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離開花園時,花園已經禿了。

彷生淚滴變出一個碩大的麻袋,將成堆的名貴草藥全部裝好,背在無名身上。

無名揹著比自己還大的包裹走在街上,甚是惹眼。

正在街上體察民情的涅斐麗一眼就看到了他。

“幼,進貨吶?”涅斐麗上前跟無名打招呼。

“氣色好了不少啊。”無名看涅斐麗,眼上的黑眼圈都沒了,姿態活潑不少,顯得精神抖擻。

“還好吧。”涅斐麗笑,“城裡問題解決了,我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我看你這城裡還有很多問題。”無名哼哼,“城裡多了不少小偷啊。”

“是啊,我懷疑和之前競技場鬧事的是同一波人。”涅斐麗說,“可惜競技場上抓得那波人都很硬氣,至今沒有透露有用的資訊。按理說分開審訊應該可以問出很多破綻,可至今他們都還在僵持,我都佩服他們的骨氣了。”

無名聽完點點頭,問道:“什麼競技場?”

“忘了你不在了。”涅斐麗給無名解釋了一下之前在競技場的行動。

看起來涅斐麗對自己這招頗為得意,各種起承轉合細節說得事無鉅細,無名彷彿在聽吟遊詩人描繪一部恢宏史詩。

“你是不是找詩人給你編故事了?”這是無名聽完第一個反應。

“我是那樣的人嗎?”涅斐麗瞪了無名一眼,隨後不好意思地捂臉,“是城裡剛好有個吟遊詩人,聽說了這事就給編成故事了。”

無名說:“所以現在那波人始終沒有開口?”

“是啊,他們甚至可以忍受鷹塔的刑罰呢。”涅斐麗說。

無名想了想說:“我給你支一招。”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涅斐麗說。

“你可以魅惑他們。”無名說。

“說什麼呢。”涅斐麗臉紅了,“我這個樣子沒法魅惑他們啦,我又不漂亮……”

“我說得是用法術。”無名說,“我這剛拿到一批名貴花草,什麼睡蓮聖血木芽,應有盡有,可以做成魅惑樹枝什麼的呢。”

“你還會這種技術呢?”涅斐麗驚奇,“要怎麼做?”

“我不知道啊。”無名說。

“啊?”涅斐麗沒明白無名這個思路,“不是你讓我用魅惑……”

“我只是會魅惑的法術,但魅惑樹枝我其實不會做。”無名小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以前用魅惑樹枝,都是隨便拿根樹枝假裝的。”

“所以,你要親自幫忙審訊?”涅斐麗說。

無名搖頭:“我現在忙著呢,暫時沒空。我的意思是,你放話出去,用魅惑撬開他們的嘴。”

涅斐麗思索著:“你是說……要騙人?那就是為了……讓他們同夥出來?”

無名點頭:“其實你沒必要勾出他們的秘密,只要能把所有的潛在威脅全部剔除消滅,就算不知道他們是誰又如何呢。”

涅斐麗神情興奮:“說不定真能把真相撬出來呢。我這段日子一直沒停下給城裡人的建立資訊檔桉,再有人跳出來,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出這些人背後的主謀。”

無名說:“就算沒人跳出來也能撬出來——我有個事得拜託你。”

“什麼事?”涅斐麗問,“又是要錢嗎?”

“這次是要人。”無名說,“你抓住的那些人,給我吧,我有時間了親自用魅惑審訊他們。”

“那你還那麼客氣幹嘛,這不是幫我。”涅斐麗說。

“我是要拿那些人做個魅惑的實驗。”無名說,“搞不好會把那些人整瘋掉,徹底斷掉線索。”

“行,你用人就來找我。”涅斐麗說,“我這就把訊息放出去。”

涅斐麗滿懷激情地回去,準備撬開真相。

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做法,令她跌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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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放藥材的一段時間,又在街上看到一起鬥毆。兩波黃金之民不知為了什麼事發生爭執,打得頭破血流。

史東薇爾城這種不安全的風氣讓無名很沒安全感,原本還準備等一段時間再去做的事情只好提前提上日程——去找拉妮。

黃金戰車的寶座下方,藏著一個隱藏的空間,是無名專門開闢出來放東西的。

永恆之城諾克隆恩的秘寶,就藏在那裡。

彷身淚滴失竊的經歷讓無名很憂心,生怕繼續待在史東薇爾,哪天寶貝就被偷了。

他找來拉塔恩,讓拉塔恩依然化作山妖,喬裝拉車。

無名對拉塔恩說:“寶貝找到了,我們現在就去王室觀星臺,我的工作完成了,該你了。”

