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匹夫無罪

第1032章匹夫無罪

“你會回長安吧？”

“肯定得回，”

呂宋城堡裡，武懷玉為潤娘把脈，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此時已經七個月身孕，年後的日子，武懷玉這一進京，肯定是趕不回來看到孩子出生了。

“這小傢伙很健壯也很調皮啊，在肚子裡一刻也不老實，”

“是啊，拳打腳踢的，也不知道每天練什麼武藝呢.”

懷玉笑著拿來山茶油，給她肚皮上塗油，她一直有堅持塗油，已經第三胎了，肚子上卻並沒有花。

“你也要多吃點，補補營養，你看你都七個月了，可整個人也就肚子大點，其它地方都沒啥變化，”

“我這是吃不胖體質呢，”

潤娘跟著懷玉十年了，三個孩子了，身材卻好像還是當年一樣。

“你就留在呂宋吧，別回廣州了，來來回回的辛苦，肚子大也經不起折騰，我從廣州再給你叫些人來侍候.”

“你不回廣州啊，大家都在廣州盼著你呢.”

不過想到三郎如今也非常出息，相公甚至給他安排好了呂宋這樣一塊家業，她不由的滿眼幸福。

這趟回京，他打算不回廣州，走流求航線，呂宋港出發，然後舊金山、新金山兩港轉一下，去流求竹山，那是武家在流求西南經營的大本營，論規模不比新舊金山小。

“我給二十二郎準備了禮物，你幫我帶給夫人.”

“生不過夫人，”潤娘撫著肚子道，她加上肚裡這個能折騰的也才三個，夫人都生五個了。

轉眼到了離開的日子，

疏影和阿柳都想跟隨去長安，她們兩人出身較低，跟府裡其它媵妾們比不過，而且到現在又還沒能為武懷玉生下一兒半女，其實心裡也很急。

“四男一女.”

懷玉笑著道。

“你這胎肯定是個小子，那麼能動，”

現在又要進京。

武懷玉打算過幾天就出發回京，畢竟這已經十二月初了，他得趕時間，否則趕不上正旦大朝了。

懷玉笑著道，“你們自己不怕辛苦，可也得考慮下腹中孩子，他們可經不起折騰.”

“啊？”

武懷玉去年丟下一眾媵妾們進京，在京一呆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來了，結果沒陪大家幾天，說是巡視嶺南，然後直接跑呂宋來了，一呆又是半年。

武懷玉覺得這次皇帝召他回京，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可能會敲打兩下，畢竟他在崖州金蟬脫殼，溜號半年，皇帝也是知道的。

“真羨慕夫人，一生一個男孩.”

兩人失落，“我們不怕辛苦，想多服侍阿郎.”

武懷玉想了想，“她們要是想回長安的，可以直接動身回去.”

“伱年後總也要回廣州吧？”

樊玄符生的承勳，都已經過了百天了，八月初生的，這都臘月了，四個多月了。

“這旅途顛簸，你們就別去了.”

阿桑娘倆被他安置在鷺島，這分別都有一年多時間了，之前阿桑還說要帶著孩子來呂宋，

這趟就去鷺島看看那娘倆，然後從鷺島到杭州港，再經京杭運河回長安。

流求的竹山、安平轉一下，經澎湖回鷺島，

“你們有了，就在呂宋好好養胎，這剛懷上，少動多靜，飲食也要注意一些，我會安排有經驗的僕婦婢女伺候，”

兩人先是愣住，然後驚喜，

臉都紅了，

這幸福來的有些太突然。

她們來呂宋這段時間，可是沒少承受雨露，畢竟這邊就她們三人，潤娘還挺著個大肚子，武懷玉也知曉兩人心思，知道她們想要個孩子，也滿足她們心願，特意算了下日子，多努力了幾回，

他的種子還是不錯的，最近還特意多吃了點生蠔，

清晨，武懷玉登上一條福船，揚帆北上。

潤娘帶著三郎和女兒玫瑰到碼頭送行，疏影和阿柳也都特意來送。

臘月了，呂宋卻還是夏天。

這個時候，武懷玉還有些不太願意回長安，太冷，此時的長安應當銀裝素裹吧。

一路還比較順利。

雖然此時刮的冬季風，船往南開順風便利，但逆風也是可以航行的，武家福船的風帆可是有八面來風的技術，逆風甚至比順風還跑的快，只不過需要更有經驗的船長和船師操作。

在新金山和舊金山兩港停靠補給時，武懷玉也進城簡單的視察了下，

發展的還不錯，

新金山這裡現在採礦業搞的很大，規模起來了，尤其是淘金採金，這次資源豐富，開採量不錯，大量人來淘金，確實有不少人一夜暴富的，有人撿到狗頭金，

有人找到金砂很多的河溪，

在新金山港，所有人似乎都在談論淘金，都在說著暴富，大家陷入這股狂熱中，

跟淘金採礦相關的東西，在這邊很好賣。

相較之下，農漁這塊就不溫不火，不管是種甘蔗還是種棉花或是種茶葉種麻，雖比種水稻玉米花生這些賺錢，但也是個需要投入很多勞動力的的事，雖說勝在產出較為穩定，但確實無法一夜暴富，跟淘金沒法比。

