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睡過一場
甘羅，秦國前左丞相甘茂之孫。
其自幼聰明過人，進入丞相呂不韋門下，擔任少庶子，跟隨在呂不韋身邊學習，深的呂不韋喜愛，甚至將其當成弟子培養，而這樣的培養自然也造就了他性格的果敢，少了幾分敬畏以及對人心的洞察。
或許是因為年紀的原因，甘羅的想法很天真，將一切想的很美。
這或許便註定了他的結局。
早慧不壽。
……
此刻，書房內。
甘羅正嘰嘰喳喳的向呂不韋訴說著造紙術以及文字統一的事情，同時結合趙嘉所述，心中有了一個計劃：“相國，不如藉此機會，尋求與儒家合作，天下讀書人大半皆是儒家弟子，只需儒家同意，統一文字應該不難。
至於六國是否願意……小子覺得，與天下大勢相比，個人的想法無關輕重！”
在他看來，只要儒家願意幫忙，推行同一種文字便成了大半！
此事一旦做成，無論是對於現在還是未來，都是便利而無一害。
呂不韋耐心的聽完甘羅的話，他沒有回答，反而目光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李斯，澹澹的說道：“李斯，你身為儒家弟子，你覺得如何？”
“統一文字確實勢在必行，可儒家未必會答應。”
李斯面色凝重，緩緩的說道。
甘羅聞言，忍不住看著李斯，詢問道：“為何？儒家自創立以來，一直以教化世人為己任，莫非看不透統一文字的益處？”
“並非看不透，而是沒人做，哪怕儒家答應，可儒家的弟子未必同意。”
李斯搖了搖頭，甘羅所言太過天真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師兄韓非，想到了二人分別時的對話，低聲說道：“他們雖然是儒家弟子，但在成為儒家弟子之前，他們是不同國家的人，有的更是達官貴族的後裔，身份尊貴。
他們不可能幫助秦國完成這件事情，除非皆是如我這般出身的人，儒家之中少之又少。”
他搖了搖頭。
儒家在讀書人心中地位極高，可地位越高，儒家的門檻也漸漸高了，不是什麼人都能踏入小聖賢莊讀書的。
儒家的創立者以及第一代弟子自然目標明確，志在教化世人。
可隨著一代代傳承，有些事情早就發生了變化，最關鍵的一點，普通人連吃飯都吃不起，又如何能讀書，更別說拜入儒家門下！
當年他能拜入荀子門下，其中吃的苦唯有他自己清楚。
“這……”
甘羅一愣，被李斯這麼一說，頓時想明白了關鍵所在，臉色頓時陰晴不定。
呂不韋輕撫鬍鬚，沉吟了少許，緩緩的說道：“想要統一文字，首先得瓦解國家的界限，儒家學術沒有國家之分，可儒家弟子有，唯有當秦國真正覆滅六國，一統天下，此事才有可能做到。”
不過就算做到，估計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這一點呂不韋很清楚。
可秦國想要真正一統天下，殺戮卻是必不可少的，換而言之，每一個強大的帝國，其成長的道路上都會鋪滿屍體。
“可相國，若是到那時才做，會不會有些遲了，眼下既然有此打算，不妨先草擬一份計劃，在徐徐圖之。”
甘羅沉吟了少許，目光明亮的看著呂不韋，建議道。
“你既然有此心，此事便交給你吧。”
呂不韋聞言，眼中多了一抹笑意，輕聲的說道，他很欣賞甘羅這種說做就做的衝勁，或許唯有不諳世事的少年才能做到這般赤子之心。
“諾！小子告辭！”
甘羅拱手應了一聲，便急衝衝的走出了書房。
呂不韋目送甘羅離去，臉上笑意不減，緩緩的說道：“你覺得甘羅能想出好辦法嗎？”
此事也算是一項考核，他給甘羅出的題目。
李斯目光微動，開口說道：“小人不知，不過公子嘉既然提出這件事情，他想必有些想法，相國不妨問問他。”
“讓甘羅去問吧。”
呂不韋笑容收斂，澹澹的說道。
他不太想見到趙嘉，有點擔心趙嘉又向他索要公主。
李斯沒有說話，不過心裡卻有與趙嘉接觸的想法，若趙嘉真有好辦法，他豈能不分一杯羹。
他李某人可不願久居人下！
。。。。
回到自家府邸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
趙嘉再次來到了驚鯢的閣樓。
屋內的離舞自從趙嘉離去之後便一直坐立不安，直到再次看到趙嘉，她頓時起身相迎，亦如在咸陽宮中一般，只是比起咸陽宮的自然，此刻的她顯然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面對趙嘉，神色不安。
一旁的黑貓倒是不知道人類的煩惱，懶洋洋的趴在軟榻上，晃悠著自己的尾巴，逗弄著一旁想要抓她尾巴的小言兒。
驚鯢坐在小言兒身邊，清冷的眸子看到趙嘉安全歸來，眉宇間頓時舒緩了幾分，薄唇輕啟：“如何？”
“呂不韋那老匹夫承認了！”
趙嘉冷冷的掃了一眼離舞，語氣冷漠的質問道：“我倒是未曾想到，我自認為最親密的人卻是第一個背叛我的，哼，這些日子沒少將我的事情彙報上去吧？難怪你每日都對我的事情這般好奇！”
“妾身並無害公子之心。”
離舞扯了扯衣裙，美目低垂，有些柔弱的說道。
“你覺得我該相信一個騙子嗎？”
趙嘉伸手抬起離舞的俏臉蛋兒，目光復雜的看著她的眸子，反問道。
離舞沉吟了少許，眼中似失去了光彩，低聲說道：“公子殺了我吧。”
任務失敗，她返回羅網也沒有什麼好結局，既然眼下有的選，到不如死在趙嘉的手中，如此，她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終究是她對不起趙嘉，一直欺騙著他的感情。
“我殺了你做什麼？你欠我那麼多，想一死了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趙嘉冷哼一聲，旋即語氣不善的繼續說道：
“我已經從呂不韋那邊要到了你，從今往後，你便乖乖在我身邊伺候，為奴為婢，一生一世！”
離舞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嘉，她沒想到趙嘉竟然還敢將自己留在他身邊，是因為擔心她被羅網處置嗎？
至於伺候趙嘉一生一世，這對她而言根本算不上懲罰，她本來在趙嘉身邊就是幹這個的。
“還愣著做什麼，我餓了，快去準備晚膳。”
趙嘉兇巴巴的說道。
離舞眼中有感動有歉意……最後化作一抹柔情，低聲說道：“是！”
說完，她腳步輕快的向著外面走去。
“你要留著她？”
離舞離去不久，驚鯢看著神情複雜的趙嘉，開口詢問道。
趙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她回到羅網也是死，雖然她對我無情，但我不能無義，終究是睡過一場~”
驚鯢聞言，看著趙嘉的眼神多了些什麼。