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柔和,深宮。

“你可知這是何地?”皇帝問。

“宗室內一直有傳言,說宮內有一座皇庭。據說除了陛下,即使走遍未央宮,也找不到其位置,是一處實際存在,卻無人知其所在的神秘地方。”霍去病說。

皇帝啞然失笑:“這是當年幫高祖建造此皇庭的墨家和陰陽家,應付宗室的說法。

此處落成後和國運相連,除了朕,旁人難入倒是真的。”

皇帝當先往殿內走去。

霍去病隨行在側。

但見這座大殿內紫氣如水,充斥著每一寸虛空。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笑道:

“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阿母帶你入宮來見皇后,朕便看見了還未滿歲的你。

當時朕初登帝位,雄心壯志,修行吞吐國運時略急了些,出了岔子,心肺煩悶,血氣上湧。但在見到你之後,發現你居然能牽動吸收稍許國運入體。

朕的不適也因你的呼吸引動國運氣息,而舒緩理順,所以朕給你取名叫去病。”

霍去病略一躬身,勾起嘴角笑了笑。

“朕當時就知道,眼前這個能吞吐吸收稍許國運,輔助朕理順氣息的稚子,將來不是我大漢名臣就是良將。後來一直將你帶在身邊,發現你的兵家天賦。如今,你果然不負朕之所望。”

皇帝有些感慨:“一晃多年,你竟也和朕一般高了。”

“這裡其實是我大漢的宮廷內庫,放的是和國運相連的東西,用來輔助穩定國運。

另有數件器物,在宮內放置多年,在國運中溫養,若有喜歡的,可允你一件。”

霍去病已看見這面積寬廣的皇庭內庫深處,視線的盡頭似有一座紫氣交融的大湖。

湖面上紫氣奔騰如長江大河,情景如神話般震撼人心。

還有數件器物,懸在那紫氣大湖上方。

而在幾件器物中央,有三件東西氣機最盛。

那三件器物對應的就是國運,或者說是國運的重要組成部分。

“你之前在漁陽遭遇的兵尊,他的陰身,你怎麼看?”皇帝問。

霍去病答道:“那兵尊的陰身來歷必然極大,臣有兩種猜測。

一是兵尊的身軀,來自某位兵家大賢。

也就是有兵家死後,其屍體被祭煉,入魂反生成了肉身傀儡!

還有一種可能,是有兵家先賢,曾經修行的陰身不滅,被兵尊所得。兩者相合,成就了現在的兵尊。”

皇帝道:“你是說兵尊有可能受陰身控制?”

“誰主誰次還難判斷,也有可能是先賢所留陰身殘損,被兵尊祭煉,兩者不分主次,是一種融合後的產物。”

霍去病:“按理說陰身是不能獨立存在的,必須依附陽身,但兵家修行陰身,吸收戰場生死間的氣息。某些兵家大賢具備陰身不死的神通,倒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說開國時的汝陰侯,就有陰身不死的能力。

兵尊所得陰身已沒有了鼎盛時期的實力,不然會更厲害,動用赤霄劍亦沒那麼容易傷他。”

皇帝:“那陰身來自哪位兵家,你可有猜測?”

霍去病遲疑了一下:“臣難以確定,但必是戰國末期以後,到我大漢開國時期的兵家之一。”

一具殘損的陰身修行如此之深,必是傳世名將那一級數……皇帝微微眯了下眼。

此時兩人已來到殿內深處。

眼前國運紫氣蒸騰,律動如大潮。

在其中漂浮著數件器物,載浮載沉。

中間處的三件東西,分別是一部竹簡,還有一卷展開的玄黃帛書。

最中央卻是一條盤臥在紫氣裡,閉目沉睡的——龍。

沒錯,一條威勢浩瀚的真龍!

它盤臥在那,體型壯闊如小山,一枚枚紫鱗張合如盾牌,無數的咒文在其身軀上明滅。

霍去病目中兵家氣息流轉,卻是看出那紫龍眉心深處的意識裡,有一尊玉璽起落。

大漢的帝王傳國璽。

這條紫龍,對應的就是大漢國運最核心的氣機。

皇帝的神魂是一條紫龍,便是摘取這條國運之龍,與自身真命天子的氣數合煉形成。

皇帝的神魂之龍,可以理解成是這條龍的外在顯化。

在這裡趴臥的才是其本尊。

她刻意收縮身軀,仍有九丈九尺,對應數之極的長度,周邊繚繞的紫氣磅礴,壓力如山。

連霍去病在其面前,也感覺自身彷彿在面對天地,渺小無比。

這是大漢國力,山河大地共聚的一種靈氣化生的龍。

某種意義上,她就是傳說中的萬物之長,真正的龍!

她存在於所有人的意識存想中,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

霍去病的視線,在紫龍和另外兩件東西上來回打量。

其中那捲簡書,他過往曾見皇帝翻閱過。

“傳聞陰間地府之中,有生死簿,記錄眾生壽數。這卷簡書記錄的則是我大漢萬民的名姓,戶籍,是國運之卷。

在殷商以前,此卷可稱人皇冊。

高祖開國後,此卷自行浮現在宮內深處,與國運相連,玄之又玄。”

皇帝又指了指另一卷帛書:“還有這帛書,對應我大漢的地貌山水,蘊含諸多奇妙,能查知天地間的氣機轉變。”

霍去病的視線落在帛書上。

但見書上不僅有大漢國境微縮的地理山河,惟妙惟肖。

還有些位置氣機氤氳,發出微光,像是一處處獨立於天地外的秘境,藏在山川地脈當中。

霍去病看了片刻,恍然指著一處位置:“這處位於長安不遠的氣機之地,是一處洞天福地,屏嫻出身的道門隱仙宗山門就在這?”

