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說:“聯絡不到二小姐,二小姐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回家裡來了。”

喬汐沉默了好一會,她突然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了。

在這段緘默的時間裡,傭人也沒有結束通話電話,畢竟喬振彬這事還需要人處理。

半晌後,喬汐自以為冷靜的說:“我過去看看。”

她恨喬振彬,但是沒想過讓他死。

她要讓他活著,讓他在往後幾十年中不斷的在悔恨中掙扎著度過。

禍害遺千年,他這樣的禍害怎麼會突然死掉呢?

他這輩子都該受到良心的譴責的。

按照他的年紀,他起碼還能活個二三十年,喬汐從沒想過他會在這個年紀去世。

喬汐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甚至一時沒法消化這個訊息。

喬汐在沙發上枯坐了好久,等回過神來換了衣服打算出門,手機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她瞥了一眼來電人,接起電話:“喂。”

她的聲音有點啞。

沈蕩突然就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跟她說喬振彬的事。

“有件事兒……”

聽出他話裡的猶豫,喬汐直接問道:“你想說的是喬振彬的事嗎?”

沈蕩倒是頓了一下:“你知道了?”

喬汐聲音清冷:“嗯,我現在要過去看看。”

他跟喬振彬之間維繫著的那點血脈,讓喬汐也沒法對這個死去的人不管不顧。

“你在家等著,我過去接你。”

他一貫低沉的嗓音在這個時候給她帶來了一絲安全感。

喬汐慢吞吞的又坐回到了沙發上。

她低著頭,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

剛開始聽到這個訊息,喬汐沒什麼感覺,等反應過來後,才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襲上心頭。

沈蕩也沒掛電話。

兩人都沉默著。

喬汐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是怎麼死的?”

“跳樓。”

當場死亡。

有好心的路人撥打了120,然而已經救不回來了,後來從醫院送到了停屍房。

跳樓?

喬汐聲音有些沉啞:“他為什麼會跳樓?”

喬汐覺得喬振彬不大可能做出這些事。

他心氣兒大,失去了那麼多,他是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他這樣的人,只會掙扎著再想要抓住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因為他不甘。

不甘的人怎麼會放棄生命?

“我已經讓人去調查了,還沒得到結果。”

沈蕩知道這事的時候也沒比喬汐早多少,他倒是比較冷靜,立馬讓助理去查前因後果。

他跟喬汐一樣,都覺得喬振彬不會輕易去跳樓。

喬汐應聲:“嗯。”

“彆著急,我還有十幾分鍾就到你家了。”他的聲音帶著一股安撫的味道。

這讓喬汐慢慢平息了紊亂的心跳,她輕聲應:“好。”

喬汐把電話掛了,然後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冷水的刺激讓她渾噩的思緒清醒了不少。

喬汐抬頭,眼神空洞地看著鏡子裡一臉蒼白的女人。

水珠從她臉上不斷滑落,從下巴一滴一滴砸到了盥洗池中。

一雙鳳眸像是失去了光,死寂死寂的。

喬汐聽到門外的聲音,這才從衛生間走到門邊拉開門,沈蕩站在外面。

沈蕩目光在她臉上打轉了一下,她面色沉靜到了冷漠,沈蕩心裡跟著一緊。

她這樣的反應才更讓人擔心。

沈蕩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有些冰涼,他也就這麼握著沒鬆開:“我們現在過去?”

“嗯。”

兩人搭乘電梯下樓。

喬汐始終垂著眸子,身上縈繞著一股暗沉沉的氣息。

沈蕩黑沉的眸光一直注視著她。

坐上了車,沈盪開車絕塵而去。

半路上,他接到了高特助打來的電話。

“沈總,喬先生跟人合作導致投資失敗,他名下的產業全都虧損出去了。”

投資失敗和公司破產的人因受不住刺激而跳樓的很多,新聞上都經常有。

喬振彬失去了一切,會做出這樣偏激的行為也說不定。

沈蕩覺得這事不簡單。

他問:“誰跟他合作?”

沈蕩曾經放話下去不讓別人跟喬振彬合作,竟然還有人冒著得罪他的風險?

“背後的人是楚修筠。”

楚修筠似是沒想過要遮掩這件事,所以高特助一去查就查出來了。

喬振彬已經走投無路了,有人朝他拋來橄欖枝,他當然會不顧一切抓住。

只是這個橄欖枝變成了他的催命符。

“知道了。”

沈蕩沉聲應了一聲,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對喬汐說:“是高特助的電話。”

喬汐鳳眸一轉,瞳孔略有些茫然:“查到什麼了嗎?”

沈蕩輕吐了一口氣:“喬振彬投資失敗,一無所有,大概是這樣所以受不住刺激。”

“一無所有?”

喬汐聲音帶著滿滿的嘲諷:“就算是這樣,他也應該還想著繼續利用我或者喬南啊!”

沈蕩伸手過去抓住她的手,聲線沉穩:“有的人失去了希望,也就喪失了活下去的動力。”

喬汐現在能想起的,竟然是半個月之前喬振彬來到她家小區樓下候著她——

那時候他不是還想著繼續利用她嗎?

他就這麼輕易跳樓死了?

沈蕩抓著她的那隻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你有沒有怪我?”

人不像動物,動物發現人類的好,就會對人類好,發現人類不好也會亮出獠牙去攻擊。

但人跟動物的本質不同。

即便這個人對你不好,但也會有曾經的感情摻雜在其中,不會因為一件不好的事就去否決這個人,甚至是否決曾經的感情。

他們都沒想過喬振彬就這麼沒了。

喬汐聽到這話愣了愣:“怪你什麼?”

“當初是我收購了喬氏集團,他求助無門,所以窮途末路也要和別人合作導致失去一切。”

如果喬氏集團還在,那麼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沈蕩不會去設想如果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但以喬汐對喬振彬各種複雜的感情,沈蕩突然就害怕他曾經對付喬振彬的手段會讓喬汐對他產生怨念。

他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本來他和喬汐的關係就有點薄弱。

喬汐沉默了半晌:“那你這麼說還是我把喬氏集團大半的股份給你的。”

喬汐理智慢慢回籠,她不會去怪沈蕩,因為那顯然就是預設了她對喬振彬的傷害。

可喬振彬沒有這麼對她,沒有這麼對她母親,她會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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