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正白旗、正紅旗全員抵達指定地點,他們放川兵和遼兵匯合,然後再從北、東兩面包圍。

建奴騎兵們下馬步戰,本就有兵力優勢,又是從兩個方向壓上去。

即使從對戰三總兵家丁開始,體力已有一定消耗,現在也要全力壓上。

這樣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考慮:此地距離渾河南岸的戰場只有20裡,距離南邊遼陽也只有區區60多里。

所以要儘快滅了他們,免得再生變故。

南軍方陣與武靖營靠攏,雙方拼成一個回字,周敦吉、王宏宇、姜弼居中指揮。

看著對面的明軍,川兵精銳3000,重甲遼兵2000,雖然只有5000人,但是兩軍配合默契、陣型非常嚴整,長槍、火槍井然有序。

後金軍雖有接近1萬5,但強攻必然付出數千人的代價。

“全員下馬,上!”

川兵、遼兵都有大量長槍,肯定不能騎著馬送死。

建奴兵馬得令,全員下馬展開步戰,這也是他們最擅於,明軍往往最難以抵擋的打法。

正黃旗攻北面;正白、紅旗步兵攻東面,老奴的精銳護軍也緩步壓上。

這次又是遭遇戰。

沒有攜帶建奴最引以為傲的盾車,必然會遭遇遠端射殺損失很多人。

可付出3000人的代價,努爾哈赤、代善和皇太極也要消滅這兩支強軍,這是明軍精銳中的的精銳,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砰砰砰~”

南軍第一排火繩槍,在百步就是一輪齊射。

正白、正紅兩旗都領略過周敦吉、王宏宇的實力,看到開槍就趕緊蹲下。隨後抬起頭來,在百步就開始拉弓對射。

建奴的箭失比較重,近距離破甲效果不錯,準頭也很高,但是百步的距離,根本就傷不到身披鎧甲、頭盔,以正面佇列放箭的川軍。

反而被每梯次50火繩槍三段擊,將逐步靠近的敵人打倒不少。

三排南軍火繩槍射擊之後,還有弩兵點射個別有破綻的建奴。

建奴也以雨點般箭雨還擊,雙方在對射中互相逼近。

然後到了20步,建奴們發出野獸般的咆孝,就衝上來肉搏。

南軍長槍方陣,形成多排槍林,將大批敵軍放倒在地。可是槍陣也受到影響,背後建奴衝到近身。

川兵也有許多刀盾兵,此時彎腰到槍林下方,跟建奴展開肉搏。

武靖營也多用大刀長槍,還都穿著重甲,只要隊形不亂,根本不怕跟敵人搏鬥。

一時間雙方死傷各有數百,暫時不分勝負。

儘管南軍發揮了巨大作用,姜弼的武靖營也打得有聲有色,可是建奴的兵力是他們的三倍,正黃旗、正白旗從北、東兩側夾擊,正紅旗分兵配合進攻的同時,還分兵包抄。

明軍兵力捉襟見肘,還沒有休息的時間,現在勉強可以守得住,一旦拖入黑夜,或者時間一長,明軍將會落敗。

“殺韃子!”

忽然南邊一陣吶喊,正在包抄的正紅旗兵馬迅速退下,熟悉的友軍出現了

“尤世祿來也!”

他們騎兵近半,立刻驅散試圖包抄的敵人。剩下的步兵也立刻跟上,掩護住南軍的後背。

總兵尤世祿率領7000兵馬,違抗袁應泰號令,私自趕到支援。

來了這夥生力軍,天黑前的戰況打得焦灼不分高下。

皇太極親自吶喊:“繼續進攻,持續消耗他們!等到天黑,我軍必勝!”

“大明萬勝!”周敦吉不甘示弱,吼聲竟然蓋過了皇太極。

代善也要吶喊助威,卻被王宏宇搶先大吼道:“啊老兵啊!你聽到了嗎!”

“快上吧殺戮!別留任何機會!”

川軍老兵殺紅了眼,怒吼著衝向建奴,一陣血腥肉搏,讓建奴陣型後退了50步。

努爾哈赤也盯著戰場,準備親率巴牙喇護軍撕破防線,天黑時一舉定勝負。

“都!都!”

一陣明亮的號角聲傳來,又有兵馬到了。

這次聲音從西北來,也就是雙方對峙的方向。

雙方都期待是自己這邊的援軍。

“石柱兵到!!!”

秦民屏在隊首大吼,身後白桿兵、弩兵一邊奔跑,一邊保持著戰鬥隊形。

秦邦屏、秦民屏率3000石柱土司兵趕到。

他們直接將側翼的正白旗逼退,原本被夾攻的明軍,現在變成只有正面迎敵。

雙方兵力持平,打到天黑也是焦灼不分勝敗。

沒佔到優勢,努爾哈赤無法儘快消滅這些明軍了。

“此地明軍本已劣勢,要塞的明軍也遠少於我八旗,豈有兵少的一方能分出人支援,我八旗不能支援的道理!?”

