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人是一群死後喜歡把自己屍體裝在棺木裡,再放到懸崖上的一群人。

很多時候,為了往筆直的懸崖上安置一個死人,又會製造出好幾個死人出來。

雲瑾就看到大家用繩子剛剛把一具棺木放進懸崖上的洞裡,就有一個僰人不小心踩空,從懸崖上掉下來了,就落在懸崖腳下,摔得很扁。

原本死了人的這家就是賣掉了一個兒子,才有錢僱人把死人擱在懸崖上,現在半途又死了一個,於是,剛剛摔死的那個傢伙的家人,就從死人的這戶人家挑了一個高大健壯的帶到他們家。

摔扁的那個人還躺在懸崖底下,大家好像都不怎麼著急收拾屍體,反而都焦急地瞅著陶鍋裡煮著的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肉。

雲瑾想起阿耶說過,美味的食物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繁複的廚工操作,所以就朝那一鍋肉走了過去。

沒成想,還沒有靠近,就有人攔住了他,看樣子沒打算請他吃。

雲瑾只好退回商隊這邊,啃著乾糧,準備把這有意思的一幕看完全了。

溫歡往啃一口鹹菜,再啃一口乾糧,最後灌一口水,這就是他吃乾糧的固定節奏,吃乾糧的時候溫歡基本上是沒有腦子的,因為他覺得他覺得乾糧這東西就不是人吃的,一旦他吃了,那就表示這一刻他不是人。

他有一個很厲害的本事,那就是在吃乾糧的時候隔絕自己對外界的所有感觸,所以,這個時候的溫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傻子。

只有等乾糧吃完了,他的腦子才會迴歸。

雲瑾見溫歡吃完乾糧之後,乾嘔了兩下,就知道他的聰慧回來了,就對他道:“看來死一個人,吃一頭豬,是他們僰人的習俗。”

溫歡用手捋捋脖子,將殘留在喉嚨裡的不適統統送到胃裡,才虛弱的道:“我寧願生啃活豬,都不願意吃他們煮的豬肉。”

雲瑾不解的道:“至少是熟的。”

溫歡道:“我們吃豬肉的時候,唯恐豬肉裡的血沒有放乾淨,他們吃豬肉的時候,唯恐豬血被浪費掉,那一鍋豬肉是用豬血煮的。”

雲瑾覺得這是溫歡的一家之言,直到那群人為了那個剛剛摔死的人再拖來一口豬的時候,雲瑾這才開始相信溫歡說的話。

豬是被棒子跟石頭砸死的,褪豬毛的方式是把豬的屍體放火上燒,等豬被燒的黑乎乎的時候,再拖出來拿石頭蹭焦皮,接下來……

雲瑾沒了吃飯的興致。

楊春風過去了,也不知道跟那些僰人說了些啥,回來之後就拿出來一口鍋,兩柄小刀,幾卷布,就帶回來了六個強壯的僰僮。

僰僮們很是勤快,也很有眼色,見雲瑾他們在步行,就蹲下來示意雲瑾可以騎在他的背上。

雲瑾不喜歡跟男人這麼親近,程蛟不在乎,將自己將近兩百斤的身子伏在僰僮的背上,那個瘦弱的僰僮就揹著胖大的程蛟走了,看樣子很輕鬆,程蛟擔心這個傢伙吃不飽沒力氣,就時不時的往僰僮嘴裡塞一塊乾糧,結果,那個僰僮行走的更快了。

被雲瑾拒絕的僰僮哀怨的看著他,直到雲瑾把吃剩下的乾糧給了這個僰僮,他才高興起來。

楊春風讓僰僮走在最前面,才對雲瑾道:“他們早就習慣了給人當奴隸,並且以當奴隸為榮,如果一個女人的兒子能賣一個高價,她其餘的孩子也能賣一個高價,結果就會有很多僰人男子要她。”

雲瑾安步當車,行走的穩穩當當的,還是被楊春風的話驚了一個趔趄。

“這是林莽裡的規矩,你也不要看不起人家,人家就是靠著這手本事,在這片林莽裡活得平安喜樂,哪怕是最兇殘的部族,找到僰人之後,也會好好的對待他們,哪怕自己餓肚子,也會爭取將僰人餵飽……”

雲瑾道:“長安農戶家裡的牛,也是這個待遇。”

楊春風呵呵笑道:“所以說,弱到極致,反倒成了這林莽中的主流,你看著,不出百年,僰人一定是西南林莽中,人數最多的部族。”

雲瑾忽然想起來養育了自己阿耶的那個白羊部,塞人在西域執行的也是這種策略,他們永遠在尋找強者,依附強者的道路上,西域有那麼多的部族朝生暮死的,唯有孱弱的塞人卻一直存在。

這一刻,雲瑾開始理解自己的阿耶,為何啥都不要的從塞人部落離開了。

以前,他們曾經就阿耶從西域離開投奔大唐的事情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討論,他們一致認為,如果阿耶一直留在塞人部落,估計很快就能成為塞人的王,以阿耶的才智,一定能帶著塞人建立出一個強大的部落,即便是成為西域之王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看來,阿耶不走不成……以阿耶的性子估計是一輩子都沒辦法適應塞人的習慣,塞人習慣性跪拜強者,而阿耶總想著如何弄死強者。

羊群裡長大的狼,終究是狼,狼沒有辦法帶著一群羊去打天下,最大的可能是狼會憤怒的將周圍的羊全部咬死。

所以,看在塞來瑪祖母的份上,阿耶只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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