模樣……

盪鞦韆的女子穿得整整齊齊,不過,人們很快就發現了不同之處,鞦韆每蕩高几下之後,美人的身上就會蛻皮,隨著鞦韆蕩高,總會有一件薄如蟬翼的衣衫從天而降。

好奇的人們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妖嬈的舞娘看,生怕漏掉了一些細節。

結果,當舞娘身上的一件衣衫跌落之後,舞娘的兩個光熘熘的膀子就露在外面,就在人們繼續期待她的衣衫繼續脫落的時候,鞦韆架緩緩停止了。

不過,一個站在鞦韆架邊上的小俾偷偷對跟前的觀眾道:“明日她家娘子準備的衣衫就沒有了……”

雲初,狄仁傑興致勃勃地看完了兩場表演,都覺得非常好,都是豔而不俗,俗而不媚的好節目。

太好的舞蹈比如——《采薇》《南風》這種,半天不動彈,動彈一下還冷冰的,不好看不說,就連旁邊的音樂都不好聽,半天才響一下。

這樣的好東西,就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全民狂歡的場合上,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才是真正的好節目。

他們就喜歡看美人動不動來個翻個肚亮個肚臍,或者能透過美人寬大的袍袖,看到小半個帶疙瘩的玉碗。

秋娘明顯是懂得什麼才叫大眾娛樂精神的主,所以,今天,她又在嘴角處點了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

很奇怪,她點了這顆黑痣之後,聲音就變得微微沙啞,以專業精神給雲初指點剛才一胡一漢兩個美人的表演的不足之處。

“胡姬太蠢,十七娘過於聰明瞭,胡姬的胡旋舞跳得很好,所有人都知曉,今天,她胡旋跳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別人願意把竹籌投進她的竹籃子裡。

這可是真金白銀的交易,不是跳一場拿一場的錢走。

胡姬胸大,就要露出來一些,摔倒的時候哪怕露出來一個也好,她卻愚蠢地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白白浪費了數百人圍觀的好機會,氣死了,回去就用鞭子抽她。

十七娘沒有胸,她就要露背,一件一件地扯衣服算什麼誘惑呢?在這裡看的人,不是教坊裡的那些公子哥,一個個還要裝個風雅,俗人就愛看個俗事情,已經把這裡的人勾引的口乾舌燥的,最後就給人看個膀子就完事了?

回去抽她。”

紅紅的嘴唇不斷翻動,邊上還有一顆黑痣明晃晃地顫動著,這個死女人,僅僅是說個話,就讓雲初跟狄仁傑兩個彎著腰跑了。

“嘖嘖,這才是真正的專業啊。”狄仁傑好不容易直起腰,由衷地感慨。

“可惜,溫柔兄不在這裡,如果他在這裡的話,應該會後悔帶著老婆來晉昌坊遊玩了。”

雲初也非常得感慨,大唐的青樓教坊事業從管仲開始,直到現在,已經一千三百多年了,經過無數代愛美人士的不斷開發,早就超越了雲初見過的,距離大唐一千三百多年之後的時代的會所。

“哥,我西安……”才一開口,就讓人沒了興致。

雲初瞅著狄仁傑道:“咦,我明天就要成親了,忍一忍還算是正常,你幹嘛也要這麼辛苦?”

“這種事還是公平一些為好,幷州老家來信說母親患上了傷寒,王家小娘子,衣不解帶地伺候了兩個月,是一個真正的好閨女。

人家是好閨女,我他孃的只好成一個好男兒了。”

雲初點點頭,貌似追求公平,是這傢伙一向的追求,做出這種事來一點都不奇怪。

晉昌坊里人滿為患,到處人頭攢動,馬球場那邊更是歡聲雷動。

兩人急匆匆地趕過去之後,才發現是一群來自教坊司的女人在打馬球。

雲初看了一眼,就把站在場邊奮力吶喊的娜哈拖著走了……這群死女人仗著馬術好,一個個就不肯好好地將屁股放在馬鞍子上,而是一個個撅著因為騎馬時間長,繼而變得很大的臀部,只要看看全場看馬球的那些聲嘶力竭的人就知道,除過娜哈一個人是正經的看馬球的人,其餘的都是去看人家屁股的。

“我以後也要這樣打馬球!”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娜哈隨手從稻草捆子上拔下來三根,給了雲初跟狄仁傑一人一根。

雲初瞅著糖葫蘆愣了片刻,然後就抓著娜哈的衣領將她提起來怒吼道:“你又進我書房了?”

娜哈一邊毫無懼色地咬著紅果子糖葫蘆,一邊對雲初道:“二十八娘她爹在光福坊工地幹活的時候跌斷了腿,她兄長就去光福坊工地搬磚,結果,她兄長又傷了手,沒辦法搬磚了。

不讓三肥教她做糖葫蘆賣,你讓她全家吃啥?”

雲初怒道:“感情除過你哥哥我,滿天下都是可憐人,是吧?就我一個不可憐,是不是?”

娜哈又咬了一顆糖葫蘆道:“你喝醉了酒,還在咱家院子亂吼什麼——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我這麼大方都是跟你學的。”

雲初無言以對,將娜哈塞進狄仁傑懷裡道:“給你了。”

狄仁傑驚喜地抱著娜哈大笑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此,這妹子就成我妹子了。”

娜哈踢騰著腿,從狄仁傑懷裡熘下來,快走幾步拉住雲初的手道:“我哥就不缺錢!缺錢了也能賺回來。”

見自家妹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雖然她說的都是大實話,雲初還是很想知道誰給她的自信這樣說。

回到家門口,兄妹倆就發現家門前多了一尊手持大戟的門神。

雲初湊上前去道:“守約兄,攢勁的歌舞不去看,怎麼來我家守門了?”

裴行儉拉著一張驢臉道:“少說廢話,我們打一場,贏家明年開美食會,輸家明年再挑戰贏家,賭下一場美食會的舉辦地。”

雲初苦笑道:“這就不講理了吧?”

裴行儉道:“講理是留給文人講的,你我都是沙場悍將,不如就用兵刃說話,贏得堂堂正正,輸得光明磊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之所為。”

雲初小心地用手推開已經快懟到臉上的大戟,沉痛地道:“守約兄,你真的不能再跟著梁公學了,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兩個都是進士出身,屬於文武雙全的新一代勐將,跟他們那些草莽出來的有著天壤之別。

不能老是佔著一個無禮,就往死裡用。”

裴行儉冷笑一聲道:“好,我們講理,你先跟我講講在我面前用鞭子剝掉公孫外袍的事情。”

說完話,不等雲初回答,又指著狄仁傑道:“待我與雲初大戰完畢,再與你這個無恥狗賊一決生死!”

不像雲初面對裴行儉挑戰,還有幾分分庭抗禮的意思,已經發福的狄仁傑那裡敢跟裴行儉惡戰,這純屬找死。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就是裴行儉這個狗日的設計的計謀,就是不想給雲初拒絕的理由。

雲初嘆口氣道:“就算讓你去弄,去組織,你知道如何組織,如何安排,如何宣傳,如何分配利潤嗎?”

裴行儉大笑道:“打贏了你,自然什麼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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