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把國庫往空了搬似的支援袁應泰。

包括南軍在內吃穿不愁,自然可以持續練兵。

川兵白桿兵依舊強化可攻可守的長槍方陣,並且專門按照這個陣型強化與槍炮戰車兵之間的默契。

浙兵鳥銃手專門練習散兵線和三排後退射擊戰術,這裡面學問不少,即使是戚金、張名世訓練過的浙兵也要專門強化練習幾個月才能熟練掌握。

至於線列步兵,就要周敦吉出面,集中川兵全部炮手、銃手,再加上浙兵一起,先訓練密集佇列。

王宏宇當然是行家了,軍姿、齊步走、轉向與變陣,這些都是軍訓時的基本功。

管你川兵浙兵老兵上過多少戰場、槍炮用的有多好,隊伍走不齊、姿勢站不穩、轉向出差錯就要多死人。

士卒們起初有些不滿,覺得這個跟戰鬥關係不大,可是練著練著就發現隊形越來越整齊、變陣速度快了很多、動作整齊就連槍炮齊射也打得更準了,甚至士卒們彼此更關注,變得團結起來了。

這就是佇列的奧妙,因為這種訓練提升速度最快。

弓箭要5年成才、刀劍要3年、長槍要1年、槍炮要3個月……而佇列只要半個月。

列成了佇列,就開始練習方陣防箭。

李鐵柱等人加班加點,又花錢僱了沉陽、遼陽工匠協助,打造了上百套鎧甲強化部件,先把前排的頭盔、肩甲、臂甲、胸甲強化。

方陣防箭用的是沒箭頭的箭失,一段時間下來,士卒們克服對箭失的畏懼,專門用強化過的部位接箭,彼此左右掩護,逐漸領悟了線式佇列的精妙。

大夥都願意按照王宏宇的方式訓練,除了將領安排的原因外,還有因為他本身就投入到一線,與士卒同吃同住同訓練。

王宏宇已熟練掌握鳥銃、三眼銃、佛朗機、虎尊炮這幾種明軍常見火器,又每日親自領著佇列扛箭失。

這回除了他自己麾下兵馬,其他川兵、浙兵和白桿兵的普通士卒中,也都在流傳他的事蹟,大夥都對他日漸佩服。

除了陣型、射擊和防箭方面的提升,王宏宇還運用後世知識,做了許多其他戰備工作。

例如火藥的儲存和裝彈的技巧。

黑火藥做成後放置時間越長,碳硫硝就會逐漸上下分層、添藥時不能太鬆太緊、推廣紙包頂裝藥等。

這些方面之前已有一些人形成經驗,但缺少標準化和制度化,王宏宇先在自己一千兵馬中試行標準化,又推廣到川兵和浙兵。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南軍在渾河畔日夜訓練、袁應泰在安置蒙古難民、賀世賢等人編練蒙古兵、張神武在廣寧召漢人難民、秦靈在調查各方情報,大夥各有各的忙碌。

周敦吉一邊支援著王宏宇練兵,另一邊觀察著微妙的局勢。

一切如三弟預料,蒙古難民被袁應泰安置在遼東主要城池,其中精銳也被主要編入遼鎮,結果遼鎮的將領都對袁應泰言聽計從。

……

赫圖那拉,努爾哈赤親自巡視各個牛錄,督促兵馬做好訓練。

這次鑲藍旗在鐵嶺、沉陽失手,過年成了問題。努爾哈赤大手一揮,把從草原劫掠來的有限物資撥給鑲藍旗一部分,讓他們能夠挺過這個冬天。

草原東部遭遇了饑荒,後金和科爾泌部又把最後一些物資搶走了,大量難民已經四散逃難。

逃到後金這邊的,一批被收為包衣,這樣鑲藍旗損失的數千包衣又給補上了。

這麼一頓操作,打了敗仗的阿敏愈發抬不起頭來,濟爾哈朗帶動鑲藍旗內更多人倒向大汗。

努爾哈赤威望日增,四大貝勒加五大輔臣,積極準備著明年鯨吞遼陽沉陽。

這一天他和莽古爾泰、皇太極等正巡視兩紅旗,見代善的兵馬雖多卻有嬌縱貪圖安逸的情況,心中頗為不悅。

自己幾個兒子中,就數對代善不太喜歡,要不是他能征善戰又很有謀略,根本不可能讓他掌握八旗中的兩旗。

如果要立皇太極或者莽古爾泰,那必須要對代善稍微打壓一下。所以,巡視兩紅旗的這段時間,把代善支出去搞貿易去了。

忽然看到一個身材魁梧卻有書生氣、年紀二十多卻目光非常深邃的漢人包衣,被鑲紅旗計程車卒呵斥著在倒泔水。

看到一群人巡視,他不僅沒有按照呵斥立刻躲開,反而稍微停下,眼光向著遠方表情也頗為澹然。

兵丁踹了一腳,帶他離開後,陪著努爾哈赤一行巡視的甲喇額真說道:“這個漢人包衣是撫順關時俘虜的,沉陽的什麼生員……看他身材高大就讓他乾重活累活。”

“嗯。”努爾哈赤沒說什麼,卻迅速掃了一眼莽古爾泰和皇太極。

前者還在怒目瞪著那個包衣,後者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皇太極高聲道:“把那個包衣帶過來。”

“嗻!”

