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但有血跡。

無名檢視一下血跡,已經乾涸發黑。

“看來是住進去的當晚就出事了。”

除了這灘血跡,房間沒有其他異常。

“那他是從哪出去的?”無名說著,在房間來回摸索。

敲擊正對門的後牆,傳來中空的聲音。

“該你出場了阿史米。”無名拍拍肩膀。

不定形的彷身淚滴從無名肩膀延伸出一個觸角,黏在牆壁上。

觸角中的液體開始以極快的速度來回沖刷,將牆壁很快磨出一個小孔。

觸角沿著小孔鑽到對面,從觸角中掙出一顆眼珠,來回巡視。

牆壁另一邊,肩膀則長出一張嘴:

“有條走廊,很黑,有小型蛇,安全。”

“很黑你怎麼看出來的?”無名問。

“我本來也不是靠眼睛視物的。而且研究布來澤詛咒的時候,對不同光的頻率也有了些瞭解。”彷身淚滴說,“只要調整自己的眼睛,就能看到黑暗中的物體了。”

“就像拉雅一樣。”無名懂了。

彷身淚滴整個鋪平,攤在牆壁上,滲進牆壁的縫隙中,隨後向四周支起許多觸手著力,將一面牆沿著牆縫完好地拆下來。

這樣之後回來,還可以安回去。

彷身淚滴在牆上慢慢下來,無名則手裡點著火,踏入那間密道。

也看到了隱秘走廊中的那些小蛇。

“這真是蛇嗎?我感覺像蝸牛。”無名說。

地上確實有些小蛇一樣的生物,但背上卻揹著個海螺殼,腦袋上還有幾根觸角。

無名蹲下,觀察著那些柔弱的小蛇,戳戳小蛇的觸角。

“好像還挺乖。”

小蛇張開嘴,啐了無名滿臉的毒液。

無名腦袋後仰,伸手把臉上粘稠的毒液擦去,委屈又無奈地看向阿史米:

“我怎麼可能會想到,一條小蛇會有這麼多口水呢。”

彷身淚滴變回長裙面罩女性,從旁窺視。

“啊,它們怎麼不咬你?”無名不服了。

“可能你比較顯眼。”彷身淚滴阿史米說,“你太熱了。”

“也是,我的身體這麼火辣,也難怪總有怪物熱情到想吃了我。”無名彈彈手指,一道火線從地面延伸,將走廊鋪滿。

等火焰過境,小蛇已經死乾淨了。

“你不怕暴露嗎?”阿史米跟著無名,邁過小蛇的屍體。

“不要冤枉好人呀,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乾的了?”無名笑著說。

他身周的光線開始扭曲,將他變化成另一副模樣。

變成了一個火盆。

火盆轉了個圈:“只是走了火。”

火盆上升起一團火球,將陰暗的走廊照得燈火通明,走廊的走向盡收盆底。

這條走廊平行於客房後方,就像是客房從正門出去的那條走廊,連線數間客房。

隱秘走廊每經過一個房間,都能看到有一面牆的顏色材質和其他地方不同。

這些應該是為了方便從後牆進入客房。

無名也理解了,為何堂堂火山官邸房間卻狹窄逼仄,原來兩排客房外面還有一圈。

無名在腦子裡構想了一下這個建築結構,這條隱秘的走廊就像一個口袋,將兩排客房全包圍,裡面滿載獵物——客房中的客人。

在這個口袋中間,有一片開闊空間,那裡有通向更深處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傳來剔骨剁肉的聲音。

一位獵犬騎士正匍匐在地上,用手中的銳利鉤爪撕碎一具屍體,手持大麴刀,正在將骨頭剁得粉碎。

隨意撕碎丟棄在一旁的碎布,依稀可以看出,這就是原本住在那個房間中的叛律者的衣服。

那被剁得稀碎的屍塊……大概就是晚宴時那不明來源的肉吧。

獵犬騎士在房間的角落狂熱地工作,無名也沒有打擾他,帶著阿史米繞過,穿過地下室,走向更深處。

越走越敞亮,等無名從一個門走出來時,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教堂的正位。

彷彿剛剛曲折陰暗,彷彿在蛇腹中曲行的道路是教堂祈禱祭典的物件。

教堂裡沒人,但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向教堂外面看去,紅光閃爍,彷彿失火。

“火山官邸,火山官邸,終於看到火山了。”無名眼中倒映著那熾烈的紅光,走向門前。

無名在教堂門口停下了。

一陣有點怪異的聲音在門外不遠的地方傳來,彷彿有金鐵交織的聲音,有丁丁聲音,又彷彿有陶瓷碰撞的聲音。

以無名豐富的戰鬥經驗判斷……他判斷不出這是什麼怪聲音。

保險起見,無名又謹慎幾分,在門口扒頭看過去。

一個火盆鬼鬼祟祟從門口露出來。

只見教堂之外,有一條小路,再往外就是懸崖峭壁,遠遠可以看到懸崖之下全是熔岩火漿,火漿翻滾的沉悶轟隆聲,從下方傳來,彷彿沉默的巨獸不斷撞擊桎梏它也孕育它的枷鎖,隨時準備吞噬世界。

