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征福光島
卡瑪維亞，阿洛維德拉的地牢。
傷痕累累的卡莉絲塔已經被關在暗無天日、骯髒惡臭的地牢中數十天了。
雖說赫卡里姆早已安排鐵之團的騎士把握了黑加亞里王宮的方方面面，但在諮議官奈克里特的運作下，地牢這塊的管理被庶軍替代，卡莉絲塔倒沒說過的太悽慘。
期間，來卓斯和奈克里特分別在不同時間拜訪過卡莉絲塔，向她闡明佛耶戈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且勸說她如果說出福光島真相，佛耶戈是會寬恕她的。
卡莉絲塔保持緘默，沒有透露絲毫訊息。
而在第五天時，赫卡里姆聽聞訊息返回卡瑪維亞。
一開始，他以未婚夫的身份跟卡莉絲塔套近乎，企圖從她這裡問出福光島的情報，並說會用自己的“榮譽”向佛耶戈申請釋放她。
然而喬希的“預言”一一應驗，卡莉絲塔不可能再信任赫卡里姆，直言拒絕了他，並跟他爆發了言辭間的衝突，質疑赫卡里姆就是個奸詐圓滑，野心勃勃的小人。
被卡莉絲塔如此侮辱，惱羞成怒、不再偽裝的赫卡里姆汙衊卡莉絲塔曾與來卓斯通姦，並置換地牢的守衛，開始對卡莉絲塔嚴刑拷打，試圖逼問福光島的資訊。
這一週多來，各種言行逼供無法撬開卡莉絲塔的嘴巴。
但隨著傷口血液的滴淌，卡莉絲塔對佛耶戈僅存的一絲希望與親情也隨之消逝。
唯有對卡瑪維亞王國的愛與責任，以及遭受背叛的苦楚與憎恨，支撐著她的意志不被肉體的疼痛擊潰。
“如有必要，就控制他，保護卡瑪維亞。”
“彼可取而代之。”
爺爺的臨終前的遺囑還有喬希的言語猶如幻聽般迴盪在耳邊。
但卡莉絲塔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不可能再肩負起拯救臨淵的卡瑪維亞的重任。
“對不起……”卡莉絲塔的眼角劃過渾濁的淚水，乾裂的嘴唇無聲地說出口型：“爺爺，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卡瑪維亞已經沒有未來了……”
在這種環境與情形中，時間已經不再重要。
在無盡的絕望中，卡莉絲塔只能默默靜候下一次酷刑的到來。
時間滴答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意識朦朧的卡莉絲塔似乎聽見了牢房外的什麼動靜。
“卡莉絲塔！”
好熟悉的聲音……
卡莉絲塔抬起不復昔日光澤的臉龐，無神的雙眼透過凌亂的髮絲，看到監牢外的碩大身影。
卡莉絲塔瞪大了眼，呼吸頓時急促，“來卓斯……”
她嗓音沙啞，幾乎發不出聲來，“你怎麼……”
“我來救你！”
“可……”
“別說話了，趁著鐵之團還沒發現，我帶你離開阿洛維德拉。”
來卓斯用從鐵之團守衛那搶來的鑰匙開啟牢籠，走進手腕被鎖鏈吊起，渾身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卡莉絲塔身邊。
“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
卡莉絲塔別過臉，不忍心讓自己喜歡的人見自己如此狼狽。
淚水從眼眶滑出，來卓斯直接哭出聲來，趕緊用鑰匙開啟卡莉絲塔的鐐銬，儘可能輕緩地接住她癱軟無力的身子。
“抱歉，我來晚了。”
“我很高興……你能來……但……佛耶戈，赫卡里姆……他們……會，會殺掉……”
“誰都別想阻止我把你救出去！”來卓斯的臉上流露出憎惡的表情，咬牙切齒道：“如果他們敢阻擋我，我就殺了他們！”
“不……我已經……跑不掉了……”
卡莉絲塔試圖伸手撫摸來卓斯的臉龐，但她已無力，根本做不到這點。
而來卓斯自己抓住卡莉絲塔的手，貼在自己臉側。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給你帶來了有‘米迦勒聖爵’加持過的聖水！”