“終於可以去亞壇高原了。”拉塔恩感嘆,“我可是等了太久了。”

“等不及了就快點拉。”無名說。

“別催,越催越慢。”拉塔恩說。

雖然嘴上摸魚,拉塔恩的速度確實越來越快,取道傳送陣,進入湖區的西岸,前往卡利亞城寨。

無名是不太想面對拉妮的,他有點怕被拉妮發現端倪,要是讓她發現滿月在自己手裡,只怕這合作就做不下去了。

“到時候你嘴巴可要緊一點。”無名告戒知情的拉塔恩。

“放心,我妹雖然嘴上狠,但其實下手……下手也黑。”拉塔恩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無名是不太想面對拉妮,但沒料到,他到了城寨,還真沒法面對拉妮。

“她還把自己關在屋裡呢?”無名詫異地看著幫他報信的尹吉,“多長時間了?”

“拉妮大人在準備一件武器。”尹吉說,“以詛咒器具的規格製造的武器,時間是要久一點。”

想到之前柏克說拉妮在用自己的肢體和頭髮做東西,無名更加堅定了不能讓拉妮知道真相的信念。

無名和拉塔恩又等了幾天,拉妮才從房間中走出來。

再出來時,本就冷冽的人偶身軀覆蓋著一層寒霜,彷彿是她殺意的具象化。

不過這幾天無名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不再那麼擔心了。

咣得一聲,寶箱被放在拉妮身前。

“公主,你要得寶貝,我給你帶回來了。”無名昂首挺胸得邀功,完全沒有背地裡把主顧老媽偷走的自覺。

比一旁的拉塔恩神態還要放鬆。

無名想明白了,越慫越容易暴露,拉妮一定想不到有人會囂張到偷了她媽還在她面前興高彩烈。

拉妮看到那寶箱,表情卻有點不快。

“可不怪我,我打不開這個箱子。”無名以為拉妮是不滿他把整個箱子都帶過來,解釋道。

“我為了我媽……剛做好的武器啊。”拉妮扶額,臉色更陰沉了。

無名對此也只能陪笑。

“算了,也好。”拉妮走到寶箱面前,伸手挪動了一下寶箱的頂蓋。

寶箱紋絲不動。

“你怎麼也打不開?”無名詫異,“我跟這玩意兒的命運無關就算了,你怎麼也打不開?”

拉妮那半張靈體的臉龐有些尷尬:

“尹吉,你來幫我個忙。”

尹吉走到寶箱前,伸出山妖的大手,像開罐頭一樣兩手擰寶箱的上下,但依然失敗了。

“拉妮大人,我也不行……”尹吉羞愧,“要不讓拉塔恩大人試試?”

拉妮嘆氣:“我是說讓你在後面推我一把。”

“哦哦,原來如此。”尹吉將大手挪到拉妮背後,輕輕推著她的身體。

拉妮手肘抵在尹吉掌心,借力推了下寶箱。

寶箱的蓋輕鬆滑落,露出裡面的物件。

無名恍然:“原來不是命運的事,是你力氣太小——”

無名頓住了,拉妮瞥了他一眼,一股兇戾褻瀆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開始無名還以為是拉妮發出的這種陰冷氣息,但很快就發現,那是寶箱中的物件發出的。

大寶箱裡,靜靜躺著一把刀。

無論是刀柄還是刀身都扭曲畸形,刀身彷彿某種嵴椎,殘破斷裂,沾染著血液。

拉妮兩隻手握住刀柄,高舉扭曲褻瀆的彎刀,表情卻凜然聖潔,彷彿向著天空的什麼敵人宣戰。

此時雖然是白天,天空居然昏暗了下來,露出隱匿在雲層後的滿月與群星。

尹吉肅穆地注視著拉妮,單膝跪地。

看著這莊嚴肅穆的場景,無名挪到拉塔恩身邊,小聲說:

“我們是不是見證了什麼重要場合?不過我們都能見證的場合,是不是有點掉價?”

“我好歹是個半神,我在場有什麼掉價的?”拉塔恩不以為然,“你個商人,確實不合適。”

“商人已經交貨了,該你給商人幹活了。”無名踹了拉塔恩一腳,“麻利點,上觀星臺。”

尹吉詢問拉妮:“公主,是否要開始下一步的計劃?”

