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川兵和土兵諸將一同拜會三位文官。

秦良玉先出面,依舊是陳述白桿兵自成一類被孤立,缺衣少糧銀子不到位,請求補充兵員、糧草和銀兩。

徐光啟親眼見到白桿兵多是藤甲皮甲,弩手甚至無甲,比薊鎮半數以上鐵甲差了很多,於是補充陳述了所見所聞,表示應當補充這些物資。

姚宗文嘿嘿一笑,說道:“朝廷已經給熊廷弼調撥大量軍餉,按照兵額足夠每人18兩,只可惜被熊廷弼等賊人貪墨,才會苦了你們啊。所以,不把熊廷弼貪墨一事查清,並追回軍餉,恐怕朝廷也撥不出來銀子了。”

這一下就引到彈劾熊廷弼上面,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洪承疇當然察覺到微妙的關係,他現在極具城府隱忍不發,不參與這些不好處理的事情。

看起來就非常穩重的周敦吉,離開座位站了出來,他向3位文官正式說道:“某來遼2年,以戴罪立功之身,卻多是管理軍械,徵召訓練的任務,沒有機會上戰場。懇請三位大人,為我川兵調撥物資,我等好儘快北上遼東。”

哦?

剛才還事不關己的洪承疇,眼神突然一亮,他的任務就是催促諸軍儘快去遼東。

姚宗文說道:“如今石柱、酉陽已到6000多人,川兵有3000多人,浙兵3000多人,加起來是一股不小的兵力,只不過還缺乏主持的大將啊。”

幾隻兵馬職位最高的是秦良玉,但秦良玉朝中沒人,目前不能讓土司、女將直接統領這些強軍的。

“南京武舉人、帶著最後一支援遼川兵的副總兵童仲揆,估計8月能到。”

“來自廣東、參加過露梁海戰、有俞家軍舊部的副總兵陳策,估計還有幾個月。”

“戚金將軍現在何處?”洪承疇突然問了一句。

浙兵參將張名世回道:“戚將軍在真定招兵,今日已完成訓練,估計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哦?既如此何不以戚金將軍暫時統帥合練,準備開拔遼東?”洪承疇的任務是讓他們趕緊離開,所以在合適的時候丟擲合適的人選。

“善~”姚宗文是浙人,正想與戚家軍增進合作,雖然戚金都不是浙人,但選一個戚家軍老將作為主帥,浙兵肯定不會吃虧。

徐光啟也點了點頭,他早年就與浙兵一起練過兵,當然有這份好感在。

原來如此!

王宏宇心中瞭然,這些確定了洪承疇的真實目的,果然是讓諸軍早日離開。

這一波成了!

既然判斷出對方的目標,那就可以借勢!

默默朝張神武、周敦吉點了下頭,兩人心領神會,按照最優計劃執行。

“末將等贊成戚金將軍統領,期待儘快能夠諸軍合練。”張神武、周敦吉一同表態支援,秦良玉也跟著表態支援。

姚宗文幾人表示非常期待合練的成果,儘快開赴遼東痛打建奴。

接下來,王宏宇就開始發揮了。

他在川軍練兵專家周敦吉的配合下,讓川兵和白桿兵演練長槍方陣,再加上浙兵的鳥銃手和戰車,構成一種新的戰法。

火槍長槍弓弩刀盾混合方陣。

火槍可破甲、弓弩對付輕甲效率高,迎戰時可根據敵人披甲情況對不同類敵人先遠射幾撥。

長槍方陣和刀盾的盾牆,可以剋制敵人騎兵和輕甲步兵。特別是長槍方陣,經過特別訓練還能搞成密集隊形。

“第一排蹲伏,第二排平舉,第三排舉槍於肩!”

“叢槍戳來,叢槍戳去!”

長槍方陣威風凜凜,三排密集隊形從下到上向前齊刺,殺聲震天銳不可當。

“肩並肩,腳對腳,前胸貼後背!”

“只是一齊擁進,轉手皆難,焉能容得左右動跳?”

方陣齊步行進,轉向時動作統一,隊形嚴密沒有任何人私自亂動。

王宏宇正好將自身體驗、軍事知識和書本記載三結合,搞出軍訓、長槍方陣和紀效新書的三合一訓練,將川兵、浙兵、白桿兵搞成三位一體。

浙兵的車陣也沒有丟掉,而是專門放在長槍方陣的側翼,既能阻攔敵軍的側翼包抄,還能不停開槍放炮掩護方陣。

以這些精銳老兵的底子為基礎,王宏宇大搞新式訓練,還有徐光啟這個練兵專家幫忙,幾日訓練下來,就已經配合略有小成。

真打仗肯定默契還不夠,但搞一場演習何足道哉。

......

