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決戰前的準備
陳策等眾將微微錯愕，王宏宇卻和周敦吉相視一笑。
營帳掀開，來者身材高大矯健，一身明光鎧神采奕奕，面龐英武帥氣，走進來的腳步沉穩而又迅速。
“廣寧參將張神武，見過諸位！彈劾的事，本將帶頭！”
一說話就是一股勐者味。
眾將皆笑，大夥都知道張神武的特點，平時如趙雲，戰時如張飛，是劉綎以後川軍首屈一指的武藝高強者。
其實大夥早就勸袁應泰不要收編那麼多蒙古難民，更不該大規模收編為軍。
袁應泰不聽。
判斷沉陽為主要防禦方向，進攻遼陽是虛張聲勢。
他也不聽。
這次張銓盡力勸阻，要讓南軍和朱萬良部回援沉陽。
他還是不聽。
不僅如此，還要搞什麼遼陽進攻計劃，著實讓普通路人都要笑掉大牙。
既然勸不動，那就不能怪大夥上奏彈劾了。
張神武告訴大家一個訊息，廣寧總兵李光榮被袁應泰有意排擠，李光榮也對賀世賢部收編太多蒙古兵，提出了不同看法。
結果袁應泰、賀世賢理都不理，還減少了李光榮麾下的兵馬。
這次他也會一同上書說明此事原委。
張神武帶頭向兵部、首輔和皇上彈劾袁應泰，其餘眾將也各有分工，準備發動彈劾浪潮。
其實東林黨把持朝政，不可能讓還沒犯下“大錯”的袁應泰，因為這點彈劾就撤職。
天啟皇帝才登基半年，很難越過東林批准此事。
所以，彈劾一定不成。
但王宏宇堅決在此時這麼做，因為只有在事前，就在天下表明眾人與袁應泰對立，才能在以後袁應泰身敗名裂時，被人們記起誰當時是對的、誰是錯的。
簡言之，事後這就是東林黨的一筆罪證，是自己和這些將領們的功勞。
彈劾與佈局政治，只是四步計劃的最後一項，其餘三項更為緊要。
陳策等人立刻與遼陽的張銓、姜弼、尤世祿、梁仲善、趙率教等將領聯絡，預估建奴進攻沉陽，勸說眾將一同勸說袁應泰。
另一邊，聯絡渾河畔的戚金、張名世做好戰備，還聯絡沉陽城的賀世賢、尤世功，以及奉集堡的李秉誠等人做好防備。
張神武也是臨時過來交流情報，安排妥當後，他要回廣寧。一面聯絡廣寧總兵李光榮支援和彈劾，另一邊要和秦靈等人做好馳援沉陽的準備。
川兵、石柱白桿兵和酉陽土司兵，足足一萬兵馬，直接向北開拔。
遼陽城友好的各個將領心中知曉，都不往北邊派斥候探查。
巡按張銓還打掩護，羊裝派給他們派了巡查的任務，讓袁應泰和其他將領無法發現真相。
大戰在即，真到拼命的時候，由三兄弟帶頭，陳策等人支援，張銓等人做好打掩護，袁應泰暫時被矇在鼓裡。
……
幾日後。
沉陽周邊果然出現敵情。
出現建奴多旗兵馬，同時出現在奉集堡和鐵嶺。
奉集堡遭遇正面攻城，幸虧提前將人馬從虎皮驛收了回來，兵力比較充足，又有佛朗機等火炮轟擊，一個上午之後，建奴收兵撤退。
鐵嶺以南新建了幾個堡壘，現在已經交給沉陽守軍。
這次遇敵，參將鮑承先透過各堡壘間烽火傳信，得知建奴兵少，果斷出城反擊。
結果大獲全勝。
訊息傳到遼陽，袁應泰開懷大笑:“哈哈哈哈～
本經略上任以來，三破建奴，敵人已經徹底喪膽，只需等到春暖花開，就可集中兵力進攻，一舉消滅努爾哈赤！”
張銓很想當面駁斥，那三次敗建奴，哪一次都和你關係不大好不好？
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
袁應泰大喜，先給鮑承先從參將升為副將，然後請示兵部，要給李秉誠升成總鎮總兵。
張銓陪笑道:“袁經略，建奴雖被擊退，但損失不大。應當讓主力回放，等到天氣變暖，按照原計劃進攻即可。”
這個計劃比較穩妥，而且也是袁應泰在去年親自主持討論出來的。
“不可～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軍畏懼建奴，現在建奴畏懼我們。按照新計劃準備進攻！”
張銓聽了直搖頭，在等朝廷如何處置之前，只能掩護南軍等將領，希望他們能做好佈防。
“對了～南軍很善於訓練，尤其是那個遊擊王宏宇，我差不多該去檢閱一下了吧？”
！
真去就要露餡了。
張銓眼珠子一轉，急中生智想了想，也只有一個辦法能拖住他了。
“經略啊，您如果執意要從遼陽南線主攻，那我只能坦白，作為巡按我要上書朝廷勸阻。”
“嘿！我在想著痛打建奴，你卻在拆臺……”