來卓斯從腰間解下水壺，“喝了它，你的傷勢會痊癒的！”
早在半年前尹蘇爾德遇刺的那場慶功典禮上，卡瑪維亞從敵國奪取此等寶物，並由奈克里特展示了它的功效。
後被毒刃擦破面板，身受劇毒的尹蘇爾德被其抑制毒素擴散，也證明了這個魔法聖盃的威力。
雖然比不上生命之水的功效，但治療皮外傷應該是十分輕鬆的。
作為御前侍衛，來卓斯幾乎跟佛耶戈寸步不離，尤其是國王的精神狀態逐漸不佳，他更是連睡覺都要在寢室門外。
趁著佛耶戈睡覺，偷偷從床頭的米迦勒聖爵偷一點魔法聖水，來卓斯還是可以做到的。
來卓斯喂卡莉絲塔喝下經由聖盃的清水，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卡莉絲塔身上遭受酷刑的傷勢癒合。
但缺食少水帶來的體力流失，還有被疼痛折磨的精神痛楚，就非這點魔法之水可以療愈的了。
“我還給你帶來了乾糧！”
來卓斯又從隨身攜帶的布袋裡掏出卡瑪維亞行軍口糧。
卡莉絲塔接過乾糧，神情複雜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來卓斯……”
“我在，卡莉絲塔。”
來卓斯低下頭，眼中閃爍著關切的光芒。
卡莉絲塔抿嘴搖頭，“叫我卡莉就好。”
猶豫了片刻，她下定決心，伸手攬過來卓斯的脖子，主動親吻他的嘴唇。
良久，兩人臉面分開，卡莉絲塔囁嚅道：“謝謝你……”
又頓了片刻，她才補充一句：“這是我的初吻。”
“我，我我……不……這……”
來卓斯一下子臉色通紅，憨厚羞澀的模樣令卡莉絲塔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啦，我們該走了。”
來卓斯勐然從愛戀之人給予的溫柔中甦醒，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卡莉絲塔。
“對對，該離開了！”
……
……
與此同時，黑加亞里寢宮。
赫卡里姆帶領鐵之團騎士急匆匆衝到佛耶戈和尹蘇爾德的寢室之外。
見國王任命的御前侍衛竟然沒把守在門口，赫卡里姆不由得眉頭一皺。
來卓斯那傢伙呢？
算了……正事要緊。
雖然來時匆忙，但赫卡里姆敲響屋門卻十分小心謹慎，保持節奏地輕敲。
沒過多久，一臉不耐地佛耶戈走出房間，“哦，是赫卡里姆宗師啊。”
他揉著眼，像是未睡醒的樣子，“這麼晚打擾我跟王后睡覺所為何事？嗯……來卓斯呢？”
赫卡里姆擺出獻媚的微笑，弓身輕聲道：“陛下，臣得到福光島的訊息了！”
佛耶戈倏然眼眸一亮，臉上浮現起狂熱的神情，整個人頓時來了精氣神，抓住赫卡里姆的胳膊急聲問道：
“是卡莉，我就知道，卡莉一定還跟我是一邊的，是她說的對吧？”
赫卡里姆盯著自己被緊抓的手臂，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厭惡。
但表面上，他還是恭敬回答：“不，是我的部下抓到了劍鷹號的水手，他們交代了卡莉絲塔確實被人帶去過福光島，那座傳說中的島嶼是真實存在的！”
佛耶戈臉上流露片刻的失落，但很快被興奮替代，“那還等什麼！整軍備駕，快帶我的王后去福光島！”
這時，赫卡里姆卻故作遲疑，“但是……”
佛耶戈瞬間變臉，剛升起的興奮轉變為不悅，“但是什麼？！”
赫卡里姆的身子弓的更低了，“我們沒抓到劍鷹號的船長薇尼克斯，恐怕不能確定福光島的確切方位……”
佛耶戈大手一揮，“無妨！我們卡瑪維亞有那麼多優秀船長，缺一個瓦斯塔亞人又如何？”
他轉身走進寢室，不過沒走兩步停了下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記得叫上我們的諮議官努尼奧，福光島的迷霧，他應該有辦法解決。”
……
……