舊金山那邊也差不多，

那裡金礦金源也不錯，還有就是木材資源豐富，特別是可以順河而下，運輸這塊有便利，不少做木材生意的，舊金山港也有不少木材加工場等，造船產業都有些優勢，

不過相較起呂宋港，還是差遠了。

呂宋港現在是已經漸漸把其它港甩開，人口都相差幾倍了。

不過新舊金山等畢竟也是縣城，既有港口，又守著河口，還都守著塊大平原，發展也還是相當蓬勃的，

停留的時間短，也就逛了逛縣城，見了下縣裡官吏、守捉營的武官，再安排本地有名的商會行首、富商見個面，一起吃了個飯，武懷玉便離開了。

船過呂宋海峽，

進入流求，

朝廷在流求現在還是兩個州，一個流州，一個長泰州，據說皇帝給魏王李泰的王宮已經建的差不多了，建的還挺氣派，還直接從中原遷去了許多工匠和百姓，

連護軍、侍衛都直接給安排好了。

對這個嫡次子，李世民夫婦是真的挺喜歡的，

明年李泰將正式就藩流求長泰州，也不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

朝廷接過流求後，發展的還可以，不過這也不全是朝廷的功勞，主要還是武家等許多中原勳戚貴族們，在這邊跑馬圈地，都埋頭髮展。

武家雖經營呂宋，但也並沒有放棄流求，甚至在這邊的投入還很大。

不說澎湖和安平堡、寧東城等，武家現在靠近呂宋的流求南邊，重點經營，竹山港，就基本是武家的，

這裡守著流求島最長的河流濁水溪的河口，也有著很肥沃的平原，在朝廷還在島中部發展時，武家來到南邊開拓，擊敗了不少土著部落，成功佔據了這片地區。

平原種甘蔗榨糖，種花生榨油，種棉花紡紗，進山伐樟熬樟腦，竹山制香，伐木造船，

這裡現在連個縣都還沒設立，也沒設鄉，

反正暫時流州還沒管到這裡來，或者說是武家跟流州跟朝廷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再給這些開拓貴族們一些時間經營，讓他們多佔些好處，

這樣搞看似朝廷好像眼下損失了一些利益，比如稅賦，比如土地、礦產等等，但實際上朝廷這樣的政策，卻也讓許多勳戚貴族願意投入開拓，

征討部落土著，開拓墾荒貿易，建碼頭建據點，這些前期投入可也是不少的，流州專心經營中部，勳戚們在島上各處開拓，帶來了資金，也帶來了人口，

反過來，大家都是要在安平港寧東城等地進出的，各種物資商貨的買賣，也是要經流州，這也促進了流州的發展。

雙贏的好事，何樂不為。

等過些年，那些勳戚貴族們把各地開拓出來，經營成熟趨於穩定後，朝廷再來設州置縣，那就是瓜熟蒂落的事，而對那些勳戚貴族們來說，他們也得到足夠的時間享受開拓的紅利，

就算朝廷到時來置州縣了，可他們已經拿到手的各種土地礦山港口碼頭等資源，當然也大多仍是他們的。

竹山港各方面都比新舊金山開發的還要更好一些，人口也更多，這裡完全可以夠的上設縣的標準。

但流州和朝廷現在都沒有人提這事，

預設武家在這裡經營發展，

其實流求島上，武家這樣的也不是獨一個，當初武懷玉帶頭經營流求，雖然很多勳戚不看好，可後來等到流求設州，發現了這裡的豐富資源後，那些人就都跟聞到魚腥的貓一樣跑來了，

大大小小無數勳戚貴族、士族豪強湧來，各憑本事，跑馬圈地，先到先得。

比如國舅長孫無忌家，就跑到流求島北部圈了一大塊地，那裡有優良的港灣，有肥沃的平原，國舅胃口大，一家獨霸了很大一片，那地盤不比皇帝劃給魏王李泰的長泰州小。

現在流求島上的土著部落，除了深山裡的生番部落，平地的部落，基本上都已經被征服了。

他們要麼是被直接滅掉了，要麼就是被打服了，有些小的部落甚至直接就被嚇的投降歸附了。

短短几年時間，已經有無數的土著部落被征服。

武懷玉聽到這些後一點不稀奇，以前流求島封閉太久，各方面都很落後，連在本國戰敗的扶南王子都能帶著船隊來這裡殖民稱王，

面對著如今蜂擁而來的中原貴族豪強們，他們拿什麼抵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三體裡有個黑暗森林法則，說宇宙是一個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拼命隱藏自己，同時尋找他人，一旦發現對方，就會直接開槍消滅。

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即是地獄，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文明都將被迅速消滅。

這個法則，本質上就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流求被發現了，有豐富的資源，卻沒有足夠強硬的實力守護和自保，那下場自然就一個，被擺到餐桌上。

這是饕餮的盛宴，有實力的都會想來分一杯羹。

武家不過是那個最先發現，並行動快人一步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