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沚吃飽後有些神思怠倦,身子發軟,不想動彈,他便一直潛藏水下,每到感覺呼吸不暢時就悄悄探出頭呼吸換氣。

這是他的新生第一日,目標存活,尋找洞穴!

是的,蛇類也要睡覺,除去冬眠每日也要和人類一樣睡覺休息。

不過由於種類不同,有些蛇類喜歡晝伏夜出,多是白日窩在洞穴裡睡覺,而有些蛇類喜歡白日捕食夜晚藏匿。

得益於前世他的父親,是一名蛇類愛好者,他也多少知道一些蛇類的生存習性,或許這也是上天卷顧,讓他成了一條蛇,好歹不是食物鏈最底端,而且還是白沚比較熟悉的生物。

白沚看了看渾濁的水下世界,忍住了懷念前世的想法,這是個危機四伏的水下世界,稍有不慎便淪為食物。

午後日光一點點偏移,終於日落西山,夕陽霞光堆在群山之上,暮鳥群歸巢,走獸各回穴。

遠方深林偶而傳來一兩聲野獸嘶吼,天色逐漸昏暗,蒼穹上開始有點點星子出現,澹澹雲霧升高山林間,太陽終於收斂了它的囂張,人間萬物方得一絲清涼。

天,黑了。

人類該歸家吃飯睡覺安息,停下了一天的生活。

但野外的生物,每一時每一刻都在上演著廝殺,每一隻生物仍舊在面臨著殺與被殺的威脅。

白沚終於動了。

他一點點遊向水灘邊沿,那裡有著很黑很粘的淤泥。

他這樣一身白色蛇皮如果在夜間遊走,那便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河灘邊常有泥沙淤積,人類口中的淤泥地,若連綿數里那便可稱為沼澤,陷入其中只有死亡。

但這方水潭的淤泥顯然很小很淺,不過也夠用了。

白沚緩緩扭動著腰身划水前往淤泥裡,然後如同一條泥鰍般的在泥裡搖滾翻轉,弄的淺水區域渾濁一片,哪怕是螃蟹也都看不得其中是什麼怪東西在作祟。

很快,一隻黑色小蛇趁著水底渾濁與夜色遮掩爬出了水,游上了鵝卵石地。

這條小黑蛇便是偽裝的白沚,他控制周身肌肉放鬆,讓這些淤泥包裹著自己白色身軀躲避了暗夜捕食者的視線。

水潭裡不時有蟾蛙之聲響起,偶然間有游魚擺尾掀起水花,不遠處兩隻大螳螂正在交合著,然後一隻把另一隻不反抗的螳螂吞入了肚中。

那鋒利的螳勾看得白沚身子發寒,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這樣的蟲類也太可怕了。

白沚在鵝卵石縫隙中爬行著,藉助鵝卵石的遮掩他爬出了水面近一丈的距離,即便地上很崎區可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遊動到了一塊巨石下。

這塊巨石在如今的白沚看來,十分巨大,也不好估計體積,他爬到這塊灰色巨石下熱色雙重視野探查過後發現這裡竟然只有小小的螞蟻生活。

白沚雖然擔心這些螞蟻也有某些恐懼之處,可對比周身其他“霸主”而言已經是最好拿捏的生物了。

你看那邊大柳樹上有著一窩啄木鳥,它們的嘴巴可以狠狠的把自己啄死甚至吃掉。

再說那水草間跳躍活動頻繁的大蟾蜍,都能一舌頭捲住自己吞入肚中。

還有河邊不少泥洞裡都有可能住著一隻只螃蟹與大河蝦,它們的鉗爪都令白沚心中一寒。

所以,這群小小螞蟻,真的是很仁慈了,能讓自己有個居身之地!

白沚渾身都是厚厚的淤泥,就是這些螞蟻群體出動也不一定能咬破這些淤泥的保護。

但他還是特意找了個距離螞蟻窩遠一些的地方,靠近石底盤旋起身子,檢查幾次後才開始安眠。

蛇類在水中睡覺會被活活憋死的,哪怕是水蛇也不例外,除非是海蛇。

所以白沚最好的選擇就是近水處的岸邊。

夜晚的月光如同雪霜鋪滿大地,遠方山林中有一些開靈的獸類貪婪的吞噬著月之精華,無一例外它們至少都是一片區域的獸類霸主!

只有足夠強大到附近生物恐懼,沒有生命之憂後才能有那渴望長生的資本。

白沚安靜的休眠,被淤泥包裹住的身軀也在一點點生長,肉眼難以辨別。

這一夜,白沚睡的很不安穩,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醒來緊張的觀察四周有無危險靠近。

直到第二日太陽初升,夜間捕食者開始休息,白日生物開始活躍。

白沚也在第七次睡醒後開始了第二日的生存。

如今已是盛夏,再過一個月就是夏末,按照白沚前世的認知一年四季大概也許相同,這裡或許會有冬天。

因為他在淺水裡發現了一些蘆葦,雖然長得不多,可蘆葦這種植物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生長在熱帶和溫帶氣候,但這附近植株卻並沒有顯著的熱帶生物,所以很大可能是溫帶,那麼很有可能會迎來冬季!

人類尚且懼怕寒冬凜冽,生物們自然更懼怕,而蛇類是最為懼怕的生物之一。

白沚有了緊迫感,他不僅要活下去更要多進食,然後長大。

他只有變得更粗大,更長,才能堅挺的活下去!