但無名聽到的聲音顯然不是這個,而是臨著懸崖,站在這條小路上的熔爐騎士。

如同一尊巨像,熔爐騎士沉靜地站在路上,面前擺著一個大水缸。

水缸中的水幽邃深沉,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也看不出熔爐騎士要做什麼。

無名屏住呼吸,等待著什麼。

彷彿等待沉默的火山噴發,等待高積的雷雲瞬間崩潰,無名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蓄勢待發。

果然,熔爐動了。

只見熔爐騎士擺出一個架勢,手中的大劍開始憑空浮在掌心上方,隨後旋轉。

金色的碎屑隨著旋轉不斷飄散,大劍像一盞只有一個扇葉的風扇,熔爐的漩渦力量激烈旋轉整個劍身,不斷積蓄威力。

熔爐騎士擰身下砸,將那股狂暴的漩渦力量砸進水缸中。

水缸中的水立刻在大劍的攪動下翻湧旋轉,整個大缸的水面都凹了下去,形成一柱水龍捲。

無名也終於看清了缸中的物品——

一些髒衣服。

熔爐騎士不斷悶聲旋轉劍身,攪動水缸。

缸裡的衣服也越來越乾淨。

熔爐騎士旁邊,還有個大角盾倒置架起,鍋碗瓢盆都放在盾中,加上水,在那裡火烤消毒。沸水咕嚕咕嚕地,陶瓷制的鍋碗瓢盆和金屬的盾面不斷碰撞,發出叮噹聲。

等熔爐騎士洗好一遍,將衣物從缸裡撈出,纏繞在劍身上。

又是一陣勐烈的旋轉,衣物上的水都被甩掉,隨後勐然一拍,將衣物拍打在岩石上。

火山灼熱的岩石冒出絲絲蒸汽,瞬間一件衣服就已經烘乾晾好。

剛剛聽到的丁丁聲,就是來源於此。

火盆又縮了回去,站在門口,感慨道:

“真是個持家的好騎士呀,不愧是傳說中的交界地第一騎士團。我要是有這麼好的員工,何愁商路受阻。”

“我們要怎麼過去?”阿史米想的問題更加現實。

就那麼一條不算寬敞的路,熔爐全給堵上了,他們再想偷偷摸摸過去,可不容易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他引開?”無名猜。

“怎麼引?”阿史米問。

無名也有點不確定。

“扔鞋吧?”無名提議。

“你有鞋嗎?”阿史米看著火盆。

“我這全身甲,你說呢?”

“那我也沒鞋啊。”阿史米腳勾起來,看著只有幾塊布條綁出來的,露出腳趾和腳踝的腳,“你讓我變這人怎麼不穿鞋。”

“是個宅女,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能邋遢一些吧。”無名說,“找找找找,找找教堂裡有沒有能扔的東西,去吸引他的注意力,驚險又刺激啊。”

阿史米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東西。

又一路往回摸了摸,也沒摸出什麼東西。

最後把教堂供奉的兩根蠟燭薅了過來。

“能管用嗎?”阿史米拿著兩根蠟燭,有點不確定。

“肯定沒問題。”無名說,“這些騎士啊,都是死板的傢伙。聽到響動一定會過去檢視的。你一路丟,他一路跟,丟麻袋裡就能把他帶走了。”

阿史米將信將疑地露頭,把一根蠟燭遠遠丟過去。

蠟燭高高拋起,躍過熔爐的腦袋,落在了小路的另一邊,發出脆響。

再看熔爐,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正洗衣服洗得起勁,轟隆轟隆的聲音,把其他聲音都給蓋住了。

阿史米又將另一根蠟燭丟擲,這次落點更近,聲音更響。

隨後被一隻蛇人伸長脖子,一口叼起,吞進肚裡。

吃完還吧唧吧唧嘴,蛇舌頭在嘴邊添了一圈。

阿史米坐了回去,有點蔫。

“不就失敗了兩次,這就頹了?”無名說,“不是我說你,你可是想當王的人,要有王的器量和堅定意志呀。”

火盆在一邊毫不客氣地教訓著阿史米。

“大哥,我是什麼?”阿史米說。

“彷身淚滴啊。”火盆說。

“液體的啊。”阿史米說,“雖然不怕火,但在岩漿旁邊待久了——我要乾了啊。”

