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拍了拍小豆丁的腦袋以示鼓勵。
這次的發現確實很重要，也讓他的內心，稍稍產生了那麼一絲絲的動搖。
楊建德真的死於意外？
這次任務真的在他從治安局手中掌握主動權後，就已經結束了？
將地漏恢復原樣，李長安默默走出廁所。
除了這麼丁點的“銅火礦”粉末外，小豆丁並未感知到其餘的任何異常。
不過他沒有馬上離開。
依舊將整個主臥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現代採礦手冊》、《岩土邊坡穩定性分析》、《數字礦山技術》、《地下采礦岩石力學》.....沒想到楊建德還挺好學的。”
看著書桌上羅列的書籍，李長安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採礦也是一門學問，涉及到的專業知識並不會少，從楊建德桌上這些書來看，他是真的鑽研進去了。
或許，要不了幾年，他就有可能從一個小工頭，成為合隆礦場的負責人之一。
但是往下翻，就讓李長安有點意外了。
《如何分辨礦洞中是否存在靈獸》、《礦洞中可能出現的靈獸以及應對策略》、《如何尋找地底的靈獸》......
多少都是些和靈獸相關的書籍。
真要解釋，其實也說得通，這算防患未然。
可結合他昨天在礦洞中遇到的那隻黏土史來姆，就讓李長安察覺到了那麼一點點不太對勁。
“喵嗚！喵嗚！”
這時，站在它肩上的小幻指著其中一本書不停地叫喚著。
“嗯？”
順著它所指的方向，李長安望去，很快也發現了不對。
拿起其中一本書，從側面望去。
居然從側面，看到了摻雜其中的那麼幾張顏色明顯更深的紙張。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無法發現。
李長安又看了看其餘幾本書的側面，發現也都夾雜著顏色更深的紙張。
嘩啦啦——
李長安迅速開啟一本，翻到其中顏色明顯更深的那一頁。
看到其上的內容時，李長安忍不住眉頭一挑。
“古種文字？”
而且看樣子，似乎是某本古籍的拓印版，有著明顯的複製痕跡，被裝訂在書裡，並不容易被發現。
這是把一本古籍分開放置在了這麼多書中？
“做得好，小幻。”李長安忍不住誇讚了句。
差點還真就錯過了。
畢竟沒有人會閒得蛋疼一頁一頁地去翻看。
“喵嗚~~”
小幻那晶瑩的藍色眸子眨巴了兩下，微微昂起腦袋，帶著那麼點小驕傲。
揉了揉它的腦袋。
眼睛是真的尖。
誇獎完後，李長安把注意力放回這頁的古種文字上。
雖說，這紙上所印刷的古種文字，並不是他從嚴付春教授那學到的那種，更像是一種演化體。
畢竟人類的誕生到現在有著很長的一段歷史，期間所使用的文字也不會只有一種。
不過文字是慢慢演化的，從一些細節和文字書寫的角度入手的話，還是可以讀出一二的。
特別是對李長安這種專攻歷史的人而言。
當然的，閱讀起來也不容易。
“史...來...姆...同性？同質？....化依據.....”
嗯？
讀著讀著，李長安覺得有點不太對。
“史來姆？”
“吱吱！！”
這時，站在門口把風的小豆丁快步朝他跑來，三兩下跳到他身上，聽到了樓下傳來了動靜。
無奈。
李長安只能迅速合上書本，將桌面恢復原樣。
好在他事先並沒有將書籍的順序打亂，很快就恢復如初。
只是這一刻他多想能有一部手機，至少把這一頁的古種文字拍下來，好回去仔細解讀。
看來有必要回去申請一部手機了......李長安迅速收拾完，走出主臥，輕輕將門關上。
買是不可能買的，這輩子都不會去買，手機的價格在這個世界貴得離譜，只能嘗試從靜謐會申請了。
當他走向樓梯時，恰好看到顧鯉以及鄭春月兩人走上來。
走在後面的顧鯉還給他投去了個帶著歉意的表情。
她已經拖得夠久了。
但總不能讓鄭春月這個主人不回自己房間休息吧？
“顧小姐，我大致看了一下，應該不缺什麼東西，我們還是在撫卹上多投入點精力吧。”李長安面色如常地說道。
“額，好的。”顧鯉還愣了一下，慢了半拍地應道。
“真是......多謝二位了。”
鄭春月對此露出感激之色。
隨後顧鯉又和她簡單地說了幾句後，就和李長安一起離開了。
...
“怎麼樣？”
離開楊建德的自建樓後，顧鯉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李長安沒有馬上回答。
只是一手抱著小幻，一手輕輕地在它的背上撫摸著，換來小幻舒服的“呼嚕”聲。
假設，楊建德是御靈師......
如果假設的時候不大膽，那什麼時候大膽？
否則。
那些夾雜在書籍中的古籍拓印版是用來幹嘛的？
可是......根據楊建德的資料，他就算是御靈師，也不像是能看懂那些古種文字的人啊。
呼呼——
回過神的他看到顧鯉的手在眼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
李長安搖搖頭。
找了家街邊的小店，走了進去。
拿出嬸嬸趙麗娟給他準備的豆腐夾，就吃了起來。
“喵嗚？”
嗅到豆腐夾的味道，本來還懶洋洋的小幻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支起腦袋。
不過它和小豆丁的份之前就吃掉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李長安。
對此，李長安也只能無奈地笑笑，最終還是分了兩個小傢伙一塊。
“這是......”
