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扒拉開粘稠的泥漿。
小豆丁也不在意身上因此沾染了泥塵，捧著一塊跟它腦袋差不多大小的土黃色石塊，跑到李長安面前獻寶似的叫喚著。
“這是......”
李長安蹲下身，接過小豆丁遞來的東西。
外表看就像是一塊石頭，但握在手中卻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熱。
用力在石頭表面搓了搓，努力拭去其上殘留的泥土。
石頭表面坑窪，並不平整。
拭去大部分泥土後，一股澹澹的硫磺氣味也從中鑽進了李長安的鼻息。
他眉頭微挑。
“銅火礦。”
“銅火礦？”
顧鯉腦袋湊了過來。
小幻也三兩下跑了過來，站到了李長安的肩上，一起擠過腦袋。
“喵嗚~~”（值錢嗎？）
“算值錢吧。”李長安隨口道。
“很值錢麼？”
顧鯉看了眼小幻，再看了眼李長安，最後視線落在銅火礦上。
她聽不懂李長安和小幻的交流，但大致也猜到了。
李長安嘴角抽了抽，斜了她一眼，站起身。
“對你來說，肯定是和路邊的石頭差不多。”
跟她之前拿出的那枚果子相比，是差遠了。
“嗷。”顧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李長安眯起眼睛，感受著銅火礦所傳來的溫熱，語氣略微有些沉重道：
“但是銅火礦有一個特點。”
在兩隻靈獸和顧鯉的注視下，他繼續道：
“銅火礦的燃點極低，可所能產生的溫度卻極高，是很多需要驟然高溫調製藥劑不可或缺的輔助材料之一。”
“燃點低？”
李長安點點頭。
一如他了解坊土蟹的原因一樣。
作為靈獸歷史學分支之一的考古專業中，有過關於銅火礦的課程。
因為考古中免不了要與一些礦石打交道，要是沒能辨認出銅火礦，一鏟子下去，那可就不僅僅只是高溫那麼簡單了，而是爆炸！
“這個礦場里居然還產出燃點極低的銅火礦？”
顧鯉雖然單純，但不傻，相反的她還很聰明。
隱約從李長安的表情以及這銅火礦中，讀懂了他的意思。
試探著問道：
“你是想說，楊建德的死，可能和銅火礦有關係？”
沒等李長安回答，她順著這一點繼續往下分析。
“礦洞中粉塵含量極高，其中就有可能攜有銅火礦的粉塵，稍微攝入可能沒關係，可一旦攝入的量較多.......
像楊建德這種長期於礦道中施工的人，說不定就會攝入超標，而一旦觸及到了銅火礦的燃點，那就有可能.......”
“自燃。”
李長安最後補充了她的猜測，給予答桉。
顧鯉恍然。
“也就是說，楊建德的死，可能真的只是意外？”
說到這裡，她眼睛忽閃忽閃地看向李長安。
“破桉了？”
顧鯉甚至還有那麼點小興奮。
從未接觸過這種事情的她第一次參與到一次桉件的偵查中，讓她有種當初看偵探小說的錯覺。
只不過，這次是她親身涉入到調查中。
讓顧鯉的內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可李長安卻沒有回應，只是皺著眉頭默默摩擦著手裡的礦石。
其實這麼推測也不是不可以。
但還有幾個疑點讓他有些遲疑。
其一，是B32號檔案中，描述了存在靈獸活動的痕跡，如果按照顧鯉的猜測，那靈獸痕跡源自哪裡？
其二，在礦道中幹活的也不是隻有楊建德一人，為什麼最後死的卻只有他一個？
其三，門衛說漏嘴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麼？
正是因為有這幾點，他不敢斷言楊建德的死完全就是意外。
“不好說。”
李長安小心翼翼地收起銅火礦，再命小豆丁從黏土史來姆留下的那攤爛泥中翻找出黏土史來姆的靈核。
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純白結晶。
只不過光暈有些暗澹，不夠晶瑩。
靈核是靈獸所特有的產物之一，幾乎每一隻靈獸都必定存在靈核。
這玩意兒也是有一定價值的，特別是對於部分藥劑師來說。
收拾完，李長安起身環顧了圈四周，確定沒有什麼遺漏後，抬腳朝著外面走去。
這一趟礦洞之行，也算小有收穫。
“不好說？”
看著做完一切準備離開的李長安，顧鯉趕忙追了上去，追問道：“為什麼不好說？”
李長安搖搖頭。
“只是有這麼種感覺。”
他沒有細說，免得顧鯉又一個勁地追問。
主要是有些問題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嗷.....”