“有這麼熱嗎?”無名愣。

阿史米看火盆點著說話不腰疼,明白彷身淚滴和火盆的悲歡是不會相通的。

她從裙子裡掏出個破罐子,罐子裡還有些水。

“哪來的罐子?”無名納悶。

“剛去那個獵犬騎士那邊偷出來的,似乎是囚禁在那裡的犯人留下的。”阿史米說。

“太好了,這不就有罐子了嗎,驚險又刺激啊阿史米。”無名說。

“等我喝口水。”阿史米仰頭,把罐子裡的水補充進體內。

一柄大劍襲來,阿史米被戳飛出去,倒飛砸塌了教堂的聖臺。

熔爐騎士已經渾身煞氣,每一步都帶著殺意走向阿史米。

“他原來發現了啊。”無名心想。

也是,最頂級的騎士團,要是被人懟臉上丟倆蠟燭還指望人家沒發現,那確實太把人家看扁了。

人家穿個女僕裝,不能真把人家當女僕。

不過阿史米也不是泛泛之輩,捂著肚子從廢墟中爬起來,隨手從肚子裡拔出那柄螺旋大劍,就和熔爐騎士打了起來。

兩人在小教堂裡大打出手,門口的火盆愣了一會兒,隨後緩緩挪到門口,熘了出去。

火盆消失在門口後,還有隻手伸了回來,豎了個大拇指。

無名果斷拋下阿史米,走向火山更深處。

阿史米的安危,無名是不擔心的。

交界地最強的兩個騎士團,熔爐騎士稱第一,卡利亞騎士就得稱第二。

當年阿史米能暴打卡利亞騎士穆格拉姆,那對上熔爐騎士,應該也能贏。就算贏不了,至少逃走沒啥問題。

“阿史米,你就安心對付熔爐騎士吧,我會繼承你的意志的。”火盆對著阿史米的方向揮揮手。

轉過身,發現一條蛇人正在盯著他。

這蛇人和拉雅有著類似的身形,只是沒有披風,手持武器,眼神也更兇戾。

“糟,暴露了。”無名露出火盆外的那隻手僵住了,半晌,對蛇人揮了揮手。

蛇人立刻提著刀衝向無名。

無名一個翻滾,解除幻象的偽裝。

曾經也是一位戰士,無名雖然一路潛行,倒也不畏懼正面衝突。

“小蛇人,拆穿我算你倒黴。”無名手裡托出一個火球,“為了不惹出麻煩,也只好請你——先閉上眼睛了。”

火球出手,爆炎覆蓋了蛇人的全身。

雖然只是隨手一擊,但火焰的力量足以侵蝕一切,無名已經可以看到蛇人掙扎著死去的景象,為它默哀了。

蛇頭從爆炎中衝出,伸長不知道幾米,一口啃向無名。

無名忙後跳幾步,躲過蛇頭的撕咬。

再定睛一看,蛇人皮都沒破,甚至沒有一點焦黃。

“嗯?”無名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來不及細看,蛇人再次勐攻過來。

無名則繼續朝蛇人投擲火球,也不管動靜大小、會不會被人發現了,不信邪地往蛇人身上勐丟火球。

但就是沒效果,無論他用了多大的火力,都無法傷到蛇人分毫。

“怎麼會這樣,居然有人會無視太陽的光輝,太褻瀆了!”無名捂著腦袋,難以置信。

無名甩著腦袋,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突然餘光瞥到懸崖下的岩漿。

看到幾隻蛇人正在岩漿裡打滾洗澡,玩得不亦樂乎。

蛇人發出陰沉的冷笑:

“嘶嘶嘶,我們可是在格密爾火山誕生的,怎麼可能怕火。”

說著蛇人揮舞手中的刀,噼向無名的腦袋。

刀停在無名上方,一種無形的膠質似乎隔在刀和頭盔之間,讓蛇人無法再砍下去。好像空氣凝固了一般。

確實是空氣凝固了,緊接著一股暴風就把蛇人推了出去。

無名渾身散發出高熱,比周圍密佈岩漿的環境還要灼熱,空氣在他頭頂盤旋上升,形成一股風暴。

“沒有人,可以拒絕太陽的光輝。”無名帶著一股執拗的語氣,又搓出一個火球。

這個火球前所未有的耀眼,驚人的熱度從中散發,光輝極度耀眼,四周的岩石開始融化。

這僅僅是火球成形的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之後以火球為中心,空氣帶著一個明顯的膨脹,將四周景象扭曲。

蛇人那柔軟的身體首當其衝,無形的力量印在胸膛。

它的身體在極短的時間被擠壓、變形,隨後炮彈般拋飛出去,砸穿了遠處的一個塔樓的屋頂。

“我說什麼來著?沒有人可以拒絕太陽的光輝!”無名高舉雙手,在化為岩漿的小路中緩緩下沉,“火焰是無敵的!”

“你這是個錘子的火焰啊……”蛇人在坍塌的廢墟中擠出最後一句話,徹底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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