顧鯉還是第一次見到豆腐夾這種東西，小瓊鼻抽了抽，眼睛一亮。
“嚐嚐？”李長安也不吝嗇。
“嗯嗯！”
還別說。
顧鯉這樣的身份，從未吃過的豆腐夾讓她吃得很開心。
就是店主人在看向兩人的眼神，多少有那麼些不太“友善”。
“你感覺鄭春月這個人怎麼樣？”李長安忽然問道。
顧鯉抵著下巴思考了下，說道：
“挺可憐的。本來就是個挺柔弱的人，家裡也全靠著楊建德一個人。現在楊建德死了，她後半輩子都不知道該怎麼過，我們還是多幫幫她。”
善心有點剋制不住的意思。
繼續道：“而且楊建德以前對她也很好，夫妻關係很和睦，她現在天天以淚洗面，我都怕她身體哭出問題來。”
關係和睦？
李長安忍不住輕笑了聲。
笑聲中帶著些許譏諷。
在顧鯉疑惑的視線下，他緩緩道：
“楊建德家裡，桌子、廚房，甚至是掛在牆上的“福”字框架，都被擦拭得一塵不染。可楊建德遺照前的香灰，哪怕都撒到地上了，也沒清理。這是感情好？”
聞言，顧鯉眨了眨眼睛。
“觀察這麼仔細？”
這倒還真不是李長安刻意觀察那麼細緻。
是昨天礦場門衛的幾句話，讓他意識到楊建德和鄭春月的關係，或許並不是很好。
今天得到了證實。
“那她為什麼要說得關係那麼好呢？為了面子？”顧鯉提出疑惑。
李長安瞟了她一眼，揚了楊嘴角。
“也有可能是為了錢，為了博取同情。”
“為了錢......”顧鯉呆了呆。
沒有理會顧鯉的反應。
呲——
就在兩人各自思考的時候，門外一輛汽車極其乾脆地停靠在了門口，剎車的聲音更是刺耳。
“喵嗚！”
小幻趕忙用雙手扒拉下耳朵捂住，都囔著嘴巴帶著憤憤地朝門口看去。
砰！！
只見一個身穿皮夾克，鬍子拉碴頭髮略微有些凌亂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抬頭看了眼門店的牌子，確認沒找錯後，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很快。
他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的李長安和顧鯉。
也不客氣，拉開椅子就坐在了旁邊。
“喵嗚！”
小幻齜著牙，眼神不善。
“張隊？你怎麼來了？”
顧鯉看到來人，有些意外。
他正是前兩天，李長安剛抵達寧遠縣的時候，在治安局局長辦公室內“刁難”李長安的張隊，張維和。
寧遠縣治安局第二支隊的隊長。
砰——
只見張隊張維和從皮夾克內拿出了份檔案，丟在李長安面前。
視線在小幻身上掃過。
動作稍稍有所收斂。
“我請來的。”
李長安對著張維和點點頭打了個招呼，笑著說道。
“你請來的？”
“喵嗚？”
這一刻，小幻和顧鯉的表情是差不多。
可是，從那天李長安在治安局的表現看，張隊和他不應該是關係很好的樣子啊。
“張隊，怎麼樣？”
李長安沒有解釋，只是側頭看向張隊。
但張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嚴肅。
盯著李長安看了許久，彷佛要從新認識一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一般。
最後沒能從李長安的臉上看出任何東西，只能沉聲道：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哦？”
李長安眼睛一眯。
張隊繼續道：
“根據你昨天提供的資訊，我們動用‘特殊’手段進行深入挖局，還真被我們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昨天的礦場一行，李長安從門衛的口中得知楊建德似乎幹了件不太好的事情。
繼續用暗訪的方式是套不出來話了，所以只能請治安局動用力量調查。
這沒有苗頭的事情治安局不好做。
可一旦有了苗頭，治安局的辦事能力絕對比李長安一個人要強得多。
“沒驚動太多人吧？”李長安開始翻看著檔案。
“放心。”
這點辦事能力要是都沒有，張維和怎麼做治安局的隊長？
李長安交代讓他動靜越小越好，張維和就專門著重調查了個別人。
“礦場裡有人向黑市出售靈獸位置？”李長安看到了檔案的內容，眉毛一挑。
這就是楊建德做的事情？
兜售靈獸位置做什麼？
“你往下看。”
張維和沒有細說，只是讓他繼續看。
看到最後，李長安的面色漸漸沉了下去。
“合隆礦場一共失蹤了五個人，五個身份不知的人？”
礦場這種地方，和很多偏僻的工地一樣，要的是勞動力，所以不少沒有身份，或是身份上存在問題的人，都會跑來打工。
很多情況下，負責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到這裡的顧鯉直接站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我們問過了，是楊建德帶進來的，由礦場負責人壓的訊息，說是想加快進度。”
張維和短暫停頓後，補充道：
“其實不只是合隆礦場，寧遠縣其它的幾個礦場，都有類似的事情。而且我懷疑，這些人都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也就是死了。
沒有身份的人，死了都沒多少人關注。
“倒是壓得夠好的。”李長安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只是斜了眼張維和。
張維和的表情黑了黑。
他明白李長安的意思。
寧遠縣發生了這麼多起失蹤和死亡事故，就因為沒有爆出來，他們治安局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完全就是打他們治安局的臉。
“張隊，要不說說你的猜想？”
“我懷疑是滅口。”張維和也不遲疑，說話簡潔明瞭。
倒是和李長安猜得差不多。
“手機借我一下。”他扭頭對顧鯉說道。
“嗷。”
顧鯉乖乖拿出手機。
李長安走向門外，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