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為愛癲狂
數個小時前，福光島聖靄之外。
幾十艘卡瑪維亞密密麻麻的戰艦承載千軍，橫亙於永恆之海。
名為“鐵騎號”的主艦上，赫卡里姆站在船頭，一刀抹過一名從蟒行群島抓獲的無辜水手的脖子，將其踹進海中，臉上閃過一絲快意殘虐的表情。
而赫卡里姆腳下的甲板已然凝固大片血跡，證明這並非他殺害的第一人。
“赫卡里姆大人。”一道蒼老低沉的嗓音在赫卡里姆身後響起。
赫卡里姆倏然收斂表情，皺眉眯眼扭頭望去。
皺紋縱橫、雙眼凹陷，基本不苟言笑的諮議官努尼奧·奈克里特句僂著身子走了過來。
“奈克里特大人。”
赫卡里姆點頭致意，將帶血的佩劍插回劍鞘，隨意揮揮手，身旁的幾位鐵之團士兵盡數退離。
他目光略過老者，望了眼停放在上層甲板的御輦，隨即收回視線，跟奈克里特渾濁的眸子對視。
“怎麼樣，你那邊有找到突破這迷霧的法子麼？”
奈克里特搖搖頭，“我已嘗試數種魔法器物，目前大概分析出這種迷霧的能量本質為奧術能量，我暫時無可奈何。”
他頓了片刻，又補充一句：“不過，我記得一件魔法物品可以驅散迷霧……它與曾經遺失的米迦勒聖爵配套，深藏於卡瑪維亞秘庫。”
“你指的是……米迦勒坩堝？”赫卡里姆皺起眉。
卡瑪維亞的大部分寶物雖然明面上是佛耶戈輕信江湖術士，將其作為寶物賞賜給了他們，從而透支積攢千年的國力。
然而實際上，大部分江湖術士都是赫卡里姆安排的人，只為將王都阿洛維德拉的財寶偷竊至鐵堡，屬於他和鐵之團的領地。
其中，就有曾經的卡瑪維亞至寶，傳說中可以消除一切詛咒的魔法鈴鐺——米迦勒坩堝。
“那件魔法物品能夠引導靈界的精神魔法，與奧術能量發揮出奇異的反應，如果有了它，我想我應該能做到開啟迷霧。”
奈克里特像是在暗示什麼，但從他歷來嚴厲的臉龐上，赫卡里姆看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狐狸！
赫卡里姆在心中暗罵。
鐵之團的所作所為，奈克里特自始至終都看在眼裡，可這位為黑加亞里王室服務了幾十年的兩朝元老卻他們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赫卡里姆不知道這老傢伙到底站在哪邊，但留著他，對自己以後的統治絕對是個威脅。
壓下心頭的殺意，明面上依舊溫和微笑，赫卡里姆說：“國庫裡剩餘的魔法物品我已經命令鐵之團全部帶來了，如果奈克里特大人需要的話，我馬上差遣部下去迅捷蟹那尋找。”
奈克里特點點頭，“那赫卡里姆大人這邊，有從那些蟒行群島水手口中問出話麼？”
“前面 27個人沒有任何訊息，剩下幾個我也不抱希望了。”
隨後，赫卡里姆恭維道：“看來，要想進入福光島，還得仰仗奈克里特大人您才是。”
奈克里特沉默不言，踩踏著地面的血跡來到船幫，遙望遠處高聳入雲的聖靄上空。
“我們帶來的巨龍已經有段時間沒聲音了。”
赫卡里姆與他並肩而立，“說不定它已經突進迷霧，開始了大開殺戒。”
“或許吧。”奈克里特瞥了赫卡里姆一眼，“但如果福光島的人全都死光了，我們有可能就得不到生命之水的訊息了，陛下如若怪罪下來……”
“放心好了。”
赫卡里姆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嗜血冷芒。
“鐵之團會搜遍他們城池的每一個角落。”
……
……
皓月當空，海風漸起。
今夜，孤寂無邊的永恆之海有了卡瑪維亞艦隊的加入，多了幾分喧鬧的氛圍。
鐵騎號上，奈克里特站在船頭，手裡拿著鐵之團送來的，差不多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鈴鐺，上面鐫刻著複雜奇妙的紋路。
聽說福光島周圍有魔法霧氣圍繞，外人根本進不去。
為了能夠掠奪這座島嶼，赫卡里姆在臨走之前可是帶來了相當一部分從卡瑪維亞國庫裡“偷竊”的寶物以有備無患，放於迅捷蟹馱獸背上的倉庫。
幸好，奈克里特需要的“米迦勒坩堝”就在寶物當中。
奈克里特閉眼凝神，口中唸唸有詞，但沒有發出聲音。
不出片刻，奈克里特勐地睜開雙眸，眼裡的渾濁不再，藍色的亮光耀眼，完全蓋過了火炬的光芒。
他只是伸出拿著米迦勒坩堝的手攤開手掌，黃色鈴鐺的本身被藍白色的光芒覆蓋陡然升空，在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亮眼的尾痕，好似從天際墜入凡塵的流星。
奈克里特勐吸一口氣，亮起相同藍白光的左右手大開大合，在身前繪製出玄奧複雜的圖桉。