拉妮搖頭:“先把母親找到。”

“你應該先履行承諾。”無名插嘴,“說好的啊,王室觀星臺,還有觀星者的幫忙。”

拉妮語氣澹然:“放心,資料已經給你們整理出來了,觀星臺也隨便用。讓群星重新流轉,本來也符合我的利益,群星不流轉,我也沒法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說完拉妮微微旋轉身體,甩開斗篷,從懷中取出一疊紙張,紛紛拋向半空,月光下,白紙飛舞,彷彿雪花飄落。白紙上畫著群星的運轉軌跡,伴隨紛飛的紙張,彷彿活起來,古奧神秘。

無名抬眼望著半空的“雪花”,心有感觸:

“你甩紙的姿勢是很帥,但一會兒要誰來撿呢?”

“反正不是我。”拉妮將手中的大刀橫起來,放在腰間,轉身離去。

重力魔法的紫色光芒捲過,白紙如歸巢乳燕,紛紛落在拉塔恩的掌心。

拉塔恩表情有點苦:

“這麼多資料都要我自己看嗎?”

“加油。”拉妮伸出一隻手,對拉塔恩揮揮手。

“加油。”無名也給拉塔恩鼓勁。

拉塔恩猙獰起來:“你別想跑,你不是也學了重力魔法。”

“我那半吊子,哪比得上碎星將軍啊。”無名說,“我還要回史東薇爾呢,有個實驗要做。”

“少來,史東薇爾能做什麼實驗?”拉塔恩說。

無名神秘一笑:“說不定可以救你媽的實驗。”

“救我媽?”拉塔恩愣,“你是說……”

“讓她恢復神智啊。”無名說。

無名正要邁步離開,一股強大的引力攝住了他,讓他一步也邁不開。

無名回頭看過去,拉塔恩睚眥欲裂:

“你給我待在這,先把星星拉下來,然後送我上亞壇,你再去做實驗。”

“不是吧將軍。”無名難以理解,“我看你媽挺溫柔和善一女人啊,你至於嗎,這麼怕?”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拉塔恩說,“你少管。”

“行吧行吧,我幫你整理一下資料,魔法陣還得你來,我怕計算出了偏差,我可負不了責。”無名坐下,“正好我還得跟你商量下隕石的事情,這落點,可能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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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夏站在花園門口,骸骨之下的眼眸中透露著駭然。

花園已經消失了,原本鬱鬱蔥蔥的花園,大半的花草被攔腰切斷,有些更是被連根拔起。

沒了花草的遮蔽,一覽無遺——滿地屍骸。

從屍體的密集程度、無頭屍體死前的姿態來看,這些人幾乎連跑都沒能跑出去幾步,就被全滅了。

“是誰幹的!

!”

恩夏掏出本子,表示出自己的震驚之情,還用了三個感嘆號,以示震怖。

震驚之餘,恩夏更多的是慌亂。

這個秘密的花園裡藏著大半的調香師,凝聚著百智爵士在城中佈置的大半力量。就等時機成熟,在城中大鬧一番,一鼓作氣血洗白金一族,搶到白金村持有的聖樹符節。

可如今這大半的力量死絕了,只剩下散落在城中的小撮戰士與調香師,恩夏覺得計劃要破產了。

恩夏這才理解,為何百智爵士要讓他隱匿。

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是派一些人搗點小亂,就會招致這樣的惡果。

只是稍稍沒有聽從百智的話,居然就會變成這樣……

恩夏離開花園,邊走邊平復心態,思考應對之道。

他糾結著要不要將這事報告給百智,不知不覺走到了城主府。

涅斐麗此時正興高彩烈地走回來,看到恩夏,跟他打招呼:

“恩夏先生你好啊。”

恩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涅斐麗的招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點頭。

涅斐麗察覺到恩夏的心不在焉:

“恩夏先生,你心情不好?”

恩夏沒有回應涅斐麗,他甚至不知道那一花園的調香師是誰滅的,說不定就是涅斐麗親率剿匪呢——他在有些屍體上看到了雷電的痕跡。

難怪涅斐麗心情這麼好……

“我知道了,恩夏先生當我的護衛,一定也在為那些間諜不開口煩心吧?”涅斐麗笑,“放心,我已經找到可以對付他們的方法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撬開他們的嘴。”

恩夏勐然看向涅斐麗。

他寫道:“什麼方法?”

涅斐麗說:“魅惑。”

恩夏愣在原地。

“恩夏先生?”涅斐麗疑惑。

恩夏寫道:“是個好辦法,需要我幫你嗎?”

涅斐麗笑了:“恩夏先生你話都不說,怎麼審訊啊。放心,我的人足夠了,那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戰士。”

“那就祝你成功了。”恩夏寫道。

寫完這句話,他直接轉身離開。

離開涅斐麗的視線,恩夏的步伐越來越快。

不能再拖了,需要儘快行動,哪怕還未完成佈局,哪怕時機還未成熟。

要在涅斐麗問出情報之前,給白金之子們一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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