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汙染
星座、星體、相位、宮位.
這是“天文學會”自上而下的四大階層。
洪斌那種，屬於稍微有點實力和能力的外圍人員，但能獲得“宮位”的，絕對是“天文學會”妥妥的核心成員之一。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遇到了位“天文學會”的“兇宮”。
李長安站在洞口並沒有亂動，魁鬥和黑斑青蛙互相警戒著，誰都沒有亂動，但也誰都沒有放心警惕。
對方直接報出了名號，這是李長安絕對沒想到的。
不過。
他這麼做，無外乎兩個原因。
要麼，是因為受傷嚴重，導致他不得不借用“天文學會”的名頭，來震懾想要發起進攻的自己。
要麼就是有人在狐假虎威。
但不管怎麼說，對方受傷嚴重這一點，應該不似假的。
否則，他的黑斑青蛙也不會受傷這麼嚴重，面對魁鬥只敢警告卻不敢主動發起進攻。
而且，以這隻黑斑青蛙的實力，裡面這個人至少也應該是三階御靈師，能同時召喚的靈獸不止一種。
三階御靈師的身份，倒也符合“兇宮”的身份。
按照費成青給他普及的知識。
“天文學會”的“星座”必然是六階御靈師，“星座”之下的“星體”大多是五階，也有可能是四階，而“星體”之下的“相位”以及“宮位”，差不多就按照四階、三階御靈師的實力劃分。
但費成青也說過。
以三階御靈師的實力，能夠從“天文學會”發展的那麼多的隱秘成員中脫穎而出，大多有著不俗的天賦或是潛力，屬於三階御靈師中的佼佼者。
洞穴裡，沒了動靜。
李長安沉著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靠近還是該後退。
三階御靈師的身份讓他有點拿捏不準。
萬一對方只是在裝重傷，或者說重傷了，但並非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突然暴起怎麼辦？
可就這樣後退，他又有點不太甘心。
這極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兇宮”！
費成青他們至今都還未知曉“天文學會”真正的目的，因為他們抓捕控制的人大多都是外圍成員。
而現在，如果他能從這位“兇宮”的口中，獲得一星半點的資訊，都能讓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更有目的性和選擇性。
能慢慢地抓住一點主動權。
猶豫再三，李長安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解決面前這隻重傷狀態的黑斑青蛙。
不管對方是真的重傷還是假的重傷，先斷他一份契約！
“魁鬥！”
李長安低喝。
“括！”
聞言的魁鬥會意。
只是，還未等它再次開擺架勢，就見那隻黑斑青蛙突然“呱”地一聲，轉身向後跳去。
奮力一躍，再次出現時，已然在了洞穴口。
瞧了他們一眼後，就跳了進去。
“括？”
魁鬥看向李長安。
怎麼辦？
見狀的李長安也鎖起了眉頭。
請君入甕？
還是故作玄虛？
李長安的內心做了一番掙扎後，他還是沉聲道：“走！”
魁鬥攥緊拳頭在空中勐地揮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太甘心，但還是跟著李長安緩緩後退。
很快。
他們就消失在了這處洞穴口。
待到他們走遠，一個碩大的青蛙頭再次探出洞穴，朝著四周望了望，露出一抹放鬆下來的神色，慢慢退回到了洞穴之中。
只不過，它沒有注意到，在它探出腦袋的時候，周圍的林葉明明沒有風，卻捲起了沙沙作響的林海。
昏暗的洞穴內。
逼仄的角落。
一個身上散發著濃濃惡臭，整個人彷彿被泥漿泡過一遍，混雜著汙水與血液的腌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帶走男人的生命。
他的眼睛耷拉著，從黑斑青蛙的口中，得知對方退走後，送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露出幾分惋惜。
現在災潮剛剛結束，全城戒嚴，就算是“天文學會”的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亂動，免得露出些什麼馬腳，被一群人圍攻。
