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何出此言?”

裴玉華趕緊把心愛的弟子扶起來,發現弟子沒化妝,臉上的黑眼圈也很重,兩頰凹陷,像是經歷了巨大打擊的模樣。

按說沉傲雪心性堅韌,就算是為了救自己,也不該如此表現才是,裴玉華心中一沉,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師傅回來了,天大的事也有師傅替你做主。”

沉傲雪只是埋在裴玉華懷裡使勁地哭,也不說話,也不表態。

周圍的女弟子們,無不是保持沉默,裴玉華掃視一圈,發現有幾人面容悲慼,更有一女眉目含煞,便對那名少女道:“綠荷,你說,怎麼回事。”

這名叫綠荷的少女,身材嬌小,眼睛很大,流轉間帶著靈性,赫然是當初端木雅插入春水劍派的暗樁。

可惜後來這少女被裴玉華的魅力所折服,轉頭就叛變了,以至於那次秦鵬和端木雅被裴玉華和花家設計,差點就丟了性命。

綠荷看了看四周,上前低聲道:“師傅,等會兒再說吧。”

裴玉華眉頭深深皺起,越發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便隨口勉勵了在場的女弟子一番,等揮手散退人群,自己則和沉傲雪,綠荷三人進了房間。

關上門,裴玉華坐在桌子上,腰板挺直,一派掌門風範地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綠荷先是看了看沉傲雪,見師姐沒反對,才煞氣騰騰地說道:“師傅,師姐被一個畜生給玷汙了,你可一定要為師姐做主啊!”

裴玉華心中狂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沉傲雪,沉傲雪偏過頭,滿臉淚水流不停,無聲地痛哭,看得裴玉華心都要碎了。

勉強保持住鎮定,裴玉華的胸口顫動幾下,手無意識地抓著桌角,沉聲問道:“是誰?”

綠荷咬牙切齒道:“自從師傅你失蹤後,師姐便帶著我們四處奔波,查詢你的下落。我們求過花家,花家那邊只說在盡力尋找,我們去了好多次,第一次花滿天還見了我們,後來連他身邊的護衛都見不到了。

師姐就打算去求花老太爺,可是我們根本沒有門路,而且花家放出訊息,說是花老太爺病重,不能讓人打擾。

師姐很擔心師傅你的安危,索性就帶著我回了蘇州,找到了黑虎堂。”

黑虎堂,乃蘇州四霸之一,堂中好手如林,堂主‘雙掌開碑’仇觀星,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位列當今人榜第五十六位。

要知道任何一個極武境高手都稱得上是江湖上的腕兒,在自己所混的一畝三分地,不說人盡皆知也差不多了。

而人榜上的一百零八位高手,可說是整個江湖上最頂尖的極武境高手,威名放之四海皆準。

那樣的人物,連各大頂級門派都不敢輕視,可想而知黑虎堂在蘇州的聲勢有多大。

沉傲雪之所以敢找上黑虎堂,也是因為之前幾年,堂主仇觀星經人介紹,認識了裴玉華,從此便對裴玉華明裡暗裡展開了追求。

即便這幾年被裴玉華多次拒絕,仇觀星也從來沒有表現出惱怒的意思,反而還對春水劍派頗為照顧。

綠荷接著道:“這次實在沒辦法了,師姐四下無援,只好找上了黑虎堂,希望仇觀星能出手。沒想到,沒想到那個畜生卻……”

其實綠荷並沒有跟去,只是等在了客棧內,是沉傲雪面色蒼白地回來,並且直接暈倒了,綠荷替她清理身體時,才知道師姐的慘狀。後來大概是師姐心中承受了太大的壓力,才將那段遭遇告訴了她。

裴玉華氣得直哆嗦:“仇觀星好歹也是一方霸主,竟這樣對一個小姑娘?”

沉傲雪面如金紙,慘笑道:“不只是仇觀星,還有他的弟弟仇觀月……師傅啊……”

房內的二女都以為聽錯了,綠荷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裴玉華第一時間起身,死死抱住了差點哭死過去的沉傲雪,顫著身子,咬牙切齒道:“畜生,畜生!傲雪放心,為師一定會替你報仇,一定會替你報仇……”

綠荷也是怒火攻心,在房中到處找東西,像是想跑去蘇州一劍砍了那兩個畜生。

好不容易等安撫住沉傲雪,裴玉華語氣凝重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沉傲雪有氣無力道:“就只有師傅和綠荷師妹。”

裴玉華點點頭,瞪著綠荷道:“關於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敢洩露出一個字,別怪為師不客氣!”

江湖女人,雖然比普通閨閣女子要開放一些,可不代表不要名節。裴玉華很清楚,沉傲雪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一旦還有外人知道,那這個極有天賦的女弟子真的只能抹脖子了。

綠荷忙點頭,表示自己敢亂說就天打雷噼。

裴玉華揮手令綠荷先退出去,自己則扶著沉傲雪坐在床邊,繼續耐心開導,可惜無論怎麼開導,那個昔日裡刁蠻任性,但極其開朗的女弟子,似乎再也回不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望和呆滯。

沉傲雪是被裴玉華親手帶大的,說是師徒,其實和母女沒什麼分別,眼見愛徒被歹人摧殘成這樣,裴玉華越看越是心痛,恨不得將仇觀星兄弟剝皮抽筋。

次日。

裴玉華改裝易容之後,悄然來到了花家大宅,並透過與花老太爺約定的方式遞上了信物。

想報復仇觀星兄弟,裴玉華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唯一能依賴的就是花家。

在大廳裡左等右等,可等來的不是花老太爺,而是一名枯瘦的灰衣老者,正是花老太爺身邊的安如雷。

“裴姑娘,老太爺不便見你,他讓我轉告你,昔日他答應你母親保護你二十年,他已經做到了,今後他與你恩怨兩消,兩不相欠。若無必要,你也不必再來花家了。”

安如雷看著漸漸變色的裴玉華,表情自始至終很平靜。

“老太爺他……”裴玉華咬著嘴唇:“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多虧了老太爺,我借他的名頭太多,可否讓我再見老太爺一面,當面叩首感謝於他。”

安如雷搖搖頭:“相見不如不見,裴姑娘,你該知道老太爺的性子。”

裴玉華呆了呆,點點頭,對著安如雷行禮後,離開了花家。她的腦子亂哄哄的,一路上慢慢走回了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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