待到圖桉的最後一筆構建完成，只聽一聲輕靈曠遠，彷佛搖盪於靈魂深處的鈴鐺脆響於濃濃的白霧深處響起。
緊隨其後，眾人眼前的聖靄彷佛被無形的大手從中間向兩側拉扯，直接撕開了一道足以令幾十艘卡瑪維亞戰艦同時透過的口子。
而那座眾人心底渴求的世外烏托邦島嶼近在遲尺。
短暫的沉默，幾乎所有船隻的船員發出激動熱烈的歡呼，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征服這座傳說中的島嶼。
被鐵之團將士們歡呼吸聲吸引的佛耶戈剛從御輦中走出，立馬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狂喜。
“福光島……生命之水！尹蘇爾德，你有救了！”
他就像個孩子得到自己心意玩具一樣牽扯嗓子狂喊，沒有誰的興奮能在此刻超越佛耶戈。
隨後，佛耶戈立馬跑到船長身邊，雙手拽住他的領口，“快！馬上！傳我的命令，我們登島！！”
……
……
卡瑪維亞士兵從環港登陸的同時，幾乎所有的魔像從待機狀態啟用，就好像連線了無線網路同步資料一樣，協同一致地面向卡瑪維亞的軍隊。
而在魔像當中，下午失去聲息的卡瑪維亞巨龍赫然在列，只是現在的它幾乎沒了血肉，只剩一副骨架。
但那對凹陷眼眸中燃燒的熊熊紅光，還有那緊貼龍骨的鱗甲面板纏繞的漆黑死氣與闇然紅芒，足以說明它仍維持在某種尚不可知的“活躍”的狀態。
見到這一幕，剛站定在平地赫卡里姆和奈克里特不約而同皺緊了眉頭。
後方，幾十名跟隨佛耶戈而來的庶族士兵扛著御輦上到平地放下。
頭戴三戟王冠，身著黑色胸甲，外面披著紫黑色精緻國王長袍的佛耶戈從御輦深處的房間走出，環顧四周
“小心啊陛下，那幫賤民似乎提前知道了我們要來的訊息，特意安排這些魔法傀儡來阻止您取得生命之水的！”
赫卡里姆已經騎上了他那匹掛鐵衣鎖甲，全副武裝的黑色戰馬，手中樣貌奇特的曲刃劍戟揮舞，在御輦之前來回踱步。
奈克里特踩著庶軍搭成的肉體爬上御輦，站在佛耶戈的身旁，對面前直通向上，不見一人的學者大道朗聲大喊：
“卡瑪維亞國君卡拉·黑加亞里之佛耶戈·桑提阿如爾·莫拉赫在此！吾王乃王者之刃穆清的持有者，雄獅之後，東方之主，以及衝蕩平原戰役的勝者！
“吾王親臨貴島，汝之國君或議會領袖所在何處？還不速速現身接見？！”
沒有任何回應。
佛耶戈推開奈克里特，走到御輦前端，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完全不復先前的陰鬱，宛如一位治國有度，翩翩有禮的完美國君。
“尊敬的貴邦國君或議會領袖，我今日來此，全因貴島賢能舉世聞名，只求諸位大師莫要隱藏，康慨賜教！”
依舊只有魔像和亡靈骨龍的虎視眈眈、嚴陣以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佛耶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變為一種惶恐悲痛的表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面朝上層顯眼的爍光塔下跪，雙手敞開，做以低三下四的懇求姿態。
“陛下！萬萬不可！”
奈克里特大驚，立馬上前想拉起佛耶戈，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給瞪了回去，搖頭嘆息退至一旁。
隨後，淚流滿面的佛耶戈作揖哀求：
“卡瑪維亞泱泱大國，傳承千載，歷代國君從未屈膝跪拜，今日為救我身中劇毒的王后，我在此向爾等跪地乞求，並非以國君之身份，而是單純作為一位心疼妻子的男人……
“求求你們，救救她，救救我美麗的尹蘇爾德吧！”
夜空寂靜。
士兵們大氣不敢喘一口，唯有戰馬不安的蹄子在大理石地面踩動。
本就因佛耶戈下跪懇求而勃然大怒的赫卡里姆獻上讒言：“陛下！您作此態，這幫賤民卻連面都不肯見，實屬沒將您放在眼中啊！”
他揮動曲刃劍戟，回臉冷眸望向那些阻擋在船港之外的魔像傀儡，“請准許我帶領鐵之團，踏平這座城邦！”
沒有得到任何回覆的佛耶戈心灰意冷，在奈克里特的攙扶下重新站起。
他的右手向右下方傾瀉，一柄具有雙柄的銀色巨劍在佛耶戈手中憑空顯現。
這把巨劍外觀光滑細長，第一節劍鐔處鑲嵌著一顆墨綠色的寶石，第二節握柄則像一個銀色的十字架，連線的中心和埠熔鑄著金色的對稱柄頭。
面色冰冷的佛耶戈舉起穆清，劍尖指向爍光塔。
“全軍聽令，給我殺進去！”
……
……
補圖
來卓斯和佛耶戈
薇尼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