而他作為負責引起這次災潮的始作俑者之一，計劃的重要實施者之一，因為某些意外，而深陷在了這裡。
沒有“天文學會”其餘人的救援，在牙獸這片暫時無人敢靠近的領地內，不出意外的話，會死在這裡。
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那斷腿處哪怕他及時地止血了，泥漿中混雜的細菌就能要了他的命。
更何況，他斷裂了契約，意識和靈性天平遭受重創，現在哪怕是動一動身體，都會感覺頭暈得無法自己。
這已然是個死局。
原本他還想著看看能不能把外面那人騙進來，以“天文學會”的名頭許以重利，說不得還有回去的機會。
只不過。
外面那傢伙，似乎小心得有點過分了。
“可惜了這件東西不過等一段時間，應該會有人來取。”
微微轉動眼珠，看向身旁的黑斑青蛙，極為虛弱地咧開嘴巴，眼中流露出狂熱額執著，與向死而歸的信仰。
“為了我主的迴歸，一切的死亡與代價，都是值得的。”
“呱”
“放心，死亡並不是終點，只是暫時的結束。待到我主迴歸，我們會以全新的姿態，以其偉大身體的一部分，再次出現在這裡。”
話裡話外，都證明他是個極端狂熱的信徒。
或者說。
整個“天文學會”，本身就是一群狂熱信徒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創立的組織。
轟！！
忽然的。
就在他準備靜靜等待死亡的時候，洞穴的一處牆壁，豁然炸開了個大洞。
下一秒。
無數的根鬚、紙條、葉片就彷彿嗅到了食物香味的獵犬一樣，瘋狂地湧入進來。
“呱！！”
看到這一幕的黑斑青蛙陡然一個激靈，都不需要男人提醒，嘴巴勐地張開的同時，一根暗紅色的舌頭彈射而出，捲起那些根鬚、紙條，用力一扯，就如同一把鐮刀似的，盡數斬斷。
同一時間，一團散發著翠色熒光的能量球，從破開的洞口丟了進來。
見狀的男人以及黑斑青蛙同時面色一變。
雖說黑斑青蛙可以躲開，但男人是絕對避不開的。
所以，為了男人的安全，黑斑青蛙毅然決然地橫在了它的面前，以血肉之軀，來抵擋這“茂盛爆彈”的衝擊。
轟！！
劇烈的轟鳴之聲，於洞穴內驟然迸發響起，一股極具衝擊力的氣浪，卷著大量溼稠的黑色泥漿，從洞口吹出。
“括——”
魁鬥扒拉開破開洞口的岩石，句僂著腰的同時，警惕地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死了嗎？”
李長安鎖著眉頭，捂著嘴巴，跟在魁鬥身後慢慢進入洞穴。
他們其實先前根本就沒有離開。
只是因為李長安有點拿捏不準裡面這位的狀態，也不太確定他是否真的為“天文學會”的“兇宮”，所以以退為進。
等魁鬥藉著“自然之語”這項能力，藉著這山洞周圍林木“看”到了在他們離開後，那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的黑斑青蛙時，才確定裡面這人應該真的是不行了。
不過他也沒想著直接從山洞口進來。
反正這個小土坡本來就不大，完全可以“另闢蹊徑”。
最終就出現了這樣的結果。
“括！”
進入山洞後，魁鬥第一時間看到了那趴在地上，背部綻開狀態似乎極為萎靡的黑斑青蛙，以及被它牢牢保護在身下，瞪著怒圓的眼睛望著他的男人。
李長安的視線迅速掃過。
很快。
就在男人的領口處，看到了他先前看到過的，屬於半人馬星座的圖桉。
居然真的是一位“天文學會”的“兇宮”級骨幹成員！
這麼說來。
陌隴市這次的災潮，還真和“天文學會”脫不開關係。
當然，要完全操控這種規模的災潮，僅憑一個三階御靈師是肯定做不到的。
必然是他們抓住了紅月交替的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再動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要麼激情了牙獸群，要麼就是影響了那隻三眼怖牙獸。
那“天文學會”知道靜謐會在調查他們，也知道費成青的存在，當時在西側密林是故意引他們去，免得影響計劃？
可這次的災潮，只要等別的組織反應過來，可就不再僅僅只是靜謐會盯上他們了，別的各大組織，都會盯上他們的。
而且。
製造災潮的目的又是什麼？
收集靈核？
還是收集靈獸的血肉？
可是因為這次災潮影響過大，不論是靜謐會還是蒼白繪卷亦或是元素之威等等組織，甚至就連駐守在陌隴市附近的王國第二十四軍以及王國第七軍，哪一個沒把這些資源全都收集起來？
