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對立
圍繞福光島的聖靄產自生命之水，是源自世界符文力量的魔法迷霧。
這團歷時數千年，將整個福光島完全包裹的白霧並不具備生命之水的療愈效果，但能使進入其中的生靈徹底迷失方向。
福光島之所以能隱於世間，成為人人嚮往的傳說中的“烏托邦”，正是依託聖靄。
然而，瓦薩尼的學者透過研究，早已發現聖靄的致命性缺陷。
白霧不溶於海水，也無法完全覆蓋福光島的天空。
畢竟在福光島，頭頂的碧雲藍天以及夜晚的璀璨星河都是能清晰看到的。
也就是說，不光是那頭被人類馴服的卡瑪維亞巨龍可能從天空的某個地方突破聖靄。
如果卡瑪維亞有精通水性的瓦斯塔亞人，他們亦能從海底突破白霧，殺入福光島。
時間緊迫，喬希牽著阿狸的手急匆匆跑回海力亞。
此時的城內已經亂作一團。
外敵當前，巨龍咆孝。
瓦薩尼秘庫中早已蓄勢待發的魔像傀儡紛紛被瓦薩尼人喚醒出動，鎮守海港與學者大道。
好在喬希先前向議會申請的疏散提議長老們還記得，城內的監衛已經開始疏散恐慌的民眾。
“——吼！”
彷佛是被重重濃霧迷惑，無法突入島內，卡瑪維亞巨龍又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孝，但其身影比起喬希還在古林區時更為顯眼。
【看這架勢，應該不到半個小時，這頭巨龍就能找到突破白霧的路了。】
露妮希亞語氣難得嚴肅，但話裡話間那股興奮的意味無法遮掩。
【小子，做好屠龍的準備了嗎？】
喬希暫時沒理會露妮希亞，他已經從紛亂的人群中看到了正往這個方向跑的亞羅和琳。
“小狸！”
琳眼眶赤紅，捂著口鼻抑制自己的抽噎，快步衝了過來，亞羅緊隨其後，
“爸爸，媽媽……”
混亂中的一家三口團聚，阿狸與自己父母相擁抱，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亞羅和琳的臉上沒有半點輕鬆。
“你的預言成真了！”亞羅面色十分凝重，“我們必須離開這，從你以前安排的逃生路線走，那些卡瑪維亞人不會發現的！”
阿狸回身拉住喬希的手，神情充斥著懇求，“喬希，跟我們一起走吧！”
然而，喬希只是搖搖頭，“不，我不能離開。”
他抽了下鼻子，直視阿狸淚光閃爍的眼眸，勉強擠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我們以前不是談論個這個問題嗎？你還不相信我的實力麼？”
“可是……”阿狸臉色一急，“你之前只是說對抗卡瑪維亞的軍隊，但現在，那可是一頭巨龍啊！”
【區區一頭普通的飛龍種罷了，有什麼可怕的？】露妮希亞興奮道，【又不是以緒塔爾會魔法的元素巨龍，等這牲畜落地，直接用死亡之舞砍斷它的腦袋就行了！】
說的輕鬆！
喬希暗暗腹誹，緊繃的心絃並未因露妮希亞的言語有所鬆懈。
“阿狸，聽話，我們之前約好的。”
喬希輕撫阿狸的臉龐，抹去她眼角即將滑落的淚滴。
“你可別忘了我的實力，有露妮希亞幫忙，不會有事的。”
雖說喬希很不想在這種時候立 flag，但為了安慰阿狸，讓她遠離危險，喬希不得不這麼做。
巨龍的身影愈發清晰，亞羅催促道：“阿狸，我相信喬希能照顧好自己的，我們該走了！”
晶瑩的淚滴滑落，阿狸清楚喬希決定的事很少會反悔，也深知不精通戰鬥的自己呆在這隻會成為累贅，所以抿唇緘言，不再勸說。
不過，在臨別之前，阿狸走到喬希面前，右手攬過他的脖子的同時踮起腳尖，為他送上深吻。
片刻，阿狸回到父母身邊，從口袋裡掏出屬於自己那一半的尹美羅石，淚眼婆娑的臉上擠出笑容。
“記得你答應我了，一定不要有事！”
……
……
阿狸跟隨父母前往遠離海力亞的另一條疏散海灣，這是喬希早與他們商量好的。
面對佛耶戈，以及卡瑪維亞精銳騎士團——鐵之團的攻伐，喬希有信心自保，但阿狸留在這屬實讓他放不下心。
即便使用世界符文的碎片也無法抗衡手持王者之劍的佛耶戈，他也能透過奧術傳送離開破敗之咒波及的範圍。
不過前提是喬希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戰鬥。
從海力亞的環形船港沿著學者大道一路直奔爍光塔，喬希瞥見了身處於十多個傀儡魔像和監衛們保護的馬爾古薩等人。
一見到喬希，遠離長老，躲在一個魔像身旁的泰魯斯和瑞茲立馬迎了上來，身邊還跟著一對十多歲的捲髮雙胞胎姐妹和一個年齡更小的男孩。
他們面帶驚恐，死死的抓著泰魯斯灰袍的衣襬。
那是早些年間，泰魯斯收養的失去父母的孩子，泰魯斯像是對待自己親生孩子一樣，對他們照顧有加。
只是作為探索者的泰魯斯分身乏術，沒能力再收養照料他們，只能將其寄託於福利院。
這半年來，喬希跟他們重新認識，相處地還算愉快。
看到喬希，名叫託盧的小男孩一下子跑到喬希身邊，抱住他的腿，“喬希哥哥！”
喬希一邊摩挲託盧蓬鬆的頭髮，對他微微一笑，隨即抬頭皺眉看向泰魯斯，“你怎麼沒把孩子們送走？”