才有更好的能力尋找一個冬眠之地,不至於被凍死。

白沚再次爬向水潭,藉助著茂密植物的遮擋遊向淺水處,如今天氣熱的蛇類都有些受不住,哪怕只是初陽,所以根本不必再吸收熱量用以活血暖化僵硬的身體。

這一次,他瞄向了水底的螺螄,還有一個個田螺。

白沚可不管它們有著堅硬外殼,只要到了自己肚子裡遲早都是化為自己的養分。

他如今對這些植物,毫無食慾。

因為他的蛇腦和生物體本能對這些植物毫無興趣。

白沚潛入水中,探視一週後發現並無其他強大的狩獵者,就直往一隻田螺游去,一口吞下反應遲鈍的田螺。

田螺堅硬的外殼入肚,讓白沚有些不適,但他忍了。

想要成長就必須要食肉,蛇類可是不吃植物的。

白沚一連吞了六隻田螺和螺獅後,再次潛藏水底減少活動,動的越多暴露的危險越大,被捕食者發現的危險就越大!

他在附近發現了同類,是一條黑色的水蛇!

白沚心神一緊,蛇類可是會互食的!

好在這條同類貌似對他沒有興趣,又悠哉悠哉的遊走了。

人家可是有著將近兩米的體長,在這片水潭裡自然是沒有什麼能危險到它的存在。

不過也讓白沚有些疑惑,這處水潭和山谷的環境,非常適宜生物生存,按理說應該有很多大型食肉動物來構成一個完整的生態食物鏈。

就比如說剛才那條同類,這處山谷時有飛鳥路過,那麼這山中肯定有鷹、鷲之類的食蛇生物存在,然而白沚觀察了一日也不見有什麼大型飛禽路過。

甚至,陸上也沒有群狼、豹子等生物的存在。

畢竟,山中水源之地定是生物最多出現的地方。

白沚想不明白也不再去多想,他只安心的苟活。

……

日升日落,一天又一天渡過,轉眼間白沚已經活過了一個月。

他的身體也從不到一尺長到了一尺半長。

雖然仍舊很短,可已經不是那條連蟲類都懼怕的幼蛇了。

如今只要白沚小心一些,就可以一直成長下去。

但如今,白沚還要渡過這最後一關!

蛻皮!

白沚已經進入了矇眼期的最後一天,雙目即將復明。

蛇類蛻皮,並不是幾個小時蛻下一張皮那麼簡單,其完整過程是將近大半個月的一個生理活動。

一般蛇類蛻皮前六天左右雙目角膜就會呈現煙藍色,然後暫時失明三五天,復明後再過三五日就會開始蛻皮。

而這整個過程中,最危險的不僅僅是蛻皮時,還有雙目失明的三五天。

白沚雖然靠著驚人的毅力硬生生三天沒有動彈渡過了這個難關,存活下來,可如今已是飢腸轆轆。

他需要進食!否則三天後他將因為沒有力氣掙脫出蛇皮,會被困死在自己的蛇蛻裡!

白沚遊入水中,這附近的田螺、螺獅等生物都早已被他吃絕戶了,如今只有些魚類來這裡遊蕩一下。

他要吃魚!

白沚隱藏身形,靜靜等待了半個時辰,終於有合適的獵物了。

一條細長的花魚遊了過來!

小花魚擺動著尾巴靈巧的遊蕩水中,直到它遊近了白沚,彷佛是感覺到了什麼要往回遊。

但是白沚迅即無比的如箭般彈射而出狠狠咬住了小花魚,然後身子迅速收縮纏繞住了魚身。

只要一被他纏住,小花魚便難逃一死。

白沚用力收緊身體,狠狠擠壓著小花魚,哪怕它反抗再激烈都掙脫不出蛇軀的纏繞,被一點點耗盡力氣,如同被榨乾的水魚。

然後白沚張開已又些控制不便的上下顎從花魚頭部開始吞嚥,一點一點的吞著花魚身體進入他的喉嚨,再然後是身體胃部,直到花魚的尾巴從白沚嘴裡嚥下去,他總算是進食完成!

只是,蛇軀也變得更加笨重起來,十分不方便,身軀被硬生生撐大了不少,彷佛膨脹起來。

白沚爬回巨石,藏在巨石下他自己鑽出來的小泥洞裡,靜靜消化食物,等待蛻皮那一日。

蛇類吃掉一隻大獵物,便足足可以數日不食。這小花魚對白沚而言也算是巨物了。

三日後,太陽高升,熾熱盛夏逼得動物們紛紛窩在巢穴裡,唯有白沚爬出了泥洞纏住一塊被曬的發燙的鵝卵石。

蛻皮開始了!

白沚覺得渾身上下都奇癢無比,恨不得能從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彷佛只有那樣才能止癢。

好在這塊鵝卵石被太陽曬的極燙,熾熱的堅硬石身能緩解白沚身體上的巨癢。

白沚逐漸被這奇癢折磨的發瘋,他拼命用蛇軀纏住鵝卵石,彷若抵死纏綿,太陽高照,蛇石交纏,白沚用盡全身力氣瘋狂摩擦著鵝卵石的凸起之處,用那尖銳的稜角刺破自己的身體。

終於,在白沚精疲力盡之時,他的上顎撕開了一道口子,白沚的頭從那裡鑽了出來。

只要頭一出來,接下來的便都好辦了。

白沚一點點艱難的從舊皮中鑽出,身體展開,足足有兩尺之長了!

白沚渾身一鬆,差點暈厥過去,好在他堅持了過來,拖著一身鮮豔的明白色身軀爬入淤泥裡掩藏自己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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