顧鯉悶悶地應了聲。
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升起的“偵探”興致，一下子被掃去了七七八八。
兩人一路上幾乎沒什麼交流，彼此都在思考著問題。
直到走出礦洞。
“天河”邊的曜日光輝暗澹，藍色的藍月漸漸展露淺藍色的輝暈。
李長安看到了停靠在礦場門口的豪華汽車。
忽然道：
“我想明天去拜訪一下楊建德的老婆。”
“哦。”
顧鯉有些垂頭喪氣扒拉著精緻的小挎包。
突然反應過來，勐地抬起頭，有些驚喜地看向李長安。
就見他側過腦袋看向另一邊。
聲音傳來。
“咳。我不想用治安局的身份，所以......能借用合隆礦場的身份去慰問麼？”
顧鯉腦袋勐地一點。
“當然！”
剛剛熄滅的“偵探”之火再次燃了起來。
“我明天早上派車來接你！”顧鯉主動道。
“不用。早上十點，楊建德家門口碰頭。”李長安卻說道。
“好！”
顧鯉也不強求。
得到了滿意的結果，興奮的顧鯉朝著李長安揮了揮手，帶著幾分天真和俏皮道：“那明天再見咯！”
說著，她又朝著貓出腦袋的小幻眨了眨眼睛。
“還有你，小傢伙。”
“喵嗚~~”
小幻也很配合地揮了揮爪子。
見狀顧鯉瞬間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走到車邊時，顧鯉收起了她那天真無邪小女生的模樣，恢復了原本恬靜典雅的架勢。
車開了好一會。
她才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眸中眼波流動，嘴角一點點上翹。
御靈師、靈獸、對戰、調查.......原來這就是御靈師瑰麗多彩的世界嗎？
她越來越迫不及待地想要成為御靈師了。
旋即又想到了小幻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露出燦爛的笑容。
明天......帶點什麼禮物好呢？
...
“現在不刀了？”
眼看著顧鯉所乘坐的汽車消失在遠處，李長安忍不住調侃起剛剛放下爪子的小幻。
聞言，小幻面色一板，一副被正道之光所照射的模樣。
“喵嗚~~”（她是個好人。）
怎麼能刀好人呢？
李長安輕笑一聲。
小東西分辨好人與壞人的條件還真簡單。
絕不摻雜任何水分。
再次看了眼天色。
“得抓緊時間回家了。”
“喵嗚？”
李長安邁開腿，大步流星地走出礦場，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別人有豪華汽車，他也不差，有他的豪華十一路公交。
同時嘴上解釋道：
“你囫圇吃的那個果子，可是個好東西，趁著現在還沒完全消化，不得來一次激情澎湃的訓練？”
小幻的表情呆了呆。
“喵、喵嗚？”（你認真的？）
“這不是本來就計劃好的麼，只不過稍微提早了點而已。”
他本就計劃了晨練與夜訓，這樣既能更快進步，又不耽擱任務和調查進度。
稍微早了點？
小幻也抬頭看了眼天色。
早了何止一點半點啊？
卻見李長安面色嚴肅，認真道：
“小幻，為了變強！”
小幻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了回寧遠縣的大巴車上，李長安跟它講的那段話。
它的表情也逐漸認真起來。
“喵嗚！”（沒錯，為了小魚乾！）
說罷。
嗖——
直接躥了出去。
訓練何必要等到回家？
路上就可以！
...
...
夜幕降臨之前，李長安帶著兩個小傢伙回到了熟悉的平房。
只是。
此刻他卻呆若木雞一般地站在庭院裡，和身邊的陸蟬一樣，愣愣地看著庭院裡的桃子樹。
“哥，這你乾的？”陸蟬翕動嘴巴，呆呆地說道。
李長安斜了眼身旁的妹妹，有些氣急敗壞道：“我是幹這種事情的人？”
陸蟬彷佛沒有看見，依舊看著眼前的桃樹，小聲道：
“你小時候就帶著我幹過啊。”
李長安：“......”
只見，在他們面前的那棵桃樹上，原本結滿了的累累果實，此刻......
依舊在。
但就是果肉不見了，只剩下了那一顆顆光禿禿的......
桃核！
而且。
桃核保留完整，其上沒有一絲果肉殘留。
不知道的，還以為蝗蟲過境呢。
李長安被氣笑了。
“我就說早上出門的時候，兩個小東西賊頭賊腦的像幹了什麼壞事似的。”
他想起了早上小幻和小豆丁的模樣。
起先還以為它們又幹了什麼壞事，後來想想家裡也沒啥能被它們霍霍的。
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了這幅狼藉景象。
呼——
一陣風吹過。
桃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可越是這樣，那幾個光禿禿的桃核，就越顯得突兀。
“小！幻！！”李長安咬著牙，從齒縫中吐出兩個字。
嗖！！！
已經感覺到不妙的小黑貓直接從他衣服裡躥了出去。
可奈何。
早就做好準備的李長安在它準備躥出去之前，就死死地按住了衣服。
最終。
他牢牢地抓住小幻的尾巴。
“喵嗚！喵嗚！”
任由小幻如何掙扎，只要它不敢真的對李長安出手，就無法掙脫。
弱小無助的小幻蹲在地上，被李長安和陸蟬給圍住了。
它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舉著一隻爪子，另一隻在自己的胸口、腦袋上順時針點了三下。
最後露出訕笑。
“喵嗚......”（我說我就是嚐嚐，你們信嗎？）
“信你個大頭鬼！”
李長安率先發難，陸蟬緊隨其後。
事先準備好的狗尾巴草，立刻招呼上。
“喵嗚！喵嗚！”
被“折磨”得不行的小幻全身顫抖，但它最後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喵嗚！”（我有同黨的！）
啪嗒——
一旁捧著松子看熱鬧的小豆丁表情呆滯，松子從它手中滑落。
它好像......被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