阿洛維德拉城郊，某個隸屬於鐵之團馬廄。
由於卡瑪維亞早已進入緊急狀態，所有平民擁有的馬匹全部被鐵之團沒收充公，以備不時之需。
而附近的城邦均被鐵之團的鐵蹄踏平，若想活著逃出去，必須穿越衝蕩平原和烈焰谷，馬是不可或缺的。
抱著來卓斯緊緊摟抱卡莉絲塔，躲在陰暗處探查情況。
“裡屋有三個鐵之團的雜碎。”
來卓斯將卡莉絲塔放置在身側的草堆裡，長滿老繭的大手握住腰間的劍柄。
“卡莉，你還沒恢復，交給我好了。”
“小心點！”
“放心吧，你還不相信我嗎？”
來卓斯嘴角一咧，但還沒等他行動，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上去像是兩三個人的樣子。
“糟了！”卡莉絲塔臉色一變，“鐵之團發現我們了嗎？！”
她將手搭在來卓斯掌心，“快，你快逃吧！他們要抓的是我……”
來卓斯抓住卡莉絲塔的手，“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放棄你？”
就在這時，兩人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女人的咂嘴聲：“嘖嘖，多麼可歌可泣的愛情~~”
“誰？！”
來卓斯一下拔出佩劍，而卡莉絲塔急忙拉住了他，“先別急，我認識這個聲音！”
她的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處，隨著一陣灌叢的窸窣，一位海獺模樣的瓦斯塔亞女人出現在卡莉絲塔面前。
“薇尼克斯！”卡莉絲塔十分驚喜，“你怎麼在這？”
“還不是因為你？”薇尼克斯翻了個白眼，不過聽語氣沒有生氣的意思，“你不肯透露福光島，鐵之團到處抓劍鷹號的船員，企圖從他們口中問出真相……我嘛，僥倖逃出來了。”
卡莉絲塔臉色一急，來不及關心薇尼克斯，“可只有我上過福光島，他們都不瞭解詳情啊！”
“知道福光島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已經足夠了嗎？”
薇尼克斯抬了抬下巴，示意兩人看向馬棚處。
方才的馬蹄急促並非是發現了卡莉絲塔和來卓斯的蹤跡，而是通知這裡的鐵之團士兵，將所有的馬匹都帶往碼頭。
“他們已經要出征福光島了。”薇尼克斯說。
“該死，馬全被他們牽走了！”來卓斯氣惱地低聲叫道。
卡莉絲塔捏緊了拳頭，雙手捧住來卓斯的臉，讓他正視自己。
“來卓斯，我必須回去，福光島將遭受一場劫難……這是我帶來的，我必須拯救他們。”
回憶起索拉卡和喬希的警告，卡莉絲塔咬牙流淚，“這次可能就是我此生的終點了，如果魂歸先靈之殿，我們還能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會嫁給你，然後……”
她的話沒說完，來卓斯吻在卡莉絲塔的嘴唇上，隨後分開笑道：“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是我的將軍，我的公主，我會一直追隨在你左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有你在，真好。”
遠處的鐵之團已經騎馬走遠，卡莉絲塔重新讓來卓斯抱起自己，走出灌叢，對薇尼克斯說：
“你呢，你接下來要去哪裡避難？馬已經沒有了，你可以先去……”
薇尼克斯舉手做出“打住”的手勢，沒讓卡莉絲塔把話說完。
“呵，作為船長，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大海，怎可能在陸地苟且偷生？”
她的海獺臉上流露出興奮的表情，“況且，你們不還需要一位船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