泰魯斯苦澀地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魔像後邊的爍光塔正門，長老所在的方向。
因為環境吵鬧，爍光塔那邊又有巨大的傀儡遮擋，剛剛的喬希沒看清那邊的情況。
直到湊近後，喬希才發覺，監衛們正舉起武器嚴陣以待，而那些長老則在跟誰爭吵什麼。
“卡莉絲塔？”
當看到人群中的眼熟女人被一個五大三粗，足足高了她半截身子的光頭巨漢保護，喬希心頭一驚，立馬跑了過去。
“你是怎麼進來的？！”
“喬希……”正在跟蛤蟆臉巴泰克爭辯的卡莉絲塔聞言扭頭，神情一喜，“快跟他們解釋一下，我是來幫你們的！”
喬希擠開監衛，直接走近被他們包圍的男女。
左手持鳶盾，右手已經按在劍柄，但不曾拔出的光頭壯漢眼神凌厲地瞪著喬希。
不過被卡莉絲塔伸手搭在小臂安慰道：“來卓斯，別緊張……”
【嚯，這就是來卓斯？】
露妮希亞驚訝兩人的體型差距，被喬希和阿狸餵了半年口糧，思緒不由得偏離了正題。
【這傢伙該不會有巨魔血統吧？這麼大的體型差，這怎麼……】
露妮希亞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立馬閉上了嘴。
隨後，她懊惱地碎嘴罵道：【該死！喬希，你跟你的小狐狸都影響到我了！】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喬希在精神層面沒好氣回答的同時，現實裡走到卡莉絲塔面前嚴肅質問：“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卡莉絲塔走之前明明留下了路石，難不成葛瑞爾給了她兩塊？
但卡莉絲塔性情坦誠，本不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被喬希這麼問，卡莉絲塔果然猶豫了，“我……”
“你以為她是怎麼進來的？！”
就在這時，一旁面色漲紅，褶皺的衰老臉皮顫動的巴泰克走進監衛的圈子，指著喬希和卡莉絲塔憤怒大罵，口水飛濺。
“都是你們！福光島會有今天的災難，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去你媽的！”來卓斯的暴脾氣可忍不了，“我跟卡莉明明是跟著你們的探索者回來，跟你們報信，來幫你們的，你卻要如此汙衊我們！”
他拉起卡莉絲塔的手，狠狠地瞪了眼仍在七嘴八舌爭論不停的長老和大師們，“卡莉，我們走吧！不要再管這些沉醉於特權泡影中的愚者了！”
“大膽！”巴泰克瞪圓了渾濁的眼睛，手裡既當法杖，又做柺杖的聖石權杖指向來卓斯，“竟然如此辱蔑等……把他們給我拿下！”
然而下一刻，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巴泰克的左臉立刻腫起一大塊，連牙齒都脫落了兩顆，嘴裡噙血，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而甩他巴掌的人，正是剛才趁著他們爭論，走到巴泰克面前的喬希。
“你，你竟然……”
“老東西，老子他媽的忍你很久了！”喬希一副嫌惡的口吻罵道。
“危機當頭，頭頂的巨龍馬上就要突破聖靄，卡瑪維亞的軍隊也在迷霧之外找尋突破聖靄的辦法，而你，你卻仍在這爭論誰對誰錯的問題！
“我已經提早半年請求你們做好被外敵入侵的準備，可你們卻自覺聖靄可以抵擋一切敵人，連民兵都不肯操練，更別說防禦城牆了。
“事到如今，你們還沒發覺自己的決策有誤，反倒要把黑鍋甩給我們嗎？！”
喬希拽掉胸口用細繩捆綁的死亡之舞，猙獰的猩紅色長刀瞬間變為原樣，渾身纏繞著代表死亡闇然的黑芒。
“喬希……”
其他長老和大師不敢在此時上前，而馬爾古薩見勢不妙，剛打算上前制止，卻被泰魯斯阻攔。
“放心吧，喬希有分寸的。”泰魯斯悄聲道。
監衛沒有大主教的發話，沒敢擅自行動，只是攥緊戰戟，一臉茫然地盯著喬希，不知所措。
巴泰克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喬希想殺掉自己，立馬涕淚橫流，四肢並用地爬到監衛後方，好不狼狽。
喬希壓根沒有再理會巴泰克的意思，赤紅的眼眸微微眯起，瞧向近乎完全顯形的漆黑巨龍，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監衛：
“你們嚴刻防備聖靄的動靜，我先去解決了那頭牲畜！”
……
……
看到有書友疑問，這裡先提前來一個不算劇透的透露吧。
肯定不會寫失憶的，前面都說這是個爛俗套路了，大家放心看就是了。
只是破敗之咒必然發生，正如這章的卷名嘛。
還有，阿狸後面可不會是個賣肉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