努爾哈赤見到明軍援軍先到,讓優勢變成了均勢,氣得怒不可遏。

終於,正藍旗來了一批人。

努爾哈赤在想,援軍按說應該是鑲紅旗、鑲白旗過來,他莽古爾泰的正藍旗,暫時負責正面指揮,他的兵馬怎能擅離職守?

莽古爾泰的嫡系來報,說是明軍用重炮轟擊,對峙兵馬雖然沒被打中幾次,但是因為天黑和部分將領不聽號令,還是出現軍心不穩的情況。

“什麼!”

“是的,明軍兵少,卻用4門重炮轟擊,天一黑局面要亂。”

莽古爾泰的親信詳細陳述情況,把繼續對峙的情況說得很糟糕,好像就快要敗了一般。

“不可能!光憑4門重炮,豈能撼動4個旗!”

努爾哈赤終究是老練,發現了其中蹊蹺之處。

“如果你不說實話,小心腦袋不保!”代善表情極為陰狠,他與莽古爾泰不睦,搞死後者的心腹對於代善來說是一件快事。

皇太極也跟著補充道:“要麼是對峙局面沒那麼糟,要麼是還有其他事吧?”

氣氛陡然劇變,愛新覺羅家族對別人,那可是說變臉就變臉。

“我我我......是三貝勒不讓說的!”信使大駭,莽古爾泰囑咐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要說。

“說,大聲說!大汗在這呢,你聽大汗的,還是聽三貝勒的!?”

代善不停地扇風點火,一想到馬上就要看到莽古爾泰吃癟,他的嘴角就不住上揚。

沒辦法了,只能說了。

莽古爾泰的心腹把心一橫,閉著眼睛咬緊牙關朗聲道:

“大汗走了一個時辰後,明軍忽然前來挑釁,高聲大喊大貝勒與母通姦、三貝勒殘忍殺母!

聽聞以後,一片譁然,三貝勒惱羞成怒,單獨率正藍旗攻了上去,被打得大敗,其餘三旗也遭到炮擊,這才有局勢不穩的結果。”

聽完以後,努爾哈赤人都傻了。

過了好一陣才緩上一口氣來。

他怒目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

“噗通~”

代善面紅耳赤跪在地上,自己闖的禍竟然會變成這樣。

“罷了......”

努爾哈赤長嘆一聲,此事後悔也沒用,真不知明軍是怎麼知道此事的?

按說是絕對保密,只有自己、後宮、各旗旗主、五大臣和部分甲喇額真知道......這裡面只有甲喇額真布哈被南軍俘虜.......

“叛徒!”

努爾哈赤感覺遭到了背叛,無比驕傲的內心和遭遇背叛的痛苦,讓他內心愈發變態。此時他壓制住怒氣保持著冷靜思考,事後要大行獸慾,肆無忌憚地釋放!

一直安靜分析形勢的皇太極,趁著日落之前有觀察了一會面前的明軍。

只見周敦吉、王宏宇等可怕敵手赫然在列,長槍方陣井然有序,毒弩弩手蓄勢待發,(能戰的兵力雖然只有這邊後金軍的一半,但真打起來勝負猶未可知也。

這樣厲害的對手,當然要早早除掉才行!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後,他提出了建議:

“汗父,可通知後面四旗,兩旗急行軍、兩旗斷後,集結於此,不惜代價殺掉周敦吉、王宏宇!”

眼中閃爍一絲狠辣的光彩,皇太極這回豁出去了。

還跪在地上的代善,聽了以後感到很吃驚,把後面四旗全集結過來,那可是捨棄輜重,甚至把剛奪下來的沉陽暴露在明軍面前。明軍完全可以奪回沉陽,包圍後金主力......

這麼做值得嗎?

“吾兒有如此決心,吾深感欣慰,打仗時就要把握住最佳時機。”

“這麼說,汗父同意兒臣的計劃了?”皇太極的語氣頗為激動。

“不,你的想法很好,但是為父還要親自教你,如何最優方式處理這個局面。”

努爾哈赤語氣頗為鎮定,好似一切盡在他預料之中一般。

“牽制住這裡的明軍,主力返回渾河南岸,明日一早就能攻破要塞!”

!?

要塞雖然不大,但是沒有那麼容易攻克的,難道不是應該圍殲這裡的明軍,再攻破要塞嗎?

看到皇太極的眼神,努爾哈赤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老父親的語氣教導他:

“打仗要機動靈活,面前的敵人做足了準備,想要和我們決一死戰。我等偏偏不能按照敵人的意願。”

“可是打那個要塞,要怎麼迅速攻克?”

“李永芳今天一早就來找過我,說是可以動員在沉陽俘虜的炮手和大炮,此時應該已經到了。就像他們突然炮擊我們那樣出其不意,我們拂曉也能突然炮擊他們~”

父子二人欣然一笑,此戰固然艱辛,卻終於要擊敗明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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