袁應泰注意力完全被吸引，檢閱南軍的事徹底拋到腦後。
王宏宇根本就不去管袁應泰的猴戲。
所部兵馬部用每天50裡的速度行軍。
這個速度看起來很慢，但因為南軍走的是小路和野路，沒有走官道，所以已經比較快了。
這個速度還能讓士卒和馬匹們保持一定體力，再加上這段時間吃飽喝好，大夥體力充沛，能以最充沛狀態迎來決戰。
自熊廷弼開始，給援遼將士爭取了一人每年18兩銀子。
在熊廷弼時期，也不知是朝廷沒法到位，還是中間過了幾次手，亦或是以採購軍械冬衣為藉口支走，實打實到手裡的不到10兩。
這個金額在此時也不算少了。
在袁應泰上任以後，保證了將領軍吏們的軍餉到位，士卒們到手的銀子沒變多，但不愁吃穿用度。
有些兵油子，長期待在城鎮內，吃喝嫖賭享受生活揮霍了。
也有許多士卒也把銀子攢下來，要給老家的妻兒父母用。
打仗時要麼藏在身上帶著，要麼藏在軍營隱蔽處。
南軍計程車卒們是老兵，大多四五十歲，上有老下有小，本已歸鄉再度被徵召。當然也要攢錢，以後歸鄉維持供家人們用。
但是，決戰之前大夥不留銀子了。
如果戰死，銀子藏在身上，也會被建奴扒屍給拿走；如果戰勝，自然會再有賞賜，以後再攢銀子便是！
銀子用掉！
補強身子，儲備體力；採買冬裝，嚴格保暖；用於軍資，補強甲械。
原本披甲率只有一半的川軍，現在全員披甲，甚至有上千人是重甲。
浙兵、白桿兵也從很低的披甲率，提升到了一半以上。
南軍的冬裝原本只夠遼東室內禦寒，現在早就充沛，所以這幾個月才能經常戶外訓練，卻少有凍傷減員。
再加上朝廷裡，黃克纘、徐光啟鼎力支援，袁應泰清廉管理，槍炮、火藥、刀劍、箭失、戰車全都數量足夠且質量說的過去。
滿員滿裝填的南軍，與歷史上渾河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
范文程開始他的新任務。
給各個旗的包衣做戰爭動員，儘可能多挖掘他們的積極性。
今天，他帶著一大批包衣，以及一大群孩子，開始了他的任務。
“抬旗，只有打仗才能抬旗！
你！想要抬旗嗎？”范文程伸手一指，點了一個表情興奮的包衣奴隸。
“我想抬旗！”包衣興奮喊道。
“好！去打仗！讓我看看還有誰想？”范文程朗聲對人群問道。
“我想！”
“我！”
“還有我！”
范文程看起來非常滿意，可面色忽然一變提問道:“想抬旗就要劫掠，就要痛打明狗，你們願意出力嗎？”
恰在此時，一隊正黃旗兵卒從旁邊走過。
“哦，看起來正黃旗已經準備把明狗大卸八塊～”
一個正黃旗兵丁聽到了，邊走邊喊道:“美味可口！”
范文程又攔下另一名兵丁:“聽說明軍這回有主力？”
正黃旗兵丁輕蔑一笑:“只要大汗出動，明國什麼兵都死翹翹～”
話音未落，又一個兵丁搶過來道:“這次我一定要殺幾十個明狗，搶包衣和牲畜、財寶回來！”
說完後眼神一凝，看起來十分兇悍。其餘正黃旗路過的，一起叫了聲好。
范文程表情認真，又給包衣們分析道:“有人說明國願意跟我們貿易，是我們發動叛亂？我們該和平貿易，不該去劫掠？”
又一名正黃旗兵卒走上前，眼中充滿了仇恨:“我告訴你們，過去我家種地活不下去，弟弟妹妹都餓死了……現在我殺明狗抬旗了，再也不用種地！”
“對！”
正黃旗兵丁一起興奮地大吼著。
“正黃旗裡有滿也有漢，但現在都是旗人了！”
他們驕傲地走了過去，看得包衣們眼饞無比。
“看看，這就是你們的未來，全遼東的人們都在支援大汗，都在為主子們打明狗，你願意出力嗎？”
“我願意！”一個年輕包衣興奮道。
“我也願意！”一個蒙古包衣大吼回答。
“我也願意！”包衣中有老人和婦女也在響應。
“我也願意～”一個才幾歲的小孩，奶裡奶氣地回答。
“哈哈哈哈～”范文程與眾包衣哈哈大笑。
“但是，你們要記住，大汗能賞……也能罰！”
他手一指遠處:“看那邊！”
包衣們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只見正黃旗一隊刀斧手，拎著十幾個五花大綁的包衣到路邊。
一名五大臣手下主管刑事的文官上前道:“言反戰通商者，即明國奸細，處死！”
卡卡卡卡卡！
連辯駁過程都沒有，十幾顆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