廢了那麼多的資源和手段。
最後就為了聽個響聲？
不至於。
李長安暗自搖頭的同時，按捺下腦海裡紛亂的思緒。
眼前這人，因為黑斑青蛙的保護，倒是還活著。
不過，又因為黑斑青蛙遭受重創，靈性天平變得極為不穩定，說不得等會就死了。
“李長青”
只是還未等李長安想好，要用什麼手段從這人的口中，套出一點有用的資訊時，那人卻主動開口了。
嗯？
聽到這個名字，李長安不由一怔。
只見那人咧開嘴巴，露出個帶著幾分詭異有攜著點猙獰的笑容。
見狀，李長安心裡突然一突，急忙道：“魁鬥，幹掉他！”
“括！”
聞言的魁鬥不敢有絲毫的猶豫，攥起拳頭就是毫不猶豫地狠狠砸下。
“呱——”
只不過，男人的黑斑青蛙卻並未在先前的爆炸中，完全喪失戰鬥的能力。
迎著魁斗的拳頭，嘴巴勐地張開，暗紅色如同鐮刀一般的舌頭彈射而出。
“括——”
魁鬥不假思索地操控起了滿地斷裂的木頭，瞬間就變成了四條手臂的模樣，對著強弩之末的黑斑青蛙一頓狂風驟雨般的輸出。
李長安也在第一時間掏出了左輪。
砰！
扣下扳機。
火光的應下下，他看到了男人狂熱的模樣，以及被他拿出來的，一根鏽跡斑斑如同古董似的拇指長短牙齒。
噗——
蘊魂子彈瞬間沒入了男人的眉心。
瞬間就奪走了他的生命。
可是，在他死亡之前，將最後一抹“魂”注入到了那枚牙齒之中。
嗡——
無形的晦暗波紋，自那牙齒之上瞬間擴散。
下一秒。
一陣恐怖到極點、邪惡到極點、汙穢到極點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朵。
與先前經歷過的所有囈語不同，這次的聲音更具穿透性，更有目的性，也更具有主動性！
李長安幾乎是下意識地丟下了左輪，捂住了耳朵，隔絕了聲音。
但這聲音卻彷彿已經不是從外面傳來的了，而是在他的腦海中迴盪著。
他甚至都看見自己的血管和青筋凸了出來，似乎變成了一條條蠕動的、粗壯的、令人作嘔的蟲豸。
砰！
他的血管勐地爆開，青筋瞬間脫離身體，往外蔓延成了一條條溼滑的、充滿詭異邪惡花紋的觸手。
與此同時。
在他的意識空間內，大量灰黑色的霧氣彷彿無孔不入一般地鑽了進去。
這些霧氣迅速聚攏、盤旋、凝實。
輪廓漸漸浮現。
是一隻長了十條細長肢體，口器之上佈滿猙獰牙齒，模樣似昆蟲又似某種章魚但又如同動物一樣的詭譎生物。
那一點點的聲音，正是出自其張開了的嘴巴中。
不過，李長安並未完全喪失意識和對身體的掌控權，他很快就感受到，在胸口的位置，一塊東西散發出了讓他感覺窒息的熾熱。
並且這股熾熱順著他的身體、血管、脈絡，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他的腦海之中，化作一股熱流，朝著那詭異的生物撲去。
汙染源護符！
嘶——
李長安彷彿聽到水流澆在熾熱火焰上的聲音，那意識中的生物所帶來的影響，被短暫壓制了。
同時，從他意識的角落，一些彷彿早就做好了準備的特殊力量，也在“汙染源護符”能量注入的同時，化作最尖銳的武器，不斷穿刺在那由霧氣所構成的生物上。
只是。
雖然它們展現出了十分有效的成果，可那霧氣並未被完全驅散，反而依舊在不斷地積蓄力量，做出了要進行長久對抗的準備。
剛準備鬆口氣的李長安“看”到這一幕，心裡一緊。
“汙染源護符”可是費成青專門給他準備的一階鑑限之器！
鑑限之器的強弱並非完全由劃分的等級所定，劃分的等級，僅僅只是代表其危害程度而已。
要知道，號稱全知的鬼臉面具巴布，也才僅僅只是三階鑑限之器而已。
這枚“汙染源護符”就是專門針對汙染的器具，平時它作用連一些普通的器具都比不過，可一旦面對某種特殊的汙染，它所能發揮出的作用，絕對不是一階鑑限之器能夠形容的。
就這樣，還無法完全把這詭異的東西壓制？
那牙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眼看著在“汙染源護符”的力量下，那灰霧依舊在凝聚，李長安多少有點慌了。
嘩啦啦——
但就在兩股力量僵持不下的時候，李長安意識空間內常年沒多大動靜和反應的黑色皮革手冊，忽然開始翻動頁面。
原本難以徹底壓制和驅逐的，讓李長安感覺腦袋都快炸開的聲音，被書頁翻動的動靜所掩蓋。
並且。
那難以驅散如同附骨之疽的灰霧，也終於是在這頁面翻動聲中，緩緩消散褪去。
過了幾秒。
動盪的意識空間恢復平靜，李長安腦海裡迴盪的邪惡聲音也徹底平息。
那一根根“觸手”掉落下來，他的“傷口”也迅速癒合。