“沒錯。

這些洞天福地的小空間,有些和我大漢相合,得以顯化。還有些未出世,在圖上則看不出來。”

皇帝話落,神色變得稍顯肅穆,探手而出。

那紫氣中間,記錄著萬民名姓的簡書,落在皇帝手裡,自行翻開:“你可知朕叫你來是為何?”

那簡書上紫氣濃重,翻開第一枚簡片,浮現的便是漢帝劉徹之名。

第二枚簡片上,出現另一個名字,卻是大將軍衛青。

“這座內庫皇庭,除了朕,在你之前,只衛青來過一次。

在這裡承受國運加身,由朕執筆將名諱寫在這眾生冊上,便是受我大漢國運敕封的鎮國大將,入名國冊,永不更改!”

皇帝徐徐道:“受封后,可鎮一國之興衰,國亡你亡,氣機相連。

若為我大漢開疆,護萬民興衰,則可分享國運,遞增修行。”

此時那趴臥的國運真龍,嘴角觸鬚延長,如一根筆鋒,落在劉徹手裡。

他親自執筆,以國運紫氣為墨,在那國運萬民冊的第三枚獨立竹簡上,緩緩寫下“朕受命於天,今敕封霍去病為我大漢國將!”

此一刻,整個長安,甚至大漢國境似乎都出現了震動。

皇庭內庫中,那沉睡的國運之龍,驀地睜開龍目。

她開口吐出如水的紫氣,融入霍去病寫在萬民冊上的名字內。

霍去病的名字,熠熠生輝,和山河相連,被萬民所銘記,如同一種精神烙印,代代傳承不滅。

完了,和大漢簽了終身合同,從此打工到老死……霍去病揶揄忖道。

他能感覺到,自身某種難以言喻的氣數,氣運在增長,和大漢有了更深層面的一種牽扯,命運相連,休慼與共。

且他體內的氣機攀升,隱隱已觸控到了天人第三境的壁壘,露出突破的徵兆。

其足下一道道陣紋瀰漫,若隱若現。

皇帝伸手一指,那國運紫龍身上竟有數枚鱗片脫落。其上無數的符號崩滅,化作氣機,融入霍去病體內。

龍吟聲震耳欲聾。

霍去病的識海內,有新的兵符也在震顫發光。

十一月末的下午,陽光柔和。

董仲舒等人正往皇帝的書房走去。

宮內深處,紫氣鋪開,幾名大臣皆生出感應,往深宮看去。

“宮內湧出的氣機,牽動了國運變化?”李蔡眼神明亮。

董仲舒駐足眺望,心忖冠軍侯今日歸朝,這深宮內的變化,必與陛下,與冠軍侯有關無疑……

皇庭內庫。

皇帝待霍去病體內的氣機穩定下來,又道:

“除了三件國運之物,你從餘下器物中選一件,是朕賜你此番平叛有功的封賞,亦是你受封國將該有的所得。”

霍去病點頭,視線在殿內的器物間掃視。

鼎,彩繪龍盤,青銅爵,玉圭,鼓,編鐘,還有幾件兵器等十餘樣器物,皆是一國重器的品級。

霍去病遂伸手虛抓,從中攝取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張黝黑的長弓,弓臂斜飛,帶有螺旋的暗紋,造型簡樸無華,但充滿了強勁的力感。

“這是開國時,從秦宮所得的一張戰弓,相傳是后羿之師,弧父祭煉製作的寶弓。

他祭煉的另一張弓給了后羿,名射日。

這一張是驚夜弓,能射脫星辰,驚動長夜,故而得名。

此弓選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祭煉製作,連黃帝當年也用過。”

劉徹道:“這弓放在國庫裡,我大漢開國從來無人能拉滿。

李廣自詡弓射無雙,早年求著朕說要試試弓力,但只將此弓拉個半弦,你試試。”

嗡——

霍去病伸手開弓。

那弓應手而開,反覆數次皆為滿月,弓弦嗡震,異常輕鬆。

皇帝愣了下,笑道:“李廣比你從北關早回來一日,朕叫了他一起到書房議政,你帶此弓同去,李廣的臉色必定極為有趣。走吧,我們回去。”

兩人轉而往外走,邊走邊交談。

“關於烏桓各族,你打算什麼時候攻取?”

“兵馬都佈設好了,陛下若不詔我回長安,原定明晚對烏桓王部用兵。”

皇帝信手一揮,兩人出了皇庭內庫,又回到書房。

正好一眾大臣從外邊進來,董仲舒見到霍去病,先露出善意的微笑,執禮道:“恭賀霍侯為我大漢再立新功。”

霍去病和皇帝,眾臣交談結束,從宮裡出來,遂看向宮門處停著的一輛車輦。

那車上的錦簾掀開,探出劉清嬌美絕倫的臉龐,嫣然淺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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