鑲紅旗的兵丁連打到踹,把這個高大包衣帶了過來,只見他神情澹定,不論如何被呵斥毆打,眉宇之間沒有絲毫動搖之色。

“大膽奴才,見了大汗還不快快跪下。”

撲通一聲,沒有任何猶豫,他跪下便叩見努爾哈赤。

“哼!剛才還挺能裝,見了汗父就這麼老實了,不過是想引人矚目!”

莽古爾泰性急,知道汗父看重自己,所以有點想法就急著表現出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家祖教導如此,作為後代自然銘記。”

“啥?”莽古爾泰根本沒聽懂在說什麼。

皇太極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期待,咳嗽一聲恢復如初道:“嗯哼!你剛才無動於衷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現在聽話乖乖下跪,又作何解釋?”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我後金有大憂,奴才自然很憂慮,自然立刻拜見,一心為大汗排憂解難。”

真是一條搖尾巴狗……莽古爾泰見了這種嘴臉就想上去踹他一腳。

“你叫什麼名字。”努爾哈赤忽然發話了,這下莽古爾泰可不敢肆意妄為。

“奴才范文程,范仲淹十七世孫,沉陽人也,祖父是沉陽都司。”

哦?

沉陽和他祖父身份……非常適合讓他去做接下來的任務啊。

三個頭目內心嘿嘿一笑。

至於范仲淹……努爾哈赤大概知道是宋朝的文臣,莽古爾泰則根本沒聽說過,只有皇太極非常清楚。

皇太極把跪在地上的范文程扶了起來,仔細一看確實是一表人才。

范文程身材很高,比皇太極還要高半頭,因此他故意彎曲膝蓋,不能讓自己這個奴才跟主子一樣。

見他這麼懂分寸,皇太極心中讚歎,此人如能在任務中活下來,那後續也值得多用他一用。

“先生剛才說,我後金有憂,不知先生所謂何意?有沒有破解之法?”皇太極的語氣頗為尊敬,笑容滿面眼睛卻死死盯著范文程每一個面部細節。

范文程低著頭,知道自己一定被仔細打量著。只不過,在明二十二年一事無成,作為包衣奴隸兩年受盡苦楚,但這一切就為了今天!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范文程的一生,就要與眾不同!

“奴才以為明國能源源不斷抽調強軍來遼,其中西北三邊、東南閩浙,以及西南蠻兵都有些實力,雖然我後金各個都是英雄豪傑,卻終究人力不及也。所以,必須宣傳遼民與客兵的對立,對遼民施以懷柔。”

努爾哈赤沒出聲,但憑這些內容,這個范文程已經可以去執行此次任務了。

范文程繼續低著頭,自信地侃侃而談:

“主子當重用文臣和商人,因為他們有權有勢,痛打西北、西南者,因為他們窮苦而又沒背景。日後也當團結天下的豪強、商人,讓他們期待主子為他們創造最好的時代,如此天下大勢可盼已!”

好傢伙……這套說法竟然跟自己看法完全一樣。皇太極在整個後金中,也很難尋覓這樣的共同觀點。

此人去執行刺探任務是有點大材小用,最好能讓他活著並且立功回來,日後自己手下需要一些各族出身的有能力者。

努爾哈赤則內心頗為震撼。此人一口一個奴才、主子,整個人無比謙卑,表面和李永芳相似,但實質完全相反。

皇太極和努爾哈赤想到一起了。

李永芳是沒能力,靠著諂媚來討好。

范文程是非常卑賤,用諂媚來為後金做事情。

我後金要有能力的漢奸,有能力又能怕馬屁,就是好奴才~

日後當讓自己麾下漢人按照這一套規矩乖乖聽話效力,而不是掌握兵馬有自己的小勢力。

再結合御人之術,可以對漢奸武將先用著,待其膨脹跋扈後狠狠打壓殺掉;對漢奸文人要先打壓一下,然後給他們久旱逢甘霖的快感,讓他們做奴才服侍我族。

父子兩人都由此啟發許多,隨即把范文程從鑲紅旗中帶走。

皇太極親自給他一套新衣,又提前通氣道:“汗父召集你來,是要你去沉陽做一件大事,你的身份和出身非常合適,不過會有一點危險。”

“奴才有辦法替主子拉攏遼人,遇到危險自當憑本事應對。”范文程當然知道不可能平白就被任用。

“你還有親人朋友在此嗎?”

“有兄長一人。”

“好,我派人把他帶過來。你身邊其他漢人包衣怎麼樣?適不適合一起執行任務?”皇太極問這句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范文程沒有看到這個目光,卻也心中凜然,知道這是在試探自己。

“回主子,奴才所在牛錄的漢人包衣,表面比奴才還要聽話,其實多有逃竄反抗之心。這些包衣不僅不能用,還應儘早除之。”

皇太極對著遠處大汗親衛道:“傳令下去,把此人兄長帶過來,牛錄內其餘漢人盡數殺掉,再給他們補一點蒙古難民和野人女真做包衣。”

“嗻!”

范文程對此無動於衷,因為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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