“這東西是某隻靈獸身體的一部分？僅僅只是牙齒，而且看起來還是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牙齒，就能帶來這樣的影響力？”
“啪嗒”一聲跌坐在地上的李長安睜開眼睛，帶著幾分後怕地看向男人手裡攥著的腐朽利齒。
“還以為費成青給的東西能靠譜點，結果還是要靠黑色皮革手冊”李長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多少有點猜到這人的手裡，應該有一些特殊的東西，否則驅動牙獸群還好說，影響三眼怖牙獸就有點不太現實了。
只是沒想到，他手裡的東西會這麼“變態”，而費成青給的護符會那麼“沒用”。
當然的。
其實李長安在一開始就想過，黑色皮革手冊是不是就能抵擋一些精神層面的汙染。
畢竟，他雖然從手冊上獲得了一些能力和好處，但他總感覺這本手冊並不會就這麼簡單。
之前它就發揮過幾次作用。
不論是對那位神秘的執政官，還是對“界析紅童”甚至是鬼臉面具巴布，都展現出了它在精神層面的影響力。
只不過他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也不敢輕易嘗試。
畢竟，一個弄不好，遭重的可是自己。
但現在看來，有黑色皮革手冊在，他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一部分精神層面對他會產生的影響了。
“難怪費成青說靜謐會的一位五階御靈師反被汙染，以這一根牙齒所發揮出的作用看，還真不好說.”
那朦朧灰霧所構成的模樣.
“難道就是‘天文學會’的目的嗎？”
他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一股發自內心的恐懼，“如果按照‘緋紅薔薇’崇尚鮮血是致敬惡魔，那麼‘天文學會’依憑恐懼是因為‘恐懼’屬性靈獸誕生的源頭？”
李長安憑藉他現在所掌握的資訊，做出一些合理的猜測。
同時，他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模湖的抓到了“天文學會”目的的線索。
只不過，目前所掌握的資訊依舊有限，每次感覺要抓到了，卻又從手裡滑過。
另一邊。
魁鬥也順利地解決掉了因為御靈師死亡，而遭受到了不小衝擊陷入僵直的黑斑青蛙。
“呲呲——”
就在李長安還在努力嘗試抓住關鍵線索思緒的時候，他看見男人手裡那根鏽跡斑斑的牙齒突然開始崩潰，一層層一點點的鏽跡模樣的東西，化作一粒粒細小的光點，晦暗的光點。
因為恐懼灰霧被驅散，所以牙齒也失去作用了嘛？
李長安疑惑之中，他還看到，從這些光點中，剝離出了些許灰黑色如同粉塵一樣的東西，迅速消散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部分極為純粹的靈性。
而那枚牙齒在鏽跡脫落後，色澤逐漸變得鮮亮起來。
“喵嗚！喵嗚！”
靈性天平中，傳來了小幻有些急切的叫喚聲。
似乎是感應察覺到了什麼。
稍稍的遲疑，李長安給了魁鬥一個眼神後，將之收了起來，並迅速召喚。
很快。
有些急不可耐地從召喚陣式中一躍而出的墨影三尾靈貓小幻，都沒等李長安說什麼，就勐地一個前撲，“嗷嗚”一口將那枚變成了乳白色的牙齒，以及其上千絲萬縷纏黏著的純粹靈性，全都吞了下去。
“小”
看到這一幕的李長安張了張嘴巴。
想要阻止，但卻來不及了。
嗡——
在小傢伙一口將那牙齒吞下後，從它的身上，毛髮中、肌肉上、毛孔內，噴湧出了大量如同墨水一般的陰影黑霧。
“喵嗚~~”
小幻發出了舒服暢快的聲音，還夾雜著熟悉的“呼嚕”聲。
像極了.抱著貓薄荷球時的樣子。
看到它這麼舒服，李長安就明白，那枚牙齒的汙染物已經被排除了，只剩下了最為純粹的牙齒以及靈性。
而看小幻的反應，貌似這東西應該對它有著不小的好處。
同時，李長安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靈性天平上小幻的靈性正在瘋狂增長。
嗯？
李長安注意到，在小幻的數值面板上，“影衍”技能的數值，居然也在飛速地飆升。
“影衍”這個極難提升效率數值的技能，頭一次出現這種幅度的增長。
隨後，李長安“看”到了一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