五天後,戚金就帶了600真定兵抵達。

姚宗文保舉恢復戚金的參將職務,目前暫時統領通州的援遼諸軍,並保證到了遼東就會授予副總兵的職位。

戚金是戚繼光的侄子,後世名氣遠在川軍諸將之上,王宏宇早想和他見上一見。

可真的一見面,卻是嚇一跳。

只見戚金老將軍,飽經風霜臉上盡是褶皺,為大明徵戰數十載已是頭髮花白,身材普普通通,表情卻是堅毅而不可撼動。

其實他已經接近70歲,除過倭寇、救過朝鮮,擊退過過優勢兵力的日本戰國巔峰主力、打敗過不想貿易想劫掠的蒙古騎兵,到頭來也只是做到參將。

結果,清算張居正清算到戚家軍身上了,弟兄們被殺光,自己也被排擠降職。直到萬曆四十七年三月,也就是一年前,戚金由天津遊擊調為真定遊擊。

現在兜兜轉轉,又回到參將位置,又要踏上遼東之行。

戚金其實姿態很低,對於秦良玉、周敦吉、張神武等人都很客氣,但是一到了軍陣與操練上面,他那股嚴厲之氣不會在乎任何人面子。

這就是戚家軍的氣質。

......

十日期限已到,姚宗文在京城安排好動作,將王學書撤職回家反省,實際上是冷藏掩護起來。

王學書帶著300心腹,收拾好行裝,打算趁著夜色離開平谷,走昌平、居庸關、宣府一路向西反回老家。

幸好老爸王保在昌平、宣府任職好多年積攢了很多關係,否則這路上恐怕不太平。

即使如此,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好像這次上路會......

“家主,該走了。”

還拄著拐的賀超,探頭進來催了下他。

“嗯,走吧,你儘量跟上。”

王學書對於賀超這個“笨蛋”家丁,已經是放棄心態,但考慮他也是陝西武門出身,所以還是帶在身邊。

趁著天黑,300多人立刻開拔,他們多是精銳家丁,此時帶著武器、盔甲和馬匹,走在山間野路,一般匪徒絕不敢攔他們。

除非......

“你們是什麼人?!”

剛走到一處山坳,就聽見中氣十足的一聲吼。

“薊鎮兵馬!何方匪徒膽敢阻攔!”走在前面的王學書大吼一聲,不信匪徒真的敢以卵擊石。

“吾乃川兵把總孟彪,既然是薊鎮的同僚,那就見見面吧,畢竟擂臺老相識了!”大道上傳來這麼一句,嚇得他們膽戰心驚。

臥槽!

“孟彪!擂臺上的傢伙......”

“被他們發現就逃不掉了!”

王學書嚇得帶頭往山裡逃竄,其餘眾人跟著就跑,黑夜裡逮著一個方向就逃。

在山裡面鑽了半個時辰,300多人少了一半,估計讓川軍孟彪給捉了去。

倒是賀超一對鐵柺,早已使用靈便,跟在身旁一直沒掉隊。

繼續走吧,早點離開平谷這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找到路,又走了一刻鐘,只見小路上似乎有別的兵馬。

王學書這回謹慎了,先仔細觀察了一會,看見對方有男有女......

土匪嗎?誰怕誰啊!

他剛想呵斥,自己隊伍中忽然有人驚呼:“不好!是白桿兵和浙兵!”

那邊聽見動靜,立刻有人喊道:“山裡的什麼傢伙!吾乃浙兵把總趙涵年......

“小女子乃石柱秦靈~浙兵、白桿兵正在此地演習。”

臥槽!!

快跑啊!

白桿兵、浙兵那是結了仇的,被抓到絕對走不了了!

王學書舍了馬匹,就往山裡鑽,其餘人馬早已驚懼萬分,如同下了鍋的螞蚱,騰地一下四散而逃。

又逃了十幾裡,只剩下不到十人跟著,一眼掃過去除了賀超,一個可靠的都沒有了。

“賀超,到頭來還是你忠心啊~”他心中其實也在提防著,提防著最壞的情況。

賀超沒有靠近,正常回道:“咱們老家還有很多人,到時候管他什麼川兵、土兵、浙兵,到時候全都搞死。”

“說得對!”

他繼續帶人趕路,路上把注意力放在賀超身上。他那一雙鐵柺質量很不錯,估計是個厲害鐵匠打造的,可是功夫不咋地,被人打斷腿,現在更不是自己對手。

就這麼一邊注意著賀超,一邊抹黑趕路,終於走到一座比較陡峭的山旁。

“這座山......”

記得是平谷這一帶,一座比較陡峭,只有一條路的山。

想了想位置,才發現夜裡逃竄竟然走偏了,離出發的位置竟然沒有太遠。

“唉,繼續走吧,既然已經知道位置了,就不怕再走錯了。”

王學書回頭一看,臉色有些奇怪。

“家主怎麼了?”

“我們......剛才幾個人來著?”

“算上家主一共八個。”

王學書聽了愣在原地,汗水從腦門上呲熘劃過。

“現在怎麼多了一個!?”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皇帝跪了:你管這叫村子?

會員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